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𝙵𝚃_ 卡布奇諾( ᐛ )ᕗ

學校篇𝟶𝟸:保健室裡偷偷牽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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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線:𝟤𝟢𝟤𝟤.𝟢𝟫
地點:台灣台北市某公立高中
開學日 後兩週的體育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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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學期的小團體製造期約莫會在一個月內。

高中生們的生態迅速,唐可卻屬於不著急尋求認同的類型,完全來自兄長們的耳提面命:高一只是不足為奇的一年而已——價值觀形成,她對同學們的感情自然也寡淡,更別提她的國中生活並不順利。

唐澤是在唐可鄰近畢業才知道家裡溫和的小女孩,多半在外人面前被當成軟柿子捏,考完會考後的一個暑假裡嚴厲地來叮囑妹妹。

這讓唐可如今好好地在班級充當人緣好、卻跟誰都不大熟的狀態。

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

……不過班級裡有小小讓她在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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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可跟很多同學不大熟起來的原因主要也來自於此。

她會眨眨眼,用著友善且純良的笑靨假裝沒聽懂別人的午飯邀約,一週五天有四天拎著飯盒轉過身來和後面同學一塊吃飯,唯一沒有的那天是她的社課時間。

在學校裡假裝當穩重性格的人有一點累。唐可洗漱完回到床上,將整張臉埋入蓬鬆柔軟的小熊布偶裡面,很悄聲地在心裡嘟囔。她才不想要什麼事情都要處理,也不想當班級幹部。

美少女高中生的困擾之二:她感覺溫布瑤對她有點冷淡,大概是性格嗎?她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對方從不拒絕她轉過頭來一起吃飯的行徑,而除此之外的上下課時間卻是沒有什麼對話……

可是跟溫布瑤相處很舒服。高挑的黑髮少女神情漠然,卻是體貼柔軟地聆聽她的話語,在咀嚼時間結束後一一回覆。

……好想跟她當好朋友喔。

唐可意識朦朧,沉沉睡去,是有小熊和便當盒裡好朋友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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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數所有學科裡,唐可最不喜歡體育課。

她實在長得不像不會運動的樣子,但站在太陽時間久了,臉色逐漸慘白的狀態也瞞不住的,更別提唐可沒有想要瞞的意思。戰五渣就戰五渣,這不算是真的很缺點的部分!也還是好孩子!少女不在乎地想,自己也不曉得是早就放棄的自我安慰還是真實的體悟。

今天的課程是她完全沒有辦法的排球課。

……很幸運地按照座號分組,對面是她小小在意著的溫布瑤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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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生活就這麼開始了。

對溫布瑤來說高中其實與國中沒什麼不同,除了學校地點與同學老師的差異以外,況且她太習慣獨來獨往,換同學可以說是只有臉盲的問題了,誰與誰要好、喜歡誰或不喜歡誰之類的故事大多與她無關。

她倒也不是極其孤僻的人,只是不擅社交一點,少女也不太介意落單行動,不主動出擊與天生冷淡難以親近的長相使她往往落入類似的處境,不過偶爾還是能與兩三個附近的同學說上話。

至於分組,就和遊戲一樣,必須組隊的時候,肯定有隨機匹配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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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次的新班級有點不一樣。

就是她難得在幾天內認得了前桌。溫布瑤發現自己很不擅長記住長相和名字,不知道這是否也成為了她看似難相處的一大因素,反正看來看去老是忘記……記住唐可雖然無法忽略挑染的因素加成,但高一的少男少女們不少早有了潮流意識在,她記得的主因是唐可總是轉過來一起吃飯。

開學第第二天後都不是忘記帶便當的問題了。只不過一個人會駕輕就熟端起便當盒把整個身子往後轉,一個人不帶驚訝地將佔據的桌面範圍向內收攏到一半。她對此沒有意見,總之唐可和唐可的便當都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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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中的教室內有冷氣和電風扇守護著,戶外像烤箱。少女想不到正常一點的形容方式,盆地都市又悶又熱,太陽直曬的體育課,她一句教學也聽不進去,只覺得頭頂和裸露在短袖體育服之外的皮膚都要烤熟或冒起煙。

太熱了。

溫布瑤偷偷把撿球和準備動作都減慢速度,值得開心的是這節課依然在進行雙人小組傳球練習,中間沒有隔網,所以只是輕鬆的輪流低手擊球,對初學者來說就是打兩下、撿球、打兩下。

「唐可。」

撿球回來的溫布瑤向不遠處的組員揮揮手,走到定位後指向懷裡的排球,示意自己要發球了。

「一!」小臂將球打出時,她一邊唸出計數用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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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排球於唐可而言是稍微艱辛的體育活動——她盯著眼前的人恍神,半是熱的,半是在猶豫是否要直接告訴溫布瑤自己很難接到球。

不知道該不該幸好,但至少她所知的這位同班同學,應也是屬於不擅體育的那一類型。

排球被穩當地發出,最簡單的那種發球方法,唐可有接到的把握,但對於球的走向便不得而知了,有一層顯然髒污的灰色排球打在少女白皙的前臂上,力道很猛,打擊方向偏左,一會兒就飛往隔壁的籃球場上。

「……啊、我去撿球!」

唐可有些尷尬地停頓了一聲,身體很快動了起來,她朝溫布瑤揮揮手示意,秉持自己的球自己撿的原則,她迅速地往籃球場方向跑去,沒過一會又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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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短短的時間內甚至可以看見她將雙馬尾放了下來,重新綁了個俐落的高馬尾,唐可蹲著身體,額頭上冒著虛汗,臉色有點白,她並無察覺不對,只是將鞋帶繫好,這才抓著旁邊的排球朝溫布瑤示意。

「一!」

這回排球有些歪斜地飛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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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布瑤盯著唐可跑遠,有點想和她說可以慢慢走就好了。

……不過這聽起來很像企圖偷懶,雖然她絕對有這個目的。她將手掌攤平,一側靠在前額,瞇起眼看向小跑回來的組員,分辨不太出來那是少女皮膚白皙或者不太舒服,體育課她沒有戴著眼鏡,刺眼的陽光下垂臉綁鞋帶的唐可神情藏在陰影之中,也看不出什麼。

她擦了擦汗,多跨了幾步去接方向有些偏離的球,難得順利地對打了兩下,但下一次擊出的球卻不如她預想的軌跡,在撞上溫布瑤的手臂以後就這麼朝一側噴飛,還滾過了好幾組同學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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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她細眉皺起,第一時間對著被打擾的其他同學致歉,才繞過他們後方去追滾遠的球。

一開始用小跑,後來她還是放慢了腳步,誰叫這天氣如此不適合運動,一邊繞過人群撿起逃走的排球,她一邊在思考著放學後能不能去買支冰棒。

撿球還悄悄偷閒的少女總算走回小組所在的位置,如同每次開始練習前那樣,揮手,發球,喊數字。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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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的接球還是沒能安穩地落在前臂。

原本她該接得上的,唐可自信滿滿地跨出了一步,溫布瑤這球位置找對,距離不遠,飛得不高,宛若老師教學時的示範球,唐可不擅體育,卻也有最基礎的能力,她沒戴眼鏡,對遠方的視野感到模糊,體育課嘛,她近視並不深,除卻上課時間外,大多都把眼鏡拿了下來,此時也是如此,她腳步虛浮,待有所察覺時,一陣暈眩翻湧上來,本該平整的球場成了晃蕩的海,風吹得她發冷。

排球在她面前掉落地面,回彈時擦過她身側。

唐可沒忍住腳軟,一下子蹲坐了下去,看上去是跌的,只剛好唐可對這種情況不算陌生,摔得並不大力,眼前陣陣發黑,有什麼朝自己奔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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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可?」

組員在接到球以前無預警跌坐在地,溫布瑤一時怔了,疑惑地喊出名字,聲音不大,在烈日曝曬中很快便蒸發。身體不適嗎,少女一動不動,她開始緊張起來,挪步上前的動作變成加速跑近,蹲下身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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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中暑了。」

抬臉看向被騷動的學生們喚來的體育老師,很快得到了幫忙送去保健室的指令,眼看唐可遲遲沒有動作,還指派了較高壯的另一同學幫忙背去。溫布瑤無措地尾隨,懷裡抱著二人的水壺,距離下課還有大半節,組員就這麼被安置進了保健室的單人床,她便給保健老師操控著拿冰袋、毛巾,兵荒馬亂最後,剩下了她們兩人。

……接下來呢?

高挑的少女窩在木製的椅上,鞋跟踩著椅腿間的橫柱,雙臂交疊膝上,腦袋枕著手,一雙眼在瓶罐、窗簾、水壺、毛巾和蒼白的臉蛋上游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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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可其實醒了。

在這空間總算歸於寂靜,暈脹感被撫平之後,她悠悠轉醒,正欲睜眼,卻察覺某個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呼吸淺淡,她想起視線發黑前一閃而逝的身影——親愛的後桌同學其實身型並不大,唐可曾在交接考卷時觀察那雙不大骨架的手,纖細漂亮。

「......布瑤同學,我很好看嗎?」

嘴快過於腦袋,當唐可睜開眼,墨色的瞳孔直直對上了淺褐色的眼眸,東方人的瞳孔顏色多以褐棕黑為主,唐可發覺對方的眼睛比想像中更淡,是她常帶的美瞳顏色,遮不住清澈透亮,是易於湮沒人群的寡淡,她的手此時垂在一旁,莫名的,她將身體支撐起來,輕輕抓了對方的手腕。

白皙指尖微微蹭過溫布瑤的臉頰,唐可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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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布瑤就這麼怔怔看著起身的同學,眼睛眨了兩下,又去看手腕、看唐可縮回去的手,才終於動了動嘴唇。

「……你醒了。」好像說了廢話。

她沒搞清楚唐可觸碰的原因,但不抗拒,想到那句話的意思是發現了自己剛才的視線,匆匆撇開眼想裝作無事發生,但耳尖卻隱隱泛紅。她抓起桌上的水壺,塞到病床上少女的手中。

「再休息一下,老師說可以的。」

說實在,其實她算是趁機逃了體育課,組員都中暑了陪著照顧也是再正常不過,保健室冷氣舒服得很,誰還會惦記曬死人不償命的排球練習。溫布瑤傾身拾起唐可額上因動作而稍微滑落的毛巾,放入臉盆裡重新浸冷。

「……好看,很可愛。」擰毛巾的水聲下,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低語。

應該說、根本是她最羨慕的外貌類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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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抱歉,嚇到你了嗎?」唐可溫和地回覆,眉眼微彎,似乎真有幾分不好意思,只是那雙眼睛盈盈亮著,笑意不減,顯得她的道歉沒什麼說服力,「我比較容易中暑,暈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如果布瑤不介意的話,我們在這裡偷偷待到下課時間吧?」

少女看向隨著動作滾落又被拾起的毛巾,柔軟的保健室公物被放進臉盆,這個途中,她主動解釋了幾句,且毫無心理壓力地鼓吹起同學一起做壞事,唐可眸中黠點明確,並不打算藏,彷彿偷了腥的幼貓,在街道裡朝路人平躺露出肚子,求對方一同藏匿惡行。

布瑤,諧音很像不要,搭配少女總是抿起的唇角,倒是頗為嚴肅,若真是要義正嚴辭與她拒絕偷閒邀請也不奇怪。她垂下眸,胡思亂想著,這時水聲淅瀝,聲響險些蓋過溫布瑤的低語。

——很可愛。

唐可停滯下來,不可置信地睜著眼望過去,臉頰浮起紅暈,耳朵也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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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意思呢?國中階段,唐可留著厚重瀏海,髮梢抵達眼睫之前,世界隔在黑框眼鏡的鏡面之外,遮半住這世界的大半善惡,似一層防護罩,唐可不曉得自己在躲避什麼,只是仍存殘無邊的恐懼,她太弱小,暗忖這該是自己的方框,看向手機螢幕時卻止不住欣羨。

「……謝謝。」她的聲音此刻弱化,新生的蝶展開翅翼,日光透過透明薄膜,在草地泥土上留下一層花窗似的影,聽見坦承的讚揚時仍顫顫,「你還是我家人以外第一個這麼說的人。」

你真好。她沒將最後一句說出,只是用那雙還殘留些許對方體溫的手去碰,討好似將額頭湊過去,方便對方幫自己貼上毛巾,小指悄然勾住對方小指,稚氣地晃了晃。

「所以,布瑤同學、布瑤、小布——」少女嗓音柔軟過份,「陪我再待一會,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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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嗎?溫布瑤視線從水盆裡短暫地向聲音挪去,不是很能理解她怎麼會是第一個給予唐可這種評價的人,少女外型精緻,溫和易笑,身高也是嬌小可愛,那麼為什麼,台北人太冷漠了嗎?或只是稱讚其他優點?她很快沒再去看唐可,將疑惑留在胡亂推測的可能上。

摺毛巾的動作停頓在唐可的手伸過來時。摺疊中並沒有出力的小指稍微和其他幾指有些間隙,唐可此時將自己的小指與她的輕輕相扣,像是打勾勾的感覺,又或是小孩子親暱的拉手撒嬌,央求著再玩一會或買個喜歡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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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溫布瑤用沒有被牽住的手往唐可額上貼毛巾,因只有單手而稍嫌笨拙,放穩後又左右拉扯著整理平整,才往座椅一坐,恢復了兩人平視的高度。

「多躺一下吧。」

她支著臉頰答應,沒有露出多少逃課的罪惡感,而是一副本來就打算留在此處的神情——但說不定也不只是為了冷氣,畢竟這種與新同學一對一相處的情境她八成是更傾向選擇開溜的。溫布瑤微微更彎曲了手指,像在回應牽上來的另一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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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唐可含糊應話,乖順地攤平身子躺好,一雙墨色的眼眸也沒於輕顫的眼皮之下,阻隔了她會太失禮又太好奇的窺視目光......也許溫布瑤會因此露出稍顯不自在的倉皇模樣,她悄然翹起唇角,對自己的體貼和善良小小得意。

「嗯,」她又再次哼聲,這次語氣詞重了許多,像是做了什麼樣的決策,唐可抬眼,東方人漆黑的眸純粹,看得出來她意識清明,了無睡意,但她開口:「那先晚安哦,小布。」

小布。一個夾雜私心又不出奇的暱稱,於女孩子之間肯定稱不上太親暱,於剛認識幾週的關係而言也並不突兀,在一個人的名字裡挑揀出有著重音的字,於是音節沉沉,無法被校園青檸的翠綠埋沒。她笑盈盈喚:小布。

她要以一個不起眼的風聲掀起新的書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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