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人
[水星的魔女/碎碎念]
完結後雜感。看到對水星好評就會暴怒的人慎入。
雖說是好評,但切入點大概很怪,總之很主觀、很個人喜好。當然有劇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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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看Pop Culture Detective的YT頻道,他解析影劇中的性別議題、陽剛氣質,有些讓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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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Unfulfilled Potential of Video Games
例如說這部影片,提到現今大多數的遊戲,仍然是以「暴力」作為玩家和遊戲世界互動的唯一機制,「在我前面提到的很多遊戲中,戰鬥是唯一解決問題、化解衝突、跨越障礙的手段,就像俗話說的,如果你手中只有錘子,一切看起來都會像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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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eryone Everywhere Needs Waymond Wang (and Ke Huy Q...
講到「媽的多重宇宙」時,他引用了一本書,The Dawn of Everything: A New History of Humanity,書中寫道:「Revolutions are rarely won in open combat. When revolutionaries win, it's usually because the bulk of those sent to crush them refuse to shoot, or just go ho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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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星進入第二季,大概16集-19集左右吧?可能要回去翻一下自己發的噗。我發現他反覆強調一個概念,就是靠溝通互相瞭解化解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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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這個方向性,同時並不看好。我記得自己說過類似「希望他最後不要把醫療鋼彈的理想丟到地上踩」之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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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水星的過程中,雖然我看這句話看到有點煩,但這時候就要很雙標的拿來用:這畢竟是鋼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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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鋼彈總是反戰的,但也不能否認,他要獲得商業上的成功,還是要把戰鬥戲演得很帥,讓你看了喜歡,想要把那個酷酷的鋼彈買回家。當主角被限定只能用鋼彈解決問題,幾乎就等同於只能靠戰鬥解決問題,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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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水星停播的那幾個月,我嘗試過看鐵血的孤兒。當年鐵血的孤兒大紅,製作組又是我喜歡的「虎與龍」的長井龍雪和岡田麿里,我原本打算等完結來看,沒想到結局評價慘烈,最終被勸退……這是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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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看到他對庫德莉雅的描寫方式,我就熄火不想繼續看了,這怎麼看都是要教訓不知世事大小姐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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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水星18、19集很多觀眾期待著要看現實怎麼教訓米奧琳涅一樣,彷彿想要作品幫他證明,天真的理想不可能實現,你就是要進入這個弱肉強食的邏輯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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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鐵血整體而言陽氣太重了,我對男角真的不是很有興趣(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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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看到米奧琳涅在遭受挫折後,仍然拒絕薩利烏斯的提議,否定「你應該要學戴林格」,我其實滿驚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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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為什麼我不覺得有必要存在,卻不討厭勞達衝出來那場戲,因為那場戰鬥還是在表達同一個概念:只知道靠戰鬥解決問題很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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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劇本還能看到很多對於陽剛氣質非典型的描寫方式。肯定溝通/互相瞭解的力量,我可以確定是劇本的意圖沒問題,其他地方我就覺得可能是意外寫成可以被那樣解釋而已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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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顯著的是古爾和沙迪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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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可以理解有人第一季看到古爾的表現會覺得他和蘇萊塔有戲,因為那是非常典型戀愛喜劇的寫法,男方表面上態度很霸道、在喜歡的人被欺負的時候會介入去教訓對方,總有一天女方會明白他的好而受到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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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水星不走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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態度霸道?不好意思,蘇萊塔就只覺得你很霸道而已。
保護心上人?不好意思,沒人叫你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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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沙迪克,看到最後一集還滿諷刺的,如果他一開始願意和米奧琳涅分享解體貝納利特集團的理想,願意表達他想要在米奧琳涅身邊的願望,兩人合作說不定能順利完成他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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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偏不要,他在把米奧琳涅神聖化(不能讓他捲入我的骯髒手段)的同時,又瞧不起米奧琳涅(我知道什麼對他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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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對米奧琳涅暴怒的人們偶爾會被戲稱為勞達,可能想反擊吧,我之前看有人酸米廚是沙迪克……不,這對沙迪克的理解太淺了,他是那種看米奧琳涅被攻擊,不會出手阻止,而是很滿意的心想「這些人都不懂米奧琳涅,還是我最瞭解他了」的類型(不要把想像出來的情境講得好像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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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其他作品可能會受到獎勵,或至少讓他們看起來像殉道者/悲劇英雄的特質,在水星導致他們失去追求的人事物,甚至看起來蠢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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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回頭看,水星第二季一直環繞在這個溝通/互相理解的主題,馬爾丹14集放棄和妮卡溝通,米奧琳涅17集放棄和蘇萊塔溝通,都造成無可挽回的後果。甚至普洛斯佩拉和艾莉也一直在無法溝通的狀態,普洛斯佩拉想要給艾莉自由的世界,艾莉覺得自己必須幫助已經一無所有的母親達成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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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強調的是,水星肯定的其實是「理解」而不是「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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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爾丹向妮卡道歉,妮卡沒有說「沒關係」。
米奧琳涅對蘇萊塔說他錯了,蘇萊塔沒有否定,也沒有告訴他「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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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萊塔和艾莉理解也肯定普洛斯佩拉的立場,但是告訴普洛斯佩拉,我們想要別的,我們不要你描繪出來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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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奧琳涅理解戴林格的動機和做法,但成為總裁後拒絕和戴林格走上一樣的路,他瓦解父親一手建立起來的帝國,和蘇萊塔一起解體父親基於對和平嚮往而耗費多年建造的寂靜零號,一樣是在說,我不要你描繪出來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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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議長發動大型毀滅性武器,水星選擇寫出了一個方式,雖然是靠鋼彈,但不是靠大戰一場勝過對方,去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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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他在過程中,描寫宇宙議會聯合派出的艦隊,艦長見到議長的獨斷,拒絕按照命令攻擊沒有反擊跡象的寂靜零號。這有點像Pop Culture Detective引用那本書裡提到的概念,不是靠打贏戰鬥獲得勝利,而是被派去攻擊的那些人拒絕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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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注意的是,做出這樣決定的艦長也是一位女性,對比之前自信滿滿要拿下寂靜零號結果被全滅的男艦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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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止古爾和勞達自相殘殺,罵兩人愚蠢的菲爾西也是女性。
是巧合嗎?我不這麼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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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追番過程中,好幾次為蘇萊塔辯護,就是因為我希望水星不要讓蘇萊塔變成另外一個帥氣少年漫畫主角,而是肯定他柔軟、善良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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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實在寫得太棒了,為了所愛之人,蘇萊塔願意試著去做這件事,不過「成長」並不代表他就不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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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水星選擇把對溝通/理解的肯定堅持到最後以外,他還有很多小地方的描寫我很欣賞,像是4集雀丘和霸凌仔互毆,那個動作、那個音效拳拳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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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看的美劇偶爾會把catfight當作笑點,現在有時候會看到對那種梗的翻轉,讓男性看不起女性然後被慘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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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集的互毆沒有特別強調什麼,他就是很自然的把人往死裡揍(!)。
(我內心的小警察思考了一下往死裡打是不是中國用語,不過一時之間想不到更貼切的用法,就先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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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除了後期塞西莉亞有一點以外,他幾乎沒有殺必死的橋段,不會對女性身體作文章、開奇怪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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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一般人概念中「好身材」的莉莉克,很自然的帶出他人緣好、在戀愛意味上很受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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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最根本,一開始讓我追水星的理由:他選擇把蘇萊塔和米奧琳涅,女性和女性,寫成主要的感情線,而且給了他們幸福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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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各家CP粉,還是百合控自己內部,在那裡吵其他組合被寫得比較有吸引力、這不是好百合(太直白、太隱誨、只是仿BG……下略一萬字)、鋪陳不夠、朋友之間不是也會這樣嗎(??),吵到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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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就是有更多人,他只是覺得水星還滿有趣的所以看下去了,不會特別參與這些討論,他可能是沒接觸過百合的鋼彈粉,可能是湊熱鬧的路人,普通的順著劇本想要看到主CP在一起,得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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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讓大眾作品的主角主要的感情線是百合的事實,本身存在的意義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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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文不可避免會看到對於蘇萊塔和米奧琳涅感情的反論,說他們之間沒有那些傳統戀愛會出現的要素:臉紅、害羞、吃醋……所以他們不是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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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到我以前好像在和水星無關的地方寫過,我對於那些傳統戀愛描寫相對無感,不喜歡把戀愛寫得好像在填量表:臉紅,有了;害羞,有了;吃醋,有了,好從今天開始這份感情就是愛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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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原來是我在寫對Life is Strange的CP感想,整段文字意外的很貼合我對水星中戀愛描寫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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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fore the Storm的腳本家Zak Garriss曾經在訪談中說:
And like sexuality in real life, like relationships in real life, there’s no discrete moment where you decide yes or no – this is what we are – it’s a constantly evolving experie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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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覺得Life is Strange中的關係描寫比較符合他這段話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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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我當時寫的東西:
//很多以愛情為題的作品,都像有一個隱形量表,只要符合的超過N項,這種感受就是愛情。有沒有心跳加速?是不是想相處更久一點?看到對方和別人在一起會不會不舒服?你願意為他犧牲多少?他願意為你做什麼?……現實中也有人真的就照著這些作品去實行,去考驗對方的感情,或者我們也常看到一對情侶在經歷經濟困難、其中一方重病等困境後仍在一起,大家會稱讚「這是真愛」,可是就算你對方一起熬過貧窮、熬過重病、熬過隨便什麼可怕的天災人禍,難道就能保證一輩子不分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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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有些人之所以過度執著於(Life is Strange的劇透),是因為他們想要相信,有一種愛(所謂真愛)可以讓我們永遠不做出會傷害彼此的事,永遠不分開。
身為一個熱愛愛情故事、會對CP無止盡發廚,而且現實生活戀愛經驗等於零的人,這麼說或許很奇怪──我認為那不存在。
對我來說,感受從來不是分明的yes或no,對人的愛也沒辦法一體適用套上一個量表(也是遇過朋友說他們從來沒有猶豫過自己是不是喜歡一個人,每個人的經驗可能還是不太一樣)。
不管怎樣,我們所能做的,只有每一刻都努力好好對待眼前的人,誠實思考彼此的關係,做出選擇,然後,祈求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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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讓我想到「終將成為你」的台詞:
我一直以為「喜歡」、對誰感到特別,是種會在某天從天而降的東西。連自己都不能控制的……不知從何而來的強烈感情。但是我的「喜歡」應該不是那樣,而是向自己的所選之處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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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和Life is Strange一樣,水星選擇用這樣的手法鋪陳蘇萊塔和米奧琳涅的感情,我覺得有一部分是怕太露骨的同性戀情會得罪人,不過就……正好合我口味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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