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 病弱攻 純虐身

「我陪你，喬伊，我都會陪著你。」
「因為我們是夥伴，是戰友。」

戰場上是容不下弱者的。

示弱也沒用，只是告訴敵人弱點罷了，也沒有夥伴會、有心力能伸出援手，求助或逞能的結果都是一樣的，結局終究是死。

喬伊不需要無謂的憐憫。

煙硝瀰漫的戰場上早已分不清白天黑夜，喬伊幾乎是才剛把自己摔進軍帳中，就被士官長拿著槍吼上前線。

辛虧他早就練就了一身閉眼著裝的功夫，哪怕起身時一陣頭重腳輕，身體一歪差點平地摔，眼前的黑霧也沒散去，手甚至顫抖的不像話，他還是穩妥的在五分鐘內著裝完畢，不然怕是還沒上戰場，他就會先被士官長一槍斃命。

不過踏出營地還沒走兩步，喬伊膝蓋一軟，突然就折下身子，忍不住嘔吐了起來。

因為長時間的睡眠不足，他從幾天前就感受到了異狀。

先是太陽穴一陣一陣的抽痛，剛開始只要敲個兩下就會好些，還是他可以忍耐範疇，可能接著連腦殼都痛了起來，腦袋彷彿腫脹到要撐破他的頭顱。

每天的視野範圍就只是一團光暈，一開始是暈眩到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他嚥不下任何食物，只要聞到味道就反胃，然後是下意識的乾嘔。

也不知道是因為低血糖還是腦袋的問題，他接著出現間歇性短期失明，先是幾秒鐘，後來要到十分鐘左右才會恢復光明，模糊的視線也不見好轉。

頭痛、頭暈，他覺得自己連胃都痛了起來，氣也喘不過來，體內的臟器彷彿全都被攪在一塊，全身上下沒有一個部位舒坦。

就算再怎麼掏空他的胃，也只能吐出混雜著血絲的膽汁，哪怕他已經幾天沒有進食，喬伊還是止不住的嘔吐，直到他不再有張口的力氣，十幾公斤的裝備將他壓垮在地。

在意識逐漸遠去時，他才停下了自虐般的反射反應。

要命，不知道他會先狼狽的死在這裡，還是因為遲到先被士官長當眾處決⋯⋯

「嘿，夥計，站得起來嗎──喬伊？天！你沒事吧？」

那人說著，接著喬伊被手忙腳亂的拉扯了一番。

慌亂的聲音喚起喬伊一絲的意志，然而，他清醒過來的時間不超過一秒，劇烈且突然的體位變化，又讓他幾乎再度暈了過去。

他像一隻溺水的魚，艱難的喘著氣，全世界似乎都在旋轉、扭曲，他的唇色越來越淡，到最後甚至泛了青，眼珠一上吊漸漸失去意識。

「看在上帝的份上⋯⋯安斯艾爾、咳⋯⋯給我放手。」

喬伊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洩出一聲氣音。

「放手？」

安斯艾爾單膝跪在喬伊俯倒的身姿面前，他正架著喬伊的雙臂打算往上拉，聽到他這麼說，安斯艾爾愣了一下，身體卻馬上做出了反應──他一撒手，喬伊就跌進他懷裡。

好一時間喬伊都沒有動作。

「喬伊？你還好嗎？」

沒有反應。

「喬伊，你需要什麼，我可以幫你。」

依舊沒有反應。

「喬伊，我⋯⋯」安斯艾爾露出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我帶你去醫生那裡好不好？你不要嚇我⋯⋯」

「吵死人了，閉嘴。」

安斯艾爾瞪大了眼睛，感受到自己胸膛上微微的震動，雖然很微弱，但確實是喬伊說了些什麼，而且他甚至打算自己站起來！

「等等──！」

安斯艾爾的阻止並不是毫無道理，喬伊目前的狀況確實不適合移動，更別說站起身了，連頭部輕輕的晃動都會引來強烈的暈眩，但他也低估了喬伊的逞能。

安斯艾爾在喬伊身子一歪時就立馬跟著起身，但他這次學會了一點，他只是扶住喬伊的臂膀，並沒有干涉他的動作，只是戰戰兢兢的看著他痛苦的表情，最後緩了一口氣。

「走吧。」喬伊沙啞的開口。

「走？」

喬伊看不到自己的臉，自然不知道自己在安斯艾爾眼中的狀況多糟糕：他的臉色慘白，嘴唇泛著青紫色，雙眼迷濛根本沒有對焦，滿臉的冷汗，黑色的髮絲黏在額頭上，身體甚至是肉眼可見的打顫，而喬伊甚至以為自己偽裝得很好？是要走去哪裡？

「我帶你去醫生那裡，我剛剛說過了。」安斯艾爾也冷下了聲調。

「我們該上戰場了。」

「我陪你過去。」

「我們會被士官長罰的。」

「我陪你。」

喬伊張了口，還沒來得及講出下一句話，就被一陣猛烈的咳嗽打斷──這幾天頻繁的嘔吐終究是傷及了氣管。

見狀，安斯艾爾也沒了脾氣，他軟下語氣，卻不容分說的再次說道：「我陪你，喬伊，我都會陪著你。」

「因為我們是夥伴，是戰友。」

說罷，他輕輕環抱住喬伊的身軀，說是環抱，其實他幾乎沒碰到喬伊的身體，就像是隔著一層薄薄的牆，他不過是用手臂圈住他。

喬伊閉上眼睛，鼻尖是淡淡的血腥和煙硝味，他把下巴緩緩的靠在安斯艾爾的肩上，是個不太舒服的姿勢，他的身體狀況也是前所未有的差勁，然而，喬伊卻覺得這是戰事開始後，他感到最輕鬆的一刻。

就算這個殘酷的戰場是容不下弱者的。

但是喬伊不一樣，他有個在他舔拭傷口時，能放心交予後背的人。

也許不是每個戰友都會伸出援手。

但是安斯艾爾會。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