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山茂夫誕生祭2023 祝福

純cb

－－3歲的生日

可愛的弟弟正在哭泣。
地上是碎成滿地的馬克杯，是影山茂夫特地拜託父母訂製的，上頭印著全家福的照片，小小的孩子可開心了，又蹦又跳地，連帶著餐桌上的蛋糕與客廳內擺飾都悄悄違反重力浮起，飄飄然地，昭示眼底含光的稚童該有多麼歡欣鼓舞，那是藏不住的喜悅，以超能力的形式洩漏了心裡的小心思。
影山律也湊在一旁，嘴裡含糊不清地喊著「哥」、「哥」，還不太清晰的口齒只能喊出重複的單詞，伸出手也想看個仔細，小孩子的年紀正是成長最快速的時期，兄弟倆差了半個頭，年紀小的那方再怎麼努力伸手也搆不著，一著急便開始出力，出力了便控制不住，小孩子正是一秒都無法預測的時期。

奮力起跳，壓在身上的重量令影山茂夫措手不及，下意識將身子避開，結果失了重心的兩人反而一同直直向後倒。馬克杯也隨慣性滑出手，倒抽一口氣，急忙用超能力護主弟弟的茂夫無暇顧及其他，只聽「哐啷」一聲，回頭才看見成了碎片的馬克杯。
還是律率先哭出聲。
「律……沒事吧？律？律……嗚哇啊啊啊啊－－」
身為哥哥的茂夫伸出手，拍了拍肩，還想出聲安慰，卻察覺到逐漸發澀的眼眶和帶著哭腔的聲音，堵住原先想說出口的話，不知從何表達的情緒成了嚎啕大哭的景象，兩人的哭聲合在一塊感染彼此情緒，內疚、失落、恐懼、全混成一團，更加沒完沒了。父母一邊清理地上碎片，避免兩人再誤傷，一邊抱著哭到毫無停止跡象的兄弟二人，承諾會再買一個別擔心，沒受傷就好，哭出來發洩一下吧，媽媽輕柔的語氣一下一下拍在背上。

直到睡前，哭得抽抽噎噎的律抱著玩偶，偷偷摸摸地在門口探頭，看著裡頭同樣眼眶鼻頭發紅的哥哥，只比自己大上一歲，卻早已收拾好情緒，不再四處散發超能力的哥哥滿臉抱歉。
「哥……對不……哥……」
說出口又湧上的眼淚律很討厭，明明是自己不小心的錯，明明是哥哥為了保護自己才害馬克杯飛出去的，又有什麼資格哭出聲呢。
兔子玩偶打斷了影山律因眼淚而模糊的視野，撤開後是哥哥哭得不像樣的笑臉，盡力扯起嘴角的笨拙模樣。「律，你今天要陪我睡覺嗎？」
影山茂夫的鼻音還很重，語畢又吸了次鼻涕，顯然表面上裝作雲淡風輕還是很難過。
「當作我的生日禮物，陪我一起睡覺就好。」
「別難過啦，律對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禮物喔，是賜給我這個哥哥的弟弟嘛！」

笑起來不怎麼好看，卻不是強顏歡笑的尷尬神情，說到底不論是笑是哭，他們從有意識起便是一塊經歷的，陪伴在旁，分享笑容的同時也分擔淚水。
牽著手，另一隻手抱著各自的玩偶，爸媽為公平起見買了一人一隻，連顏色大小都一模一樣的兔子，影山律睡著前，迷迷糊糊望向靠在一塊的兔子，再看了眼哥哥熟睡的表情，想著兩人要像兔子們一樣，永遠一樣，永遠在一起。

－－5歲的生日

「小蕾！等等我！」
「路人，你要再跑快一點才跟得上我喔。」
青梅竹馬的小蕾長得很漂亮，大大的眼裡藏著星空，那是閃閃發光的湛藍色，當然不止外表，影山茂夫自然明白會低下頭蹲下身，願意為了他耐心等待的女孩，連一顆心都純淨得澄澈，無比耀眼，只消一瞬間便能吸引眾人的內在無可質疑。
不擅長跑步的茂夫今年幼稚園大班，與小蕾認識的第二年，女孩頭上的髮夾是去年生日時影山茂夫挑的，雖然是拜託媽媽選的，但零用錢卻是腳踏實地幫忙做家事，一點一滴存下來的。小蕾已經跑出家裡附近的社區範圍，對始終是父母接送上下學的幼兒年紀來說 已是不得了的大冒險。
「沿著河邊走總不會迷路的。」
小蕾臉上掛著淺笑，茂夫能懷抱自信的說出，他看得出來小蕾今天是真的心情很好。
而小蕾說的話總是不會出錯。

再次催動步伐，抬起早已累到幾乎沒有知覺的大腿，他還能再撐一會，不想就此放棄，若是到這地步打退堂鼓，會被小蕾看作何等悲慘的存在茂夫的想像確實地嚇到自己，儘管上氣不接下氣，一刻也不敢怠慢，跟上前方女孩的背影。夕陽下拉得長長的影子，茂夫低下頭，長長厚重的瀏海蓋住全部視線，直盯著影子的邊緣，腳步正巧踩在上頭。
似乎觸手可及，又若海市蜃樓般，一切在那尚且幼小懵懂的心裡頭，無法以文字順利組織。
「到了，只是想帶路人來看這個，是之前送我生日禮物的回禮喔。」
舊式的機動橋，日本現存少數仍會隨船隻通行啟動機關抬升橋樑的其中一座就在調味市，只是離兩人居住的社區還有一段距離，所以男孩自書上看到後便憧憬了好段時間。
影山茂夫的表情很好懂，顯而易見的快樂，無比單純，像最簡單的蘇打冰棒，不起眼卻難以忘懷的笑。女孩只是跟著瞇起眼笑出聲。

「不管小蕾去哪裡我都會想辦法追上你的吧。」
小小的男孩笑開臉，於歸途，經過彼此慣常遊玩的公園時，仍盯著前方小蕾的影子，自言自語似的對著女孩一頭霧水的臉告白。
那時的影山茂夫還不知道的是，同樣的你與我，同樣的公園，同樣的心意，將會持續到天崩地裂的地平線尾端。

－－11歲的生日

「怎麼了，路人？」
靈幻新隆停住腳步回頭望向停住腳步的弟子，玩具店櫥窗前，手握雙肩書包背帶的瘦小身子似乎又被壓低一層，頭低低的不說話。
靈幻嘴一撇，相識過了幾個月依舊時常摸不清眼前弟子，在那漆黑渾圓的眼瞳中思慮指向何方，倒也不是鬧脾氣或特別難搞的孩子，就是偶爾，心裡不自覺的心疼，反倒感覺他說不出口的那些任性，小學生本該自然大方展現出來的幼稚言論實在縮得過於隱蔽，難以察覺，連靈幻新隆的三吋不爛之舌都拉不出來，深怕小朋友悶葫蘆似地躲在裡頭悶壞了。

夕陽時分的街道，今天剛完成的委託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師徒兩人漫步於通往相談所的人行道，再拐個彎，向前走幾步便是了。靈幻新隆的左手掛著章魚燒，特別多買的養樂多正手上替空不出手的弟子拿著，見影山茂夫抬起頭，僅以目光代言，小小的嘴就是憋著不開口，靈幻又走了回去。
蹲下身，來到與稚童齊平的高度，此舉是為了在心理上也做出調整，靈幻自然明白孩子的眼能看見更多真實，一眼便能看出正確的方向，只是身為社會裡的「大人」，正確未必就是最佳解，有時反而徒增困擾與痛苦。所以與路人交談時這是必須的，必須知曉他的視野所見，認真去看待他真正在意的事，至少對靈幻新隆來說是如此。
「喜歡火車嗎？」
影山茂夫點點頭，不好意思地再次低下頭。

只是被吸引住了，所以停下，除此之外並沒有多餘的想法也並非充滿心機的暗示，靈幻陪著弟子一同朝上望去，燈光打在以深紅為主體，零件漆黑烏亮的蒸汽火車模型。店家打燈的位置不愧是專業人士，本不該這般吸引人的，就連靈幻也忍不住被勾起兒時的記憶，只能看著班上同學炫耀，只能趴在櫥窗上乾瞪眼羨慕，只能轉而說服自己火車根本沒什麼好的，完全不酷也不討人喜歡的舊時代產物，以低劣的手法掩飾心情，胸口莫名發悶的情況卻絲毫不見好轉，靈幻新隆還記得很清楚，記得每個小男孩心裡那台想要卻無法擁有的夢幻逸品。
「路人。想要嗎？」
影山茂夫聞言睜大眼，慌忙搖搖頭，手摳手，老半天才慌張擠出字句。「沒、我只是……只是看看……」
21世紀新星靈能力者靈幻新隆本人怎能讓弟子蒙受此等陰影，錢還是得花在刀口上，靈幻清楚就是現在。

「跟師父客氣什麼啦你，這對我來說不會花到太多錢，等你生日我就買給你，約好了喔。」
「真的嗎！」
影山茂夫立刻兩眼放光，聲音連帶高了好幾度。
「真的真的，為師跟你保證。」不忘擺出帥氣角度的靈幻鼻子翹得老高，信誓旦旦，再三強調。
「我的生日就是今天耶，師父怎麼知道的好厲害！」男孩樂開了花，靈幻幾乎要能看到茂夫頭上真的開出一朵花，想來對超能力者來說也未必不可能發生，只剩靈幻的笑容僵持一瞬，再看看面前的影山茂夫抱住自己大腿連聲道謝，而後又是那純潔無暇的笑容，只得跟著笑了起來。

「雖然火車是打折才買到的，但為師愛你的心可沒有打折喔。」手握西裝口袋裡的信用卡收據皺成一團，秉持著眼不見為淨的原則，靈幻依舊停不下腦袋，開始盤算分期後大概花幾個月才能付清
影山茂夫則是將火車舉得高高的，沒停下謝謝、師父等單詞，靈幻新隆不小心又笑出來，反而一瞬令腦子裡屬於大人的高度的煩惱消失得無影無蹤。並肩走在人行道上，感受西裝袖口處灌入的章魚燒熱氣，香味久久不散，夕色時分，師徒兩人每日相處限定的兩小時裡，在未來仍會走上千百遍，一成不變的商業區街道上，一同向前。

－－15歲的生日

「影山同學，能把今天下午的時間稍微撥給我一點嗎？」花澤輝氣亮眼的外表在鹽中校門掀起一陣騷動，不少女孩正竊竊私語朝著三人的方向看來，似乎早已習慣這般注目的花澤不改神色，朝影山律比了個行禮姿勢便以自己的節奏繼續說下去。「不會佔用太多時間的，至少晚餐前會回家，我知道生日與家人的時間很重要，也有分寸，所以影山弟弟不要太擔心啦。」
「不會搶走你哥哥太久的。」花澤從容而細膩的笑容裡能讀出大概意思，也不愧是黑醋中受歡迎的風雲人物，察覺他人心思的能力敏感得過分。
「那我先回家了，哥哥，晚點見。」
點頭致意，其實如果是和花澤一起，影山律是放心的，正如對方所說，哥哥身邊有分寸的人實屬難得。
「晚點見囉律。」

影山茂夫本就不習慣他人的注視，一下被身邊人裡最受歡迎的兩人給包夾，儘管一方是再熟悉不過的弟弟，另一方則是如今要好的朋友，仍緊張得冒汗。「花澤同學真的很受歡迎呢，女生們都在看你。」
花澤擺擺手。「影山同學一定也很受歡迎吧，今年的肉改成效也越來越明顯了不是嗎？」拍上後背，已不是當年一拍就倒的纖瘦身材，笑得真誠，茂夫明白對方說的是實實在在的心裡話。
「謝謝你……但我想那些女孩子，都是花澤同學的粉絲喔。」
少年靦腆的笑，有些不好意思仍坦然接受稱讚，同樣是在去年難以想像的光景。
「那我就是影山同學的第一號粉絲囉？」

明亮的黃衝進視線，立即佔滿眼前的回家路，兩人一瞬間靜止的心跳一拍即合，宛如共鳴似地，在河堤邊的孩童叫喊聲與後方腳踏車響鈴噹啷噹啷地耳鳴不止。近來花澤又將瀏海留長了些，髮型偶爾能做出變化，也曾提議要教茂夫髮膠用法，本就精緻雕琢過的臉龐加上巧手修飾，與年紀不知不覺催熟的線條，是越發英姿挺拔了，聽說還開始參加一些雜誌模特兒的工作。做為朋友，影山茂夫始終為對方感到開心。
「是、是說超能力的事嗎？」
「怎麼會，如果是因為超能力，我現在該是對你畢恭畢敬，深怕逾矩的態度吧。」言及至此，露出無辜的小狗眼神，不到三秒就破功忍不住笑出來。「我所尊敬的好朋友、好對手，是影山茂夫這個人的全部喔。」
從書包掏出包裝精美的禮物，惟獨臉上自信而不至張揚的笑靨從未改變。「這個給你，是宇宙猴子新出的限量版T恤。」

茂夫的眼神肉眼可見地亮了起來，只見花澤解開襯衫露出底下同款衣服，眨眨眼，彷彿相識多年的朋友，盡在不言中。
「生日快樂，影山同學。」

－－18歲的生日

「影山前輩真的長大好多呢，感覺才認識不久，沒想到馬上就要高中畢業了。」
用起了懷念的稱呼，影山茂夫始終自覺擔當不起「前輩」兩個字的重量，何況在相談所裡也壓根沒有什麼能教給芹澤的事，遑論眼前的男人一旦站穩腳跟便以飛一般的速度成長，學業上生活上偶爾反過來是茂夫會和芹澤商量幾句，芹澤倒也謙虛，只是以個人的角度提出經驗，從不驕矜自滿。
「沒有沒有，我還想長得和師父跟芹澤先生一樣高呢。」
入學考試告一段落，出現在相談所的時間又直線上升的青年長高了不少，可面對相談所的大人時又顯得還不夠了，踮起腳尖比劃，還遠遠差了一顆頭。
「就跟你說肌肉鍛鍊太多會長不高。」小酒窩悻悻然飄過，直直溜向茶水間吃餅乾去了。

芹澤乾笑幾聲，沒打算介入兩人獨有的相處節奏，收拾桌上的茶杯，算算時間也差不多是下一個委託人要來的點，加快動作，於最短時間內一次完成清理、備茶與補上點心等動作。即便是所長本人不在的日子也得心應手，熟稔成自然，細心觀察的小地方也盡數讓芹澤打理得一塵不染。
「謝謝芹澤先生。」
「怎麼突然這麼說？」自流理台抬頭，面對突如其來的道謝顯然措手不及，不知緣由更無從接受。
「我不是要去讀隔壁縣的大學嗎……但有時候還是放心不下師父，像是明明是貓舌卻一點自覺也沒有，老是在危險的委託時衝到最前頭，還有……」
影山茂夫講到詞窮處，抬頭便看芹澤微微一笑，接上方才話題。
「不會喝酒卻很愛找人去居酒屋？」
「明明很怕蟑螂還要在我們面前撐面子也是。」
「很不坦率，越喜歡的東西越是不會說出口對吧？」

明明大家都知道那個人最喜歡狗了。芹澤笑出聲，手捂著嘴，不太好意思似地，靦腆的笑容還多了一絲感觸，四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看似改變了許多，又似乎什麼也沒變。
芹澤如此，靈幻亦然，身為今日主角的影山茂夫更是成長飛速，體魄與心靈並俱，也難怪，難怪無數的人被其毫不避諱與人直視的雙眼所吸引，包括那日還握著傘放不開恐懼的自己。
「影山前輩。」芹澤掏出西裝口袋的禮物，小巧的尺寸，包裝謹慎，連著面上的笑，溫柔有禮且進退得宜。「生日快樂，謝謝你。」
「也謝謝你，芹澤先生。」收下禮物的茂夫笑得瞇起眼，充滿年輕時節的光采，是如今都漸漸成熟的兩人，能直視面對的光芒。「今後也麻煩你照顧相談所了。」

－－20歲的生日

「早安啊，茂夫。」
小酒窩那抹螢光色澤的綠近來又漸漸成了飽滿健康的顏色，雖然這詞彙套在幽靈上總覺得怪怪的，可小酒窩笑得開心，影山茂夫自然也開心。
無奈沉重的眼皮還睜不開，掙扎著又在床上翻了個身，男大生與幽靈同居的出租套房內，今日依舊平淡如常，一成不變的平穩。
「生日快樂啊小茂，從今天開始就是成年人囉。」
成年了。沒有實感的語調，僅僅三個字，卻佔去他至今為止全部的人生。

「小酒窩說過自己沒有生前的記憶吧？」
飄至窗邊撥去簾布，打開天然光源的惡靈回過頭，笑得滿臉無所謂，還帶了點自嘲。「是啊，怎麼了嗎？」
「……可以的話我還是想幫小酒窩過生日呢，我在想，就是，如果小酒窩你不介意的話……」

小酒窩挑眉，驚訝於自己居然極其少見地猜不出這傢伙吞吞吐吐地是又想說些什麼，那些過於善良、不求回報，連在屬於自己的日子裡都只顧著把他人放在優位的善良傻瓜，究竟能擾亂惡靈那根本不存在的心到何等地步。
「那個……我們以後一起過生日吧！當然還是要看如果小酒窩意願啦，就把今天當作小酒窩的生日，如果有人陪我一起慶祝我也會更開心……」
已成青年的臉龐出落得越發成熟，稜角分明，瀏海不再如當年初識的一刀齊平，剪成碎髮露出少許眉毛，此刻正說到不好意思，滿臉通紅。
本還欲出口調侃的綠色幽靈瞬間定格在原地，要說完全不記得是不可能的，他有著模糊的印象，模糊到眼前所見幾乎沒個東西是能看清的，既抓不住，更追不上的光芒始終駐足遠方，只有手裡握空後的風逃走時的觸感仍在，那是殘存在他心底的洞，任由風呼嘯而過，是構成他執念的原動力。

可如今，那雙屬於青年的手正勾著自己，心生眷戀，漸漸放不開的自己，一切的一切希望彷彿都是從影山茂夫而來，是唯一的朋友所給予的，屬於惡靈的禮物。
沒有回答，一屁股坐到茂夫身邊的酒窩朝旁看去，頭髮翹成不規則形狀，眼睛不知何時又閉了起來，攬過小酒窩倒頭便要睡回去。
「小酒窩，生日快樂哦。」
「你才是生日快樂啊，我的搭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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