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那種所謂的科學思潮，而自稱是分析心理學的心理分析（Psychoanalyse）散佈著許多與這第二個人有關的謬論。通常，當心理分析要表現自己時，總是要舉出一個事例。我已經談論過這個事例，但是，再看看這個例子也是相當好的。事例是這樣的：某人在自己家裡舉辦晚宴，按照計畫，晚宴結束後女主人要馬上啟程去一個溫泉療養地。聚會中有許多各式各樣的人，其中也包括某位女士。晚宴如期舉行。女主人也被送至火車站以便搭車去溫泉。其餘的人陸續離開，那位女士也在其中。她像聚會中的其他成員一樣，在某個十字路口被一輛正從另一條街轉彎過來的馬車嚇了一跳，因為，當馬車非常接近時這些人才看見它。聚會的成員該怎麼做？他們當然左右閃躲這輛馬車，只有那位女士不這麼做。在馬車前面的街道中間，她一直盡可能地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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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夫也沒有停止前進，聚會的其他成員都非常驚恐。但是，那位女士跑得太快，快到其他人都無法追上她，她一直跑到一座橋邊。那時，她也沒想到要迴避。最後，她掉進水裡，但被救上岸，然後被送回宴會主人的家。於是，她可以在那裡過夜。—— 你們在心理分析的闡述中常常會發現這個事例。只是，它總是在某些地方受到錯誤詮釋。

因為，人們必須要問：這整個過程的基礎到底是什麼？基礎是這位女士的意願（Wollen）。那麼，她的意願究竟是什麼？她的意願是在女主人啟程後重回宴會主人的家，因為她愛上了男主人。然而，這不是可以意識到的意願，而是某些完全處於潛意識的東西。而這處於人內在的第二個人的潛意識，常常比他腦袋瓜裡的那個人還要精明得多。潛意識在這事件中是如此精明狡猾，在整個過程中唆使著那位女士，直到為了返回男主人家而掉進水裡的那一剎那為止。那位女士甚至可以預見自己會被救起來。—— 心理分析試圖去接近這些隱藏著的心力（Seelenkraft），但是，他們只是普通地談論到某種第二個人。但是，我們能夠知道，那在潛意識心力發揮作用並常常極為狡猾地表現自己的東西，比一般心性（Seelenbeschaffenheit）還要狡猾得多的東西，每個人內在都有。

每個人內在之下，像是在地底下，居住著另外一個人。在這另一個人之中也存活著一個更好的人，他始終在打算，在下次對於曾經做過的類似事情要做得更好；所以，一直有一個決心在內在輕輕地發出訊號，那是要把類似事情做得更好的，無意識的，潛意識的決心。

而且當「心」一旦自「身」解放，就會從這個決心變成決定。決心在心中完全停留在胚芽狀態；決定稍後才跟著出現。而就如同決心居於生命靈，純願望居於靈自我一樣，決定也居於靈性人之中。所以，如果你們將人當作有意願的存有來審視的話，就能發現所有這些組合元素：本能、衝動、慾望以及動機，然後還有那些悄悄傳遞出訊號，已經在靈自我、生命靈與靈性人中活躍的願望、決心與決定。

這對人的發展具有重大意義。因為在死亡之後的時間裡把自己保存並悄悄活躍著的東西，在人從出生到死亡的這段期間以圖像的方式活著。人們以同樣的語詞來稱呼它。我們也可以通過表象的方式來體驗願望、決心和決定。但是，只有以正確的方法形成這些事物，我們才能以符合人性的方式體驗這些願望、決心和決定。在人本性深處真正的願望、決心和決定，不會出現在從出生到死亡這段期間的外在人身上。這些圖像出現在表象生活（Vorstellungsleben）中。如果你們只發展一般意識，根本就不會知道什麼是願望。你們始終只有願望的表象。因此，赫巴特認為，在願望的表象中早已存有著努力質（ein Strebendes）。在決心方面也是如此；你們有的也只是表象而已。你們想這麼做或那麼做某些實際上在心中發生的事，但是，你們卻不知道它的基礎是什麼。

然後現在才是決定！那麼，對此有誰知道什麼呢？普通心理學只談論一種普通意願。—— 然而，教學者與育人者必須有規律有條理地，涉入所有這三種心力之中。如果想從事教育與教學工作，就必須直接探討人之天性深處所發生的事物。

靈性人：　 決定
生命靈：　 決心
靈自我：　 願望

意識心 ＼
理知心 — 　動機
感受心 ／

感受身：　 慾望
乙太身：　 衝動
物質身：　 本能

始終極其重要的是，身為育人者與教學者要意識到：依照普通人交往的方式來安排課程是不夠的，必須以掌握內在的人為出發來設計課程。

這個依據普通人交往的方式來安排課程的錯誤，正是流行的社會主義會犯的。你們只要想一想，如果依據一般馬克思社會主義學者的理想來塑造未來的學校會如何。這在俄國已經付諸實現；所以那裡的盧那察爾斯基教育改革（Lunatscharskische Schulreform）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那是一切文化的終點！其餘的布爾什維克主義所出現的許多非常糟糕的事中—— 其中最為糟糕的將是布爾什維克教學法！因為，假使它成功的話，將徹底剷除過去所有文化所遺留下來的東西。這將不會馬上在第一代實現，但可能會在接下來的一代接一代中站穩腳步，然後每一種文化都將很快地從地面消失。必須有人看清此事。因為你們想想看，我們現在面對一種溫和的社會主義教育的外行的挑戰。裡面響著一種聲音，想以最錯誤的方式來塑造社會主義。好與壞的聲音在這裡同時響起。

你們自己在這個大廳裡已經聽到這些聲音，已經聽到人們在歌頌布爾什維克主義，但這些人卻完全不知道通過這樣的方式，會將惡魔自己趕進社會主義之中。

在這方面必須特別注意。必須要有人知道社會方面的進步，尤其要求在教育方面理解人更加私密的東西。所以，必須知道，正是那未來育人者與教學者必須掌握人本性中最內在的東西，必須與這人本性中最內在的東西一起生活，而且，不允許將類似成人之間的普通交往方式運用在教學上。那麼，普通的馬克思主義者究竟想要什麼呢？他們想以社會主義的方式來組建學校，想取消校長的職位而閒置這個位置，並且盡可能讓孩子自己來教育自己。這會產生可怕的後果！

有一次，我們到一所鄉村教養機構，想參觀那裡的課程中最為崇高的一節課：宗教課。我們走進教室。只見窗臺上躺著一個調皮鬼，將兩條腿伸到窗外去；另外一個蹲在地板上；還有一個隨便的趴在那裡，將頭往上伸著。於是，那個所謂的宗教課老師走了進來，沒做什麼特別介紹就開始朗讀一篇凱勒（Gottfried Keller）的中篇小說。伴隨著他的朗讀，學生們又以各式各樣的姿勢伸懶腰。就這樣，當他讀完了，宗教課也結束了，大家都離開了教室。這個經歷使我心中浮起一幅景象，這鄉村教養院的旁邊有一座大羊圈—— 而學生們就住在離此幾步之遙的地方。—— 當然，不應該過分非議這種事情。其中包含著許多善良的意志，但是，這完全是一種對未來文化發展趨勢的錯誤認識。

那麼，根據所謂的社會主義計畫，當今人們到底想要什麼？—— 他們希望孩子們彼此交往的方式也和成人一樣。但是，這是教育中所做的最為錯誤的一件事。人們必須意識到，孩子所要展示出的心之力量以及身之力量，與成人彼此相互交往所展示出的完全不一樣。也就是說，教育與教學必須能夠探入心靈底層深處的東西，否則便無法繼續下去。所以，人們必須自問：教學與教育對人意志本性的影響是什麼？必須要認真地探究這個問題。

當你們回憶昨天所講過的內容，就會想起：一切智識（alles Intellektuelle）已成為白髮蒼蒼的意志，已經是老年的意志。所有理知的普通教課方式、所有普通的告誡、所有為了教育而提出的概念，對學校階段年齡的孩子卻完全沒有作用。此處，我們將這件事做個整理，並從中認識到：情感是在形成中的而不是已經形成的意志；但是，生活在意志之中的是一個完整的人。所以，也必須考慮到孩子身上的潛意識決定。我們只要避免這樣的念頭：我們用一切自己想當然是很好的東西去影響孩子的意志。因而，我們必須自問：我們要採取什麼方式才能對孩子的情感天性（Gefühlsnatur）產生良好的影響？我們只有通過創建重複行為的方式才能達成。

並非你們告訴孩子一次什麼是正確的，而是你們今天、明天以及後天讓孩子自己做些事情，才能將意志搏動（Willensimpuls）導向正確的作用。首先，正確的方式根本不在於你們要給予孩子告誡或者品德規範，而是你們要引導孩子注意什麼，而你們認為那會喚醒孩子內心的正確情感，並且讓孩子重複地做這件事。你們必須將這樣的行為提升為習慣。它在無意識的習慣中積得越多，對情感的發展也就越有益處；越是能讓孩子專心致志地重複這行為，因為它應該做，因為它必須做，你們就越能將其提升為真實的意志搏動。

因此，更多無意識的重複培養著情感；充滿意識的重複培養著原本的意志搏動，因為藉此而提升決定力（Entschlusskraft）。而這通常只停留在潛意識的決定力，會通過你們讓孩子有意識地重複事物而受到激勵。所以在意志文化（Willenskultur）方面，我們不能將重點特別放在智識活動上。在智識活動方面我們所期望的是：我們教孩子某件事，孩子對這件事領悟得越多越好。一次性教導具有非常重要的價值；然後這件事就應該被存留、被記住。但是這麼教導一次就被記住的事，無法影響情感與意志；只有一再重複被做的事，以及藉由各種行為約定（das durch die Verhältnisse Gebotene）認為這麼做是正確的事，才能影響到情感與意志。

過去，比較偏向天真的父權主義的教育方式，運用的也是天真的家長制。它成為了生活習慣。運用這種方式學習的所有東西中，絕對也有其良好的教育因素。譬如，為什麼每天都要讓人唸頌相同的「我父在天」？若要今天的人每天唸相同的故事，他會覺得非常無聊而根本不願意這樣做。今天的人就是用「一次性」（Einmaligkeit）訓練出來的。所有舊式的人還都知道，他們不只是每天要唸頌相同的「我父在天」，而且還有一本每週至少要讀一次的故事書。所以，在意志方面他們要比那些現代教育所培養的人還要堅強；因為，意志文化是以重複以及有意識的重複為基礎的。必須注意到這一點。

因此，只是抽象地說「必須培養意志」，這是不夠的。因為，這樣人們就會認為，若自己對意志培養（Willensausbildung）有良好的理念，並通過工於心計的方法將這些理念教給孩子，就會對意志的培養有所貢獻。但是，事實上它卻根本毫無裨益。那些想要用道德告誡的人們只會成為懦弱而神經質的人。會造就內心堅強的人的方式是，譬如對孩子們說：你今天做這，而你今天做那，你們兩個明天和後天也要做同樣的事。—— 他們是由於權威（Autorität）而做，因為他們知道學校裡必須有人發號施令。所以：指派每個人做每天要做的某件事情，然後他們每天、也許是整個學年都做這一件事—— 這對意志培養有非常強烈的影響。首先，這會讓學生相互接觸；幾次也能強化教學者的權威，以及將人帶進某種重複性而又對意志有強烈影響的工作之中。

為何藝術方面的元素會特別影響意志的培養？因為，首先它的練習是建立在重複的基礎上；其次，也是因為人在藝術方面所習得的東西，會一直讓他覺得喜悅。藝術方面的事物總是使人感到享受，而不只是第一次才這樣。它本身就已經擁有使人不止是一次性地感到興奮的因素，而且也能直接讓他總是感到欣悅。因此，我們在教學上想做的事，在行動上要與藝術方面的元素聯繫在一起。關於這方面我們明天再繼續探討。

今天我想說明的是，培養意志的方式必須有別於培養智識的方式。

—— Rudolf Steiner《作為教育學基礎的人的普遍智識》（Allgemeine Menschenkunde als Grundlage der Pädagogik），芮虎、李澤武、廖玉儀　譯

第四講
1919 年 8 月 25 日於斯圖加特
P. 104 - 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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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音輸入毫不客氣：

目前，那種所謂的科學失常，而自稱是分析心理學的心理分析

她的意願是在女主人起床後重回宴會主人的家

潛意識在這事件中是如此精靈狡猾

這個依據普通人交往的方式來安排課程的錯誤，正是流行的社會主義燴飯

這在俄國已經付諸實現；所以那裡的盧那察爾斯基教育改革試衣間非常糟糕的事

其餘的布爾什維克主義所出現的許多非常糟糕的事中—— 其中最為糟糕的殭屍布爾什維克教學法！

人們必須意識到，孩子所要展示出的心智力量以及生殖力量，與成人彼此相互交往所展示出的完全不一樣

因此，更多無意識的重複培養著情感；充滿意識的重複培養著原本的一直不動

所以在意志文化（Willenskultur）方面，我們不能將重點特別放在制式活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