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

一、
如果有來生，我們不要互相記得。
但如果有——我也想相信有——在另一段嶄新的生命裡，我會渴望著能再次與你相遇。
相遇時不需要太多戲劇張力，也不用標記什麼特別的日子，就安安靜靜，平平凡凡地走近。
有血緣關係、沒血緣關係都沒關係。

我們就像這輩子就好，回過神來就已經足夠親密。

二、
時間在我想念你時悄悄推移，慢慢把一些人推遠，把一些人推近。
被打亂的節奏好像又找回拍子，休止符也慢慢地在每一節裡只剩下一點點位置。

如果你回來，我們大概不會是你記憶中的樣子，但都依然仍然深深地愛著你，如你在時，如你離去時，這大概會是所有無常裡的恆常。

三、
在這一年的夢裡，你有時好近，有時又好遠。
你可以是一張遙遠的照片，也可以攬著我的手臂叫我的名字。
有時候我能去擁抱你，親吻你的臉頰；有時候我卻只能看著。

看著你在笑，卻不是因為看見了我。

四、
人說，面對離別將會是一段漫長的旅途。
那我想，我大概正和家人們走在崎嶇的山嶺，荒煙蔓草偶有蟲鳴；夜晚有稀星接引，枝葉捧住了碎光和晨露——
說不上良辰美景好時光，但依然有值得回憶的風景。

那我們就這麼氣喘吁吁地走著，把所有說不出口的想念留給山嵐，再一步一步刻進山裡。

五、
在你離開的一年裡，我又變了一個樣子，但大概還會是你喜歡的樣子。
遺憾的是，我沒有因此變成堅強的大人，甚至成了一個動不動就想哭的愛哭鬼——看你時哭，寫你時哭，說你時哭，想你時更是會哭，就像個壞掉的水龍頭。
所以要是一不小心突然很想很想你時，就穿上你的衣服，噴我送給你、你也很喜歡的香水，去赴一場愉快的聚會。

所以大家偶爾也會騙騙自己，你在我們所不知道的地方注視著，好讓自己再次快樂起來，或是裝著裝著就變成真的。

在一樓時，假裝你在二樓。
在二樓時，又假裝你在一樓。

我們開一盞燈，一盞永不熄滅的燈，在你曾存在過的地方，跟你會永遠存在的地方。

我們也知道再長都不夠長、再久都不能是永遠。
所以當人離開時就學著在心中亮一盞燈，這樣縱算最終孤身一人，至少心中燈火通明，如何都不會在黑暗中迷失方向。

六、
你說了很多很多次喜歡我，只說我的好，說我所有值得被喜歡的地方——在你眼中，我多麽幸運地覺得自己成為了世界上最好的存在。

但其實在你離開之後，我才意識到自己多麽的貪心以及不豁達，固執又脆弱。
我想被愛，想被你愛，想被你愛得更久，也想能在你面前如同過往那樣用擁抱和親吻去表達一份不可被替代的情感。
我多麽想，就算僅僅只是在夢中我都非常感謝。

所以能不能和我勾勾小指頭，答應我你會慢一點離開，在我的回憶裡。
答應我你會走慢一些，在我眼中所見景色裡。
答應我你會笑得久一點，在我看不見的未知裡。

最後再和我勾勾小指頭，答應我你把我忘了時，會有一點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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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是愛你的一天。
——順帶一提阿嬤我要偷偷搬空你的衣櫃，因為你的衣服有夠好看，然後我穿起來有夠漂亮，連我自己都要被自己的貴氣所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