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題故事
睡前小故事
原創小說

今天的睡前點心是，
酸甜亮麗中帶點神秘隱味的香橙氣泡調酒。

↓正文下收↓

前往cxc-畢業前夕

「是誰、他媽、提出這個、蒐！主！意！」

氣喘吁吁的學生A咬著牙，一字一句吐出，面目猙獰。

在他身旁兩名學生的狀況也沒好到哪去，一個個緊抓步道上的細繩，半坐在濕潤的台階上喘息。

淺淺山霧壟罩周遭，將隱約看見的道路輪廓抹得更加神秘朦朧。

山林裡不時響起奇異的山羌叫聲，伴隨幾長串不知名蟲鳴，將環境襯得更加幽寂詭秘。

選在凌晨時走登山步道，的確是大學生能夠想出來的主意。

在畢業倒數的某日，這三好友突發奇想去看日出，美其名曰紀念青春生涯的結尾。

反正考完試了，課程結束了，剩餘的上課時間多在師生間閒談，聯絡感情，即使沿著海岸線裸奔整晚隔天大爆睡起不了床，翹課也沒有關係。

兄弟們說做就做，絕不拖延。於是三人就這麼一拍即合，騎著車轟轟烈烈的上了山，將車鎖在山腳下的景觀湖畔，揹著簡單的水與零食便上了山。

晦暗的山林並非全然的黑暗與寂靜，感光細胞仍能捕捉到細微的明亮，不曉得是天光還是遠處的城鄉光害，讓視覺降低仍保有辨物識人的功能。

此時不是螢火蟲的季節，不能看見拖著長長如彗星尾巴的點點綠光，體會發光星體在身邊飛舞的感覺，雖然有些可惜，但至少可以打開手電筒探路。

「啊幹手電筒！怎麼沒提醒我開燈啦！」

領頭的學生A在艱難的瞇眼走了一段路程，在又一次差點被階梯絆倒後，才恍然想起可以打開照明。

身後學生手快地打開燈朝他臉上照過去，學生A被刺激的眼睛睜不開，壓低聲音罵了幾句，幾人頓時鬧成一團。

在這最美好的年紀，無論什麼樣的無聊小事都能引人笑開懷，歡樂滿滿。

即使是走路線清晰、指標明確的登山步道，若沒有做足功課，就算在小山中也還是會遇到無法走完全程的狀況。

而沒有拿登山杖便是他們意識到的第一個錯誤。

「這就是、沒有準備的、人生！」學生A吼道，尾聲差點岔氣。

「這就是、沒有準備去、裸考！」學生B虛弱地跟著喊了一句。

「你以為成績、跟隔壁，一樣！結果人家、偷跑！」

學生C在喊完這句話後，從包包裡掏出了摺疊杖，輕巧的拐杖穩立，撐住他痠軟的身體。

「哭啊你還真的偷跑！」兩名學生憤怒指責，即便壓低聲音，還是在山林裡盪起一陣回音。

「怎麼……沒有……提醒我們……」

喘到不行的學生B上前攬住了學生C，將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對方身上。

「我這是之前忘了拿出來……欸欸欸你好重！」

學生C踉蹌幾步，受不了的哀叫，「你問這路誰安排的啊！」

「我想說這條登山道老人家都能走的那應該很輕鬆嗚啊啊啊……」

三人扯著嘴皮互噴口水，喊了幾句便又沒力的閉上嘴，走走停停相互扶持著向上走，拐個彎後來到了涼亭。

學生A率先放開學生C衝上台階，木板被踩的吱呀作響，搖搖欲墜。

他們憊懶地向後仰躺在涼亭座椅上，學生B開始往包裡掏出零食來分享。

安靜下來後，就能清晰聽見心臟鼓動的聲響，連呼吸都被無限放大，腦海隱約升起一種飄渺感，彷彿自身的存在從未如此昭顯過。

而這片區域依舊安穩如一幅畫，卻又無處不藏著生機，這麼看著看著就會有種錯覺，像是四處都有眼睛在窺視著他們。

沒有人，也沒有物在看這裡，是心裡的眼睛在窺探自己。

學生A莫名想到。

一陣寒風吹過，刺激著發熱的肌膚陣陣顫抖。

三人慢吞吞地從癱軟的姿勢坐起來，嘴裡含著巧克力相互瞪視，雖然身體放鬆，情緒卻有點莫名緊張，過分的安靜讓學生C忍不住想掏出手機來刷個遊戲，手伸到口袋又收了回來。

「休息夠了就走吧！別忘了我們要做什麼，時間不多了，至少也要找個空曠處可以坐下來看日出啊。」

涼亭周遭雜草叢生，頭頂也是鬆鬆散散的枝椏遮住天際，往下還有轉折，連步道都被遮掩看不見，更何況山外的景。

想要看到那抹初升的陽光，就要再更往上去。

到達第二座涼亭時，三人終於認知到自身體力不足。

一路上從閒聊到悶頭趕路，後來累到只能喊幾句確認身後人員安危並回應幾句，就再也抽不出力氣笑鬧了。

潮濕生苔的石階，破洞斷裂的木板，還有突然蹦出來的蛙類，遠處山羌的嘹亮狗吠，頭頂不時有未知生物劃過的響動，以及白霧瀰漫的山嵐；這一切讓腦子沉靜的如同投石入水，任何想法都淹沒在深深的靜謐裡。

耳邊只剩下彼此的喘息，腳步如同被水浸濕，重的抬不起來。

「我、說，能不能別再向上走了？」

學生C有些受不了，撐著拐杖向前方喊道。

「我們的目標是看到日出，而不是到達山頂啊！」

他本來就是喜歡熱鬧又愛聊天的個性，這麼一段近一小時的路程都沒有人開起話題閒談，讓他心中發癢，憋得非常難受。

「欸？對喔！」

領頭的學生A看了眼手錶，轉身扶住差點撞上來的學生B，揮揮手道：「快五點了，走走走下山去！太專注竟然就走到麻木了，我看這越往後樹林越茂密，還是回程找地方休息吧！」

「我剛剛好像有看到，一棟……廢棄民宅？鐵皮屋？」

「這種山上，應該是附近果園的農民留下來的，就去那裏吧！」

於是幾人又哄鬧著折返，最終沒有走完那段直通山頂的道路。

下山的路不好走，卻輕盈許多；走到了山腰轉折路口，指示牌旁果然有一處廢棄鐵皮屋，正好位於斜坡上，門口面向東方，沒有遮蔭，可以完整地看到日出。

飄著雲絮的天空漸漸泛白，三人終於趕上了太陽升起。

「一起看日出！」「欸呼！」「新年快樂！」

「白癡喔是畢業快樂！」

「哈哈哈哈哈……」

幾人不顧塵土青苔，歪歪扭扭的躺在屋頂上。

太陽爬坡的速度可比他們這群奧少年快的多，不一會兒便探出了山頭。

山腳下雞鳴頓起，隨著熱鬧的笑聲響徹天際。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