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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聊]魔法公主
https://images.plurk.com/3pcDA18mgpPqfQftTnWN1g.jpg 昨天雷鳴徹夜,聽著《魔法公主》失眠
最近宮崎駿動畫陸續復刻重返大銀幕。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輪到《魔法公主》?如果重新上映我一定去看。為什麼?因為
阿席達卡帥炸根本童年男神
比廢柴草莓男霍X帥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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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能否認《魔法公主》確實是宮崎駿作品中比較難懂的,論娛樂性或許也比不上《龍貓》或《神隱少女》等作
小時候其實根本也看不懂,純粹是在看男神,還有看吉祥物亞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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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還在善惡二元觀,其實不能理解阿席達卡的行動
一開始阿席達卡的出身的村落似乎是自然崇拜,為了解開詛咒而來到達達拉之後,他卻又似乎站在人類那邊,當達達拉和森林衝突的時候,他雖然喜歡小桑、也幫助小桑,卻也同時幫助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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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說阿席達卡到底是想幹嘛?要嘛你就選一邊站、像小桑就站山犬那邊啊!難道你是想當中央空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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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長大之後,某一次電視上又在播,所以就又停下來看
然後,就在狩獵山獸神的那場混戰中
當山獸神被人類的鐵彈擊中、黑帽被莫那咬掉一隻手、阿席達卡卻去救她、小桑怒氣沖沖說「走開!你都幫人類!」
阿席達卡擁抱她,說:「對不起,我已經盡力了(すまない、なんとか止めようとし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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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瞬間,我忽然覺得我懂了
過了這麼多年,我終於理解了阿席達卡的核心價值是什麼、他到底是為何而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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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的不是選邊站,他要的是人和自然的共存
他想阻止的是達達拉和森林的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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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什麼環境保護大使、不是什麼森林的代表人,
他是想讓人和自然重新互相融合的樞紐
只可惜他最終還是失敗了,將自己從自然中剝離、將自然從自己身上剝離的人類已經沒有辦法回到太古眾神還存在的時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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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後來重新回去讀了青井汎的《宮崎駿的動漫密碼》(大地出版社。2009)
請原諒它的看起來很令人詬病的中譯書名,畢竟出版年代已久。原文是《宮崎アニメの暗号》(新潮社。2004)
這本書認為《魔法公主》是宮崎駿思想中闡述人與自然的關係的集大成之作,也是宮崎動畫執著於「現實」之作的里程碑
(作者:「所以宮崎駿才宣布以本片為退隱之作」)
(我:我看你是不太懂ㄛ,宮崎駿可是可以退隱無限多次的ㄛ)
※但這本書還是有討論到在退隱之作《魔法公主》之後才發行的《神隱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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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在書中提出,《魔法公主》「真正的」主角其實是黑帽與山獸神,以這兩位為兩端,能畫出「文明←→自然」的座標軸,而阿席達卡則站在正中央,「也就是+-0的位置」,並且前作《風之谷》的娜烏西卡也是相同的立場(p.10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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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阿席達卡有節點般的立場,《魔法公主》設定的舞台背景也有相似的特性。
阿席達卡出身的村莊,看起來像繩紋時代,後來他所到的達達拉城則看起來像室町時代,已掌握成熟的冶煉技術,並有集中的權力中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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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席達卡出發前,族裡的長老曾說「自從戰敗給大和族之後,我族就一直隱居於此」多少解釋了為什麼動畫中同一時間點會出現相差那麼多的文化
也可以理解為阿席達卡的出身地保有了更古早、更原始的人與自然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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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宮崎駿的動漫密碼》中提到,受到西方文化影響、翻譯自英文「nature」的「自然」的概念,「和以前的日本所說的『自然』意義其實天差地遠」
西方科學講求觀察,因此將自然視為獨立於人體之外的客觀存在,將自然從人的身體分割出去,就像達達拉城與森林一樣(p.97-99)
但在那之前,對更久遠以前、繩文時代的日本人而言,「自然」是包含人於其中、人並不是獨立於自然之外、自然也被視為人體內的存在,人與自然之間沒有隔閡或距離,就像阿席達卡出身的村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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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將達達拉城設定成近似室町時代末期的時空,大概是因為室町時代末期,也就是中世紀的尾聲,是連接、過渡到近代的節點,也是我們能夠理解其人「心性」的極限
我們無從感受鎌倉時代以前的日本人」(p.96)
接受現代思想薰陶、「近代化自我」成熟的我們,無法回頭理解太古之人的心性,無法再回到自然與人並非二元對立的伊甸園了
因此宮崎駿才要試圖在《魔法公主》重現那個失去的世界(p.95-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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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是關於山獸神,原文作「シシ神
小時候看山獸神也是有點心理陰影,那張詭異的人臉,以及行過之處植被迅速生長後凋亡,頭被砍下來也不會死。就算是小孩子也仍不難理解,山獸神並非只代表森林的生命那麼簡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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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中說明到,「山獸神(シシ神)」的「シシ(shishi)」代表「野獸」,指的是為了食用而入山打獵的未馴化的動物,例如豬(フタ)、和野豬(イノシシ)、鹿(シカ)和野鹿(カノシシ)的差別
第51回 猪と豚 | 『日本国語大辞典』をよむ(今野 真二) | 三省堂 ことばのコラ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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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崎駿描繪的山獸神,集多種神話的寓意與概念於一身。這裡我就不一一詳述,只提我覺得比較震撼的
其一是三兄弟洞穴中的咒術師(The Sorcerer,或譯「巫師」)
這是被發現於法國阿列日省(Ariège)的石灰岩洞窟,可追溯至史前一萬三千年前,被認為可能是現今發現最古老的壁畫紀錄之一,其中之一的壁畫「咒術師」描繪了如四不像般頭戴鹿角的男人(?)
https://images.plurk.com/11T9kcH7HK2xmK8wZ1Rnl3.png
三兄弟洞穴 - 維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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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媽這根本就是山獸神本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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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是印度神話中的帕舒帕蒂(Pashupati)。尼泊爾語「帕舒帕蒂」是「萬獸之主」的意思,長著金色的犄角、被動物環繞,是印度原始文明崇拜的有角神。雅利安文明進入後,被融入濕婆的形象之一。
Pashupati - Wikipe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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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婆的另一個別稱也是「暴風之神」樓陀羅(Rudra,或譯魯特拉)。樓陀羅掀起風暴、摧毀生靈、帶來毀滅;但暴風過去,同時也帶來淨化、催促原野新生
《魔法公主》中失去頭顱的山獸神、變成螢光巨人暴走、森林被迅速地摧毀死去、爆炸引發狂風、風平浪靜之後的森林卻重新冒出生機,兩者的形象不謀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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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理解山獸神背後還蘊含這樣的脈絡,就會感到祂的可敬,卻不會再覺得祂是那樣可怖的神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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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崎駿的動漫密碼》這本書,雖然出版年份較久(畢竟是我國中買的書)、因此討論的範圍限於宮崎早期的作品,但本書還是提出來相當豐富的聯想和佐證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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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要回到《魔法公主》的ost
堅持有頭有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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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公主》的音樂,其較明顯的主題有兩個
其一是《阿席達卡戰記》的主旋律,可以概略稱為阿席達卡的主題
其二是主題曲《魔法公主》的主旋律片段,可以概略稱為小桑的主題
整部作品的配樂由這兩支基調貫穿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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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整張專輯只有一首曲子,與整張專輯有著截然不同的色彩
那就是象徵樓陀羅的螢光巨人爆炸、森林毀滅重生之後,小桑和阿席達卡在碧草如茵中醒來,彷彿和森林一起重獲新生這一幕的BGM《阿席達卡與小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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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整張專輯中我最喜歡的曲目,也是唯一一首主旋律由鋼琴演奏的樂曲
它就像是整場油畫為主題的畫展中,唯一一幅水彩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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