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十五劊雞
TopGun

Bradley Bradshaw一直是個謹慎的人，他知道人生並沒有太多時間去浪費，更何況太多機會跟緊要關頭都是稍縱即逝，雖然他不否認有些事就是必須即興而為，但他缺乏安全感的心裡還是覺得任何事情還是要有幾分把握才好。
所以他不能理解，為什麼Jake Seresin總是可以看起來像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明明到了他們這個程度必定都是付出過大量努力跟考慮，但Hangman卻依然能戴著比任何人都還要更高傲且目中無人的面具。
這其實挺不容易的，畢竟海軍航空兵本來就已經自視甚高，而Hangman甚至可以讓這些人都頗有微詞。
Bradley當然有時候也覺得Jake很是煩人，但一起出了一次生死交關的任務，看到Jake可以做到什麼程度，他就很難對著這樣一個人起任何惱怒的情緒。

他真的只是困惑而已，他們這樣一群優秀的軍人，榮譽加身，各種條件都沒有惹人生厭的可能（羨慕嫉妒很正常），但誰想要被討厭呢？
他想了很久也還有一種可能，Jake或許只是想知道別人可以忍受自己到什麼程度而已，但這種念頭太難理解了，眾叛親離的可能對Bradley來說是個可怕的情景。
一旦能友好相處了，不再需要特意躲避，也不需要收回觀察的目光，Bradley越看越覺得Jake Seresin是一團Bradley不能全然理解的謎。
令人目眩神迷，又無法不好奇，但這些問題似乎又不是作為僚機可以直接開口問的問題，Bradley也懷疑是不是有人會願意回答這樣隱私的問題，更可能的是這只是讓人困惑而已。

又一次海軍之夜，Bradley坐在吧檯邊喝酒看著Jake又用一手炫技的撞球技術大殺四方不留情面的時候，Bradley看著輸家陰沉的臉色對比Jake毫不掩飾的趾高氣昂，忽然動了一個念頭，如果他能知道Jake Seresin到底在想些什麼就好了，到底想要什麼，到底為什麼能這樣行動。
下一秒，他又覺得這是個很蠢的想法，先別說這不可能，還有，或許Jake所想的根本不是他能接受的答案呢？
想到Hangman平常所表現出來的輕蔑，如果這些都是真的，Bradley懷疑自己真的能夠承受。
算是為了給自己一個懲罰和提醒，Bradley給自己買了一shot龍舌蘭。
舌頭上殘留的鹽粒跟酒精質感，讓他將注意力從Jake身邊拉開。
麻煩的只有注意到他點龍舌蘭的其他同僚們像是被觸發了喝到癱的開關，也都開始點起酒精濃度高的酒。

Bradley頭痛地看著面前一直被推過來他似乎不得不喝的烈酒，放鬆很好，但他可不喜歡喝到掛。
應付著美其名道賀的起鬨，Bradley又喝了幾杯，然後才注意到剛剛還在球台邊的Jake Seresin出現在他旁邊。
「連被救的都有那麼多酒了，難道作為救星的沒有幾杯嗎？」金髮飛官的笑容有些挑釁了，聽到這話Bradley完全沒有壓力地把自己那些酒都推到Jake面前。
「你喝得了的話。」Bradley嘴上也毫不客氣。
Jake挑起嘴角，笑著一邊看著他一邊喝著那些酒，Bradley不太明白到底為什麼Jake要這樣盯著他笑。挑釁？取笑？
Bradley在心裡再度警告自己還是不要去想知道Jake的想法，這絕不明智。
「就這樣？你呢？不請我酒？」Jake又開口了。Bradley意外Jake真的那麼快就把酒都喝完了，還說了這種話。

「…不。」鬼使神差地，Bradley拒絕了這個提議，這讓這場對話瞬間有些搭訕不成的尷尬感了。
「你的損失。」Jake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還好沒有太多人聽到這場對話，大多都是覺得僚機之間鬧著玩。
Bradley自己經過這段插曲不由得有些心慌意亂，雖然他挺肯定應該沒有其他人發現，他還是趁機溜進人群裡出了酒吧，在門外站著吹夜風。
酒意稍微被冷空氣驅散，但他還是不由得回想起剛才Hangman在他旁邊，那雙綠眼直勾勾盯著他的樣子。
還有他拒絕Jake邀約時兩個人之間短暫但絕對不是他錯覺的尷尬氛圍。
不妙，非常不妙，Bradley想回家了。
正想著拿手機來叫輛車回家時，一隻手拍了他肩，這讓Bradley吃了一大驚。
拍肩他還不至於有那麼大反應，而是忽然有一道並非他聲音的思緒竄進他腦海裡。

『太好了他還沒走，我剛剛應該沒做太過份吧？我要解釋嗎？』
Bradley猛地回頭，對上Jake驚訝的臉，Bradley愣了一會才意識到那道思緒是Jake的聲音。
Bradley懷疑自己是產生幻覺了，但那聲音太過清晰了，不知怎麼地他就是不覺得這是幻覺。
大概是他愣太久了，Jake皺起眉，有些不耐煩地問：「拍你一下而已，怎麼了？」
Bradley還是覺得很奇怪，剛剛Jake的思緒聽起來語氣完全不是這樣的。
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的Bradley還是保持沈默，只是盯著看起來一樣不耐煩且似乎有點酒氣的金髮飛官。
Jake Seresin伸手過來要抓住他肩膀的時候，Bradley有閃過要躲開的念頭，但他終究沒有動。
在Jake抓住他肩膀的時候，Bradley又聽到了那道思緒，忍不住僵住了。

『他怎麼了？他沒事吧？為什麼不說話？為什麼這樣看我？是生氣了嗎？是我害的嗎？是我嗎？是我嗎？又是我嗎？不不不不不不不！』
除了一開始的震驚，Bradley覺得那聲音也逐漸飆升到令他頭痛的音量跟音高了。
Bradley一撥開Jake的手，那聲音就消失了，雖然他懷疑在自己的手碰上Jake的那瞬間又聽到了別的東西。
「我沒事，只是嚇了一跳，Bagman。」Bradley裝作無事發生。
眼前的人雖然又擺出一臉不在乎的表情，但這次Bradley沒有錯過Jake眼底的那絲鬆了口氣的釋然。
「我還以為要給你叫救護車送你去洗胃了，掃興。」Jake說。

Bradley興起了一絲逗眼前這個人的想法。
「我去洗胃住兩天院，不是就沒人跟你競爭了嗎？」Bradley輕描淡寫地聳肩。
Jake的表情扭曲了，Bradley沒有錯判那絲受傷「我才不要這樣，在你心裡我難道就是這種人？」
明知道Jake不是真的這麼想的Bradley看到Jake反應那麼激烈立刻有些愧疚了。
「只是開你玩笑而已，明天若是有任務還是能飛的，不用擔心。」Bradley溫和地看著Jake的眼睛表示。
金髮飛官的表情有些困惑，喝過酒的臉看起來更紅了一點。Bradley知道他們很少有這樣和氣的對話，這點尷尬是正常的，Bradley也不會特意去指出來。
尤其Bradley其實是知道自己是作弊了，這樣對待Jake是不公平的。誰要在心裡藏什麼是誰的自由，沒有人有資格隨便把它挖出來。

Bradley不禁覺得有些寂寞，他得小心不要碰到Jake了，明知道碰到可以知道更多，但他不能那麼做。
回絕Jake再回去聚會裡的提議，Bradley請Jake幫他跟其他人道別，打電話叫了車。
Jake沒有立刻回到酒吧裡，陪著Bradley靜靜在明亮的酒吧外吹風，Bradley覺得這樣完全不說話實在很尷尬，但不管他們說什麼，曾經聽到Jake心聲的Bradley都覺得對Jake並不公平。這種狀況太詭異了，他得想清楚，希望這能力早點消失，但他好像也不想藉由碰觸Jake去確認這糟糕的能力消失了沒。
Bradley想自己一個人獨處，這個想法在Jake旁邊又顯得太過可惜了，他知道一個對他好的Jake並不常有。

在計程車到了之後，Bradley笑著承諾下次他們小組的聚會他一定先請一輪酒，Jake也痞笑著對他潦草做了個舉手禮道別，轉身進了酒吧。
這樣的Jake Seresin，Bradley只能承認自己向來沒有什麼像樣的應對方法。

過了一段日子，總是很注意Hangman動向，儘可能不著痕跡地回避開彼此間所有肢體接觸，Bradley自認已經夠小心不讓Jake發現了，但他還是感覺到Jake的困惑，然後接著就是迴避。
盯著跑道在夕陽下漫上一層金光，Bradley發著呆，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那色澤似乎只有在這時候是能離他近些的，這種空曠很難不讓人覺得孤單。
注意到Coyote一臉不高興朝自己走過來的時候，Bradley在心裡嘆了口氣，承認錯誤吧Bradley，懲罰來了。

「Bradshaw。」
「...Coyote。」
Jake的朋友用他的姓叫他，他也只能認了。
「你對Jake有什麼意見，就直接講清楚，別搞得大家都覺得不舒服。」Coyote直截了當。
Bradley實在不想造成這種狀況的，他考慮了一下，雖然他沒資格問，但他總是得想好該怎麼做。
「他還好嗎？」Bradley拿出最誠懇的表情和語氣。
Coyote皺了皺眉，審視了Bradley一會兒，粗聲粗氣地回答：「接近心碎。」
這個詞用得太重，Bradley愣了。朋友之間說心碎實在不是個常見詞。但他可沒膽子回問Coyote是不是誇張了。
「我沒看過他那樣，跟前任剛分手他還會講一兩句，現在提到你...我不會說，你得去跟他談談。」Coyote的不耐煩裡似乎更多的是無奈。

前任？Bradley聽到了一個沒預想到會聽到的詞，但他還是選擇對此保持沉默。
考慮了會兒，跟Coyote確認Jake這個晚上並沒有行程大概會待在住處，Coyote就露出了比較安心的表情。
在Coyote警告地瞪了他一眼然後走遠之後，Bradley繼續看著跑道上即將消失的夕陽餘暉，只到光線完全消失，溫度開始降下來，他才動身回家準備去了。

Jake開門的時候一臉驚訝，Bradley把買來的一瓶品質不錯的紅酒塞進Jake懷裡，趁著Jake一時反應不過來的時候擠進了門。
「你來做什麼？這是要幹嘛？」Jake依然站在玄關，對已經要走進客廳的Bradley問，似乎覺得手上的紅酒袋很燙手，皺著眉。
「不歡迎？」Bradley誠懇地問。
「不請自來的不歡迎。」Jake板起臉來回答。

「聽起來不像。」Bradley說，從他剛剛擦過無防備的Jake肩膀所聽到的，Jake的回答不盡然。
Jake對他的評語一臉莫名其妙「你在說什麼？你有什麼毛病？」
Bradley脫下外套，Jake也沒有阻止他把外套放在沙發上。

Bradley深吸一口氣，其實他很難說自己是確定的，僅憑幾次聽到Jake的心聲，周遭友人的證詞，還有幾次友好的相處，這是個太大的賭注，但事情都走到這個地步了，如果他不試一把，大概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他走到Jake面前，認認真真地開口，聲音隨因為壓抑而有些比平時低沉：「Jake Seresin，我喜歡你，就算你現在比平常更煩人了。」
後面那句完全只是為了有話題可以接而已。
眼前的青年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相當少見，Bradley不禁覺得有點愉快。他注意到Jake抓著紅酒的手緊了緊，似乎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但你躲著我，討厭我靠近你。」Jake指出「我會為了打擾你道歉，但你如果是為了報復或其他任何原因說你喜歡我，你就遠超我想像的混蛋，Bradshaw。」說到後來已經咬牙切齒，近乎要動手把Bradley轟出房子了。

不意外。Bradley在心裡嘆氣，這時候他覺得如果是Jake得到他這個讀取心聲的奇怪能力就好了。
「你知道要求一個人證明是不是真的喜歡你是件蠢到不行的事嗎？Jake。」Bradley保持心平氣和，至少看Jake現在的反應，他自己是有些把握了。
「我覺得我有資格。」Jake的表情流露出一股倨傲，Bradley覺得自己竟然認為這樣的Jake是再好不過實在也有點蠢。
他探出手，經過Jake的默許才握住那隻手，只是輕輕地用手指勾著。
Bradley立刻一臉無奈。
「這樣就是引誘你？你認真的嗎Seresin？」
Bradley在Jake今天第二次露出震驚表情的時候，用另一隻手拿過紅酒瓶放到旁邊矮櫃上，他可不想他挑了很久的紅酒就這樣摔爆。

但Jake還沒甩開Bradley的手，Bradley也就聽了好一陣子Jake紛亂的思考跟比例驚人的意淫。
「你如果喜歡聽，我以後都叫你Jake啊，在小組裡也這樣叫。」Bradley在一道特別清晰的意念出現後說。
「Damn！」Jake立刻掙脫開Bradley的手一臉驚恐。
Bradley聳肩，告訴自己不該覺得可惜。
「所以你怎麼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這就是你一直避開我的關係？但你沒有避開其他人啊？」Jake拋出一連串其實Bradley在Jake思緒裡已經聽過的問題。
「就只有你，就酒吧那天，你該認同我不想侵犯你隱私好嗎？」Bradley耐心安撫。
Jake沉默了好一會，Bradley知道他在消化這個驚人的訊息量，並沒有打擾。

「所以，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反應過來的Jake眼睛亮了亮，似乎想離Bradley更近，但又退了回去。
Bradley看著Jake縮回去的手，這讓人覺得難過，但他也知道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對，但看來這不是個好時機。」Bradley嘆息著說。誰想跟摸到自己就能聽到自己在想什麼的人交往啊，這不管怎樣都太超出能忍耐的程度了。
然後他的手臂忽然被Jake抓住了，這讓Bradley震驚，但這大概是近期最讓他感到有生命力的情緒了。
「不准再縮回窩了Rooster！」Jake這麼對著喊，Bradley也覺得Jake的思緒在大吼大叫，內容也跟Jake說出口的差不多。
一邊盡力忽略Jake那堆有的沒有的想法，又要一邊自己整理思緒其實挺不容易的，但Bradley沒有躲開那雙手。

「我真不覺得你會喜歡這樣，你別想利用這個跟我玩一些情趣，Jake Seresin，我喜歡你不代表我跟你是那種關係好嗎？」Bradley非常堅持。
然後Bradley接收到了Jake沉默但又鋒利的眼神，還有大量的腦內風暴，Bradley只能靜靜地等到答案，最後祈禱自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很快地，那團亂七八糟各種情緒糾結又語言混亂的思緒平復下來，主要都呈現了一種明亮的樣子。
「雖然你在我腦子裡大概聽過了，但Bradley我告訴你，我真的喜歡你，沒什麼不敢說的。」Jake紅著一張臉肯定地說。
「好喔。」Bradley雖然用了調侃的語氣，還是任由Jake開開心心地把他捲進懷裡，沒有指出他的心裡明明是大大的『我愛你』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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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醒自己要算一下這個字數

中文字數3921+中文標點符號數472+英文單詞數209=字數46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