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糖覆盆莓.花想
克里姆林宮的餐桌 - 維特多.沙博爾夫斯基 | Readmoo 讀墨電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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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一個人即便走過煉獄,口味依舊不會改變。俄國的政策也不會改變。這個國家靠著刀叉、湯勺與饑餓來堆疊自己的勢力。在我落筆的同時,普丁也試圖施壓他國,避免有國家在這場對烏戰爭中加以阻撓。若是有人不願就範,他便威脅禁止裝滿烏克蘭穀物的船隻出港。這些船隻一旦滯港,眾多非洲及中東國家將面臨重大糧食危機。俄國對此心知肚明,並以此恐嚇全世界:要嘛你們照我們的意思辦,要嘛我們再來餓死人,不過這回不單單是餓死烏克蘭,而是餓死全世界。本書解釋了為什麼俄國人就是能想出如此魔鬼般的主意。

讀嘛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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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凡事總有轉機。透過本書,各位也可以看見俄國人如何在國家「干涉」他國後(普丁沒把對烏戰爭稱為「戰爭」,而是不斷使用「友情干涉」這樣的字眼),如夢初醒,漸漸走出政治宣傳的十里霧,一如你們在關於阿富汗戰爭的篇章裡讀到的妮娜媽媽,對世局恍然大悟。她一直到去了阿富汗,才明白自己長期受政客蒙騙。她的故事是關於對當局的幻滅:當時有數百萬「蘇聯國」的居民也跟她一樣看清了事實。

我相信這次也會是一樣的結局。普丁在侵略烏克蘭時犯下大錯,而這個錯誤可能會讓他丟了政權,甚至性命不保。俄國歷史上,推翻獨裁的向來都不是街頭民眾,而是克里姆林宮中包含護衛、廚師、司機等服務人員在內的各個派系。也許會在普丁的湯(羅宋湯、白菜湯或魚湯)裡加入幾滴毒藥的廚師,早已身在克里姆林宮。

而我希望自己有天能問問他煮的是什麼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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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裁者的廚師》後喜歡上維特多.沙博爾夫斯基,是因為他讓一些可怕的歷史和故事變得容易入口,在佳餚、回憶和歷史之間的平衡,使你能夠直視一些平時你不一定有勇氣閱讀的歷史,又能在民族食物裡找到實感。
為了這本,之前先讀了《帝國的香水》,對末代沙皇以至蘇聯時代多一些基礎認識,接著這本就稍微更能進入狀態,至少認出一些重要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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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該是以歷史角度去認識蘇聯,但同時因為食物的深刻著墨,亦會覺得這本在談一些很私人的東西。一邊讀一邊想起我的烏克蘭籍寄宿家庭,那位爸爸去年告訴我(從他的角度而言,是能夠理解他的出發點的),烏克蘭人才是有文化的斯拉夫民族,莫斯科的斯拉夫民族總是那麼野蠻、殘忍,然後在書裡讀到烏克蘭大饑荒和人們吃什麼來保命,他們如何每年都重製一次當時的湯,確保饑荒的記憶留存下去。在這方面,記憶融入民族,也塑造了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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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裡有些地方讀得痛苦,而且令人憤怒的是裡面有些是可以避免的災禍,卻因為一些人為了追求權力而害死其他人。沙博爾夫斯基講述的版本是經過美食的熱氣或香味隔濾過,脫下這層後的真實,想必更是恐怖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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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物為這本做了許多緩頰,前往阿富汗的廚娘尚算輕快,克里姆林宮的廚師部分更是盡展美食,如果你沒有讀出字裡行間的東西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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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札利夫斯卡女士從小小的酒櫃裡拿出兩隻酒杯和一瓶蘇聯綠標伏特加,說客廳聊夠了,是時候該轉移陣地到廚房。一到廚房,她就用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方法,在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裡擺滿整桌的誘惑——從醃香菇、肉醬、馬其頓(若有人不知這是什麼,姑且耐著性子讀下去吧),到每張俄羅斯餐桌必備的酸黃瓜和醃高麗菜、奧利維沙拉(在波蘭叫「鴨飼料」,或者就叫蔬菜沙拉),還有大大小小十幾盤的小菜。這些想必都是她在我來之前老早就準備好的,只是她得先大概摸一下我的底細,才能把我從客廳引進每個俄羅斯家庭的核心:這裡既是俄羅斯人接待自己人的地方,也是俄羅斯人最能展現真實自我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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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哈里托諾夫給沙皇一家的早餐改上陽春的燕麥粥,也有香菇薏仁粥(一份的花費是一塊半盧布)或是煎成肉餅模樣的米餅。由於時局艱困,哈里托諾夫準備的午餐是波札爾肉餅,也就是用碎雞肉或碎小牛肉做成的肉餅(一份四塊半盧布)。為了重視身材的主子,他也準備了用麵條做的餅,一塊僅要一塊半盧布。每到飲食預算撥款前的最後幾天(新政府給沙皇的飲食預算以每十天為一週期),為免超支,他上的是沙皇一家十分喜愛的火烤馬鈴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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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季赫溫修道院的修女所準備的五十顆蛋,其實是要給當地農民替羅曼諾夫一家挖墳所吃的口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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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寧死後,再也沒人保護克魯普斯卡婭。她繼續住在高爾基,有時也住克里姆林宮。她一九三九年過世,死因是蛋糕中毒,算是符合她喜食甜食的形象。那蛋糕十分可能是史達林送的。從那時起,也就是十月革命十幾年後,下毒就成了克里姆林宮排除異己最愛用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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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開列寧的種種惡行不談,他已經是整個俄羅斯及蘇聯時期的統治者中,最貼近人民,也最關心人民的一位。所以,也許從他擁有私人廚娘的那一刻起,原是為人民而進行的革命,便開始與人民漸行漸遠,接著只能說每況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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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三年,村子裡有個特殊的委員會,到處檢查有沒有人偷藏食物,只要找到就是徵收。我們的鄰居先生也是這種委員會的成員,他把所有能吃的東西都拿走。酸模、樺樹皮,甚至連蠟燭都收走,因為大家太過絕望,連蠟燭都想試著拿來煮湯喝。也有些人把亞麻做的衣服拿來煮湯。我記得這種委員會來過家裡好幾次,每個地方都要照順序搜過,閣樓、每個箱子、每個鍋子,甚至連爐灶都要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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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桌前的我們還沒來得及回神,桌上就來了包肉餡的烏克蘭餃,來了起司火腿三明治,來了「鴨飼料」沙拉、蛋糕與魚,還有某種醃肉。這桌子就像童話故事裡的那張,會自己張羅,自己擺滿盤子與菜餚,所以沒幾分鐘桌面就不夠用。我們跟漢娜開車在村子裡繞的時候,她女兒歐拉獨力準備了一切。
我覺得很不好意思。我說其實不需要這麼客氣,我們不想這麼打擾她。不過漢娜女士根本就沒把我的話聽進去,自顧自地數落羅曼,說他沒有預告我們會來,不然她跟女兒就能準備一頓像樣的飯。羅曼乖乖聽著數落,然後在我耳邊說:
「我是故意不打電話的,因為我知道他們的為人。他們會想款待我們,然後不知道哪隻可憐的小雞就得遭殃,說不定還要拖上一隻小豬。這些人經歷過饑荒,所以絕不可能讓你空著肚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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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目的地前,這名我剛認識的九十歲女性,就已經從印古什人口中問出他家族確切的發源地(還要他在地圖上指出來),也問出我的祖宗八代(指認地圖當然也少不了),然後她指給我們兩個看,列寧格勒圍城期間餓死的人屍體都被丟在哪兒,最後則是她工作的麵包店:多虧有那份工,她才能活了下來。
「怎樣?兄弟,你應該不打算收我錢了吧?」她最後還問了司機這麼一句。
對方的確沒這打算,而且還說不管她什麼時候、要去哪裡,都只要給他一通電話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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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維特多,圍城期間不是人人都活得像個人,這事我想忘卻忘不了。麵包店裡也有些女人被我在戰後看到指頭上戴了很多戒指。負責到麵包店載麵包的司機,商店裡的售貨員,我後來看到他們很多人都鑲了金牙,穿珍貴的皮草。他們是哪時把麵包夾帶出門的?用什麼方式?從哪邊走?我一點頭緒也沒有,不過他們肯定有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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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五年二月十日,英、美、蘇三國領袖在雅爾達會議的告別晚宴上吃的有鹹鯡魚、鱘魚凍、香檳海鱸及野生山羊腿等等。他們也吃了烤黑琴雞、烤鷓鴣、乳豬排佐嫩蘿蔔醬,以及會議上最令人食指大動的甜橙木梨火雞。
當時波蘭還沒有人知道我們的命運已被烙印,將在蘇聯勢力範圍內生活至少四十年。
雅爾達會議上的甜點是冰淇淋與花色小蛋糕——用海綿蛋糕和杏仁糕製作,並且有華麗裝飾的法式小西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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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莫菲耶維奇是個傳奇人物,因為他在克里姆林宮出生。對,你沒聽錯,跟我們這些廚子一起工作的這個人,是在克里姆林宮出生的,而且還是在沙皇時期出生。克里姆林宮城牆內,現在是會議宮那一大棟建築物所在的地方,在沙皇時期是一片很大的東正教教堂。提莫菲耶維奇的父親是裡頭的輔祭,而母親則在其中一個廚房裡洗碗。當年的僕人都直接住在克林姆林宮旁,所以他就在那邊出生。還年幼的他跟著母親上工當幫手,所以廚師們也教他煮飯,他就這樣一直做飯做下去。挺過革命,挺過戰爭,那雙做菜的手也從沒停過。直到一九四○年代,他才搬出克里姆林宮,因為當時僕人已經不能住裡面。不過管理層給了他一間公寓,就在旁邊,從家裡上班用走的就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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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的賓客常有幾百人,不過只有幾個人需要貼身維安。蘇聯共產黨中央委員會總書記、總理、國防部長,還有其他七個人。這是所謂的第一桌,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專廚、獨立的廚房,並且由KGB監控。他們甚至有自己的補給線,自己的獨立農莊,沒人有辦法知道他們的食物是從哪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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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人的宴會,桌子都給食物壓凹了。每個人面前都有一整套刀叉,但布里茲涅夫就只是氣鼓鼓地坐著,從他的八根叉子裡拿了一根在盤面空比劃,因為桌上根本沒東西好吃!這種情況我看過很多次了,維特多,桌上根本沒有他喜歡吃或想吃的東西。
宴會結束,布里茲涅夫回到家的頭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廚師,說他想吃煎馬鈴薯配酸牛奶。再不然就是鯡魚,或是醃高麗菜,看他當時心情。我自己也在他的別墅看過好幾次。客人開始離開,布里茲涅夫就打電話說:「給我煎個馬鈴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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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進入里瓦幾亞宮的宴會廳,看到桌上淨是亮閃閃的銀器與瓷器,擺滿各色佳餚及上等美酒後,就連經驗最老到的政治家溫斯頓.邱吉爾爵士,當下想必也明白他早已察覺的一件事:蘇聯是打不倒的,而且經過戰爭焠鍊後變得更加強大。」這段話出自俄羅斯的餐飲史學者威廉.波赫列布金與他的著作《百年廚房》。要不認可他這話也難:史達林確實在雅爾達成功交涉到所有想要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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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有二等兵可以幫我搬那些事先準備過的白菜湯,有次我派一個男孩過去,不過當時那裡還放了另一種俄式酸黃瓜湯,他就搞錯鍋子,害我把兩種湯混在一起,變成白菜酸黃瓜湯了,而且還混了大麥米在裡頭。我垂著腦袋去找主廚安德烈:「您聽了別把我槍斃,不過湯出問題了。我知道我不該這樣,可是時間太趕了,天氣又熱,還很多事要做。」幸好我們的主管是個明事理的人。他聳聳肩說:「所以是哪裡有問題?」我們一起走去每天掛菜單的黑板,然後安德烈就把「酸味白菜湯」劃掉,寫上「西伯利亞白菜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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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進來的每個人都往我們這邊來,跟奧嘉和娜絲提亞拿食物,那個聲音也連成一個無止盡的「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
那些從車諾比過來的人身上全沾滿輻射,就跟我們的床單和毛巾一樣。他們是直接從核電廠來的,都是輻射受害程度最嚴重的人,也是直接在反應爐邊工作的人。
......
三天後,那些偵測儀不見了。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時候又是怎麼發生的,不過有天我們來食堂,那些儀器就不在了。我本來以為是有人偷走,這話說來慚愧,不過那時候我就親眼見過有人試圖賺外快。但後來駐紮在我們附近的士兵要我們也把偵測儀交回去,顯然那是上頭的指令。輻射看起來挺安全的:肉眼看不見,鼻子聞不到,一開始也不會對你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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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去嚇大家,提醒他們是暴露在輻射之中?
上頭肯定有人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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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說件事,維特多。我當年雖然是個廚娘,在核電廠跟高級餐廳都有工作經驗,不過像車諾比那樣多的好食材,我這輩子還沒見過。就好像國家想獎賞那些人,補償他們被派去那麼可怕的地方:你們去送死吧,不過死之前先吃點好東西。那邊食材之豐富只能用海量來形容。成塊的奶油,沒有摻水的酸奶油——聽來可笑,但這些在戈巴契夫時代可是真正的奢侈品。水果飲有草莓的、醋栗的跟蔓越莓的,而且也一定會有葡萄液,也就是蘇聯的飲品,肉類則有肉凍、肉、火腿、香腸,魚的話鹹水的、淡水的、煙燻的、烤的,想要哪種就有哪種。還有各種水果:西瓜、甜瓜、柳丁和亞塞拜然的石榴。義大利有個熱血男人給我們送了兩車廂的檸檬,所以我們每天都會做檸檬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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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我這樣說那個女孩實在不好,她離開車諾比後,很快就死了,希望她在天之靈能安息。我們後來才發現,原來她把我們的香腸載去鄉下跟丈夫吃掉了,聽說那邊的人好像因為那香腸全死光了。這是真的嗎?我不知道,我們在那邊也吃了,但我們還活著。不過我們在那邊只待了一個月,而她打算給家裡裝潢,買電視機和錄影機——這些在當時都是很貴的東西,所以她在童話森林裡待了將近一年。她家在基輔附近,每工作兩星期,就回家一星期。聽說她每次回去都會載一整袋食物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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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吃了夠多苦頭,但我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變得更高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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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終於明白自己不會找到任何證據,足以證明斯皮里東.普丁在阿斯托利亞餐廳工作過,或是拉斯普欽送過他一枚金幣。
這是為什麼呢?
因為這些證據根本就不存在。就像斯皮里東.普丁曾為列寧或史達林做過飯的事一樣,同樣沒有任何證據。斯皮里東.普丁這輩子都在療養院煮飯,其中也包括共產黨員去的那間,如此而已。當然,那黨員當中可能有列寧的後繼者赫魯雪夫或莫洛托夫,因為普丁的伯父亞歷山大在訪談中就是這麼說的。也許斯皮里東有一兩次被人請去宴會料理,而史達林剛好就是那場宴會的客人。也許斯皮里東甚至曾在史達林的那間別墅裡工作過一段時間?也許他是克里姆林宮在大型宴會時請去幫忙的廚師?又或者他是去那邊幫哪個人代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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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我們都已無從得知。不過有一件事我很確定:他生平裡有一半事蹟都是憑空捏造,真實的故事中摻混著全然的杜撰。
透過廚房的門,我們可以發現斯皮里東.普丁的生平正是俄羅斯政治宣傳手法的最佳例證。他的故事到底是真是假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們相信他的故事。受拉斯普欽稱讚的爺爺,後來又為列寧與史達林煮飯的爺爺,對普丁來說是選前非常好的宣傳切入點,因為他可以將自己的生平與即使充滿邪惡,卻能喚起俄羅斯人情感的時代相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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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聯的舉動讓我們看得膽戰心驚。他們不只把我們和我們的朋友從克里米亞攆走,也把韃靼人曾經在那邊居住過的痕跡全部抹除。他們把我們的墓園全部摧毀,改讓集體農場的聯合收割機在那上面走。他們把源自我們語言的地名幾乎全都改掉。我們從十六世紀就在的伊斯蘭學校津吉利,這個從克里米亞汗國時期就是所有哲學家、詩人及天文家學習的地方,竟然給改成了……給精神病患用的醫院。請你別以為我對病患有什麼意見,但蘇聯人做出這種事可不是偶然。」
「什麼意思?」
「他們非常會使用各種象徵。他們是故意把一個幾百年來都是韃靼人傳播科學與藝術的學校,改成給思想有病的人使用的醫院。相信我,他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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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除韃靼人足跡這件事,也發生在一些小很多的事情上,好比我們住的小鎮有個巴士站。戈巴契夫那時候,政府允許我們做點小本生意,有一個韃靼女人就在那邊開了一間小店賣車不列克炸餡餅,所以她的店上頭就寫了『炸餡餅』幾個大字——不然她還能寫什麼,對吧?可是你得知道,這炸餡餅可是我們克里米亞韃靼人的外銷商品,從布列斯特到海參崴,全蘇聯都在吃,而且大家都知道這是韃靼菜。但我們住得太靠近克里米亞,就連我們的菜餚、我們的炸餡餅都成了政治議題。有一天民兵去拜訪了那位小姐,隔天她的小店招牌上寫的就已經不是炸餡餅,而是南方餃。至於那女人本身是克里米亞韃靼人,做的炸餡餅跟幾百年來韃靼人在克里米亞半島所做的一模一樣,這些反倒一點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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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把餐廳取名叫『木薩非』。兒子算過了,我們應該三年後就開始回本,情況樂觀一點的話,也許兩年。結果我們不到一年就已經轉虧為盈。那是個瘋狂的時機點,我當時對政治很熱衷,但同時我的炸餡餅也是客人最喜歡吃的。所以我這頭坐在市裡的民族議會開教育會議,而那頭兒子打電話來說:『媽媽,救命啊,我們有一大團客人。』我會丟下辯論,跟所有人道歉,然後跑回家做炸餡餅,好給客人上菜,一個鐘頭後再回去民族議會。那邊有很多蔬菜水果都是出自我們家的院子,肉不是我們自己的,就是我們鄰居的。我們烹調的方式也像我媽媽教我的那樣,而我媽媽則是她媽媽教會的。我們的菜單裡有炸餡餅車不卡列、煎餡餅洋提克、葡萄葉肉捲薩而瑪(用葡萄葉包肉的小點心)、甜椒鑲肉多而瑪、菜肉茄子伊瑪目巴由第(塞了蔬菜和肉的茄子),以及鷹嘴豆羊肉諾胡特利艾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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