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雪◎131地縛靈
[芹靈]夜曲

芹澤克也剛進事務所那陣子時常失眠,頂著一圈厚厚的黑眼圈來上班,人一過30後疲勞藏都藏不住,一五一十展現臉上,還有時不時更容易外洩的超能力波動,跟著芹澤打瞌睡的弧度不時造成損壞。多半是文具或茶杯,比較嚴重的一次則是辦公室的室內電話電線,被擦過的薄紫色光芒攔腰斬斷,靈幻先是提醒茂夫叫醒站著都能睡著的芹澤,確認電線死透了,拔掉牆角的插頭避免短路,事務所可承受不住第二次火災。
「非常抱歉--我又沒控制好自己的力量……賠償部分我會負責的,靈幻先生,那個……」
芹澤的腰彎成90度,態度惶恐地慌忙道歉,一時緊張連話都講不好,看不見表情,可自那不斷顫抖的聲音聽來總能猜出大概。靈幻兩指抵著下唇,擺出略微苦惱的神色,看得一旁的茂夫也緊張起來正要開口,靈幻則率先出手。
「芹澤。你最近是不是都沒放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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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不顧芹澤頓住的表情動作,靈幻很流暢地繼續說下去。「也是我沒好好注意到你的情況,但你最近還在適應期,很多東西要學的有些過度勞累了吧?」
「但是、但,我……」
靈幻再次於對話上接住慌張得無以復加的部下,一切節奏皆在掌握中。「好好休息與保持身體健康,包括心靈上的,也是工作重要的一部分喔。」
「你確實需要好好休息了,看看你的黑眼圈……現在立刻!馬上!回家好好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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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決定了。靈幻新隆宣言後也不管芹澤再想說些什麼,解釋黑眼圈一直都有可不是最近才發生的,靈幻ㄧㄧ回應卻又一一堵住焦慮的源頭,笑著送芹澤回家休息。芹澤不安地觀察上司神情,看不出任何不高興的情緒,可依照之前在論壇上看過的討論,上司的體恤多半帶有另一層意思,嫌自己麻煩嗎?還是可能乾脆要解僱自己了?
「好好睡一覺再說,很多煩惱睡起來就沒事了。」路口臨別前,雙手插著口袋一派輕鬆的靈幻直直站在人來人往的人行道側邊,打斷增生蔓延的胡亂思緒盤根錯節。面上帶著笑的他看來竟多少有些寂寞的味道,可臉上的笑又似乎說著反話,芹澤還想開口問怎麼看出自己有煩惱,卻看那人笑得更深,轉身揮揮手便走回事務所方向,時不時回頭再擺擺手。
「明天見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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芹澤克也怔怔地,高過人群半顆頭的顯眼身高隨意一瞥便能鎖定,舉在半空中的手沒放下過,靈幻每次回頭都還在同一處,動也沒動,也不知他是熱心工作還是捨不得離開,不論是哪個靈幻也想不出理由更沒道理這麼做。
最後轉進大樓前,仍然像隻被拋棄的小狗般,找不著去向的大男人垂著肩,落寞離去的身影,不時以不穩定的節拍敲擊心房,試圖撬開緊鎖無色的空間。
差點踩空階梯的靈幻穩住身形,心裡想不明白,在樓梯轉角的窗戶尚能微微瞥見,「靈能相談所」的招牌。
「並不是什麼值得眷戀的地方吧?」苦笑著,並非說給任何人聽的話語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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芹澤克也在睡夢中驚醒。
腳下踏不著地,墜落似地錯覺緊抓身體,惹得渾身肌肉緊繃,又好像錯過了某個人伸過來的手,鈴木統一郎轉身離去的背影,溶於時間停滯的無盡黑暗裡,芹澤只依稀記得,夢裡無比熟悉的那個人笑著對自己說了些什麼,最關鍵的對話卻一個字也回想不出來。
渾身盜汗,濕濕黏黏地不大舒服,抹過臉,將房內漂浮的東西一一歸位,分神時便會失控的超能力依舊稱不上穩定。伸出手摸索,原先該在枕頭旁的手機,為了工作上的聯絡特地和媽媽一起挑的手機,夜半3點15,實在不是什麼好時間。
可再盯著天花板也毫無睡意,意識迷茫不清,半夢半醒偏偏就是睡不著,又害怕睡著後會是接踵而來的噩夢降臨,近來折磨得不輕。想了想,再三掙扎,內心上演了七七四十九回大戰,芹澤克也最後還是發出簡訊。
我做噩夢了,不敢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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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個字,刪刪減減無數反覆。
發送鍵彷彿有千斤力往回頂,可終究是送出了,芹澤放下手機重新躺回被窩,榻榻米地舖是他睡習慣的,當初靈幻陪著自己找適合的出租屋時,特別提起這點,說第一次出來住找與老家相似的環境才好。芹澤也不大懂這些,基本全聽靈幻的,想想才會發現對上司幾乎一無所知,他知道靈幻住得近,說是彼此好互相照顧也讓媽媽安心,卻不知道確切位置,好像靈幻新隆打從一開始便打算單方面地體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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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息沒得到回覆,想想也是,下班後的私人時間打擾上司,還是大半夜大家都睡了的時間,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失禮。「說不定還很失禮……又給靈幻先生帶來困擾了……」查詢論壇後看遍討論串,說下班後的訊息是職權騷擾、不知分寸難相處的罵聲俯拾即是,臉色再度陰沉幾分,今晚多半是睡不著了。
頭也一併埋進被窩,比起個人的羞恥尷尬,芹澤更害怕惹得對方不高興,他想好好表現,真心想做出改變,同時也想表達感謝,對收留自己的靈幻,對接納過去的茂夫,如果成長為能反過來幫助他們的人就好了。
「但別說幫上忙,感覺我反而每天給靈幻先生額外增加工作量了……」棉被緊緊蒙住臉,無處可去,只有一旁鬧鐘的指針運轉聲規律而穩定,又有那麼一瞬,在腦內的錯覺像停止一般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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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鈴聲打破夜半時分絕對的寂靜,幾乎是用跳地飛起來的芹澤,好幾次險些絆倒,跌跌撞撞衝向門口,打開門,門外是調味市不常能看見的零星光點,是黑至極致反過來透著碧藍色的夜空,是天邊一輪明月正隱藏薄雲之後,以及不論何時都笑得出眾的那個人。
「呦。」靈幻半撐著門框,身上穿慣的黑色大衣扣子歪了一個洞,露出裡面的的卡通睡衣,還喘著氣,大概是一路跑來的。「沒事吧?」
「……是。」又眨了幾次眼睛,確認眼前的一切不屬於幻覺,芹澤才得以順利接下話。「靈幻先生要先進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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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幻先生請用水。」被團以外的地只放了張小圓桌,芹澤一個大男人平時就窩在這小小的桌子上寫功課,想到這靈幻不禁失笑,又令芹澤為之一震。
「還好嗎?是最近都睡不好是吧……大概持續多久了?」
正坐在圓桌對面的芹澤,手撫上後頸,不大自在的眼神撇向一旁,表情困窘,又想了一陣才開口,老半天發不出聲音。喉嚨發緊,疼得厲害,組織不成連貫明確的道理,欲言又止。
「還是想說說做了什麼噩夢?」
噩夢?那就更加說不口了,怎不能對著上司說自己還是會害怕,就算鈴木對外宣稱爪的事件與部下沒有直接關聯,可曾做了傷人害人的事依舊是板上釘釘,手上沾染的是血,是幾乎要害人喪命的危險舉動,只為建起心中搖晃不已的安身之所,為了一己之私……芹澤說不出口,多麼害怕,怕一旦說出這些靈幻與茂夫都不大清楚的過去,或許又要被拋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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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緊張,不想說的話也沒關係啊。」靈幻忽地將耳機一頭塞給芹澤,自顧自按下播放鍵。「還是先聽點音樂吧,放鬆放鬆,我睡不著時候也會這樣。」
「欸?」顯然沒預料到事態發展的芹澤肩膀縮起,只聽靈幻失笑出聲,一邊笑著說別緊張,莫名具有說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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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p3裡頭的嗓音很平淡,不緊不慢地,和緩地唱出歌詞,芹澤不禁悄悄望過一眼,靈幻的臉轉向另一側正閉著眼,嘴角的笑意很享受,全心全意沉浸於音樂中。盤腿而坐,正在肩側,偶有不經意的觸碰,像歌詞裡寫的星空,聽起來又似細細流水流淌過心頭,彷彿世間一切美好溫柔,卻是過去式一樣的敘述,多少,有些寂寞空虛的心。
將溫暖的東西填進去,悲傷的東西自然而然便流出來了。
芹澤是第一次聽這首歌,歌詞也只聽進一半而已,不自覺間紅了眼眶,鼻頭發酸,不明所以,還是第一次這樣與人分享同一首樂曲,在耳機線的連接中共享胸口的感情,他靜靜地流淚。
還是想不起來,夢中那人說了什麼。
「但大概……沒關係了吧。」
迷迷糊糊間,隨著樂音閉起眼。許久未見的安心睡衣像幼時那隻玩具熊的味道,抱在懷中,靠著旁人的肩膀,漸漸放鬆。
「晚安,芹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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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用的BGM:
クロノスタシ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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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寫文的時候其實預設芹靈聽的是Bump of chicken哪一首都很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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