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adley總是會道歉的，即使在上一次他這麼做時，Jake卻刻薄地拒絕了他的致歉與退讓，甚至故意地羞辱了他。
「……那不是你的錯。我表現得太混蛋了，所有人都會同意我完全值得挨上兩拳。」
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是該有點長進了。他在心裡默念著，微微垂下眼，稍稍避開了目光，低聲回答。
「不，不會有人覺得你應該要受到那種對待，拜託你不要這樣說……或者是表現得像是自己應該受到這樣的傷害，好嗎？」
Bradley立刻便做出了回應，而無論是有意或是無意地，那都擊中了Jake的要害——就像是Javy這些年來一直在勸說的、就像他逼不得已地必須應付海軍給他的心理評估時，負責的醫師向他分析的。他為了避免自己驚訝地發出異聲而含住了下唇，眨了眨眼睛，希望對方因為逆光而見不到自己臉上的表情，但一股像是暖意的感受從心口向肢體的其他部位蔓延。

一片沉默橫亙在他們之間，直到溫和而帶著禮貌性地試探的嗓音再次響起。
「那麼……你想要談談嗎？」
這是一個簡單的是非題，如果回答「不」，那這場對話就會結束，他可以搭著他實際上還沒叫的車，獨自回到宿舍裡迎接隔天的訓練；但是經過了這幾天的僵持、昨天的衝突、今天稍早的承諾、以及剛才那一番簡短但舒適的開場，就是他有多固執、多麼習於扼殺自己的渴望，也找不出理由拒絕這份提議。
Jake深吸了口氣，低笑了聲，抬起眼時碰上了對方挑起的眉與有些詫異的神情。
「這或許要取決於那發生的地點……要去我枯燥乏味的宿舍、或是你自己的地方？」
下定決心以後，將那些轉成話語便沒有那麼困難了，他甚至已經能夠露出促狹的微笑，但在注意到對方一瞬間黯淡下來的臉色，才意識到當他上一次用這作為武器傷害對方時，這或許不是一個調情的適當時機。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Bradley隨即恢復了淺淺的、甚至是帶著一點羞赧的微笑。
「事實上，我有別的屬意的地點，距離這裡不遠，如果不介意的話，或許我們可以一起走過去？」
說著，深色頭髮的男人朝著自己的身比了比，另一隻手便朝著Jake出去。雖然理論上知道那是代表著邀請之意，Jake一時還是有些不知所措，看了看那隻手又看了看對方的臉，得到了一記眨眼與一個加深了的笑容。該死的藏在鬍子下頭的小酒窩。
「……那就帶路吧。」
他猶豫了一下之後，決定忽略那隻手，要從男人身邊走過的時候隱約看到了對方有些遺憾的神情，但他自然地在身邊晃盪的手在擦身的瞬間湊巧地摩擦到了一條帶著毛茸茸觸感的熱源體，他的指尖順著那向下撫摸，接著被一隻大而骨節分明的手掌給握住了。

他聽到身旁傳來低沉的笑聲，但只是輕輕闔上眼，認真感受著手上的溫暖、以及潮風之中隱隱約約傳來熟悉的古龍水的木質香氣。

——亂跳的分隔線——
「天啊，Bradshaw，你想要肥死我嗎？」
你知道我們得花多少的訓練時間才能夠消耗掉這些嗎？他抱怨地咕噥道。鑒於他在今天中午才為了與Mav進行一場單方面的「誰更有本錢能夠享受美食」的愚蠢競爭而攝取了可能超過一萬大卡的熱量，這讓意料之外的晚餐披薩與漢堡、脆皮塔可餅與起司辣肉醬玉米脆片，以及一大盆蒜味薯條與炸雞正式超越了刺激的破戒行為，成為了一種真正的負擔；而該死的Bradley Bradshaw過了那麼多年依然不知節制，或許Jake根本不應該將點餐的權利交給他。
如果他能夠預知到會有這場約會的話，他或許會拉下臉和Maverick點一樣的雞肉沙拉，或者該死，他甚至願意為Maverick省下一些錢，去軍官餐廳裡頭透過食之無味的烤肉丸搭配五穀米與水煮蔬菜攝取他的必須營養素。

「就我今天所見到的，你今天看起來非常好，Seresin，別擔心你完美的身材或是漂亮的腹肌，那並不會因為一天的放縱就變得不再迷人的。」

Bradley輕鬆地說道，那讓Jake在喝著水的時候險些嗆著，他努力地不讓自己的呼吸混亂變得太過明顯，試著開玩笑地挑起眉。

「你說你在我們認真地打球的時候偷偷觀察我的腹肌嗎，Bradshaw？」

「你自己清楚，那很難讓人錯過，特別是對早就已經知道可以期待什麼的人來說。」

男人聳了聳肩，揚起了嘴角，Jake一直到感覺自己臉上發熱，才注意到他們正在調情——而且是雙向的。老天。

他試著踢了對方一腳，然而矮桌子底下並沒有那麼多空間可供他們腿伸展，因此他實際上是頂起了桌子，震動到了桌面上的杯子與蠟燭，讓他們一陣手忙腳亂地避免那些東西翻倒，然後因為這個滑稽的情景相視大笑。

「你也沒有那麼糟糕……而且你是知道這一點才那樣拼命炫耀的。」

笑聲止歇後他哼聲說道，而在Bradley來得及反擊以前，服務生就為他們送上了餐點，打斷了這場幼稚的挖苦/奉承比賽。

如果說他們離開The Hard Deck的時候Jake還有些緊張，那些情緒在灑滿了他最愛的配料的玉米脆片前幾乎已經去了五成，同時讓他意識到在經歷下午的空戰足球之後他確實餓了，而當他們拿起了漢堡並咬下第一口時，Bradley才突如其來地開始訴說起了關於昨天、或者說這一場訓練開始之後的一切狗屎背後，他認為Jake應該知道的事情——因為他知道一旦Jake開始吃漢堡，直到吃完為止他都不會有空講話，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