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灑落市場的陽光很明媚，高居枝頭的鳥兒在鳴叫，而今天的休伯特沒有排班。

長捲的灰色在手指間纏繞成圈，男人發出一聲輕嘖，隨後鬆開毛躁的髮尾，轉而專注地以雙手拿著廣告單，一雙冰藍色的眼仔細地審視油墨印上的字行。

然後，彷彿搶劫火車前一刻發現一夥人記錯到點時間——先聲明，這未曾發生過——似地，曾經的亡命之徒重重嘆了口氣。

「這些地方怎麼都這麼貴⋯⋯」哭笑不得地，男人拿著薄紙又詳閱了一次介紹，幾乎是冀望那些數字會奇蹟般向下墜落，像那些眉心被開出血洞的人們一樣。

然而即使是怪談也無法改變金錢在社會中的力量——最起碼他沒辦法，亦解釋了為何他目前依舊坐在長椅上愁眉不展，時間正式踏入以小時計的範圍。

一名穿日式和服的男人剛從市場採購完食材，提著兩大袋準備離開此處，視線轉向到那名坐在長椅上的國外國男子，隨後淺淺的提起嘴角看的出來對方在煩惱什麼，木屐踏上地面發出清脆聲響，走到對方面前並停下腳步。

「先生？需要幫忙嗎？」用著日語向對方搭話但不確定是否能聽得懂，只能暫時先露出和善的表情。

槍手死了許久但感官依舊靈敏，逐漸逼近的木頭擊地聲足以引起他的注意。休伯特從傳單上微抬起頭，視線最先停駐在男人提的兩袋多的誇張——若說這是一人份，那可能是給巨人的一人份——的食物上。

簡單的詢問搭著對方溫和的語氣飄入耳中，休伯特像是回應陌生人的和善似地亦揚起淺笑。「我在找租得起的地方住。」

雖然以前能滿足地睡在漏風又滿是沙的帳篷中，現在的他卻想找地方定下；或許是他太老了不再適合那種生活，又或是其他原因。

「所以，伙計，」仍然帶有些微口音的日文中摻入一個英文單字，他不急不徐地修正回來。「你有推薦嗎？一些⋯⋯打工的人也付得起住得起的地方？」

休伯特沒有認出眼前的男人性質與自己相似，不屬於人類範疇的生物；不過即使他有看出端倪，他也不是那麼在乎——畢竟眼下目的不是那個嘛。

注意到那些傳單上的數字，雖然住在此區域很久但沒想到租屋處費用已經這麼高了。

「推薦？我知道一個地方價格平價但離市區有一點距離，不知道是否您方便去看看呢？」提袋先暫時放在長椅上，從袖口拿出一張名片雙手遞給對方。

「我叫熊城 蒼，開了一家和菓子店。」還好能順利用日文溝通至少能協助到這位外國人。

「那能請問如何稱呼你呢？」每一次說的話都是日文敬語，但熊城的笑容從此沒有落下，似乎很常會這樣協助陌生人。

與男人——熊城蒼的有禮不同，休伯特雖然在日本待了一段不短的時間卻明顯沒學到當地人的禮節。一隻大手簡單地收下對方遞予的名片。「現在去看？那當然是再方便不過了！」尋覓住處一事上再次有了希望之曙光，槍手理所當然會好好把握住這機會。

況且，他今天沒排班嘛，要去哪裡都行。

「叫我休伯特就行了，伙計。」將名片收入褲子上的後口袋後充滿活力地站起身，休伯特除了報上名號外還友善地拍拍男人的肩。「讓我幫你提一袋吧？」少了食指的右手握成拳，唯一伸出的拇指比了比長椅上的袋子。

那兩只大提袋中裝著的想必是好心人開店所需的食材，雖然不懂日本人所謂的禮貌，休伯特卻不是無心無肺；他遵循的是荒野上馳騁的牛仔與惡徒共享的守則。

「啊，謝謝休伯特先生。」看到願意幫忙提一袋很感謝地向他行禮，而對方右手少了整根食指讓熊城眼神更下垂一些，或許身前這位男人有個＂特別＂過去故事。

「有一段路程那麻煩您跟我一起走吧。」熊城轉身往山區的方向走去，風景隨著行走時間高樓建築逐漸變成田園，真無法想像穿著木屐能走這段路程更何況還是來回，當然這段路程也是能搭交通車抵達的，只是熊城沒這麼做。

「你的手會讓日本人覺得你可能有黑道背景，就算找到租屋處也要找到不會介意的鄰居才行呢，雖然你是外國人也是會有老一輩比較刻板印象。」微微轉頭看向對方表情。

所幸少了根指頭沒有對提袋子一事構成多大困擾，休伯特沒多說什麼便跟上熊城的步伐，馬刺特有的金屬敲擊聲混著對方的木屐聲貫隨整路。

「啊、」聽聞對方的話，槍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這倒解釋了為何當初他在應徵時雇主有些面有難色；原來不只是因為他脖子上有一圈紅痕嗎？

儘管如此仍點頭雇用他，現在想想還真是個好人呢。

「說是黑道也不是全錯啦。」休伯特笑道，「但不是這裡、現在。」況且，他的兄弟們早已不在，「都已經是過去了。」他的語氣依舊和善，滲入一絲絲懷舊。

「希望你推薦的地方沒有會介意的鄰居。」沈默半晌，槍手算是有些擔心地補問一句。「應該沒有吧？」

「這樣啊...抱歉並不是有意要探究你過去。」對於對方的口氣態度讓熊城抬起眉頭，他知曉現在的休伯特沒有任何惡意或許已經金盆洗手多年，不然怎麼會打工找個租屋處這麼辛苦。

步伐逐漸進入山中，石階梯雖然老舊但幾乎沒有任何青苔，步道延伸至一棟樸素日系兩層樓房，門口還掛著營業門簾怎麼看都是一間餐廳，而側邊能看令人震撼都市美景。

「忘了跟你說我要帶你去的地方，那個租屋處正是我開的店面樓上。」熊城將購買提袋放置在店門口，並轉向看著對方「如果有任何鄰居介意，我會請他離開的。」熊城瞇起雙眼並沒有任何笑容。

「這裡通常是登山人會選擇暫時居住的地方，總是人來人往所以我希望大家在這不要有紛爭。」隨後又再度擺出那招牌的微笑，伸手向前想接下對方的提袋，「我想休伯特先生不會做出那種事情吧？」

「沒什麼好道歉的。」聳聳肩，休伯特不覺得提問有什麼需要抱歉的，好奇心嘛，他很懂。「就算我現在燃燒微風也追不回——」濃厚的美國南方口音習慣地吐出一句屬於過去的用語，槍手隨口罵了聲，將語言切回日文。「恩，反正不管我怎麼做，過去的事就是過去了，我也追不回了。」

燃燒微風指的可是全速騎馬前進，但他現在連馬都沒有。

周遭景色逐漸轉變，與遍地沙漠全然相反的盎然綠意蓋過都市的柏油路，乾淨的階梯顯示出此地的確是人來人往，或有人精心照料，又或者兩者皆是的事實。

「我喜歡這邊的環境。」槍手跟著在門口停下腳步。「很多綠色的東西，空氣很棒。」呼吸時不會有沙粒跑進鼻子便是好空氣，但這裡不只好，這裡很棒。

沒有漏聽熊城所言，休伯特亦沒有漏看對方雙眼中透露的訊息，即使男人臉上很快便又掛出笑容。

「喔伙計，放心吧，我會是你遇過最棒的租客。」將提袋交給熊城，休伯特笑著要對方別擔心。

他的確不打算鬧事——除非有人不知為何打算在這裡召喚他，那事情可能會有點複雜——死去的槍手只是想找個地方好好住下而已。「租這邊的話店裡的點心有打折嗎？」

——好吧，開口就問折價的他可能不會是對方遇過最棒的租客了。

「哈哈哈你這句話真可愛。」被對方逗樂了，拿起兩袋提袋並打開了商店的拉門，內部裝潢相當和風左側是吧檯而右側有和室內鋪塌塌米，上面還有幾張矮桌提供內用服務。

「事實上你願意幫抬東西我可以直接請你吃，但先去看看房間吧。」
用著輕柔的語氣向對方說將食材放置在櫃檯上，順便拿出了鑰匙準備往二樓上去，二樓的走道並不大而走廊上只有幾間房間，熊城伸手開啟了一間房間，房間內同樣也是和室設計，正中央有個矮桌上面簡單放置茶具，有一面並不大的拉窗，而床鋪看起來需要打地鋪，在房間門口旁就是個人的浴室，裡面除了基本衛浴裝潢勉強有個小浴缸，但不曉得外國人身高符不符合了。

「雖然有點簡陋希望你不會在意。」熊城脫下木屐踏上塌塌米並把窗戶拉開，陽光灑落進房間內，空氣流動後讓人放鬆許多。

進入店後仍東看西瞧地，休伯特聽聞對方打算以甜食做為酬勞時笑容更是擴大；對死去的槍手來說，新奇又不常吃到的和菓子的確比錢來得有吸引力。

「喔熊城我的好伙計，我已經愛上這個房間了！」說他誇大其詞、吐出的字句都被南方人的熱情美化吧，休伯特是不說謊的，最起碼現在不是。單就遮風擋雨的牆與天花板一事來看，這裡便已強過公園，而他相信打地舖一定比硬梆梆的長椅舒適。「這比我以前住過的任何地方都還要好！」

跟著脫下靴子後才踩上榻榻米，休伯特那裡戳戳這裡碰碰，似是想跟即將租下的房間熟悉一下的同時嘴巴也是沒停；然後他看到了個人浴室。

「講真的，信不信由你，我——見鬼了，那是個浴缸嗎？」死前浴缸是付錢進旅社或妓院才會出現的奢侈東西，死後的男人也沒見過那東西多少次，甭提親身使用過；這也難怪他的大驚小怪了。

「歐～真的嗎？」先是很驚訝對方熱情隨後露出安心的表情，明明都有點年紀了但開心起來像個小孩，手微微遮在嘴上笑著。

對於浴缸是意外中反應較為巨大，這不是日本必備的衛浴設備怎麼會有這麼大反應，難道是外國人房子都不會放浴缸嗎？「你要進去看看嗎？看合不合身。」畢竟這是給日本人使用的浴缸外國人躺在裡面或許兩隻腳都會多出來，「如果沒辦法泡之後再帶你去溫泉吧，畢竟日本人對於泡澡很熱愛或許你該體驗看看。」

「你都這麼說了⋯⋯」他不進去試一試怎麼行呢？


如熊城預料一樣，槍手雖然沒有過分地高卻依舊無法完全塞入浴缸中，但他看似也不太介意，只是安分地將膝蓋曲起改為坐姿。

「喔我已經可以想像這寶貝裝滿熱水的樣子了，如果公園也有這東西的話應該沒人會想離開。」通常以毛巾沾水擦澡的槍手也不是沒有改變自己的盥洗習慣，但他頂多一星期只有幾天會去最便宜的、日本人所謂的膠囊旅館沖個澡睡一晚，接著又將多數錢耗在跑酒吧上，喝到破曉再跟混熟的老闆多要一杯咖啡。

「溫泉⋯⋯」休伯特對日本的泡湯文化略有耳聞，但卻沒實際嘗試過；撇除金錢與時間的問題，他單以外貌來看的確不會是最受歡迎的那種客人。「好啊！聽起來很棒！」

「對了，我之後可以帶我兄弟來這裡嗎？」他先前也跟米哈伊爾提過自己想好好定居一事，是時候讓對方看成果了。

「公園？這樣啊。」原來身前這位外國人住在這麼狼狽的地方嗎？熊城走向對方看著縮在浴缸中的休伯特，雙手放在和服袖口內眉頭微微抬起。

「當然歡迎你朋友來，雖然這裡沒有供餐但如果說要餐點再跟我說，我會盡力幫你準備的。」手將鑰匙遞了出來並希望對方能接下這房，「至於費用這個月先不跟你收。」果然還是因為對方曾經在公園居住讓熊城心軟些，「畢竟不確定你習不習慣這裡呢。」

「算我免費？我、你，老天在上，你真是個傑出的好伙計！」從浴缸踏出，休伯特已經找不到詞來形容對方的好。槍手幾乎可說是心情雀躍地接過熊城遞來的鑰匙。

對此地是否有供餐一事並不是那麼在意，畢竟對方都表示有需要都能再說；他是靠著多棒的運氣才能遇到這麼棒的房東呢？

「老實說，我已經愛上這裡了。」還特別愛那個浴缸。「但現在，我胃裡還是有空間可以裝一些和菓子⋯⋯」一雙冰藍眨了眨，暗示似地看向他此生——好吧，還包含他還沒死的時候，但那段記憶早已有部分過於模糊——遇過最棒的房東。「來點甜食感覺不錯⋯⋯」前一句尚可稱為暗示，接下來根本是已經講白了。

「嘿...我答應過的就會做到。」對方眨了眨雙眼讓人停頓幾秒，直白的外國人挺有趣的不用猜測對方心裡想什麼，日本人總是不擅於表達內斂害羞的國民性，跟歐美國家人比起來差真多，「那麼下樓吧，我看有什麼可以給你吃。」

離開房間從樓梯下樓，並到吧檯的後台內翻找些現成可以快速製作的食材，熊城將預先做好的餡料拿出來並放在工作檯上，「先坐這稍等我一下休伯特。」他用手指了吧檯位子，雙手就開始忙東忙西開始做現成的和菓子。

休伯特還未親眼看過現做的和菓子，最常見到的大概是那三種顏色不同的小糰，蠻多人會拿著那一串跑來跟上班中的他拍照的。

乖巧地坐在椅子上沒多久，男人便又開始伸長脖子想看看熊城到底在做什麼、吧台後又有什麼；雖然屁股依舊穩妥地黏在椅墊上，無論是誰應該都能看出他只差那麼一點就直接站起來了。

「你做這行很久了？」不用特別尋話題，男人的好奇心自然會找到事情來問，本來全然專注的視線又禁不起周遭事物誘惑似地飄開，休伯特端詳著店內的裝潢和另一側的矮桌。他有時會思考日本人到底是怎麼能跪這麼久腳又不會麻的，或許是久練出來的？

眼睛稍微瞄了一下對方露出淺淺的微笑，已經習慣顧客會這樣觀看所以並沒有很大影響，「我已經忘了幾年了，但做很久是真的。」明治時代就開始接觸和菓子，而到至今到令和年已經成獨當一面的職人，早就忘記了時間過多久。

雙手沾上豔天防止沾黏，拿出早上剛蒸好道明寺外皮，掌心大小外皮壓平後並放上紅豆餡在掌心中慢慢轉捏，白色的外皮逐漸掩蓋深紅色餡料，接著雙手搓圓放入白粉沾黏在外皮表面，小刀劃開白色表面內部餡料裸露出，並放上今日早上購買的草莓，這個草莓大福似乎不太一樣，外皮有著顆粒感而外層白粉像是椰子粉，熊城將一個樸素的小碟子放在對方面前，而小心翼翼的將和菓子放在上面並放小竹叉，接著放上一杯茶在碟子旁。

「草莓道明寺，請享用。」說完並禮貌性地身體向前傾敬禮。

發出一聲非常美式的哇，休伯特拿起竹叉，幾乎可說是小心翼翼地輕戳了下上面特別顯眼的草莓，又忙了一會兒後才成功將甜食叉起並咬上一口。若日本人有任何吃和菓子的禮節或習俗，死去的槍手都沒有要遵守的意思，畢竟他死前就跟法規條則合不太來。

率先降落於味蕾上的是草莓帶酸的甜味，令人意外地沒有完全將裡頭微含顆粒的紅豆餡香氣壓下，反而是相輔相成地融合在一塊兒，同樣有顆粒感的外皮更是提供了糯米味與輕盈的椰香，在咀嚼的途中不會有任何一項材料被留下，亦不會被排除在外，口感與味道交融構出和諧的樂曲，讓休伯特嘴角忍不住揚起。

他不知道是否僅有現做的和菓子嚐起來像這樣，但在吃完甜食並將茶飲盡、讓舌頭煥然一新後，休伯特只能向對方手藝獻上尊敬與幾聲讚嘆的鼓掌。

「這草莓道明寺真的是太好吃了，好伙計！跟我吃慣的培根和豆子完全不能比！」毫無誇飾之言，他笑的真誠。「我甚至不太能完全相信這東西是免費的！天啊，我想我可以一天吃十個這小東西。」

「稍微做了調整加了椰子粉，這味道應該會比較符合你。」依照歐洲人比較熟悉的味道去嘗試，椰子是最好的選擇但至於味道合不合對方也給出了答案，這種結果讓熊城很滿意。

「這小東西熱量很高不建議吃太多，我可不希望因為這讓你身體走樣。」開玩笑地說，熊城收下吃空的碗盤和茶杯並開始清洗，將瓷器多餘的水分擦拭乾淨，「不然下次跟我談談你的故事再跟我換點心吧。」語氣比先前更柔和就像是逗小孩。

「噢那椰子粉真的是超棒的。」如果他知道畫龍點睛這成語的話，他會用的，可惜他不知道。「等等，你說我的身材？走樣？」

看似被冒犯到似地皺了下眉，休伯特裝不到幾秒便笑出聲。「放心吧夥計，那部分交給我煩惱就好了。」為了讓當時跟隨他的兄弟們沒有擔憂──想一想，若他再胖個二十幾磅，可能就騎不了甜甜圈也跳不上火車了──死亡的神槍手當時可是對自己很嚴苛的，畢竟年齡在他尚活著的時候依舊是個會改變的數字。「不過，你說的對，我改吃五個好了。」

「我的故事有很多，夥計，沙漠裡不缺的一是風滾草，二便是故事。」放鬆地往後靠在椅背上，休伯特突然有股抽菸的衝動，讓鼻腔溺死在熟悉的、過濃的菸味與飛揚的塵土中。

但他忍住了，暫時的。

「你可能會需要先做些甜點備用，這是我給你的建議。」輕輕出力讓椅子和吧檯檯面之間的空隙變大，男人俐落地起身。「我先去外頭一下，噢，我保證不會亂彈菸頭。」

馬刺特有的金屬音再次響起，一路延伸至門口時稍停了下。

「謝了，夥計。」一股異常乾燥而熾熱的微風捲過槍手腳旁吹入店內，轉瞬間便延展、消溶於室內涼爽舒適的空氣中。槍手嘴裡已迫不及待地叼起手捲菸。「我希望我能在這待上很長一段時間。」

最後一段話聽起來恍若呢喃，休伯特暗暗對自己如此期許道。

在短短三秒的恍神後，他才踏出店門，神情自若地頂開打火機銀亮的蓋子，讓燃起的火焰燒斷多餘的思緒。

謝謝最棒最暖的鴣和鴣中讓休伯特有ㄌ可以住的地方，還現做和菓子真的是太好了…

我才要謝謝休伯特中和休伯特！！休伯特怎麼以前跟現在差這麼多！好反差好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