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107 14:30 灰男孩

你說了算~

目前小鴨先暫住玻璃瓶中

我比較少看舞台劇的原因之一是有時候演員跟劇本太多寫實或是震驚會更容易讓我代入情緒很難逃離（讓我原本要放鬆的心境直接更loss下去）
但是當初戲友跟我說：如果現場看戲無法讓你有太深刻的感觸，跟你在家裡看影像有什麼差別。
抱持這個想法，我終究還是刷了灰男孩，比較之前在看父親母親整彩排場時，就被他演技驚豔到，完全能安心期待他的獨角戲演出

說真的演出前我難得沒做任何功課，除了宣傳海報跟slogan 外我幾乎一遍空白。
摘選予opentix文案
Slogan：
前進吧！大時代的海軍BL戀情！
你的身體是國家的，但你的心是我的！
大綱：
小任走訪素有「天才、奇才、鬼才」之稱的方爺爺，原本以為只是一段關於台美關係歷史的訪談，未料，方爺爺得知小任的同志身分後，竟也向小任出櫃，並說出他隱藏在心裏的大秘密。面對走過歷史風雨的方爺爺，小任如何把方爺爺的故事繼續說下去？

《灰男孩》在劇本創作上，以方爺爺一角在海軍官校、鳳山招待所以及美軍顧問團的同志戀情為主軸，探索台灣幾乎不曾觸及的白色恐怖與身體、慾望之關聯性，並以此見證、反映人性的慾望迷惘與身處動亂時代下的辛酸血淚。

從這些文字資訊中我以為會是有些如同slogan 的文字感覺帶有點童話般詼諧故事穿插現今交錯的BL間情慾追求與時代下阻隔這類故事。
但是整齣下來，我只能請同黨可以下次找其他人想Slogan 真的差異太多了，就算劇情中有短短一段是童話般呈現，但是也沒這麼的輕快或是詼諧……

開場時燈亮後看到染成棕髮的林子恆時，我第一反應是好值得（？）
幾乎沒看過他黑髮以外的髮色，覺得這個髮色讓他年輕了幾歲又不會太屁

剛開場的片段是方爺爺講述小鴨（年少時的他）與楊杰學生時期到了軍校與撤退來台的故事，在楊杰與小鴨在海中快遇難的那段就已經開始佩服林子恆了，只是一根枴杖的左右側的走位瞬間，就直接切換角色。
而且在這段之前他已經切換過方爺爺、楊杰、小鴨、小鴨母親、老師的角色了，進了左營海事軍校報數時又切換了教官、軍人/同學的不同角色
很佩服在報數的時候1、2、3都是開口瞬間直接換個腔調換個人似的

在天真的小任加入戲劇中時，會覺得整個戲劇的基調變得比較明亮，在他與男朋友阿本沒羞沒臊的對話還有之後的床戲可以說這齣戲中少數的情慾戲中最粉紅色的地方。
在電話戲中，直接切換出低音砲的阿本時，我對於林子恆能發出這樣的聲音感到詫異，果然戲劇之神不是假的😅
其實這段對話中編劇就隱約在在透露，兩人雖然戀愛甜蜜，但是中間還是有個崁（警察與社運分子的立場）

主要的劇情還是在小鴨身上，在「身體不適」的理由從海軍退學後，小鴨輾轉到了北車＆館前路跟著大陸流浪的難民露宿街頭，還好有擦鞋童/逃兵小智教他、帶他學會一點技能在街邊生活，可惜最後小智還是被軍隊抓了回去。
這樣街邊的日子，能支撐小鴨活下去的信念正是楊杰跟他曾經寫的一封信，偶然間小鴨在北車遇到上來辦事的楊杰，縱使2人現在身份有落差，但是還是情不自盡的開房、做愛
在床戲時，我更訝異居然可以將自攻自受演譯的如此流暢，嬌羞的小鴨跟楊杰的溫柔就只是在躺著與單手撐頭側身的一瞬間，而最後小鴨送走楊杰時，一聲聲再見是我在這齣戲中第一個覺得不捨得的點

緊接著是小鴨要報考外交部的翻譯官遇到刁難是美軍顧問團的約翰出手幫助他，之後上榜需要保證人也是他幫忙找的，最後是連小鴨居住的地方都是約翰安排住進他家。
因此在第一次浴室裡，那一幕燈光、音效跟水霧搭配的有夠唯美，正如同台詞一樣許多的「自然」串聯出這樣一個畫面（明明場上道具不多，畫面感十足）
之後路過曾經小鴨跟楊杰一夜情的旅店，約翰更直接說由他這個大壞蛋來讓小鴨忘記舊的記憶。
說真的突然雅痞模樣的約翰跟壁咚的行為，會突然讓人臉紅心跳呀（最扯的是明明就只有林子恆一人，卻可以呈現的這麼完美）

接下來的換場中我很佩服導演跟舞台設計的巧妙安排
在壁咚完後，讓林子恆從落葉中掏出水瓶喝水，原本我以為喝完水他就要把水瓶放回去，沒想到水瓶直接變成下一場的小任跟阿本因為學運立場吵架時的電話
如此貼心又不中斷戲劇的安排實在有夠厲害，同時阿本重複3次的離開力度一次比一次強

總之接下來是心情不好的小任帶著方爺爺去gay bar散心，真的要說林子恆將方爺爺在gay bar跳舞的舞姿會讓我一秒聯想以前姨丈在客廳跳舞的感覺。
在跳舞這邊又勾回小鴨跟約翰相處時的一次聖誕舞會，原本一無所有的小鴨是不想出席的，但是在約翰帶他去訂製一套海軍服、教他跳舞後，他成為了舞會上最亮眼的存在
正如同約翰對他說過「你不是灰土土的擦鞋童，而是王冠上的寶石」，很喜歡這一段的燈光舞單人舞蹈，完全就是浪漫唯美畫面，讓大家知道今晚的小鴨就是如同灰姑娘一般存在的幸福灰男孩

之後約翰調走，小鴨也像是12點鐘聲響後回歸現實的灰姑娘般要面對現實。
首先是他找到在郵局當技工的楊杰（不過這段年長楊杰的聲音跟約翰口音有點略為相似），除了被砲彈炸瘸了腿外，楊杰也生出了想回跳船回廣東、娶妻生子當正常人的念頭甚至嘗試叫雞讓小鴨體驗看看，到最後楊杰結婚小鴨是從報紙廣告上看到，而面對小鴨那句「楊杰哥哥我愛你」，明明子恆沒有眼淚但是句句撕心裂肺散發出被拋棄般的無助感。
其實我很喜歡這段楊杰與妻子蕭芳芳在一起的意象安排，首先是在小鴨與楊杰見面是用一雙舊皮鞋放在舞台一處之後結婚公告時再放了一雙紅皮鞋在旁邊，與楊杰婚禮上扯破臉時又房型了曾經兩人夢想的海軍帽在皮鞋旁，原本以為子恆脫掉皮鞋會是要往兩雙鞋子砸去，但正如整齣戲小鴨較軟弱的個性般，他不會有這麼外顯的行為，只是以鞋代杯，喝得大醉。

前面忘記提到，方爺爺做惡夢會喊著王隊長救我，在這段回憶後方爺爺又再次出現這個惡夢，在清醒後他帶著小任去左營的情報局拘留室遺址，說出了以前真實的故事（之前有一段是小任看過他的半自傳小說，覺得故事中的他看起來很幸福美滿，但是現實中卻很孤單、身邊完全沒親人）

說真的以下這段是95分鐘表演內我心中排名第一喜歡的部分，雖然劇情很陰暗但是燈光跟林子恆演戲的張力十足地強勁，完全讓我一度忽略後面快5分鐘的演出

方爺爺向小任說出了被軍校退學的真相。
當時因為小鴨擁有混血兒的外表被軍方高層盯上，藉由他頻繁寄信給廣東的母親為由說他其實是共產的的間諜。在審訊室中王隊長解開褲子叫小鴨像狗一般爬過去服服侍他，接著藉由林子恆慢慢爬到木板台子的下方，整個舞台像是礦山般的黑暗與一點光亮代表著小鴨被丟去不知名的山洞中的監獄。在台子下滾動、抽動與哀嚎無助的台詞說著小鴨在這段期間服刑被當成每個人的性奴隸，唯一能喊出來的求救是當初把他丟進來的王隊長
隨著句句「王隊長救救我」，林子恆慢慢爬上了台子，也切換成王隊長在悠哉的看小鴨受苦，甚至拿出楊杰寫給小鴨的信
信中「你的身體是國家的，但是你的心是我的」，以楊杰為威脅，要小鴨臣服他們、以色侍人替他們收集美國人的情報。

迫於心愛之人楊杰被拿來當威脅，小鴨只能無奈答應會接受學習調教。最後在王隊長很爽的打樁機上小鴨的燈光下慢慢結束這段回憶。（王隊長上小鴨這段明明林子恆是像是棒式加伏地挺身的動作搭配打砲時低沉爽快的聲音，但是整個真實到讓我起雞皮疙瘩……）
隨著燈光亮起，又切回方爺爺的狀態表示國家「他們用一把刀插入我的身體到現在還沒拔出來」，告訴了小任時間才是真正的大敵人

原本可能我就像小任一般只是旁觀著這個故事，但是接下來編劇安排了太陽花學運、衝入行政院時的狀況，在這個現場小任與阿本在對立的場合，原本阿本還努力地要把小任趕出抗議群眾，但是隨著現場越來越混亂上演了警察打人的畫面。我就像小任一樣，有對於政府信任的破裂也能略略略略微（可能千/萬分之一吧）當年在拘留室中小鴨/方爺爺對於國家信念的動搖與崩壞

接下來又回到了小鴨的真實過去，他向約翰誠實坦白自己是中華民國派來的間諜但是沒有取得情報，而約翰也不介意。
但是隨著他在文學獎得獎、當了約翰秘書，情報單位仍是不放過他，甚至尾隨他。到最後為了竊取美國機密，連情報局金局長、國防部汪將軍都綁架他到小房間威脅，而威脅理由仍是他心中的弱點：楊杰。

小小吐槽金局長很標準北方口音，但是到了汪將軍瞬間出現了郝o斌那類將軍口音，雖然很栩栩如生（？但是小小出戲

而約翰也發現國軍要對小鴨不利，要安排小鴨從基隆港軍艦逃離，在逃離前兩人共舞畫面……明明就只是林子恆抱著椅背深情對視與跳著華爾滋，但是搭配背景音樂，真的像是在舞廳裡的最後一支舞。
也因為小鴨說因為與約翰相遇讓他像是個灰男孩般幸福過，給了約翰啟發，讓小鴨扮演軍官逃去加拿大。
逃亡這段也是個很厲害的安排，突然讓整個戲劇節奏變成童話故事的戲劇演出，簡單的代過擦鞋童到登上船艦成為海軍帥氣舞旗出發（旗子設計成黃色小鴨圖案也真的是wwww）

在慷慨激昂與一片光明的未來中，燈又暗下來出現了約翰的語音表示他要被調去越南了，不一定能在遇到但是希望小鴨不會忘記他這個大壞蛋（不過好像是現場子恆唸的獨白不是預錄）
隨之而來的是小鴨混雜了方爺爺的聲音說到「之後就再也沒跟約翰聯繫了，也許他在越戰當天使了、也許厭倦人生當爸爸了、也許愛上別人當情婦了」，有點灑脫又無奈的語氣結束了這段關係。

而最後的最後是方爺爺收到小任當初幫他申請的受難者申請書因為時間久遠、缺乏證據而被駁回，直到方爺爺去世終究還是沒被政府認同
就像小任最後無力的說到他只是想幫方爺爺撿回自尊……但是仍是失敗
方爺爺去世前還對小任說「你就原諒他吧」除了建議小任跟阿本和好外，是否也是對自己說要原諒曾經拋棄過他的楊杰、施予性暴力的國家眾人呢？

QA我雖然有錄影但是就只提幾個比較在意的
1.看不懂逃跑方式
Ans: 用童話故事呈現，偽裝成美國軍官。但是故事原型馮馮的逃跑並沒有這麼順利
2.原本2人演出的安排
Ans:原本就是想說要獨角戲（當時申請也是實驗劇場也是如此，所以最後改成2人戲還而外寫了報告🤣），導演一開始安排古辛的角色比較像是台上的Crew適時的遞道具之類，然後像是跳舞的時候可能會是年輕的小鴨與年長的方爺爺互動這類。
3.宣傳中提到過美軍顧問團，但是實際演出比例似乎有點低
Ans:其實一直都存在，只是劇中沒明說，像是約翰工作、居住都是在美軍顧問團大樓這邊，只要跟約翰相關都是在這

4.劇中提到的半自傳體小說是如此幸福與方爺爺真實經歷不同
Ans:
・對照組
・方爺爺某方面創作的「正軌」人生
・馮馮出過2本自傳式小說分別是《紫色北極光》、《護航》兩種人生際遇完全不同，想要遵從創作原型安排
5.放入學運的原因
Ans: 讓沒經歷過白色恐怖時期的我們，能理解到國家暴力、動搖的事件就是學運
6.灰男孩除了劇情帶到的像灰姑娘外有沒有別的意義
Ans:
・這是原劇本有刪減後的結果，象徵經歷過這麼多事情，方爺爺的蛻變後也願意回想當初了
・只是借用名稱，並不代表逃去加拿大的小鴨是幸福快樂的日子（如同馮馮一樣）

其實我有個疑問但是不太敢問，畢竟楊杰給我的感覺是畢竟衝動直爽的，我不覺得支撐小鴨那封情書是楊杰親筆寫的，到底是不是軍方很早就鎖定小鴨而惡意作假出來的情書？
但是如同編劇在別場演後座談提到，小任原本有被設定成是情報局派來的人，但是想到方爺爺一生都受國家監控，這樣對他太殘忍了。所以我也不太敢提出這個問題，畢竟如果支持自己一生、守護的理念也是假的，讓方爺爺/小鴨的人生還剩什麼

最後只願「紅色戰火、白色恐怖、金色浪漫」的小鴨與方爺爺能找到他們心中所謂幸福或是平靜吧……

====其他的murmur====

林子恆根本就是劇場之神吧！在切換角色只有短短的一個轉頭瞬間，而且每個角色腔調、性格很分明這樣的演出根本是精神分裂😂
很努力要紀錄下來他的每一顰一笑給我的驚豔，但是文字描繪能力不足，寫不出來萬分之一😭😭😭

很佩服導演在95分鐘的獨角戲中安排了2次演員在台上喝水時間，而且這個喝水會讓觀眾覺得很自然也沒中斷戲劇節奏跟氣氛。
同時換景時也能繼續演出真的很讚，尤其是有段Crew換景時要搬椅子，而林子恆還是小鴨在說事情他就拍肩打斷，完全符合當時小鴨遇到的情境，另一次是訂做海軍服穿上，沒有將衣服先掛在外面，而是時間到了Crew像是衣架般在舞台與後台的位置站著遞出

同時燈光的安排也十分厲害，以整體來說大多時間是偏灰偏亮的（讓我寫筆記可以很直🤣）但是如果出現全場只剩下一盞燈或是燈偏暗時就幾乎都是震懾人心的戲
最後我回去看了節目單的網站，原來音樂設計是蔣韜，怪不得很多歌曲添入時是畫龍點睛

同黨劇團 《灰男孩》線上節目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