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嘛讀嘛
《子彈是餘生》心得
獸無限的部分還得再等等qq
文長下收

上個月到公館與附中的同學聚餐，我們聊到以前在班上以全科成績碾壓眾人的高某。他在到荷蘭留學之後完全敞開自我，呼麻爛醉遊走各種深夜場所，享受人生好不快樂。這時我提起一位陳某的名字，同學A不認識他，同學B笑著回答：「陳某就是有人文素養版本的高某。」

聚餐上的三人都是在pr97的師大附中近千位學生內，通過選拔進入語文資優班的「還算有資質的人」；但我們大概都同意，即使毫無同理心持極右主張如高某、神經質還只用鼻孔看人如陳某，他們沒事想在馬路中央開著八字腿走路大概也是可以的，「只因為他們是天才」。

只有成績好就算了，偏偏陳某在國中就拿過文學獎，高二在自己策劃的當代藝術展上演講，高三時還曾經想獨立於青年社自己辦起藝術雜誌來。這樣在文化領域上愜意走跳的人，從科學班畢業後到了台大物理系就讀。簡直是逼身邊純文組的同學們對自己說：「乾脆去死算了。」

但如果到頭來，死的不是我們這些庸才，而是那個萬中選一的天才呢？

在寺尾哲也榮獲林榮三小說獎的短篇〈州際公路〉中，天才介恆從拉斯維加斯飯店二十三樓一躍而下，腦漿塗滿正進行華麗水舞秀的池子。死亡並非結束，當這篇短篇被整合到作者的新書《子彈是餘生》時，還只是開頭的第二篇。本書圍繞著菁英中的菁英——一群台大資工畢業，年薪破千萬的Google工程師——眼中之天才的突然離世，一場哀悼之旅才正要開始。

這群人的人生，如同子彈被火藥推動，加速旋轉引出槍膛，餘生除了命中目標，毫無安放的餘地。開篇〈渦蟲 ∀〉即點出子彈擊發前的模樣：在台北市升學國中的資優班上，敘事者向吳以翔問，為什麼男生尿尿前都要朝小便斗裡吐口水？轉眼敘事者已經被關進掃具間，吳以翔站在上面吐了一口口水，再拉下拉鍊，直接將尿液澆灌於敘事者臉上。

「——你現在知道為什麼了吧？」系統化的暴力，銘刻進入子彈的核心。

但僅以成績決定的社會階級，卻可能在一夕之間翻轉。天才介恆從此站上權力的最高點，如同暴風中央不動的眼，任憑身邊的人對其膜拜、迷戀，他卻再也沒有值得追求的事物，因為一切對於天才來說皆是唾手可得。價值體系崩壞，僅留下系統的原初設定：對最純粹暴力的渴望。介恆至死的唯一激情所在，只求吳以翔再次對著他張開的口噴射尿液，再罵一聲：「去死吧。廢物。」

於是介恆身邊的這群人，遵循著已然固定的成長軌跡，解壓縮一般地躋身科技產業龍頭。只是當他們達到了物欲社會可能的最高追求，站在資本主義金字塔的尖端時，見到的風景竟是如此荒涼，且疼痛。

作者宣稱，在經歷了無止盡的痛苦之後，故事的結尾即將帶來一絲絲的救贖。只是讀者大概不會想到，就連這一咪咪的救贖微光，也是在痛苦的簾幕下透出來的。

原先下訂這本書時，不知為何讀冊一直遲遲不出貨。由於我已經苦苦等了作者出書等了太久，以及臉書推薦文的不停洗版之下，一時衝動又直接在kobo上買了電子版；沒想到實體書還沒送到，兩天內我就把電子書讀完了。

如同張惠菁的推薦語所說，「《子彈是餘生》是一本太好看的第一本小說集」，一篇接著一篇，好看到讓我在內心學明亨吶喊著「這不合理啊」；但是，認識作者本人並且聽過他講述自己的寫作技巧的話，就會知道這本書的好看實在非常合理。

不論是在講座上，或是評論他人的作品時，寺尾哲也對於寫作所關注的核心永遠不會離開「細節的使用」。關於寫實細節與技巧使用的平衡、謎題的埋設與揭露，作者顯露其工程師專業的精心算計，完美規劃模擬著讀者的預期反應。

這樣的精心安排需要極大的自制力，將內心的濫情自我折磨般地鎖住，使其不顯露於文字；但作者的性格正如同〈州際公路〉的結尾：「再忍一下下就好。再忍一下下。再忍一下下。」忍了八年的高壓工程師生涯，轉職成為作家，仍然繼續忍耐。因為我們都不是天才而是庸才，只能繼續忍耐。忍耐。將痛苦不斷凝鍊萃取出結晶，小心翼翼、不加任何評論地放進小說，任其緩緩穿刺進入讀者的內心深處，等待其寧靜地，溫柔地，內爆。

啊幹忘記附連結

子彈是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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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欠好多心得跟作業喔，我期中是不是要爆了

加油

未看先推汪

機器狼等不及了汪 (`・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