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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推特刷完一圈四通橋橫幅事件熱門留言後心裡憋悶，頭部右側發暈脹疼間昏沉睡去，做了個細節充斥意象明確而且色彩鮮活的夢。

場景在一幢我沒看過電影【Crimson Peak】但大致符合那種結構的房屋，宅邸周邊附帶莊園，也有類同國家畫廊陳列方式的大型肖像牆；

似乎因為前不久看了這串於是到不算認識的網友家裡借書，單獨一冊孤本絳紅皮革精裝札記安放在銀托盤裡呈上來。

學校正放著長假，我有心事所以不大說話、多是以眼神和姿態表示聆聽，閒來無事不甚熟稔的同儕卻十分熱心招待，經過落地窗時問起我是否會冷、可以借穿她的水藍色襯衫下回碰面再帶來，心下估量難以還報想省麻煩便習慣性地打算拒絕，卻在意外間觸發兩次相似情境的身體記憶——

第一次約莫四年前在米蘭逛蔬果店，猶如鑑賞珠寶似地選好整盒賣相極佳的碩大草莓，年近三十外貌含蓄的男店員隨手送我數枚枇杷、聳個肩説就當作招待好了，而我發覺自己有種不知所措的為難、彷彿忽然間忘了如何微笑，最後以一種對於陌生人或是朋友都同樣稍嫌過份的認真挺慎重地道謝。

另一次或許是晚間十點左右前往便利商店繳費、散步到附近的宵夜勝地用一種並不探問隱私卻試圖深掘內裡的目光亂看別人的臉，憑藉雙眼恣意享受無痕攝影的欣快感，許多年後放鬆之餘，這些僅有過一次或數眼之緣的形貌和面容會在氣溫、濕度和風速皆正確時浮現於我腦海中的心眼之前，有時候就像錨索一樣替我帶回那個瞬間的氣息或陽光。

繞到臭豆腐、酸辣湯和燒仙草攤附近時外放的注意力正自四散漫遊，留守那四成同時多工怠速處理漂散在腦海裡的零落字句或抽象意念，任由目光沒有明確焦點、漫不經心地掃過旁人身上，將週遭一切盡收眼底但沒有在看 .... 側面一道聲線卻在此時有點難為情地向我打招呼，當下 遭抓包般 懷著 Excuse me? 或是えっ？的疑惑中止運算試著切換頻道、花費十幾秒方才定睛瞧向對方；

超出正常社交寒暄以及認真把人看進眼裡的反應卻在無意間形成超出預期的壓力，即使並沒有真正把話語説出口但我能感應到對方之於照面不識的淡定回視頗有點兒懊惱、於是轉而敷衍亟欲逃離的匆促感，結果反射性地句點了對方——

‘ 你怎麼會在這裡？ ’

- 來買東西吃 ....

‘ 那 881～ ’

目送人家走遠後 (?) 驀然記起她是在那陣子中午我時常光顧、固定內用雞肉飯和燙青菜的小店工作的中年女性掌勺之一，反應過來之後便有那種不好推拒又過意不去的心情。

這些身體記憶在睡夢裡只是極之短暫而且濃縮的一瞬，就在我未及表示推拒、侍從已經奉命去取來襯衫時，我不知怎地忽然瞥見高高吊起在屋樑上方斜對主要樓梯的鈷藍色圓領針織外套，泛著孔雀翎那般明亮的藍，一望即知相當貴重—— 那是我的衣服—— 就像玻璃鞋似地出於某種原因由屋主代管至今、並非繼承得來而是造價高昂為我訂製的單品；

同儕瞧見我的神色、隨即在驚訝中拋出不少問詢，我似乎能夠條理分明地逐一回答，同時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彷彿樹木意圖長成如其所是的形貌朝上仰望為屋頂隔開的天宇，最特異的卻是深刻感受到自己正在睡夢裡動腦思索、很努力想要 figure out 怎樣把那件衣衫收下來，被喵醒後喝下大半杯水才記起 Dino Buzzati〈魔法外套〉。

同樣發生在這次的睡夢裡但是不記得順序、場景或前因後果，我又一次摔破了用作電磁波隨身防護的 ReLux 琉璃墜，像透過電影或廣告畫面特寫如何以燧石生火似地目睹琉璃墜地濺起碎屑的剎那、原本如玉珮般平整的背面削出一片薄而淺的凹坑；

我毫不在意旁人的反應、什麼也沒説便逕直跪在地上找尋可能遺留的碎片，鐵了心無論如何要把它拼回原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