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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職外快|被單清潔


    Sopp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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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卡德伸手捋開蔽於眼前的碎髮、坐到滴滴答答的布料邊,不顧上頭殘餘的什麼鑽進鼻翼搔癢,白日的東陽斜斜地照在眼角,惹得他無病無痛還是打了好幾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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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天的爪痕旅店外熱鬧得像是又有旅客結伴來訪,一張張偶爾狹路擦肩的面孔在彼此肩頭臂旁竄動,目標統一得如同在朝聖路途相逢,誰拖著板子誰又背著簍子,口中說得並非翻山亦非分海,滿是土腥水鏽的字句聲量交疊又人人無關。

  不一會兒,前人行過的痕跡便由大眾一一認領去清除了。

  他不在有需求時咬牙故作闊綽閒暇,彼時亦擠在其間,一章經文也讀不完的時間裡一條不屬於自己床鋪的被子已濕漉漉地掛在房邊的繩索上淌水;今下無所事事的人沒意願去想行人看見上頭殘跡時欲言又止的神情,晃著腿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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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黏附的污穢已揭了、它邊角的埃燼已拂了、它蒸騰的熱意已揚了,隻言片語中該得的位置也如實佔據。倦於夏季燃爐的少年為生計積極亦敷衍,舉起一鍋沸水便覺今日應盡的皆盡,就是拎著被角去擰也不樂意,等著尚有異味的被單被晾乾便要宣稱自己將兼職做得極好、去換能隨手裝在袋裡的一把金幣。他想他所匱乏的並非金幣,但叮叮噹噹的錢財確實是個好玩意兒,袋口拆開往手中倒呀倒呀便有許多東西可以跟著從口腔裡倒入或倒出,只是硬幣本身卻是難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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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含糊賺錢的姿態輕易得若前幾日的醫生鑷起燒燙的圓石,無須多說也知道鳥嘴面具後應當有一副慈眉善目。

  「善人從他心裡所存的善、就發出善來」,好醫生溫和友善地將他夏季昏昏欲睡的懶蟲都燙死。

  滾石的熱度鐵匠很熟悉,就像恍神間錯手敲到太軟的東西,都是不需要言語錢財就能夠笑著略過的事;唯一的影響就是考慮著去河岸搓洗被單時,無意間扯到了還感覺火辣辣的傷、便隨性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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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搓不乾淨的被單總能有第二個人來洗,除了要多付一點點金幣,旅店的老闆也不會損失太多,最後還是能夠如願得到需要的乾淨床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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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要追究的話就請追究那些瀟灑離開的旅客吧——少年在心中推卸責任。他原應是萬分認真的人,較真攬事時也不許自己做得不如理想,然而他比起貫徹理想的英雄更像是掛在假想英雄身上掩蓋衣裝的床單:髒兮兮的痕跡怎麼用水去煮也煮不掉,就算有心出門摘了香料也只是終於把突兀的氣味蓋去。最終假想的高山還是需要真正的勇者克服,從此找不到正確方向的人也不用依靠自身來尋找方向;值得喝采歡呼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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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從三年前他應走的路已走了、應聽的話已聽了、應學的事已學了,如今放下錘子在外面曬太陽就像被胡亂洗完後掛起的被褥。

  皮靴踩在石頭縫間長出的草葉,他一下下跈著翠綠柔韌,知道自己這樣一時無趣的行為並不會真正殺死雜草。

  馬太福音中的後半句是,「惡人從他心裡所存的惡、就發出惡來」,但上帝眷顧處沒有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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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卡德坐在房邊擺動的腿是微開的,想像自己坐在台階就如騎士大人威風凜凜騎著他的馬,即使久未上油的鎧甲吱吱呀呀吵得堪比後街哪位婦人難以修繕的破門、即使胯下的馬不駿不壯也長得不那麼像一匹善於奔走的馬、即使代表哪位爵士老爺的紋章被刮得亂七八糟,彷彿下一刻所有金屬就要開花,斜睨著洗得糟糕的被子猶如斜睨一個擋在路上的平民,不需要摘下頭盔就明白裡頭一定是一張好人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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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將傍晚曬乾的被子抱去旅店,老闆娘低頭看著它,說他是個好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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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圍巾和頭髮遮住大半五官的失職鐵匠沈默點頭,對方難以分辨他是為這聲誇讚道謝,還是打從心底認同自己確實是個好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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骰骰子的當下還真的沒想到這個人的被單清潔度只有3
暈船人
呀真好看⋯⋯我滾動進來看可愛小鐵匠⋯⋯能繼續拜讀寶的神仙文章好快樂 從字裡行間窺見小鐵匠對於世間的看法也好好⋯⋯有點將就有點隨意,有點天馬行空不著邊際,但又有種特別的魅力⋯⋯太可愛了!!肯定認為自己是個好傢伙了!! (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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暈船人 : 呀寶杯⋯⋯!(捧起來放進馬克杯
可以看你ㄉ精彩圖文美作我才是好快樂好幸福 沒有錯!不務正業的小鐵匠自信滿滿挺胸覺得自己真是個好傢伙,殊不知被單糟得幾乎不能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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