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術秀助手 | Lazarus‧A

先是代替吃壞肚子的保母大哥哥給小孩子講故事，這一次又來給缺席的魔術師助手救場，似乎人手嚴重匱乏的狀況在郵輪各處都能窺見一二。幸好總管事介紹的工作都頗為有趣，氿慕並不特別抗拒在打工賺點零用錢之餘、還能同時打發時間並獲得額外的快樂。

在聽說還有另一名夥伴之後，他懷著好奇的心情先行換好助手的衣裝——一套低調的燕尾西服，領口帶著幾層荷葉滾邊——直接增加了好幾個專業度，從休閒旅客成了似乎有點水準的魔術師學徒。

不過就是看起來罷了，就連怎麼將撲克牌藏進袖口都不會。

穿着對方提供的燕尾服往指定的地點走去，其實本來並不想接這個奇怪的工作但是架不住工作人員的苦苦挽留還是答應了下來，邊走邊把自己長度尷尬的頭髮用要來的皮筋綁起以免等會工作時阻礙到視線增添麻煩。

到了指定地點後左右查看情況記得那人有說過還有另外一個同伴，不一會就看到和自己穿着同樣服飾的人走近後發現是前陣子在冰淇淋店認識的人，抬手打了個招呼「氿慕！」

正在研究自己叫不出名字的魔術道具就聽見有些熟悉的聲音，抬起頭看清來人那頭醒目的長髮，認出對方是先前與自己一起遭遇冰淇淋搶劫的無辜受害者，於是露出爽朗的笑容：「嗨，拉薩路。」

「你是魔術師嗎？」看了看對方身上與自己類似剪裁的燕尾服，不是很確定魔術師本人是否也是這樣打扮。不過對方今日的髮型與先前稍有不同，整齊紮起的馬尾使得整個人的氣質俐落許多，氿慕於是拿起桌上作為道具之一的小鏡子面朝對方：「這樣很好看，氣勢可以嚇退海鷗。」

「不，我覺得可能會更吸引到海鷗的注意。」對於海鷗會被自己氣勢嚇到的發言表達了否定的看法，畢竟他覺得海鷗應該能夠為了食物做出許多在人類眼裡已經超出牠們應該會的範圍的事情。

同樣翻看著桌上那些看起來要給助手拿著的道具「我不是魔術師，我只是個被臨時喊來連要怎麼幫都不知道的幫手。」把撲克拿在手上隨便洗了洗牌雖然不會變撲克魔術但花式切片還是會一點，只見紙牌在拉薩路的手指上翩翩起舞讓人眼花撩亂。

「說得也是。」回想起勢如破竹的那一群鳥，氿慕立刻就推翻了自己的評論，人類的氣勢對野生動物來說大概還是不起作用，特別是看見食物就立刻發瘋的海鷗。

替自己失去的冰淇淋默哀幾秒鐘，馬上又被拉薩路嫻熟華麗的切牌技巧吸引。那是一副新牌，剛剛才在其他人的交代下將其拆開檢查，觸感滑溜得很，在對方俐落的動作下卻像是被透明的線給牽引，一張張卡牌在指間翻飛交錯，最後回歸方正整齊的一疊撲克牌。

「可能是讓我們搬點東西。」捧場地拍拍手，他曲起手指敲了敲身旁一個蓋著黑布的小木箱：「做點苦力、或是躺進即將被切成兩半的棺材。」

「不知道這個運作的原理是什麼。」對魔術沒什麼興趣所以也沒怎麼了解，離表演還有一些時間好奇的靠近那棺材四處摸索但依舊不得其解所幸放棄，反正也不是他來變魔術。

魔術師還不見蹤影又等了一會才有人匆匆忙忙走過來穿的比他與氿慕再華麗一些，看來就是魔術師本人了。

還沒等拉薩路開口尋問那位先生就態度傲慢的吩咐一堆有的沒有的工作，忽然能理解為什麼這位魔術師並沒有助理還得要求援其他人了。

「我也不知道。」好奇心不包括窺探他人的職業隱私，氿慕只將它當成一個普通的木箱子，如果等會兒真需要躺進去，那就看魔術師如何交代自己跟著做就是。

整理好道具又稍待片刻之後魔術師才姍姍來遲，似乎是看見兩個陌生又茫然的面孔，怔愣過後馬上挑惕了一番，像是在責怪工作人員為什麼抓了毫無經驗的菜鳥。想起總管事笑臉之下的「不用經驗都可以應徵」和根本是被推來的舉動，他與拉薩路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這個魔術師，好像有點難搞。

等魔術師抒發完情緒後才開始認真的分配工作，工作內容也不難大概是怕兩個菜鳥搞砸了他的表演只是讓兩人等等負責給他遞道具就行，然後大嘆一口氣又往另外一半走了。

照著對方的吩咐跟氿慕一起把桌子及能用的上的道具般到觀眾還沒入場的前台，而小東西比如剛剛被拉薩路把玩過的撲克則是塞進口袋裡只在魔術師需要時遞上便行。

兩人忙裡忙外總算趕在觀眾進場時佈置好一切只等着魔術師回來了。

魔術師兩手空空地回來，或許是情緒已經消化完畢、也知道此時已經來不及再去找到有足夠經驗的助理，臉色是緩和了不少。萬幸的是這一場魔術表演不會用到棺材，於是免去搬運重物的勞動，也省得決定到底是由誰擔任躺進去被剖成兩半的對象。

「如果把他關到那個鐵鍊箱子扔進海裡，魔術師能不能真的逃出來。」將擺設安置到適當的位置時，他偷偷地朝拉薩路開起玩笑，「魔術秀裡都有的那種？很刺激的項目。」

雖然這樣的提議當然是不可能達成的，先別說將魔術師扔進大海有沒有意義，真的下去了觀眾也一點畫面都看不到，這樣的表演吸引不到任何人，對需要收放鐵鍊的助理也是麻煩得很。

「記得好像以前有逃脫失敗的魔術師殞命。」想著不知道從前在哪看到的新聞也或許是別人博版面的杜撰「那種表演我覺得這個魔術師應該不可能做的來，而且通常不會去海裡得是玻璃大水缸還要有一堆準備跟救生員醫護人員預防不測。」言下之意他對這個魔術師沒什麼好感也對他的魔術技巧沒什麼信心。

果然到了上台時那魔術師表演的都是些障眼法小魔術或是常見的撲克魔術，不過台下的觀眾卻非常的捧場很認真的為魔術師鼓掌。

「魔術和魔法終究是不一樣的哦。」在門簾遮擋的後台處與拉薩路閒談，這個角度下魔術師手法裡的破綻能看得一清二楚，然而在台前觀眾眼中那或許會是一場行雲流水的演出。

換個角度看事情確實能找到意想不到的突破口，不過這樣的道理對他倆來說都不是很需要被強調，特別是半瓶水的魔術師本人態度還不怎麼友善的時候。

看了片刻氿慕就覺得無聊，和對方借用了這一場演出已經使用過的撲克牌，隨手洗好抽出幾張：「做個撲克牌占卜？」

「台上的魔術看起來還要很久......」隨意地甩了甩撲克牌，他將紙牌擺開成扇形：「哦，按你喜歡的順序拿起三張就好了。」

「我只希望他不會露出破綻被噓聲從而導致我們要收拾殘局就好。」拉薩路對於魔術師水平好壞不置可否，只是希望不會連累他跟氿慕就行。

照著氿慕說的做無序的抽了三張撲克牌並翻了過來，拉薩路對於占卜之事不太理解雖然有從事相關行業的朋友，但每次他都搞得很玄乎就算每次結果都有一定的準確度拉薩路還是對此抱有懷疑。

對方抽出了方塊二、方塊三和梅花九。

「哦，連號。」對於撲克牌占卜其實僅限於業餘且不怎麼認真的理解，對於拉薩路能夠憑著直覺抽出兩張連著的同花色牌也感到驚奇。

記下花色後就將三張牌扔回牌堆，隨意洗了洗開始胡謅：「三嘛，最穩固的數字——雖然現在已經不是了——不過大概是你很適合和其他人一起合作賺錢的意思。」
「和所有人都搭得起來，幾乎沒有人不喜歡和你一起共事。」

越來越像是工具人的形容。

才正要說到第二張，台前傳來又一陣熱烈的歡呼，是魔術師結束一段表演後的小謝幕，視線余光朝兩個在後台開始摸魚的助手瞪來。

他眨眨眼睛裝作無事發生，馬上推了接下來需要用到的道具朝對方露出無奈的表情，看樣子這場打工一點都不好偷懶。

正等著占卜結果卻被魔術師打斷，不過也正常沒有人會喜歡自己的下屬是個薪水小偷。

走上去幫忙把其餘的道具也拿了上去等待著魔術師後半場的表演等表演完他跟氿慕兩人就能宣告工作結束拿錢走人了。

下半場的魔術選擇了與觀眾互動其實為了不穿幫選擇助手是最好的但明顯魔術師對拉薩路兩人都不信任，看著觀眾興致勃勃的往撲克牌上簽名後魔術師以各種看似華麗實則破綻百出的手法洗牌並抽中觀眾簽名的那張牌獲得了滿場歡呼。

拉薩路真心覺得觀眾都比他們這兩個助手敬業得多。

事實上，魔術師也覺得不捧場的助手簡直是可有可無。

或許是先前的配合人員總是會給予高度讚賞和投入，表演進行到後期氿慕總是能感知到魔術師若有似無的委屈視線，彷彿不給幾下掌聲簡直辜負了對方在舞台前的賣力表演。

饒是平時臉皮足夠厚的他也不是很明白如何應付這樣的狀況，只好維持自己一貫擅長的裝傻，魔術師需要什麼、就拽著拉薩路搬運什麼。

終於等到謝幕，被安排到觀眾席發玫瑰花紀念品的兩人才終於能夠脫離後台，順便離那個一言難盡的魔術師遠一些。

魔術師完成了最後的謝幕後也不管兩個還在派發紀念品的助手走掉了，那背影看起來有種莫名的氣憤。

拿到紀念品的觀眾也陸續離場吧，拉薩路拿著沒發完的紀念品回後台放好並摘下綁著頭髮的髮圈抓抓後腦勺，明明這次打工是歷來最輕鬆但心理感覺也是最累的。

看著同回後台的氿慕想著兩人應該去放鬆一下「等等有空嗎？一起去吃冰吧。」

「哦，好啊。」工作結束來一支香甜的冰淇淋是最能撫慰人心的安慰。

爽朗地朝拉薩路點點頭，不忘指指身上還穿著的燕尾服表示得先換回原本的休閒裝束，否則弄髒了今天的打工大概會變成白工。
這次應該沒有海鷗了，他想，將用來裝魔術鴿子的高禮帽一下壓進道具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