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總之隨便寫一點
也許會變成長篇？也有可能不會

我並不喜歡這個地方。
陽光無法照射到的陰暗屋內，閃爍不穩的燈泡，符紙混合朱砂燃燒的氣味，香爐內幾柱短香裊裊升起的灰煙。
還有，那些道士們不斷吆喝的聲音。

「你今天已經成年，是時候為你請將護身了。」為首的道長拿著一柄桃木劍，把劍尖抵在我額上：「你是我們這一輩最有天資的孩子，天生就有降妖除魔之能，還擁有與生俱來的天眼。我們道觀接下去可要仰仗你了，知道嗎？」

「……。」我低垂眼簾，只能輕聲回覆：「好的，叔叔。」
我知道，畢竟大家也是為了這點，才救了我。
雖然我寧願沒有被救。
日復一日在非人的鍛鍊與學習中渡過，我就像個禁臠，沒有自己的自由。

「切記，召將之時必須心態端正。天將只會願意幫助那些心存正氣之人。若是心念歪斜，很容易被陰兵趁虛而入。」
陰兵……嗎？
或許召喚陰兵，直接毀了這一切，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不喜歡這一切。
沒有自己的意志，被強迫為了繼承道觀而活。
這些人從最初就沒有打算把我當人對待，甚至都沒有替我報戶口，只因為有了戶口後有接受義務教育的責任，他們認為會耽誤我修行。
從來沒有人問過我想要什麼。

就連現在，要從天界請將來擔任我的守護靈，也從來沒有經過我的同意。
……我的守護靈，會是什麼樣子呢？
如果，是個願意好好聽我說話的存在……那就好了。
不需要多麼強大、不需要多麼有能，是天將或是陰兵都無所謂。
只要能夠好好面對我，就好。

尖銳的木劍在我的額頭上劃出一道血痕，汩汩流出的鮮血滲進我來不及閉緊的雙眼，帶來一陣刺痛與腥紅。
然而那柄桃木劍沒有停下，轉而在我交疊放在地上的雙手掌心刺出了一個同心圓。
「唔……！」我皺著眉，沒有反抗。

雖說一般的請將儀式只需要雙掌的血即可，可是叔叔們說，以我的天資若是能加上天眼處的鮮血，想必可以召得更加強大的守護靈。
所以他們就在我的額上開了一道傷口，沒有問過我的意願。
反正我的意願也不會被當一回事吧。
被血液模糊的雙眼看不清東西，只能隱約感覺到地面上有什麼正在發光。
有一股讓人很安心的香氣。

接著傳來的，便是身邊那些道士的驚呼聲。
有人在感嘆、也有人帶著恐懼，似乎發生了什麼意料之外的事。
「怎、怎麼會是您……」方才用桃木劍刺傷我的道長語氣有些顫抖，他似乎有些驚慌失措。
什麼？看不清的我沒搞懂狀況，只是下意識想用手擦去自己眼睛周圍的血，卻忘了自己手上也有兩個大口子，反而越擦越髒。

鈴鐺的聲音從我面前幾步的位置傳來。
有誰溫柔地捧起我的臉頰，拿著什麼布輕輕擦去我眼上的血。
遲疑半晌，我才緩緩睜開眼。然而映入眼簾的，卻仍然是一片紅。
但那不是血液濃稠作嘔的豔紅，是一種宛如西下夕陽般，溫暖又不刺眼的紅。
稍稍退開一小段距離，我才後知後覺意識到，那是一雙深紅色的眼。

「阿淨，別愣著了！」一旁傳來道長氣急敗壞的聲音：「這位大人怕是看中你的眼了，快、快挖下一顆給大人！這樣大人才會願意跟你結契啊！」
「欸？」這樣的要求讓我傻在原地，我呆呆反問：「不是說……召將儀式只要有鮮血就足夠了嗎？」
「那是對普通的天將！這位大人哪能跟那些天將相比？別傻在那了，快、快啊！」道長看起來像熱鍋上的螞蟻，似乎急得想衝過來替我動手，但又忌憚著什麼而停在原地。
我收回視線，這才搞清楚狀況。
眼前這個蹲在我面前，剛剛用衣袖幫我擦去血跡的紅眼男子，恐怕就是我召來的天將了。
這位天將有著紅色的長髮與深紅的雙眼，他沒有理會一直喋喋不休催促我的道長，只是執起我的手，低頭仔細看著我手上的傷痕。

雖然我認不出眼前的是何方天仙，但從道長的反應，我可以明白這位天將來頭不小。
這樣想著，我也只能抽回右手，蓋在自己的右眼之上。
挖眼嗎……感覺就很痛。
可是現在的情況，恐怕也由不得我拒絕。召將儀式已經開始，若是失敗，施術者本人會遭到反噬。
少一隻眼睛總比整個人沒了強得多。
於是我深吸一口氣，準備施力將自己的右眼挖出。
比這個還要難受數十倍的修行我都頂過來了，不過是一隻眼罷了，沒什麼好猶豫的。

「沒錯，一口氣挖出來就好！小心別傷到眼睛本身……」道長見我決定動手刨眼，在一旁繼續碎念著指使我，我對於這樣的指使早已習慣，正想著等等該怎麼幫自己止血，道長突然發出的哀嚎聲卻讓我停下動作。
我轉頭看去，發現道長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用力撞飛，整個人撞在牆上，然後咳出一口鮮血。
還來不及細看發生什麼事，就有誰把我的右手從眼瞼處撥開，輕輕蓋住我的雙眼、擋住我的視線：「別挖，我沒有要。」
那聲音十分悅耳，語氣輕柔：「別這樣傷害自己。」

遠處傳來誰跌在地上的聲音，應該是道長緩過來後從牆上落到地上了。
「你膽挺肥？」同樣是那個悅耳的聲音，但語氣卻讓人不寒而慄：「在我的面前，叫我的馭者自殘？本座沒有開口說要，你胡亂揣測什麼？本座的心意是你可以隨意猜想的？」
「貧、貧道不敢……！」道長的聲音顫抖，這還是我第一次聽見叔叔這麼害怕的聲音。面對我，他一直都是頤指氣使的。

看叔叔的反應，這位天將應該來頭不小。但，感覺又有哪裡不同……
道長的模樣，與其說是尊敬，更多的似乎是……畏懼？
身邊傳來好幾聲悶響，我轉頭一看，原來是剛剛在一旁幫忙的道士們見眼前這位天將發怒，全都跪成一片趴在地上。
糟糕，雖然我還沒搞懂這是哪位，可是這個情況看起來，我是不是……先跟著跪拜比較好？
或許是長年跟在這些道士們身邊被嚴厲鍛鍊的緣故，我總是傾向於選擇那些讓我比較好過的選項。因此，在我意識到眼前的存在可能遠比我想得還要高階，我立刻決定先拜了再說──不管怎樣，跪他總不會惹怒他吧？

如此想著，原本就在地上跪座的我挺直身子，收回還被這位神將握住的左手，打算扶著地面拜下去。
但還不等我低下頭，對方就發出了可以稱為驚慌失措的聲音：「唉！別！別別別、你別拜！」
他又重新抓起我的雙手，扶著我抬起頭，說：「要是真的被你拜了，我肯定會折壽，你千萬別拜！」
看著他慌張的模樣，我也不曉得自己哪根筋接錯，下意識就開口回答：「……您早就成仙了，怎麼可能折壽？」

「……這只是打個比方。」被我堵得啞口無言，紅髮天仙頓了半晌才露出無奈的笑容：「哪有守護神將讓自己的馭者跪拜的道理？」
這麼說起來……也有道理。
守護靈與道士之間類似於共生關係。
大部分的守護靈都是天兵天將出身，他們都有著行使神力助善懲惡的職責。雖說消耗的神力可以透過凡人的信仰補充，但大部分的情況下，補充的速度都遠遠趕不上耗損的速度。
因此，他們會與有緣份的道士結契，透過將道士的靈力轉化為神力，藉此大量補充自身的力量。得到道士靈力的代價，便是要在一定範圍內替道士效力。
同時，得到守護靈幫助的道士，不只除魔衛道時能更加便利，做為已經成仙的前輩，守護靈也能給予修行上的指導。
所以嚴格來說，道士與守護靈在結契的期間，算是互利互惠、平等的關係。

不過……
「我與您……還不算正式結契，應該不需要介懷這些。」
雖說基本上只有被緣分牽引的雙方會透過召將儀式相會，但世界上並非僅有善緣，孽緣也算緣分。所以，有時也會發生其中一方拒絕結契的狀況。
手被對方緊緊握住抽不開，我只好朝對方低下頭示意：「若是您有什麼想從我身上取得的東西，請儘管告知我，只要能讓您願意結契，我會盡一切滿足您。」
這位神將似乎非常強大，如果被這樣的存在反噬，我一定會直接死亡。
即使我對活著沒有什麼執念，可是也不想這樣莫名死去。

紅髮神將見我又低下頭，立刻伸手扶住我的下顎，讓我抬起頭。
「別這樣，我本來就沒有打算拒絕結契。」他眨眨深紅色的雙眼，隨後輕輕勾起唇角：「不過，想要的東西倒是有。」
「那……是什麼？」
面對我的反問，他卻是回以一句毫不相干的問題。
「你現在，可有心上人？」
「啊？」我的聲音透露出自己的錯愕與茫然：「不……那個、並沒有……」
說到底，我至今為止的人生幾乎都被按在道觀內修煉，根本很少出門，幾乎不會遇到其他人啊。

眼前的男子開心地笑了。
「那真是太好了。」他再次握住我的雙手，夕陽色的雙眼認真無比，但說出口的話卻讓我感到荒謬萬分：「我想與你成為道侶。若是你能同意，我會非常高興。」
……？
……啊？
……道、侶……？
「蛤？！」我倏地抽回手，發出驚訝而失禮的叫喊。

我剛剛，是不是被初次見面、甚至還不清楚來路的神將給……求婚了？！

應該算是《梧桐院深》的if線？

江悅
原先被認為距離「天帝」之位最接近的天仙，但在淨梵下凡遊歷並被中原大國的皇帝害死後，一怒之下將中原大國的皇室全數屠戮殆盡，直接導致國家崩潰。
後被貶下地府，擔任陰官（統治地府的職位），雖說本質仍是仙族，卻能驅使百鬼，成為讓人懼怕敬畏的存在。
經歷數千年的時光，依然在不斷尋找墮入輪迴的淨梵。漫長的等待讓他變得偏執，也變得病態，只要能讓淨梵再次幸福，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因為是有經歷過《梧桐院深》故事線的未來if（本傳原結局是寒月成功阻止皇帝靠近淨梵，這篇則是寒月阻止失敗後黑化滅國的if線），所以除了淨梵以外所有角色都有本傳故事的記憶

九曲堂
現代最大的傳統樂器商行，掛名的經營者是清雅，但實際上老闆是寒月（不過寒月幾乎都在地府處理事情，所以實際上還是清雅在管事）
進入修仙與妖魔式微的現代後，作為仙門之一的九曲堂轉型後的狀態，私下仍然維持仙門的功能

霜麓製藥&霜麓中醫診所
張菓名下的製藥公司與中醫診所
製藥公司由丹鶴負責營運，中醫診所則是張菓看心情開門，不過張菓的醫術十分高明，所以每次開門都會大排長龍
與九曲堂一樣，表面上經營生意、掩人耳目的仙門

臨仙之地
臨風與師弟一起經營的中途之家
除了收留貓貓狗狗等動物以外，還會幫忙安置遇到困難流離失所的妖鬼仙魔
其實不算臨仙派轉型，臨仙派早已退出歷史洪流，臨風跟師弟也是世上僅存的臨仙派傳人（其餘人不是飛升就是去世）
只是臨風懶得想名字就這樣取了
雖然也有向一般民眾募款，但事實上大部分的營運資金都來自九曲堂跟霜麓製藥，作為報酬，兩人會替還在持續收徒的兩個門派帶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