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科全書 | 【MU】雷歐

圖書室的某個角落裡被突兀地擺放了幾個懶骨頭，氿慕慵懶愜意地窩躺在其中，身旁圍繞幾個身高不到胸口的小蘿蔔頭，正嘰嘰喳喳地討論著什麼。他們人手一本綠色封皮書，不時翻弄幾下，像是因為寫不出小組作業而苦惱。

裏頭唯一一個已經不需要為了作業勞心費神的人，隨意抽走了一名小朋友的課本，快速翻閱後指著其中一頁，理直氣壯地說出咖啡就是一種蔬菜湯的結論來。是豆漿吧！隱約聽見有人這麼反駁。

蠍木 :

能坐著、躺著，不動也不會怎麼樣的地方，對雷歐珮里來說都是好地方……譬如圖書館。

他慢吞吞地走進圖書室裡，一如所想，這裡比其他地方都來的安靜，只偶爾會有人輕聲細語地交談。放眼望去，有人中規中矩地閱讀，也有人純粹是來此閉目養神感受書香。

──非常好。

他輕手輕腳在書架間漫步穿梭，舉措間盡可能避免任何聲響出現，眼睛隨意掃過架上的各色書籍。該說不愧是豪華郵輪嗎？不同主題、不同語言的書籍琳瑯滿目地陳列在書架裡，看得人眼花撩亂。

「！」越過幾個書架後，雷歐驚喜地發現一本相冊書──《柯爾鴨時尚》。他抱緊了書，借閱後再回房間看未免太對不起現下的迫切期待，因此他悄聲而快速地從書架間離開，準備找一個舒適的座位好好翻閱。

「……」他看見一堆顯然非常舒適的懶骨頭，半躺在上面看鴨鴨肯定很美好，然而那堆懶骨頭中不但有人，還不只一人……正小聲交談著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抱著相冊，半個身體藏在書架之後，陷入了到底要不要上前去詢問能不能拿走一個懶骨頭的兩難之境。

似乎是察覺到陌生視線，在打發走一個小朋友之後氿慕抬起頭，在斜前方的書架旁找到了那個將身體藏在書籍後、面容看著有些熟悉的青年。

幾年不見，印象還是非常深刻，只需一眼就能認出那名抱著書本暗中觀察的人——旅居加拿大時每隔幾天就會光顧的花店店長——是一起吃過甜甜圈和熱奶茶的交情，四捨五入也不算是陌生。

他站起身，領著身旁的小蘿蔔頭大步朝對方走去，在其中幾個好奇寶寶問出這是誰的時候，非常自然地將人從書架後拉了出來：「他很厲害的。」
「會養花還會養鴨......咖啡果然是一種蔬菜湯對吧？」

最後一句朝著雷歐問出，擺明了就是在尋找認同感。

蠍木 :


猝不及防被別人拉到書架以外，雷歐一時之間腦袋轉不過來。他方才專注地看著那堆懶骨頭，發現上頭的人起身後，本想等他們都離開了才靠過去，沒曾想這些人竟然直直往自己走來，等到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反應。

望著眼前的一群人，他磕磕巴巴地說道：「是、是吧？咖啡還要沖泡才能喝？咦？誒？」

先不說他居然還有餘力推理咖啡是不是蔬菜湯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雷歐看著眼前那個拉著自己的人，感到幾分熟悉。在哪裡看過的，知道他會養花，還會養鴨……

「向日葵……」毛毛蟲、向日葵、嚇一跳的人、秋季、甜甜圈──「誒誒？我見過你？」

「對吧，是蔬菜湯。」轉頭向國中生們點點頭，似乎是對於被認同感到有些得意，氿慕拉著人回到懶骨頭旁，儼然一副自己就是此區大家長的模樣。

「向日葵？」瞇起眼睛露出有些愉悅的笑容，大概是被關鍵詞與問句給逗得樂了，注意到對方有些怔愣，他帶著笑意與上揚的尾音小聲提醒：「見過啊......我還向你買了三個月的花。」

對於青年沒有馬上就認出自己完全不在意，氿慕在自認為對過暗號——也就是向日葵——之後，又投身到偉大的教育事業之中，可仔細聽著內容便會發現，這可能是在誤人子弟。

蠍木 :

「我記得你。在秋天的時候。」稍微有點模糊的記憶在對方進一步的提醒後逐漸變得清晰。秋日的光影從最初的暖意到冬日將近的微寒，每隔一段時間會出現在店裡的人，被毛毛蟲和超大向日葵嚇了一跳並連帶嚇到自己，還有好吃的甜甜圈跟熱奶茶。

想完以後，雷歐才發現自己窩進了一個懶骨頭裡，立時放鬆全身癱軟進去，懷裡仍抱著他的《柯爾鴨時尚》。他好奇地看著身旁的熟面孔，聽聽對方胸有成竹和這些學生們討論的內容是什麼。

「……現在的教科書內容已經改得這麼……這麼……呃、前衛了嗎？沒問題嗎？」 他盡可能委婉地提出自己的異議。

【MU】雷歐 :

正和小朋友爭論番茄是不是一種蔬菜，並且彼此僵持不下的時候，他還是聽見了雷歐的疑問。
氿慕轉過頭，嚴肅地指向其中一名國中生手上的《語文•一》，看樣子又是要拉人支持自己的模樣：「你說，番茄怎麼可能不是蔬菜？」

「它可是能下鍋裡煮的東西......」番茄牛腩、番茄蔬菜湯、還有許多中西料理的食材中都含有番茄，這比咖啡是豆漿的理論還要使他不能理解，「水果不可以煮吧？」

完全忘記人家是養花的，不是農夫。

蠍木 :

「……可是糖煮蘋果很好吃。」雷歐認真地思索起來，想起家裡從來不缺各種好吃的點心，其中一道水果餡餅中有一層就是糖煮蘋果片。「蘋果是水果，它可以煮。……烤香蕉也很好吃，冰糖梨子也很好吃。」

不過用這個問題來論證蕃茄是不是蔬菜好像不夠準確，而且實際上……「但我也認為蕃茄是蔬菜。」雷歐抬頭，認真地看向氿慕，在這個命題上支持了他的論點──雖然他根本不知道為什麼語文課本跟蕃茄是不是蔬菜有關。

他目露疑惑，看看身旁的人，看看成群的國中生，又看看那本課本，嘴張了又闔，最終還是遲疑地問出口：「……這是語文課本的主題嗎？蔬菜與水果的定義？」

現在的語文課本真的很特別，他真的好困惑。

【MU】雷歐 :

「阿......那確實。」想起焦糖蘋果的味道，還有燉煮軟爛後埋進麵糰烘烤而出的蘋果派，那或許不是能不能煮的問題。

又一次被認同了，氿慕從懶骨頭上坐起身，以勝利者的姿態向兩旁包圍的國中生擺出「看吧」的表情，將還想要反駁的小朋友們轉了一個方向輕輕地推了推：「好啦好啦，會養花又養鴨的哥哥不是說了嗎，番茄是蔬菜，咖啡是蔬菜湯哦！」

鬧烘烘的小蘿蔔頭們終於被打發離開，他將自己摔回柔軟的椅墊裡，這才想起要回答身旁青年的疑問：「哦，那不是語文課的作業啊。」
瞇著眼睛回憶了半晌，氿慕才不怎麼確定地開口：「好像是健康教育。」

蠍木 :

「確切而言不是我說的……」雷歐遲疑地反駁道，雖然他剛才確實是同意了氿慕的論點。而那些國中生在他反駁完之前就各自散了，所以這反駁也沒什麼用。

對方摔回軟呼呼的懶骨頭裡，雷歐跟著調整姿勢，並將一個粗布面的抱枕墊在腿上，好支撐他抱來的柯爾鴨寫真書。與此同時，對方回答了他方才的疑惑。

「……那不是語文課本嗎？」他學氿慕瞇起眼睛回憶，那分明是語文課本吧？

他瞇起眼睛看旁邊的人，露出質疑的表情：「現在的健康教育課本也講語文和營養學？」

況且不管那是健康教育課本還是語文課本，甚至是數學課本，咖啡是不是蔬菜湯和蕃茄是不是蔬菜為什麼會出現在他們的研討過程裡？「或許你曾經修習邏輯辯論課的嗎？」

「……然後，我是雷歐．珮里……如果你還記得的話。」

【MU】雷歐 :

「我不知道他們怎麼抱了語文課本，一開始確實在講花朵的雜交還是什麼的吧......」氿慕瞇起眼睛回憶，才發現自己已記不清與那群國中生的對話是如何展開，最最開始的疑問也已被淹沒在不斷的延伸討論之中。

他聳了聳肩，表示並不是非常在意。

「邏輯辯論？確實有過這樣一堂課，我的成績挺高的。」大學時的普通必修，聽了好大一段若P則Q，最後通通還給了台上口沫橫飛的老教授。氿慕只記得教授帶來的手工餅乾裡頭總是夾了巧克力豆，非常好吃。

他偏頭看了看青年手中的書，上面一隻大白鴨的封面非常醒目：「我記得你哦，一開始就認出你了！」
頓了會兒又補充道：「我是氿慕，你也能喊我西里爾。」

蠍木 :

「西里爾先生，好久不見。」算是正式地向對方打招呼，雷歐以自己比較不容易叫錯的那個名字來稱呼對方，雖然他其實是要表達自己的名字不是會養花和鴨的某某。

「很抱歉沒有第一時間想起來你是誰。」

而對方還真的修讀過邏輯辯論課，雷歐默默地合理化對方剛才提出的各種奇思妙想，包含語文課本跟咖啡豆、蕃茄還有花朵的雜交。

又注意到對方的目光，雷歐看看書封，又看看對方，有點遲疑地將書本往前遞一遞：「要一起看嗎？雖然都是柯爾鴨的相片。」

【MU】雷歐 :

「好久不見，珮里先生。」根本不在意方才的小插曲，氿慕在對方拿起書本時饒有興致地湊了過去。

隨著書頁翻開，雪白圓胖的柯爾鴉睜著晶亮的漆黑豆豆眼，擠出臉頰肉的模樣就這麼印在上頭，對於本身便養著鴨子的青年來說大概充滿了致命的吸引力。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家彼得的體型是不是比較小？」雖說以照片作為比例尺似乎不太準確，可氿慕對那隻走路搖擺、穿梭在花店中的小白鴨印象非常深刻，似乎是沒有照片上兩手都無法掌握的大小。

蠍木 :

《柯爾鴨時尚》這本鴨子寫真書裡充滿了大大小小的鴨子，從寶寶時期的小黃鴨，到長大的白胖成鴨，甚至換毛期像小老頭的鴨子都有。雷歐心潮澎湃，眼睛都睜大了，抿著嘴卻壓抑不住興奮的表情。

聽見對方的問題，雷歐用雙手大略比了比，在兩掌之間空出一個面紙盒大小的空間。「彼得的確沒有那麼大，稍微小一點點，可以捧在手上或是站在我的肩膀上。」他笑出來，「但也不至於到兩隻手就能包起來的程度，那樣太小了。」

【MU】雷歐 :

「那怎麼這些照片裡都這麼大？」他看著一張柯爾鴨被打扮成花朵、整隻塞在盆栽裡，兩側還有溢出肉肉的照片，不得不承認雪白無辜的鴨子非常適合這類裝扮，可連盆栽也放不下還是誇張了些。

回想幾年前與青年持續光顧花店的日子，確實沒覺得彼得的體型特別龐大，卻記不得究竟有沒有見過牠站在人肩膀上的模樣。

「可能牠走路的姿勢太可愛了，我只記得牠搖搖晃晃的鴨屁屁。」屈起手指敲了敲腦袋，氿慕有些不太確定地說：「站在肩膀上......很輕嗎？」

蠍木 :


「彼得走路的模樣真的很可愛對吧！」提及自己的寶貝柯爾鴨，雷歐顯然非常開心。「搖搖晃晃的……但是在肩膀上的時候可以站得很穩。」他拍拍自己的左肩，笑道：「而且很輕。柯爾鴨的體型一般不會太大，也不會很重。」

跟不久前藏在書櫃後的模樣比起來，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雖然語速仍然緩慢，但感覺得出興奮得要開花的心情。

他指著照片上被放在盆栽裡的照片，「可能是他的翅膀稍微張開了，或是盆栽本來就比較小，所以顯得他很大。」然後翻開隔一頁，兩隻柯爾鴨打上領結並排在一起的照片，其中一隻稍微大了一點點。「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吃得比較多……但我有一個親戚，專門養柯爾鴨，他說彼得的體型算是普通大小。」

【MU】雷歐 :

「普通大小嗎，真的很適合作為寵物。」又翻開下一頁，是一隻面露得意的柯爾鴨站在人手掌的照片，扁平鴨蹼在手中立得特別穩固，氿慕馬上就連想到了同樣在雷歐肩上安穩佇立的彼得。

「不過你到船上來了，那彼得呢？」

雖然沒有養過寵物，自己或許也不會是非常稱職的飼主，他還是對與動物建立親密情感的互動感到好奇。郵輪上的航程說短不短，將朝夕相處的寶貝放在家裡難道不會很孤單嗎。

幸好自己有的只是一隻簡單的小羊布偶。

蠍木 :

「彼得……彼得現在由我的祖父母照顧，還有其他親戚也會幫忙。」他抿抿嘴說道，「……他們保證了一定會把彼得照顧得很好。」

想起那十數位親戚為了把自己推上船，一個個惡補養鴨知識，現在都是柯爾鴨知識庫的這般努力，雷歐無奈地微笑。船上沒有免費網路，購買又要使用特殊貨幣，他屬實對此有點頭痛，因為無法以視訊見到彼得。也不知道彼得從他身邊遷移到性格截然不同的家人們身邊，會不會有哪兒不習慣。

「我的話，雖然有時候醒來看不見他，也聽不見他叫我，有點不太習慣。」他又抿了抿嘴，「但是想到有他在家等我就覺得很窩心。而且想到彼得，我會更期待郵輪上的每一個明天。」

他伸出手指，指向窗外的一團雲，示意氿慕看過去。那兒有一個大圓，上頭疊了一個小圓，像極了一隻白白胖胖的鴨子。

【MU】雷歐 :

青年的感慨一出，氿慕便彷彿能看見陽光下奔跑的青年與他白胖柯爾鴨重逢相擁的畫面，期待與希冀的神情不知怎地就與自己看見冰淇淋店的特惠預告時，每天都在日曆上倒數的模樣相重合了。

隨著雷歐手指的方向看去，雖然想回應些什麼，可一團團白雲在氿慕眼裡——比起鴨子，更像是牛奶雪花冰——他於是無辜地眨眨眼睛，朝對方露出爽朗的微笑。

「回去之後能有很多故事說給彼得聽。」不動聲色地拉回注意，氿慕曲起手指敲了敲書頁：「柯爾鴨推廣大使。」

蠍木 :

「柯爾鴨推廣……」雷歐「呼」地笑出來，回顧下自己方才的模樣，以及腿上抱著的鴨鴨寫真書，確實很像是在推廣柯爾鴨。「如果你哪天再來溫哥華，也可以來和彼得說說話。」

還未等對方回答，他的注意力便被下一頁上出現的鴨子吸走。那隻鴨子戴著鑲荷葉邊的帽子，翹翹的鴨屁屁上穿著一件配套的時尚尿布。

「我和你說，鴨子的尿布啊……」雷歐抱著書湊到氿慕身旁，向他這久違重逢的熟面孔普及起柯爾鴨的各種配件。

陣陣輕聲細語的窸窣聲響起於懶骨頭堆成的小園地，間或夾雜幾聲笑意盈盈。從懶骨頭和咖啡蔬菜湯開始的下午，伴隨著秋日的回憶與蕃茄的辯論，最後以柯爾鴨芒果色的扁扁嘴、晶亮漆黑的豆豆眼，以及白雲一樣柔軟的羽毛一起，添滿棉軟又可愛的溫馨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