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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阿伊努之神的世界 アイヌの神の世界

《日本書紀》中活靈活現地描繪的那個草石木與青水沫皆能言語的世界,與阿伊努的世界非常接近,阿伊努人認為世間萬物皆有靈。

阿伊努日常生活的中心就是家家戶戶的爐火,他們認為此火乃是春榆(ハルニレ)的女神從天上帶來的,在過去,春榆被當作點火器來使用。

爐火被稱為「アペ・フチ=火の婆様」或是「カムイ・フチ=婆様神」,負擔著溝通人類和神的仲介的職責,被認為至關重要。就連火爐上的自在鈎、架在爐子上的鍋以及鍋裡的勺子,都是火婆屬下的神靈。

在阿伊努人的社會裡,即便是廚房裡小小的甕缸、穿舊了的鞋子、沒織完的提籃都可以說話。這種萬物有靈的世界觀被稱為「泛靈論(アニミズム)」,阿伊努人的社會正是如此。

日本的眾神 Myth Book 黃金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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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註:

在講到阿伊努的宗教信仰前,必須要先解釋「カムイ」這個詞,漫畫《黃金神威》中的「神威」,即是「カムイ」。

「カムイ」寫為漢字是神威、神居,在阿伊努語中是表示具有神格的高位神靈。在翻譯時常被譯為「神靈」,有時候譯為「荒神」。

「カムイ」原本處於神界「カムイモシリ」,據說原形與人類相同,例如火神「火婆神(アペフチカムイ)」是穿著紅色小袖的老嫗,而當祂們帶著某種使命來到人界「アイヌモシリ」,就會穿上與該使命相對應的「衣服」,例如說「山神(キムンカムイ)」來到人類世界時,會穿上熊的衣服(肉體)。也就是說,我們所見到的棕熊,都是神威在人界的臨時姿態。

而稱呼上,會稱其為「某某神威」,例如「山之神威(キムンカムイ)=熊神」、「村里守望之神威(コタンコロカムイ)=貓頭鷹神」、「海之神威(レプンカムイ)=虎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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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補註:

這與許多宗教的神明概念,以及神道的萬物有靈概念有些許維妙的不同。

阿伊努核心信仰是「カムイ」,在阿伊奴語中是神靈的意思,事實上,阿伊努族的信仰與神道相當類似,同樣都是萬物有靈論,諸般事物皆為神,太陽是神、山川是神、屋敷也是神,可以說如同神道一般也有八百萬眾神。

但也是有不同的點。

在神道中將「迦微」認為是敬畏的高等存在,但在阿伊努人的信仰中「カムイ」與人是對等的存在,他們會對其表達感謝,也會對其表達不滿。

另外,神道中例如山神,是「山的本身」或是「居於山中的神靈」,但在阿伊努信仰中,山的「カムイ」是穿著「山」這件衣服的「カムイ」,世上萬物,都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カムイ」穿著這個世界事物為外裝衣裳的存在。

送熊祭,就是將穿著「熊」這件衣服的「カムイ」,送回其原本世界(神國)的祭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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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註:

「草石木與青水沫皆能言語」的世界,詳見「群神亂舞」章節。
@DarkAsk - [閱讀]群神亂舞 乱舞する神々 許久往昔,在森羅萬象還擁有著靈魂(アニマ)的時代,...
春榆(ハルニレ):在阿伊努語稱「チキサニ」,榆科的高大樹木,能長成巨樹。在阿伊努文化中,這種樹木是優良的生火柴火,是生育出阿伊努先祖的女神。
自然図鑑
アイヌ語辞典

金田一京助《アイヌ研究》/知里幸恵《アイヌ神謡集》/知里真志保《分類アイヌ語辞典》

チ・キサ・ニ:擦木神。チ=我;キサ=摩擦;ニ=木。
アペ・フチ:火媼神。アペ=火;フチ=老嫗。
カムイ:阿伊努文化中的神靈泛稱。
フチ:老婆婆之意,在漫畫《黃金神威》中,阿伊努村莊中稱的「乎奇」即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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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去補魚時,向火爐中的火神獻上木幣(イナウ),以祈求補魚能平安無事,在神棚祈禱,出了屋外,到海濱的幣柵祈禱,依次向岸邊的神、波浪上的神、灣內的神、外海的神等,祈求船隻能無事啟航。

接著向虎鯨神(シャチ神)祈求授與海產的漁獲豐收,再來向自己乘坐船隻的帆柱、船艪等各部位的神靈祈禱,在完成這些工作後,船隻才揚帆啟航。《風土記日本》北海道篇

如此這般,處處皆有神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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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註:
木幣(イナウ):阿伊努在向神靈祈禱時,所用以一根木棍削出的儀式用刨花棍。有些能多次使用,有些狀況則是使用過就銷毀。
イナウ - Wikipedia
據稱是神道所用御幣的原型。

虎鯨神(シャチ神):稱為「レプンカムイ」,レプ=沖;ウン=いる;カムイ=神。意思是沖之神,沖在日文中是指離岸的水域。

在阿伊努文化中特別重要的有熊神、虎鯨神、島梟神的陸海空三神。

島梟神(シマフクロウ神):島梟,毛腿漁鴞,分佈於俄羅斯遠東地區、北海道與中國東北的大型鴞形目鳥類,日本最大的貓頭鷹。阿伊努語稱「コタンコロカムイ」,集落的守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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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中與川中捕魚,風勢影響甚鉅,有時吹了一天的狂風,到傍晚時終於停了下來,會說「レラ・オヌマン・イペ」,意思是風回去吃晚飯了,認為風與人一樣,也有肚子餓的時候。知里真志保《ユーカラの人々とその生活》

阿伊努稱為《ユーカラ》的神謠中,除了熊、狼、鱗、貓頭鷹、蛇等動物之外,水獺、杜鵑、沼貝等也都一一登場。這些動物都與阿伊努人的生活息息相關。根據知里表示,ユーカラ(準確來說是ユカル或是エーカル)一詞,其語源來自於「成為動物狀態」,神謠得名於狩獵的預祝祭上,巫師扮演動物神所做之事的詞章。知里真志保《アイヌ文学》

真若如此,巫者扮演獵物的動作時吟唱歌謠,而神謠的唱者以歌聲相隨著,阿伊努人與動物之間的距離消失,兩者一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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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註:

ユーカラ:神謠,阿伊努族傳承的敘事詩之總稱。在阿伊努語中即是敘事詩之意。

知里幸惠編訳 アイヌ神謡集
內容很優美,然歌謠難以翻譯得體,有興趣可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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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伊努人的「獵熊歌/熊狩歌(イコイキシノツチヤ)」是,在前往獵熊看到熊的洞穴時,站在熊的洞穴入口,舉著槍所唱的歌謠。

歌的內容大概是先自報家門,接著表述自家的先祖代代都與山神(熊)之間都保持著特別友好的關係,懇請熊神恢復本來面目下山來,到山腳下的村裡來做客。知里真志保《アイヌ文学》

也就是說,殺死動物時要舉行慎重的儀式,阿伊努人從來沒有忘記這點,在任何情況下都毫無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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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註:

這邊的熊狩歌與送熊時的又不太一樣。
送熊:「イオマンテ」或「イヨマンテ」,將降臨穿著「熊外衣」的神靈送回神靈國度的儀式。
イオマンテ - Wikipedia
在原始宗教中,歌舞詞曲與咒法與咒文是一而二、二而一的。
@DarkAsk - [雜談]阿美族語中,將在異界的超自然存在稱為「kawas」,包括了神靈、祖先、死者...
熊狩歌詳見:
知里真志保《アイヌに伝承される歌舞詞曲に関する調査研究》第二章踊と踊歌
萱野茂《熊送り―神と二風谷アイヌの語ら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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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認為,「熊祭(イオマンテ)」是將熊送往神之國所舉行的送別祭,但這是一種誤解,從「イ(物)オマンテ(送還)」的字義上可以見得,它是一種將與阿伊努人生活相關的所有東西之靈送到神之國的儀式。

舉凡食料中所剩的鳥獸魚貝之骨片、羽毛、貝殼等等,還有不再使用的食器。但是,如果將昔日的貝塚當作是垃圾處理場,那就大錯特錯了,在貝塚中混雜著人骨的例子非常多,從此可知,貝塚其實是作為墳場,而被食畢的貝類靈魂,與人類的靈魂一起被送往此處。河野広道《北方文化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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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以蔽之,阿伊努的「神靈/卡姆伊/カムイ」與日本其他的神一樣,神有善神與惡神之分,「カムイ」也既是神又是魔,也許稱之為「魔神」也許更恰當。

在擁有「カムイ」名稱的東西當中,處於最高位的是棕熊、虎鯨、島梟、蛇等。這些作為支配山、海、村、幣所(ヌササン)的神靈備受敬畏。

相較之下,鮭魚被稱為「神魚/カムイ(神)・チェプ(魚)」,「カムイ・チェプ」的意思是「往神域去的魚」,也有很多地區特指捕獲的第一條鮭魚。

鮭魚本身並不被認為是「カムイ」(山田孝子《アイヌの世界観》),而鹿也沒有被冠以「カムイ」之名,同樣的兔子也是如此。

由此可見,「可畏之物」謂之神(カミ)這個定義,同樣適用于阿伊努人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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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註:

幣所/幣柵/幣壇/幣場(ヌササン):阿伊努的祭壇。在阿伊努傳統的家屋,東側牆上有供神出入的窗(神窓),而幣所就是在神聖東方窗戶「カムイ・プヤラ」的外側所設的祭壇。
アイヌの祭壇(ヌササン) | 国立民族学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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アイヌの祭壇(ヌササン) | 国立民族学博物館

神窗又稱「ロルンプヤラ」,開於房屋的東側,南側開兩個窗戶,靠東的為「イトムンプヤㇻ」採光窗,靠西側為「ヌプキクタプヤラ」倒汙水的窗戶。

アイヌ的房屋建造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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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下篇→国の命、国の魂
軟爛小貓𓃠
噗首很需要#黃金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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