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航
@j_hang
Sat, Jul 30, 2022 7:32 AM
1
L.L. Scene1；Shot1；Take1
紀航
@j_hang
Sat, Jul 30, 2022 7:51 AM
當主角的生理狀態很糟、雙眼在導演喊cut之後時常渙散地望著遠方時，找經紀人問狀況、評估心理狀態還能不能撐過整個拍攝，再來思考整個片期急不急、需不需要臨時找頂替，最糟的狀況就是延期。
通常會讓我做最壞打算的幕前，就已經失去進到我負責案子的任何機會，連爭取角色的權利都不予考慮。
而生理可以靠心理克服——這種事在這一行已然成為不合乎常理的常理，所以排程與事前工作即使再繁複也會給出時間表，為的就是減少這種情況發生。
我不需要任何人拼死拼活地在我的管轄範疇裡透支身心；需要的，是能在定時定點做好該做的事情、保持質量穩定的團隊。
紀航
@j_hang
Sat, Jul 30, 2022 7:59 AM
Sat, Jul 30, 2022 11:23 AM
關於幕後，嶄新作風挺合乎我意。
而幕前——
我看著那纖細的身板，導演第16次敲下action，那副眼神仍然在與不擅長的領域爭搶身體主導權，一次一次調整心態與思考、一回一回愈趨正確的方向，重回那天被跳過的第1場，沒有挫敗、沒有退縮，只是那副眼神透露出一瞬的疲態，極為短暫，卻刺痛雙眼。
紀航
@j_hang
Sat, Jul 30, 2022 8:12 AM
Sat, Jul 30, 2022 8:14 AM
『我家出事了。』
『寧寧⋯⋯我很抱歉，這一次，麻煩幫我看著她。』
『她這一次是真死心眼上了，如果有什麼問題，代替我阻止她。』
——她的問題可大了，我內心無言地回應道。
訊息裡，難得語氣認真得教人不太習慣，簡略的說明配上一張照片——一只歷經滄桑的手腕綁上了醫院加護用手圈，一再地透露出傳訊本人的不安與忙碌。
請託內容形同沒有請託，唯一被吸引的就只有照片裡手圈寫著的名字，稍微皺了皺眉間，想起那一向硬朗的身子就這麼進了醫院，蕭盛夏的缺席便顯得極為正當。
希望他的父親沒事。
畢竟，他家的小祖宗，我看是有大概機率會出事，即使不是出事在片場。
冉寧
@jirujiruzxc
Sat, Jul 30, 2022 11:20 AM
Sat, Jul 30, 2022 11:25 AM
夏哥回家了，臨行前再三跟我說了抱歉，明知道今天的拍攝對我而言至關重要，卻在前一天缺席。
我沒有要求其他空閒的經紀人代理，只是在約定時間坐上保母車，又是自帶妝髮的正中午開工。與上次不同，大地色調為主，裸色唇釉給人一種清透感。
平易近人，那是我最後得出的結論。不再是那個驕傲尊貴的孩子，褪去全部的貴氣，如今的我不過是一名熱愛生活、喜歡旅行與探索的普通女孩。
我想著自己正要去某個地方旅行，那種對於旅程的期待、第一次的激動和喜悅，踏入機艙，面對窗外變換的景色，臉上盡是享受人生的喜悅。
最後一次，導演喊了卡，然後比了ok的手勢。
終於是過了這個鏡頭。
冉寧
@jirujiruzxc
Sat, Jul 30, 2022 11:28 AM
接下來的定妝照就簡單的多，拍攝結束，一一向工作人員們道謝是基本禮貌，夏哥不在，看看時間是差不多該吃飯了。
……只是頭有點暈。
昨晚的練習沒少過，對著鏡子模擬該擺出什麼表情、該有什麼肢體動作，等想到要休息也已經是半夜兩點，而我隔天除了航空形象代言，早上還得和父親接的案子開會。
一整天的忙碌讓我只來得及喝上能量果凍，或許是低血糖吧，我猜，等會兒可得吃些好的靠勞自己。於是我推開攝影房的門，準備去休息室換掉衣服，一邊想著晚餐該吃甚麼。
冉寧
@jirujiruzxc
Sat, Jul 30, 2022 11:31 AM
一開始是頭暈，而後是湧上的噁心感和不自覺冒汗的身子。逐漸蹣跚的步伐透著警訊，我側靠著強，艱難的呼吸著，想從逐漸淺薄的呼吸裡攝取空氣。
但眼前的畫面還是暗了下來，天旋地轉的，明天大概又要上娛樂新聞了吧。
紀航
@j_hang
Sat, Jul 30, 2022 6:13 PM
懷裡一如往昔地沒有重量，此時此刻又因人就在自己眼前倒下，更加對比了似乎比上一次還輕的心理錯覺，沒多說句話、就這麼抱著她避開人多的地方，拐彎至鮮有人走動的區域後，徑直往我的辦公室移動。
打開被改裝過的鵝黃色燈光，幾坪大的空間沒多少擺飾，沙發挨著牆邊與桌几對放，立燈與冰箱、整排窗邊加大的厚牆上疊了一層又一層的文件夾，還沒整理完的紙箱堆置於角落，座落中央辦公桌上的雙螢幕，正打到一半的企劃與備查資料，大大小小的書籍報告與雜誌攤開在各處，錯落卻有序的排列著。
將人給安置好後，第一件事就是把冰箱裡存放的補給果凍遞給那蒼白著臉色的面孔，一語不發。
紀航
@j_hang
Sat, Jul 30, 2022 6:27 PM
Sat, Jul 30, 2022 6:28 PM
今天的底妝為講求自然、並沒有特別上得多厚重，透出的些微黑影在那雙眼睛下被遮掩著，不細看看不出來，遲鈍的眼焦與不在鏡頭下的狀態有差距的遲緩，一再顯示著同一件事：她著實將自己給累倒了。
可能熬夜通宵、加上沒按時吃飯，更甚是給予自己過度的心理壓力，積累而成的疲勞，這樣纖細的身板本就支撐不住。
偶有沒經紀人照看的日子，有些藝人狀態會隨之改變，但差距如此明顯的佔比少數。
太過拼命了，對工作上心確實很好，值得嘉許，她做到了、以她頑強的毅力與努力。
但對於照顧自己的部分，那股莫名升起的惱悶被徑直壓了下來，不是責怪、只是有些不明白，分明是習以為常的「常理」，也相符我所需要的表現，為什麼——
我會這樣不快？
冉寧
@jirujiruzxc
Sun, Jul 31, 2022 11:43 AM
小小的身軀躺在沙發上，燈光刺得眼睛有些疼，便把小臉蛋轉向沙發背，試圖避開光線的干擾。
「……謝謝。」
紀航遞了能量果凍過來，他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大概是作為夏哥的替代保母而不開心吧。我垂着眼，努力吸著葡萄口味的能量果凍，蒼白的唇色才終於上了點血色。
頭還是很暈，結束拍攝後，一直處於顛峰的腎上腺素也褪去，湧上的只有無止盡的疲倦感。我半睜著眼睛，腦袋愚鈍的無法思考，便半放棄似的依著沙發閉目養神。
冉寧
@jirujiruzxc
Sun, Jul 31, 2022 11:52 AM
Mon, Aug 1, 2022 3:02 AM
……有點冷，雖然算不上有什麼大礙，但身體確實處於一種過度疲累的狀態。感覺意識又快被抽空，突然間、腦袋閃過了一個人、一絲念頭，是那抹擁抱著自己的身影。
「……抱抱。」
沒有指名道姓，也不是所謂的命令或是請求，只得勉強看見高挺的身影愣住卻沒有下一步動作，便不死心的再說了一回。
「想要抱抱。」
這回他終於有了反應。本還矗立在桌前的製作人踏了幾個步伐來到沙發前，身旁的座位區陷落，而我自然的蹭入溫暖的懷抱。呼吸趨於平穩，而擁著自己的體溫則有種安心感，很快便再次陷入夢鄉。
紀航
@j_hang
Sun, Jul 31, 2022 3:02 PM
Sun, Jul 31, 2022 4:07 PM
女孩即使盡顯疲態，仍堅定告訴我她的需求。
⋯⋯算了，人還虛弱著也不適合說些什麼，心底再腹誹也不單單是因為她沒好好休息的緣故，無聲的嘆口氣，仍然是依著她的坐到了沙發一側。
沒一會兒，方才仍在懷裡的體溫絲毫不牴觸地窩了過來，似乎是賴上癮了，總在見到她的時候莫名有千百萬種的理由與她的距離親近。
紀航
@j_hang
Sun, Jul 31, 2022 4:18 PM
Sun, Jul 31, 2022 4:39 PM
髮絲散在被她佔據的那一側頸項，稍微有些癢。
垂眼望著迅速發出均勻呼吸聲的面龐，那股無以名狀的悶惱逐漸消散在空氣中屬於女孩的淡淡髮香味。
還是得告誡，只是、就緩一緩吧，最後那一個鏡頭，嘴角微微抿起的弧度，鋒芒緩和下來的氛圍，與腳本上完全吻合的表現，抬手撫上額際處幾綹燦金，眼眸底是讚賞，是肯定，同時也帶了一絲不明顯、卻實際存在的不忍。
紀航
@j_hang
Sun, Jul 31, 2022 5:47 PM
Sun, Jul 31, 2022 5:47 PM
「⋯⋯過猶不及。」
沒忍住地啞聲叨了句，仰頭往後輕輕倚上柔軟的沙發背靠，調整過能讓懷裡人更加舒適的睡姿，望向自己桌上那一疊又一疊的參考資料，昨晚睡了多久？似乎也不是能稱作足夠的時數。
就一會兒。
陪她一會兒，若小孩沒醒，就讓她繼續歇著，還得處理那些尚未完成的工作。
冉寧
@jirujiruzxc
Mon, Aug 1, 2022 2:55 AM
一般來說，夏哥不太會在他不在時給我排工作，今天純粹是個意外。就連夢裡的他也在磕頭道歉，不難看見那張勞累的臉，於是我揉揉他的手心，告訴他別急、我自己能行的。
剩下的世界是無止盡的墜落，空與虛的交錯讓色彩只剩下黯淡的黑與灰，是過度勞累讓自己連精神都無法好好休息，撇撇嘴，我用指甲掐著手心讓自己清醒。
而睜開眼瞧見的，卻是大製作人近在咫尺的睡顏。
冉寧
@jirujiruzxc
Mon, Aug 1, 2022 3:07 AM
他沒走，甚至還將自己抱在懷中，讓我能以舒服的姿勢枕著他的臂膀休息。難得能在如此寧靜的時刻近距離觀察紀航，我停著一動也不動，聽著那規律的心跳、睡眠中的緩慢呼吸，恍惚間竟有種情侶間的甜蜜感。
紀航的顏，作為幕後實在太過耀眼。黑髮散在額前，漂亮的藍色眸子如今藏在夢境之中，倒能凸顯那細長的睫毛。
……就讓人忍不住想非禮一下。
冉寧
@jirujiruzxc
Mon, Aug 1, 2022 3:32 AM
於是我就這麼做了。稍微挺著腰就能碰上那抿著的唇瓣，是他誘惑我的、是這個角度剛剛好，在心底找出無限個牽強的理由，我輕輕吻上了那張老是拒絕的嘴，桃色的唇蜜沾染上了他的唇色，倒有種侵占的意味。
只有在兩人的辦公室裡，稍微得寸進尺應該沒關係吧？
紀航
@j_hang
Mon, Aug 1, 2022 7:58 AM
Mon, Aug 1, 2022 8:52 AM
一向淺眠，這是在英國養成的習慣，只要身邊一有動靜，基本上神智就會自動回籠。
所以當我不動聲色地繼續閉著雙眼，一來是心裡設置的時間還沒到，二來予以自己休息的時間得來不易，忙起來就沒想停下的壞習慣行之有年，想改也改不了；盤算著小女孩可能只是換個姿勢休息，沒必要一驚一乍──
忽地，唇上一堵溫熱，帶著仍舊青澀的清甜，大膽的同時又小心翼翼，呼吸聲極輕、彷彿閉著氣，連退開也退得悄然無息。
這是第二次的主動招惹，能感受到她從未有過經驗的生疏、一次又一次任性得義無反顧。
待完全退開那一刻，仍舊沒有張眼，卻精準地將小女孩纖細腰肢重新攬往自己懷中桎梏著翻身在上，拉開能夠讓人掙脫的距離後，微微睜眸，聲音極其低啞。
紀航
@j_hang
Mon, Aug 1, 2022 7:59 AM
Wed, Aug 3, 2022 7:46 PM
「⋯⋯第二次。」
不算很清醒，腦子裡唯一一個問題，是想問清楚這個人的所作所為，出自於什麼原因。
「原以為經歷過上次妳會學乖，對於討厭的人、別去招惹才是上策。」
親吻之於我來說，不會是悲傷或是快樂的理由，但對她來說並不是。
她分明還為此哭過的。
「──這一次，又是為什麼？」
冉寧
@jirujiruzxc
Mon, Aug 1, 2022 9:43 AM
縱然這人平常看起來被風一吹就會倒，腰上的力度還是不容小覷。才一個不注意就被放倒在沙發上，是留了足夠的空間給人退路，但在這曖昧到了極致的距離裡，我卻沒有逃跑。
那屬於成熟男性的氣息幾乎把我所吞沒，半睜著的眼眸帶著剛睡醒的慵懶，心中似乎有什麼在悄悄的鼓譟著，象徵著某種情感的萌芽。
「……也不是那麼討厭。」
有些狡猾的避開了主題，帶妝的眼神上挑，氣勢很足，全然沒有幾天前的委屈樣。倘若沒有那層淡淡的黑眼圈，倒像極了平時照片裡的公主殿下。
冉寧
@jirujiruzxc
Mon, Aug 1, 2022 10:06 AM
Mon, Aug 1, 2022 10:28 AM
他很想知道原因，但其實就連我自己都不明白怎麼會被大製作人所吸引。是年輕有為嗎？還是純粹是因為顏質？一個又一個答案被我提出又否決，最後乾脆不想了，抬起雙手環上紀航的頸子，把距離又拉近了。
「為什麼這麼在意？因為夏哥？還是……」
故意頓了頓，那雙眼睛裡似乎暗滔洶湧，是少數我讀不明白的情緒。
「被託付了照顧人家？」
紀航
@j_hang
Mon, Aug 1, 2022 3:02 PM
Mon, Aug 1, 2022 3:29 PM
「被託付是其一。」
垂眼望著面前女孩，無法猜測作為、不明白欲情故縱的意圖，於我來說不必用這一套來獲取任何好處——這點她是知道的，態度大相徑庭，以她的身分背景倒也不必那麼做，所以從未往那方面猜測過。
真是因為對我有興趣的話，自一開始便態度明確地樹立了敵意，雖說之後的行為一再相悖，親口問過的答案仍舊確確實實地表明了「討厭」。
⋯⋯是騙了我麼？
但那天她確實哭了，那樣悲傷的。
哭得讓人措手不及，那眼淚一滴一滴都是怨懟，她的初吻、她的浪漫，就這麼被我摧毀得沒有一點念想。
紀航
@j_hang
Mon, Aug 1, 2022 3:15 PM
Mon, Aug 1, 2022 3:30 PM
她很在意吧，因為是被討厭的人這樣做了，會被更加討厭也不覺奇怪的程度。
但為什麼，以這些為前提的情況下，卻再一次吻了我？
「妳不在意麼？」
「我以為妳在意的，對於接吻的對象。」
吻她很單純，為了讓她有提防心理，那天晚上在廁所前發生的一切都還算是輕微，這個圈子陰暗得教人不得不把所有人預想成加害者，別信任任何人⋯⋯
即使是身為蕭盛夏朋友的我。
見過太多與她同樣氣質的人，在歷經無數黑暗與滄桑後長成了最虛偽的模樣，不希望這雙眼睛與那些人一樣、扭曲得不再認識自我——
可能是我為數不多的私心，希望她再被保護得更加嚴實，最好一如往昔。
「說過了，我不是什麼好人。」
「而妳還年輕。」
冉寧
@jirujiruzxc
Tue, Aug 2, 2022 2:04 AM
Tue, Aug 2, 2022 2:10 AM
「……親親就親親，又不是小孩了別像爸爸那樣說教。」
不過也才多活個幾年而已，老是這種長輩的態度真叫人討厭。我撇過頭，鼓著雙頰透漏著對於情況的不滿。
明明是咫尺間的距離，是如偶像劇般讓人心動的姿勢，說出來的台詞可真一點兒也不浪漫。通常這樣的狀況有兩種解釋：一是他對我沒興趣⋯⋯但通常沒興趣的話，被託付時就會拒絕才是，所以這個可能性排除；二是他木頭，他沒神經，他不舉。
現在看起來就挺像二的。
「當然在意，不然夏哥怎麼一場吻戲都沒有幫我接過。」
第一次親因為不想留有遺憾，第二次是受了蠱惑。當理性被衝動取代，兩個理由都發生在同一人身上，就是一種警訊。
「我說⋯⋯航航你是不是彎的？」
冉寧
@jirujiruzxc
Tue, Aug 2, 2022 2:20 AM
Tue, Aug 2, 2022 2:20 AM
他臉上的表情著實精彩，有些不可置信、可能還有些許被冒犯，總之除了親暱的稱呼以外，我本還想用更羶色的問法，不過顧及一下形象還是沒有說出口。
沒道理呀，軟玉在懷，不只無動於衷還進入說教模式，就算是老夏平常被我一撩也會大聲嚷嚷著「小祖宗快別鬧我了」，這人卻直到如今都一副冷冰冰的面孔。
「明明這樣叫起來就挺可愛的，卻老是板著一張臉；一邊說著人家還年輕卻抱著我睡覺了。」
提出請求的是我，而他大可拒絕。仔細思考後就會發現：私事上的要求紀航幾乎都會做到，這真的是老友託付需要做到的地步麼？
可不然吧。
「航航你是不是屬於那種爸爸系的男朋友呀？還是哥哥？」
紀航
@j_hang
Tue, Aug 2, 2022 5:08 AM
「⋯⋯」
可在我眼裡，妳確實是孩子。
終究沒說出口，那句說教與反感的表情已然阻卻了所有表達，再這麼告訴她的話，指不定會說出口什麼無可挽回的話來。
將頸子上兩只纖臂握著示意鬆手，這是她唯一一件說對的事——確實是太予取予求，確實是過於順從，對於冉寧，從沒想過彼此的距離給她、甚至是給自己帶來的影響，分明太過、卻是親暱得稀鬆平常。
「⋯⋯好好吃飯睡覺。」
「工作努力是好事，但前提是得要有副健康的身體。」
起身走回辦公桌，看著訊息那頭傳來第三次對他家小祖宗的叮囑，終究是開了口，簡短地概括全部語句。
希望她就此天真不被世俗影響，希望她能別遭遇那些痛楚就成長為不輕易被扳倒的模樣。
很多事情別讓她知道或許對她來說比較單純，這樣就好。
紀航
@j_hang
Tue, Aug 2, 2022 5:24 AM
Tue, Aug 2, 2022 7:40 AM
「對於那些事——我答應妳，不會再有下一次。」
對於「彎的」那句回應，在愕然過後，揚起眉的角度耐人尋味，這個可能不只她一人猜測過，曾經也有想以這個角度收買我企劃的人做過更加離譜的事情，只是——那個被我「請」出房門口，似乎被餵下什麼奇怪的藥物才送過來的男人臉上露出極為灰敗的臉色，可能就是我對這件事上最好的回答。
「我交過女友。」
「家裡有三個小孩，所以我確實是哥哥。」
「還累的話再睡會，需要我送妳回去、或是想吃什麼外賣，可以告訴我。」
忽略喊我名字的那分刻意——可能是種嘲諷也不一定，禮貌地頷首過後，我戴上了細框眼鏡，還回所謂成人與成人之間有禮的距離，重新投入眼前仍未完成的事務。
冉寧
@jirujiruzxc
Tue, Aug 2, 2022 8:55 AM
辦公室又回歸寧靜，拉開距離的男人一語不發，視線在電腦螢幕和桌上的文件駐足，不再抬頭看我一眼。
什麼啊，冷得一點都挑不起熱度。
我想起身，才剛挺直了腰就貧血而差點跌了個踉蹌，只得又乖乖地窩回沙發上，百般無聊的盯著地板發呆。
妝還沒卸，房間的擺設也很無趣，唯一有意思的大製作人現在不理我，如果他打算辦完工才走的話，估計還得在這兒待上好幾個小時。
於是我拿起手機，隨便找了個單機打地鼠遊戲，動動手指開始敲起無限冒出的地鼠。
刻意保持的關係、不受挑撥的態度，表達了生疏卻又認真解釋過往，這個男人從頭到腳都給我一種不和諧的矛盾感，就該和這些地鼠一樣被敲一敲。
冉寧
@jirujiruzxc
Tue, Aug 2, 2022 9:36 AM
打完第三千三百隻地鼠，我終於又有點困了，餓過頭之後到是一點食慾都沒有，只是眼睛有點乾澀，便自個兒晃進浴室卸除瞳孔變色片，再慢悠悠的晃回沙發上。
⋯⋯果然還是忍不住。
那是屬於紀航的，與生俱來的禁慾感。投入工作之後便把身邊的事物隔離在外，那端正的坐姿，微抿的唇線與修長的手指都在勾引著人上前，就算他否定、就算他拒絕。
「倒貼」兩個字一直揮之不去，倘若被人看見的話，閒話肯定少不了。比如梵思小公主黏上新星製作人、比如當紅模特不可告人的祕密，不需要他手上的通告，卻想被這個人擁在懷裡。
我能確定自己有哪兒不對勁。
冉寧
@jirujiruzxc
Tue, Aug 2, 2022 9:45 AM
「要航航抱著睡。」
反正他為人低調不張揚，反正只有我倆知曉。繞過辦公桌，重新窩回紀航身上的時候，我連眼睛都沒眨上一下。體格差讓我能恰好塞進大製作人的懷裡，淡淡的橙果香散在兩人之間，倒起了催化的效用。
然後無尾熊寧寧就這麼賴著不動了。
紀航
@j_hang
Wed, Aug 3, 2022 11:52 AM
當女孩體溫毫不避諱地再次窩在自個兒懷中時，我也拿不準該先喊她起來、還是繼續做事，事到如今要是再沒顧忌地放任這些舉動，似乎又能被小孩落了沒謹守分界的口實。
本意是可能會助她成長，弦外之音是被控訴佔了她便宜，才剛下了結論沒多久，這個人卻又打破了所有防線，就這麼闖了進來。
「⋯⋯妳究竟想要我怎麼做。」
良久，我只能放棄似地，轉過身將人抱至窗邊一整排的工作檯上安頓好，往後靠上自個兒的工作桌，雙手抱胸，望向眼前讓人頭疼的小女孩。
⋯⋯蕭盛夏是對的，她確實是祖宗，讓人沒輒又無法置之不理的那種。
紀航
@j_hang
Wed, Aug 3, 2022 12:12 PM
Wed, Aug 3, 2022 3:07 PM
我無法理解她的所作所為背後有什麼意圖，或許根本就沒有意圖，讓我頭疼就是她的看家本領，無從忽略起的存在、從未碰到過的境遇，自答應這件事開始，一切都是脫序狀態，只有這個女孩，用那雙帶著嬌橫的眼神朝我張開手，不肯退讓。
就好似那些年曾拉住我的那三只手心一般。
「看我這樣子很有趣麼？」
夜晚的窗反映出了倒影，沒有辦法能夠抵禦，面對她，似乎再多理智都不夠用，本就屬於常規外，自己一開始就知曉的，時至今日她會這麼執拗地靠近，有一部分也出於我沒自覺的允諾。
她的身影與程孝雨、程孝雪，甚至是程孝晴的模樣重疊，背負著三個童年的重量，直到現在，仍舊從不後悔地負重前行。
是我無從拒絕起與她們形似的索求，那一聲聲喊著「哥哥」的依賴。
冉寧
@jirujiruzxc
Wed, Aug 3, 2022 4:08 PM
Wed, Aug 3, 2022 4:14 PM
——他沒有在看我。
目光交疊，可那抹藍卻是瞧著更深更遙遠的地方，好似那些關心不過是因為我與誰相仿，而非出自本意。
難怪一直是這種忽冷忽熱的態度。我搖搖頭，忽地有種挫敗感，這樣的關係無論往後再怎麼親近，在他眼中也只不過是別人的影子。
被推開了再黏上去就好，但一旦形象被定型，就很難有所跳脫，就像自己過往能接的角色一樣。
想要有所突破，如同這檔代言所求，一段關係的突破得由自我風格開始，正如鎂光燈前的形象得千變萬化。臉上是下班後少見的認真，我伸出小指勾住大製作人的衣角，在光影的轉換間道出心底所求。
「想要你認真看我。」
冉寧
@jirujiruzxc
Wed, Aug 3, 2022 4:55 PM
不是因為被夏哥託付，也不是因為和誰相像。雖從一開始就是場刻意安排的相遇，但事到如今，一頭栽下去的可不能只有我一人。
「紀航，我說了要負責任，可不是鬧著玩。」
對於工作的態度也好，下了鏡頭後的相處也好，既然向對大製作人強迫推銷了「冉寧」這個人，那他就必須得看著我。
指尖從下擺上竄，滑過胸膛與脖頸一路來到臉側。我戳了戳大製作人的臉頰，在他回過神前搶先一步開口。
「別老是要我小心外人，你不是。」
紀航
@j_hang
Wed, Aug 3, 2022 5:23 PM
Thu, Aug 4, 2022 4:42 AM
第一次聽她喊「男朋友」，是訊息裡對抗意味的競爭意識；第二次聽她喊「男朋友」，是她哭著為那一吻要求合理性，所謂的負責任從不只是意味上給予一個說法就能搪塞掉曾經發生過的事。
即使是反擊、是索討都無所謂，從相識相處至今，只要她說出口，除了那聲男朋友，每一句都能依她所求——她卻告訴我別置身事外。
是麼、如果這就是她的回答⋯⋯
嘴角微勾，大概是歸國至今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笑容，源於一個太過孩子氣的要求，荒謬至極、毫無邏輯性，卻自信得可愛。
紀航
@j_hang
Wed, Aug 3, 2022 6:39 PM
Thu, Aug 4, 2022 4:39 AM
「好，那就不是外人。」
答應她，是自此以後不單單拿她當合作對象，是照顧她的那分多餘變得坦蕩，針鋒相對都有了包容的理由；不介意照看的小孩再多一個，早已習慣成自然，確實是種我能負責且擅長的方式。
看著她成為人們口中最閃耀的光芒，並不違背當初許諾給蕭盛夏的範疇、不會帶給小女孩情感上負荷不來的負擔，這樣就夠了。
伸手抹了抹她嘴上殘留的唇蜜色，小臉妝容不禁時長折騰有著些微暈染，望著手上的透粉，稍微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傳了訊息給近期配合的助理後，順道開口問道，「吃不吃上次妳提的那些？我記得那時是說——鹹酥雞？」
冉寧
@jirujiruzxc
Thu, Aug 4, 2022 4:24 AM
「吃！」
說起了山珍海味，我的眼睛都冒起了星星。夏哥今天不在，雖然很想自律，但前些時間還昏得一蹋糊塗，便連猶豫都沒有的點著頭。
他笑了，接著是不帶隔閡的關心，大抵是真的把我當成妹妹相看，而非她們之中的哪一人。我晃著腿卻沒有多加要求，也罷，從這樣的關係開始也行，至少有所突破了。
「想喝奶茶吃煎蛋還有一整罐品客，鹹酥雞還要加杏包菇花椰菜百頁豆腐——」
紀航
@j_hang
Thu, Aug 4, 2022 7:00 AM
Thu, Aug 4, 2022 7:03 AM
「奶茶無糖可以，鹹酥雞那串可以，其他我當沒聽見，總不能讓蕭盛夏見妳時叨叨半天。」
「再坐一下，等等東西就到了。」
傳送訊息結束，輕敲了敲小腦袋瓜，沒想閒下來地坐回旋轉椅上打算再辦會事情，等等小孩吃飯大抵又會鬧騰一陣子，吃的同時還得送她回去。
抓緊時間辦正事要緊。
等接到東西買齊的電話後，出門一趟回來、手上多了食物與一套一應俱全的卸妝組合——那是雪常用的牌子，曾幫她買過，所以沒多想就指定了這家，給了小女孩後，她神情複雜，肉眼可見的朝我扔來狐疑卻又暗自開心的表情，沒摸一會就進浴室盥洗去了。
冉寧
@jirujiruzxc
Thu, Aug 4, 2022 9:25 AM
浴室不大，但明亮整齊，也沒多少使用痕跡，就和大製作人的形象一樣。我拆開包裝，手上盡是開架品牌——就是上次在紀航家裡看到的那種。
這牌子意外的好用，沉浸式卸妝是必須，隨著化妝品一個個卸除，鏡子裡的自己也由白皙轉為白裡透紅的膚色，眼下的黑眼圈也更加明顯。拉開化妝水和乳液，我替自己做了個簡單的肌膚保養，才推開門回到辦公室。
食物的香氣幾乎占滿了整個空間，好久沒聞到這麼立體又接近的鹹酥雞味，我幾乎不能控制自己呈現饞樣，幾個輕盈的步伐又咚咚的回到桌前，盯著肉肉直冒星。
冉寧
@jirujiruzxc
Thu, Aug 4, 2022 9:49 AM
接下來的時間是留給優雅吃肉肉的。太久沒吃這種高油高鹽的食物，就算配著無糖奶茶也能吃得津津有味，沒一會就滿足的抹著嘴兒。
至於減肥⋯⋯只能明天多做點皮拉提斯了。血糖上升，又餓了一整天，沒一下子又是成噸的睏倦感。紀航還坐在他的旋轉椅上，目光鎖定，這會兒我還記得先徵求同意了，指指自己、再指指那雙修長的腿，背後的意義已無需言語。
紀航
@j_hang
Fri, Aug 5, 2022 4:45 AM
Fri, Aug 5, 2022 4:45 AM
見她直指著自己、又比畫了陣我的雙腿，毫無意外地知道了那是什麼意思，只感覺內心一陣無奈。
又來？
「⋯⋯」
我揚起眉，望著她輕輕側首，用下頷點了點眼前堆積如山的文件，也沒特別說話，鏡片底下的眼神半放棄似地，這小孩大概是真把我當尤加利樹，想抱就抱著睡，還這麼義正嚴詞。
⋯⋯她也會這樣對蕭盛夏麼？
「妳——」
話才剛出口便嘎然而止，沒打算深究這些事情，略過想像畫面上造成的些微衝擊感，不想過多揣測亂七八糟的假設，結果就是乾脆閉口不談。
小女孩嘴角油亮的模樣確實是吃飽饜足，雙眼那副架式仍是沒打算放棄，就這麼跟我對視了足足5分鐘。
最終我仍是嘆口氣。
「嘴巴都沒擦。」
「⋯⋯就十分鐘，過來。」
紀航
@j_hang
Fri, Aug 5, 2022 4:52 AM
Fri, Aug 5, 2022 4:54 AM
冉寧眉開眼笑地，幾次下來大概是明白了沒到底線前我不會太堅持什麼，蹦蹦跳跳往我這走過來的雀躍簡直沒想掩飾的顯眼。
抽了張衛生紙示意小孩走近些，那手腳俐落又自然地重回逐漸習慣的位置，沒管這一切究竟一氣呵成到在他人眼底是什麼樣子，蹙眉將小嘴上的油光抹掉後，便任她在懷裡鬧騰地將桌上東西邊收拾收拾。
該送她回家了，小傢伙簡直無法無天到在辦公室裡沒法讓人辦公。
冉寧
@jirujiruzxc
Fri, Aug 5, 2022 9:51 AM
十分鐘也足夠一個吃飽喝足的小姑娘睡死了。調整成蜷曲的姿勢，香甜的夢境讓我滿足的咂咂嘴，就這樣在大製作人的懷裡動也不動。
抱著這麼大的人兒也不好再繼續辦公，紀航嘆氣，說好的十分鐘被無限延長，本還想拍拍冉寧把她叫醒，但看到那眼下明顯的黑青，已經微張的嘴又默默的把話吞了回去。
帶著一股莫名其妙的寵溺，最終他還是沒忍心叫醒她，但這外頭監視器多，實在也不方便走一大段路抱著冉寧去停車場。
看來只能在這兒等小女孩醒了。
冉寧
@jirujiruzxc
Fri, Aug 5, 2022 10:38 AM
「你家地址。」
「……唔？」
睜開眼，昏暗的場景與辦公室不同，很適合睡眼惺忪的自己。我愣了會兒才聽懂對方的意思，隨口報了自家地址後又閉上眼，打算重新回到睡眠之中。
……等等，好像有哪裡不對？
猛地再次睜開眼，窗外的景色已經從地下室轉換到快速道路上，車上的儀表板顯示現在已經晚上十點，我足足睡了有三個小時。
天知道紀航是怎麼把我從休息室搬到車上的。
「……你就這麼抱著我去車庫嗎？」
其實也不是不行，畢竟上回自己也是大剌剌的牽著他去搭電梯的，我眨眨眼，選擇性忽略了他要回我家這件事。
畢竟如果大製作人突然開竅也是挺好的！
紀航
@j_hang
Fri, Aug 5, 2022 4:32 PM
Fri, Aug 5, 2022 4:33 PM
「妳得多休息，時間也晚了。」
上工第一天起就時常自主加班至深夜、加上嶄新僅有一人開黑野馬，夜間守衛基本都不會攔，以一棟空盪的大樓來說，把一個小女孩抱至車上並不是件難事。
瞥了眼披在她身上屬於自己的外套，那雙小手緊緊披在身上的模樣，隨即伸手將空調再調高了一點溫度。
「還有15分鐘，睡吧。」
「到了再喊妳。」
紀航
@j_hang
Fri, Aug 5, 2022 4:38 PM
Fri, Aug 5, 2022 4:39 PM
沒過多久，小小地呼吸聲從副駕傳至耳中，一路上車窗外一明一滅的路燈平穩地呼嘯而過，僅只15分鐘的車程，以隨意繞繞為名拉長至一小時後才到達她家門口。
紀航
@j_hang
Fri, Aug 5, 2022 4:38 PM
載入新的回覆
通常會讓我做最壞打算的幕前，就已經失去進到我負責案子的任何機會，連爭取角色的權利都不予考慮。
而生理可以靠心理克服——這種事在這一行已然成為不合乎常理的常理，所以排程與事前工作即使再繁複也會給出時間表，為的就是減少這種情況發生。
我不需要任何人拼死拼活地在我的管轄範疇裡透支身心；需要的，是能在定時定點做好該做的事情、保持質量穩定的團隊。
而幕前——
我看著那纖細的身板，導演第16次敲下action，那副眼神仍然在與不擅長的領域爭搶身體主導權，一次一次調整心態與思考、一回一回愈趨正確的方向，重回那天被跳過的第1場，沒有挫敗、沒有退縮，只是那副眼神透露出一瞬的疲態，極為短暫，卻刺痛雙眼。
『寧寧⋯⋯我很抱歉，這一次，麻煩幫我看著她。』
『她這一次是真死心眼上了，如果有什麼問題，代替我阻止她。』
——她的問題可大了，我內心無言地回應道。
訊息裡，難得語氣認真得教人不太習慣，簡略的說明配上一張照片——一只歷經滄桑的手腕綁上了醫院加護用手圈，一再地透露出傳訊本人的不安與忙碌。
請託內容形同沒有請託，唯一被吸引的就只有照片裡手圈寫著的名字，稍微皺了皺眉間，想起那一向硬朗的身子就這麼進了醫院，蕭盛夏的缺席便顯得極為正當。
希望他的父親沒事。
畢竟，他家的小祖宗，我看是有大概機率會出事，即使不是出事在片場。
我沒有要求其他空閒的經紀人代理，只是在約定時間坐上保母車，又是自帶妝髮的正中午開工。與上次不同，大地色調為主，裸色唇釉給人一種清透感。
平易近人，那是我最後得出的結論。不再是那個驕傲尊貴的孩子，褪去全部的貴氣，如今的我不過是一名熱愛生活、喜歡旅行與探索的普通女孩。
我想著自己正要去某個地方旅行，那種對於旅程的期待、第一次的激動和喜悅，踏入機艙，面對窗外變換的景色，臉上盡是享受人生的喜悅。
最後一次，導演喊了卡，然後比了ok的手勢。
終於是過了這個鏡頭。
……只是頭有點暈。
昨晚的練習沒少過，對著鏡子模擬該擺出什麼表情、該有什麼肢體動作，等想到要休息也已經是半夜兩點，而我隔天除了航空形象代言，早上還得和父親接的案子開會。
一整天的忙碌讓我只來得及喝上能量果凍，或許是低血糖吧，我猜，等會兒可得吃些好的靠勞自己。於是我推開攝影房的門，準備去休息室換掉衣服，一邊想著晚餐該吃甚麼。
但眼前的畫面還是暗了下來，天旋地轉的，明天大概又要上娛樂新聞了吧。
打開被改裝過的鵝黃色燈光，幾坪大的空間沒多少擺飾，沙發挨著牆邊與桌几對放，立燈與冰箱、整排窗邊加大的厚牆上疊了一層又一層的文件夾，還沒整理完的紙箱堆置於角落，座落中央辦公桌上的雙螢幕，正打到一半的企劃與備查資料，大大小小的書籍報告與雜誌攤開在各處，錯落卻有序的排列著。
將人給安置好後，第一件事就是把冰箱裡存放的補給果凍遞給那蒼白著臉色的面孔，一語不發。
可能熬夜通宵、加上沒按時吃飯，更甚是給予自己過度的心理壓力，積累而成的疲勞，這樣纖細的身板本就支撐不住。
偶有沒經紀人照看的日子，有些藝人狀態會隨之改變，但差距如此明顯的佔比少數。
太過拼命了，對工作上心確實很好，值得嘉許，她做到了、以她頑強的毅力與努力。
但對於照顧自己的部分，那股莫名升起的惱悶被徑直壓了下來，不是責怪、只是有些不明白，分明是習以為常的「常理」，也相符我所需要的表現，為什麼——
我會這樣不快？
「……謝謝。」
紀航遞了能量果凍過來，他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大概是作為夏哥的替代保母而不開心吧。我垂着眼，努力吸著葡萄口味的能量果凍，蒼白的唇色才終於上了點血色。
頭還是很暈，結束拍攝後，一直處於顛峰的腎上腺素也褪去，湧上的只有無止盡的疲倦感。我半睜著眼睛，腦袋愚鈍的無法思考，便半放棄似的依著沙發閉目養神。
「……抱抱。」
沒有指名道姓，也不是所謂的命令或是請求，只得勉強看見高挺的身影愣住卻沒有下一步動作，便不死心的再說了一回。
「想要抱抱。」
這回他終於有了反應。本還矗立在桌前的製作人踏了幾個步伐來到沙發前，身旁的座位區陷落，而我自然的蹭入溫暖的懷抱。呼吸趨於平穩，而擁著自己的體溫則有種安心感，很快便再次陷入夢鄉。
⋯⋯算了，人還虛弱著也不適合說些什麼，心底再腹誹也不單單是因為她沒好好休息的緣故，無聲的嘆口氣，仍然是依著她的坐到了沙發一側。
沒一會兒，方才仍在懷裡的體溫絲毫不牴觸地窩了過來，似乎是賴上癮了，總在見到她的時候莫名有千百萬種的理由與她的距離親近。
垂眼望著迅速發出均勻呼吸聲的面龐，那股無以名狀的悶惱逐漸消散在空氣中屬於女孩的淡淡髮香味。
還是得告誡，只是、就緩一緩吧，最後那一個鏡頭，嘴角微微抿起的弧度，鋒芒緩和下來的氛圍，與腳本上完全吻合的表現，抬手撫上額際處幾綹燦金，眼眸底是讚賞，是肯定，同時也帶了一絲不明顯、卻實際存在的不忍。
沒忍住地啞聲叨了句，仰頭往後輕輕倚上柔軟的沙發背靠，調整過能讓懷裡人更加舒適的睡姿，望向自己桌上那一疊又一疊的參考資料，昨晚睡了多久？似乎也不是能稱作足夠的時數。
就一會兒。
陪她一會兒，若小孩沒醒，就讓她繼續歇著，還得處理那些尚未完成的工作。
剩下的世界是無止盡的墜落，空與虛的交錯讓色彩只剩下黯淡的黑與灰，是過度勞累讓自己連精神都無法好好休息，撇撇嘴，我用指甲掐著手心讓自己清醒。
而睜開眼瞧見的，卻是大製作人近在咫尺的睡顏。
紀航的顏，作為幕後實在太過耀眼。黑髮散在額前，漂亮的藍色眸子如今藏在夢境之中，倒能凸顯那細長的睫毛。
……就讓人忍不住想非禮一下。
只有在兩人的辦公室裡，稍微得寸進尺應該沒關係吧？
所以當我不動聲色地繼續閉著雙眼，一來是心裡設置的時間還沒到，二來予以自己休息的時間得來不易，忙起來就沒想停下的壞習慣行之有年，想改也改不了；盤算著小女孩可能只是換個姿勢休息，沒必要一驚一乍──
忽地，唇上一堵溫熱，帶著仍舊青澀的清甜，大膽的同時又小心翼翼，呼吸聲極輕、彷彿閉著氣，連退開也退得悄然無息。
這是第二次的主動招惹，能感受到她從未有過經驗的生疏、一次又一次任性得義無反顧。
待完全退開那一刻，仍舊沒有張眼，卻精準地將小女孩纖細腰肢重新攬往自己懷中桎梏著翻身在上，拉開能夠讓人掙脫的距離後，微微睜眸，聲音極其低啞。
不算很清醒，腦子裡唯一一個問題，是想問清楚這個人的所作所為，出自於什麼原因。
「原以為經歷過上次妳會學乖，對於討厭的人、別去招惹才是上策。」
親吻之於我來說，不會是悲傷或是快樂的理由，但對她來說並不是。
她分明還為此哭過的。
「──這一次，又是為什麼？」
那屬於成熟男性的氣息幾乎把我所吞沒，半睜著的眼眸帶著剛睡醒的慵懶，心中似乎有什麼在悄悄的鼓譟著，象徵著某種情感的萌芽。
「……也不是那麼討厭。」
有些狡猾的避開了主題，帶妝的眼神上挑，氣勢很足，全然沒有幾天前的委屈樣。倘若沒有那層淡淡的黑眼圈，倒像極了平時照片裡的公主殿下。
「為什麼這麼在意？因為夏哥？還是……」
故意頓了頓，那雙眼睛裡似乎暗滔洶湧，是少數我讀不明白的情緒。
「被託付了照顧人家？」
垂眼望著面前女孩，無法猜測作為、不明白欲情故縱的意圖，於我來說不必用這一套來獲取任何好處——這點她是知道的，態度大相徑庭，以她的身分背景倒也不必那麼做，所以從未往那方面猜測過。
真是因為對我有興趣的話，自一開始便態度明確地樹立了敵意，雖說之後的行為一再相悖，親口問過的答案仍舊確確實實地表明了「討厭」。
⋯⋯是騙了我麼？
但那天她確實哭了，那樣悲傷的。
哭得讓人措手不及，那眼淚一滴一滴都是怨懟，她的初吻、她的浪漫，就這麼被我摧毀得沒有一點念想。
但為什麼，以這些為前提的情況下，卻再一次吻了我？
「妳不在意麼？」
「我以為妳在意的，對於接吻的對象。」
吻她很單純，為了讓她有提防心理，那天晚上在廁所前發生的一切都還算是輕微，這個圈子陰暗得教人不得不把所有人預想成加害者，別信任任何人⋯⋯
即使是身為蕭盛夏朋友的我。
見過太多與她同樣氣質的人，在歷經無數黑暗與滄桑後長成了最虛偽的模樣，不希望這雙眼睛與那些人一樣、扭曲得不再認識自我——
可能是我為數不多的私心，希望她再被保護得更加嚴實，最好一如往昔。
「說過了，我不是什麼好人。」
「而妳還年輕。」
不過也才多活個幾年而已，老是這種長輩的態度真叫人討厭。我撇過頭，鼓著雙頰透漏著對於情況的不滿。
明明是咫尺間的距離，是如偶像劇般讓人心動的姿勢，說出來的台詞可真一點兒也不浪漫。通常這樣的狀況有兩種解釋：一是他對我沒興趣⋯⋯但通常沒興趣的話，被託付時就會拒絕才是，所以這個可能性排除；二是他木頭，他沒神經，他不舉。
現在看起來就挺像二的。
「當然在意，不然夏哥怎麼一場吻戲都沒有幫我接過。」
第一次親因為不想留有遺憾，第二次是受了蠱惑。當理性被衝動取代，兩個理由都發生在同一人身上，就是一種警訊。
「我說⋯⋯航航你是不是彎的？」
沒道理呀，軟玉在懷，不只無動於衷還進入說教模式，就算是老夏平常被我一撩也會大聲嚷嚷著「小祖宗快別鬧我了」，這人卻直到如今都一副冷冰冰的面孔。
「明明這樣叫起來就挺可愛的，卻老是板著一張臉；一邊說著人家還年輕卻抱著我睡覺了。」
提出請求的是我，而他大可拒絕。仔細思考後就會發現：私事上的要求紀航幾乎都會做到，這真的是老友託付需要做到的地步麼？
可不然吧。
「航航你是不是屬於那種爸爸系的男朋友呀？還是哥哥？」
可在我眼裡，妳確實是孩子。
終究沒說出口，那句說教與反感的表情已然阻卻了所有表達，再這麼告訴她的話，指不定會說出口什麼無可挽回的話來。
將頸子上兩只纖臂握著示意鬆手，這是她唯一一件說對的事——確實是太予取予求，確實是過於順從，對於冉寧，從沒想過彼此的距離給她、甚至是給自己帶來的影響，分明太過、卻是親暱得稀鬆平常。
「⋯⋯好好吃飯睡覺。」
「工作努力是好事，但前提是得要有副健康的身體。」
起身走回辦公桌，看著訊息那頭傳來第三次對他家小祖宗的叮囑，終究是開了口，簡短地概括全部語句。
希望她就此天真不被世俗影響，希望她能別遭遇那些痛楚就成長為不輕易被扳倒的模樣。
很多事情別讓她知道或許對她來說比較單純，這樣就好。
對於「彎的」那句回應，在愕然過後，揚起眉的角度耐人尋味，這個可能不只她一人猜測過，曾經也有想以這個角度收買我企劃的人做過更加離譜的事情，只是——那個被我「請」出房門口，似乎被餵下什麼奇怪的藥物才送過來的男人臉上露出極為灰敗的臉色，可能就是我對這件事上最好的回答。
「我交過女友。」
「家裡有三個小孩，所以我確實是哥哥。」
「還累的話再睡會，需要我送妳回去、或是想吃什麼外賣，可以告訴我。」
忽略喊我名字的那分刻意——可能是種嘲諷也不一定，禮貌地頷首過後，我戴上了細框眼鏡，還回所謂成人與成人之間有禮的距離，重新投入眼前仍未完成的事務。
什麼啊，冷得一點都挑不起熱度。
我想起身，才剛挺直了腰就貧血而差點跌了個踉蹌，只得又乖乖地窩回沙發上，百般無聊的盯著地板發呆。
妝還沒卸，房間的擺設也很無趣，唯一有意思的大製作人現在不理我，如果他打算辦完工才走的話，估計還得在這兒待上好幾個小時。
於是我拿起手機，隨便找了個單機打地鼠遊戲，動動手指開始敲起無限冒出的地鼠。
刻意保持的關係、不受挑撥的態度，表達了生疏卻又認真解釋過往，這個男人從頭到腳都給我一種不和諧的矛盾感，就該和這些地鼠一樣被敲一敲。
⋯⋯果然還是忍不住。
那是屬於紀航的，與生俱來的禁慾感。投入工作之後便把身邊的事物隔離在外，那端正的坐姿，微抿的唇線與修長的手指都在勾引著人上前，就算他否定、就算他拒絕。
「倒貼」兩個字一直揮之不去，倘若被人看見的話，閒話肯定少不了。比如梵思小公主黏上新星製作人、比如當紅模特不可告人的祕密，不需要他手上的通告，卻想被這個人擁在懷裡。
我能確定自己有哪兒不對勁。
反正他為人低調不張揚，反正只有我倆知曉。繞過辦公桌，重新窩回紀航身上的時候，我連眼睛都沒眨上一下。體格差讓我能恰好塞進大製作人的懷裡，淡淡的橙果香散在兩人之間，倒起了催化的效用。
然後無尾熊寧寧就這麼賴著不動了。
本意是可能會助她成長，弦外之音是被控訴佔了她便宜，才剛下了結論沒多久，這個人卻又打破了所有防線，就這麼闖了進來。
「⋯⋯妳究竟想要我怎麼做。」
良久，我只能放棄似地，轉過身將人抱至窗邊一整排的工作檯上安頓好，往後靠上自個兒的工作桌，雙手抱胸，望向眼前讓人頭疼的小女孩。
⋯⋯蕭盛夏是對的，她確實是祖宗，讓人沒輒又無法置之不理的那種。
就好似那些年曾拉住我的那三只手心一般。
「看我這樣子很有趣麼？」
夜晚的窗反映出了倒影，沒有辦法能夠抵禦，面對她，似乎再多理智都不夠用，本就屬於常規外，自己一開始就知曉的，時至今日她會這麼執拗地靠近，有一部分也出於我沒自覺的允諾。
她的身影與程孝雨、程孝雪，甚至是程孝晴的模樣重疊，背負著三個童年的重量，直到現在，仍舊從不後悔地負重前行。
是我無從拒絕起與她們形似的索求，那一聲聲喊著「哥哥」的依賴。
目光交疊，可那抹藍卻是瞧著更深更遙遠的地方，好似那些關心不過是因為我與誰相仿，而非出自本意。
難怪一直是這種忽冷忽熱的態度。我搖搖頭，忽地有種挫敗感，這樣的關係無論往後再怎麼親近，在他眼中也只不過是別人的影子。
被推開了再黏上去就好，但一旦形象被定型，就很難有所跳脫，就像自己過往能接的角色一樣。
想要有所突破，如同這檔代言所求，一段關係的突破得由自我風格開始，正如鎂光燈前的形象得千變萬化。臉上是下班後少見的認真，我伸出小指勾住大製作人的衣角，在光影的轉換間道出心底所求。
「想要你認真看我。」
「紀航，我說了要負責任，可不是鬧著玩。」
對於工作的態度也好，下了鏡頭後的相處也好，既然向對大製作人強迫推銷了「冉寧」這個人，那他就必須得看著我。
指尖從下擺上竄，滑過胸膛與脖頸一路來到臉側。我戳了戳大製作人的臉頰，在他回過神前搶先一步開口。
「別老是要我小心外人，你不是。」
即使是反擊、是索討都無所謂，從相識相處至今，只要她說出口，除了那聲男朋友，每一句都能依她所求——她卻告訴我別置身事外。
是麼、如果這就是她的回答⋯⋯
嘴角微勾，大概是歸國至今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笑容，源於一個太過孩子氣的要求，荒謬至極、毫無邏輯性，卻自信得可愛。
答應她，是自此以後不單單拿她當合作對象，是照顧她的那分多餘變得坦蕩，針鋒相對都有了包容的理由；不介意照看的小孩再多一個，早已習慣成自然，確實是種我能負責且擅長的方式。
看著她成為人們口中最閃耀的光芒，並不違背當初許諾給蕭盛夏的範疇、不會帶給小女孩情感上負荷不來的負擔，這樣就夠了。
伸手抹了抹她嘴上殘留的唇蜜色，小臉妝容不禁時長折騰有著些微暈染，望著手上的透粉，稍微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傳了訊息給近期配合的助理後，順道開口問道，「吃不吃上次妳提的那些？我記得那時是說——鹹酥雞？」
說起了山珍海味，我的眼睛都冒起了星星。夏哥今天不在，雖然很想自律，但前些時間還昏得一蹋糊塗，便連猶豫都沒有的點著頭。
他笑了，接著是不帶隔閡的關心，大抵是真的把我當成妹妹相看，而非她們之中的哪一人。我晃著腿卻沒有多加要求，也罷，從這樣的關係開始也行，至少有所突破了。
「想喝奶茶吃煎蛋還有一整罐品客，鹹酥雞還要加杏包菇花椰菜百頁豆腐——」
「再坐一下，等等東西就到了。」
傳送訊息結束，輕敲了敲小腦袋瓜，沒想閒下來地坐回旋轉椅上打算再辦會事情，等等小孩吃飯大抵又會鬧騰一陣子，吃的同時還得送她回去。
抓緊時間辦正事要緊。
等接到東西買齊的電話後，出門一趟回來、手上多了食物與一套一應俱全的卸妝組合——那是雪常用的牌子，曾幫她買過，所以沒多想就指定了這家，給了小女孩後，她神情複雜，肉眼可見的朝我扔來狐疑卻又暗自開心的表情，沒摸一會就進浴室盥洗去了。
這牌子意外的好用，沉浸式卸妝是必須，隨著化妝品一個個卸除，鏡子裡的自己也由白皙轉為白裡透紅的膚色，眼下的黑眼圈也更加明顯。拉開化妝水和乳液，我替自己做了個簡單的肌膚保養，才推開門回到辦公室。
食物的香氣幾乎占滿了整個空間，好久沒聞到這麼立體又接近的鹹酥雞味，我幾乎不能控制自己呈現饞樣，幾個輕盈的步伐又咚咚的回到桌前，盯著肉肉直冒星。
至於減肥⋯⋯只能明天多做點皮拉提斯了。血糖上升，又餓了一整天，沒一下子又是成噸的睏倦感。紀航還坐在他的旋轉椅上，目光鎖定，這會兒我還記得先徵求同意了，指指自己、再指指那雙修長的腿，背後的意義已無需言語。
又來？
「⋯⋯」
我揚起眉，望著她輕輕側首，用下頷點了點眼前堆積如山的文件，也沒特別說話，鏡片底下的眼神半放棄似地，這小孩大概是真把我當尤加利樹，想抱就抱著睡，還這麼義正嚴詞。
⋯⋯她也會這樣對蕭盛夏麼？
「妳——」
話才剛出口便嘎然而止，沒打算深究這些事情，略過想像畫面上造成的些微衝擊感，不想過多揣測亂七八糟的假設，結果就是乾脆閉口不談。
小女孩嘴角油亮的模樣確實是吃飽饜足，雙眼那副架式仍是沒打算放棄，就這麼跟我對視了足足5分鐘。
最終我仍是嘆口氣。
「嘴巴都沒擦。」
「⋯⋯就十分鐘，過來。」
抽了張衛生紙示意小孩走近些，那手腳俐落又自然地重回逐漸習慣的位置，沒管這一切究竟一氣呵成到在他人眼底是什麼樣子，蹙眉將小嘴上的油光抹掉後，便任她在懷裡鬧騰地將桌上東西邊收拾收拾。
該送她回家了，小傢伙簡直無法無天到在辦公室裡沒法讓人辦公。
抱著這麼大的人兒也不好再繼續辦公，紀航嘆氣，說好的十分鐘被無限延長，本還想拍拍冉寧把她叫醒，但看到那眼下明顯的黑青，已經微張的嘴又默默的把話吞了回去。
帶著一股莫名其妙的寵溺，最終他還是沒忍心叫醒她，但這外頭監視器多，實在也不方便走一大段路抱著冉寧去停車場。
看來只能在這兒等小女孩醒了。
「……唔？」
睜開眼，昏暗的場景與辦公室不同，很適合睡眼惺忪的自己。我愣了會兒才聽懂對方的意思，隨口報了自家地址後又閉上眼，打算重新回到睡眠之中。
……等等，好像有哪裡不對？
猛地再次睜開眼，窗外的景色已經從地下室轉換到快速道路上，車上的儀表板顯示現在已經晚上十點，我足足睡了有三個小時。
天知道紀航是怎麼把我從休息室搬到車上的。
「……你就這麼抱著我去車庫嗎？」
其實也不是不行，畢竟上回自己也是大剌剌的牽著他去搭電梯的，我眨眨眼，選擇性忽略了他要回我家這件事。
畢竟如果大製作人突然開竅也是挺好的！
上工第一天起就時常自主加班至深夜、加上嶄新僅有一人開黑野馬，夜間守衛基本都不會攔，以一棟空盪的大樓來說，把一個小女孩抱至車上並不是件難事。
瞥了眼披在她身上屬於自己的外套，那雙小手緊緊披在身上的模樣，隨即伸手將空調再調高了一點溫度。
「還有15分鐘，睡吧。」
「到了再喊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