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夜|花ノ夜
妖夜|花ノ夜
據說帝都北方有間波千鳥神社,能夠得知自己的姻緣。

阿華循著小路抵達神社鳥居前,先虔誠地將斗笠摘下拿在胸前,才低著頭踏入神的居所。她淨過手,在本殿參拜過後,試著在境內找到神官或巫女,詢問關於姻緣的事。

——雖然連她自己也不清楚,是不是真的想知道自己的姻緣。
【神靈】久樂
檀木箱內柔軟的綢緞前些日子被巫女們取出,細緻地重新薰染上一層淡香,久樂很是喜歡這股香氣,難得地稍稍偷懶了些,還是白日就已經回到內殿倒進層層布料中,僅剩一雙腿懸在箱緣,輕輕晃著,黑漆高木屐靠著紅繩鬆鬆地掛在足尖,終究是沒掉落地面。

直至那名姑娘踏進神社後,他才輕盈地翻起身。廊下拂過一陣暗香,枝頭花影輕晃,隱約零落幾聲鈴響。

「貴客似是從遠方來。」出現在阿華身側幾步外,久樂收起扇子,笑著眨了眨眼。

「這位姑娘,來到波千鳥神社是否對姻緣有所興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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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出現在身邊、面容姣好的男子出聲,阿華一驚,像是招呼的第一句話就這樣從耳邊溜去。她困窘地向男子行禮。

「是、我聽說這裡能得知自己的姻緣——」想到先前那段令她極盡痛苦的感情,她忍不住咬住下唇,「您是神主大人嗎?可以⋯⋯為我解答嗎?」
【神靈】久樂
看著女子的神情,他想,自己或許在無數痛苦而年輕的清秀面容上見過,因而格外能理解。

「可能解讀得會比較模糊些,如果這樣也沒關係的話──」偏了偏頭,嘴角綻出柔軟的笑意,「我是這裡的姻緣神,名喚久樂。」
妖夜|花ノ夜
——是神明大人?!

阿華一驚,連忙向久樂行了更加鄭重的禮節,「神明大人!是我冒犯了⋯⋯」

原來姻緣神是這麼柔軟美麗的神明嗎?她感覺自己臉頰發燙。
【神靈】久樂
「不、倒是我這樣突然搭話才比較冒犯。」連忙擺手阻止女性的行禮。

雖然從對方踏進神社時感受到了比較強烈的情緒及執著,因此才特意出來看一眼,但嚇到人就不太妥當了,默默在心中反省一下,久樂迅速切換話題:「比起我是誰,姑娘為什麼會想要得知自己的姻緣呢?有什麼特別理由嗎?」
妖夜|花ノ夜
久樂溫柔的問話讓阿華冷靜下來。

「啊⋯⋯這是因為⋯⋯」停頓半晌,她捏緊了斗笠邊緣,「我的前一段姻緣、不、那算是姻緣嗎?我也不太確定⋯⋯如果、我想知道那是不是,又或者是,那是不是唯一的,我——」

語無倫次地說完一段,她抬頭看向神明蜂蜜色的雙眼,又有些慌張地別開視線。

「對不起,神明大人,我連話都說不清楚⋯⋯」她有些喪氣。
【神靈】久樂
「……」好像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忽然想出來一趟,那樣的氛圍實在有些熟悉。

「沒事的,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別緊張。」久樂笑著搖搖頭,語氣放得更加和緩,「如果姑娘不在意,可以慢慢告訴我來龍去脈,但如果這件事說起來並不愉快,那麼我就直接幫你看看姻緣走向,行嗎?——雖然怪異的時間流逝與人類有所差別,我無法看得十足準確,但或許能給姑娘做份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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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真思考一會後,阿華對久樂搖搖頭,「沒事的,我想我可以說。其實,也只是很平常、隨處可見的故事而已。」但身為故事中的人,總是和聽故事的人感受不一樣。

真的要總結起來,也不過是想要嚐個新鮮的男人,拐走一個輕易被花言巧語騙得上當的鄉下傻姑娘罷了。而傻姑娘在發現真相後,也沒能做出大快人心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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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為他會娶我,但他已經有了妻子⋯⋯是我太笨了,我什麼都不知道。」她漂亮的眼睛變得濕潤,「當時真的很生氣,但氣頭過了以後才發現,我其實不想殺他。」

「我只是覺得不公平,為什麼只有我這麼痛苦而已。」
【神靈】久樂
「你不想殺他。」聽完故事,他平靜地輕聲重複對方所言,久樂眉頭輕蹙,隨即無奈地勾起嘴角,「只有你感到痛苦,正是因為你付出了柔軟的真心──是的,這並不公平。」

他想,感情是不講理的,更沒有公平可言,自己看得太多,但能做的卻僅在能力之內。

無法使傷痛平撫;無法使恩怨兩清。縱使成神,可終歸不是九霄之上的神佛菩薩,渡不了人,更斷不了世間情債,到後來,也只能讓那些心不會痛的傢伙身體痛上一痛。

「我很希望這世間並非總是有情人跌跌撞撞。」他試著對女性露出安撫的笑容,「但即使作為神,也無法如我所願。」
妖夜|花ノ夜
——啊,多麼溫柔的神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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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也有無法做到的事,即使是我這樣的鄉下人也懂的。」阿華用指尖輕輕撥去眼角的淚花,「但您願意傾聽我的故事,並且為我的故事感到不平,這就夠了⋯⋯溫柔的神明大人。」

她想,不管之後從神明口中得知的的姻緣有多麼悲慘,自己應該也不會難過了。

因為在碰得頭破血流之後,還可以回到這裡,對神明傾訴自己的痛苦——神明是聽得見的。
【神靈】久樂
「不、這對很多人來說是不夠的……」沉默一會,久樂很快又揚起平和的笑意,「雖然這世間許多事即使神靈也無法代替命運進行補償,但是,至少命運將姑娘帶到此處──」

面對別離、背叛,所有人最終做出的選擇都不同,他有自己的作法,而眼前的姑娘也有會自行走上的道路。

「請姑娘把手伸出來讓我看一下姻緣吧?」搖搖頭,久樂將自己的思緒置於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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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拜託您了。」阿華不好意思地整理一下護手,露出完整的掌心,接著把手交給久樂——此時她才意識到,自己似乎還沒報上名字。

「啊,久樂大人已經告訴了我名字,我卻還沒報上名,太失禮了⋯⋯!」她羞紅了臉,報上自己極為普通的名字,「我⋯⋯名叫阿華。」
【神靈】久樂
「阿華姑娘。」重複一次對方的名字,愉快地眨眨眼,「是個好名字。」

並沒有直接碰觸到阿華的手──雖然那樣或許效果更好些,久樂將手掌懸在對方的手心上方,手指輕輕點著,指尖泛起一抹微光,像是在計算些什麼。

「正如先前所言,怪異的時間與人類有所不同,因此無法看得清楚,阿華姑娘因不甘而化妖,這對你而言或許也是痛苦的一部分。」語調和緩沉靜,久樂揀選著用詞,希望給眼前傷透心的姑娘一點安慰,「他不是個好人,但他最終是帶你來到了這裡──」
【神靈】久樂
帝都繁華、喧鬧並且五光十色,許多人在這裡落下眼淚,卻也有許多人在這重拾前進的理由。人與妖錯落的擁擠街道中,每一日都有著無數緣分交織抑或錯身而過。

「阿華姑娘的旅程還很長。」懸空著,指尖指向阿華的小指,像是在那輕輕地劃出一道線,綿長而纖細,連向等待的彼方,他抬眼看向女性的雙眼,試圖抹去悲傷的色彩,「會好的,無論現在有多痛,阿華姑娘還是會好起來的。」

「而後,會有人等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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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華睜大眼睛,與久樂暖金色的眼眸相對,「會有人⋯⋯等我⋯⋯?」

如預言的話語就像一雙溫暖的手,將她因為愛情而遭受的傷痛撫平。她順著久樂指尖劃過的線看出去,極力想看清牽住自己未來的絲線,那頭應該有一個模糊不清的人影在等待。

等待著與她相會。

「所以,這不是終點?」她終於反應過來,眼眶與鼻尖悄悄泛起一點紅,「我還能⋯⋯期待以後嗎?」
【神靈】久樂
「阿華姑娘的時間還有很多,而這帝都是這麼地大。」久樂收回手,指尖閃爍的微光逐漸消散,他輕輕呼出一口氣,「並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會走向好的結局,但也並非所有糟糕的開端都只能以淚水作結。」

自己也就只能看到這了,說是神通力,但卻也有限。

「會好的。」他溫柔地低語,說給眼前的年輕姑娘,也像是說給所有泫然欲泣地來到這處的癡情人,「所以不要責怪自己了。」
妖夜|花ノ夜
含在眼中的淚水終於落下,阿華哽咽地抓住久樂的袖口——她已經顧不得冒犯了,如果不是還維持一點理智,她可能會直接撲進神明大人懷裡大哭一場。

「真的、不是我的錯嗎?」她漂亮的臉蛋皺了起來,失去平日的美貌,看起來就是平凡的傷心人,「我這麼笨、害得自己落到這個地步,還會有人愛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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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化妖開始累積的不安在這一刻完全爆發。失去人的身份,也失去家鄉的後路,前途一片茫然,她完全不敢想未來該怎麼辦——只要稍微有這樣的念頭,那股不確定感就會將她擊垮,於是她下意識迴避思考。

而今,終於出現一條讓她能抓住的蛛絲。

她緊緊抓著久樂的袖口,彷彿抓住一線希望。
【神靈】久樂
「愛上一個人,是錯事嗎?」任著女孩抓住自己的袖子,他好聲好氣地安撫,「他答應你的,而你所做的便只是相信了他,僅僅是如此而已。」

他知道這世間道理,知道他人會如何闡述這樣一名傻女孩的悲劇。

所以至少在這裡的價值觀是他決定的,不會順著世人口舌論定誰是誰非。

「也不是聰明就肯定有人愛啊,覺還會讀心術呢。」久樂輕鬆地勾起嘴角,他想,反正自己就是個為所欲為的半神半妖,即使偏心了點,也沒有他人多嘴的份,「你的心是真的,那個人給的承諾是假的,要論沒人愛,那也該是他,不是擁有一片真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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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這番明顯偏心的言論,阿華被逗得破涕為笑,「久樂大人對我太溫柔了。」

她終於明白為何這裡會被口耳相傳,就像她之後也會告訴萬一遇見的傷心女孩,波千鳥神社是個能夠治癒心傷的地方一樣。

「今天能夠來這裡,真的是太好了。」彷彿身上沉重的大石被挪開,她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沒能這麼暢快地呼吸,「能夠見到久樂大人,找回付出真心的勇氣,真是太好了。」

「我以後,還能再來這裡見久樂大人嗎?」
【神靈】久樂
「嗯?可以呀。」久樂輕聲笑著,手輕輕擺了下,一陣微風吹去落在女孩肩上的落葉,他半開玩笑地說著:「沒有神會拒絕人來拜訪自己的神社吧?是要被神主跟巫女說教一頓業務妨害的。」

怪異的生命相當漫長,如果永遠被困在同一種情緒中,那倒成了漫長的悲劇。

不是所有離別都得走上絕路,也不是所有選擇都出於身不由己。

「我也不是對什麼人都這麼溫柔的,但天氣正好,還是笑容更相襯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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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華直勾勾地望向久樂妍麗的臉,展露與陽光相襯的笑容。

「感謝您給予我這份溫柔,久樂大人。」她說,「我得到的真的很多⋯⋯您真是個慷慨的神明。」

雖然自知冒犯,但她偷偷地在心裡,將波千鳥神社劃為自己除了佐倉以外的另一個錨點。這兩位在她化為生成後,仍然善待她的人,就是她的心穩定於此世的連結。

「如果我找到那個人,一定會第一個來告訴您。」
【神靈】久樂
「那真是太好了,其實我挺喜歡聽人講故事呢。」

正說著話,就被一道由遠而近的活潑女聲打了岔,「久樂大人、久樂大人──在這啊?咦、還有客人?」一名穿著學生制服的少女從轉角冒了出來,手中還提著漆皮書包,朝著阿華滿臉好奇。

「……這是波千鳥神社的巫女,假日才從學校回來。」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久樂介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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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潑的少女總是惹人憐愛,阿華對女學生友善地微笑,「您好,巫女大人。」

穿著學生制服的巫女莫名地有著入世的氣息,就像這間神社與其中的神明大人,全都讓人忍不住想親近。

「我從認識的人那裡聽說了波千鳥神社,所以前來參拜⋯⋯這就準備離開了。」她向巫女欠身,「今天受到久樂大人不少照顧,日後還會再回來拜訪。」
【神靈】久樂
「您好。」少女像是想起了什麼,迅速在書包內翻找起來,沒一會兒,拎出一個包裝精巧、打著蝴蝶結的淺色小袋,遞向了阿華。

「我們家的神明大人也不是每次都會自己出來見人的,所以應該是有什麼機緣吧。」少女圓圓大大的眼睛轉著,似乎對於自家神靈的行動理由有一定程度的理解,她以清脆的聲音繼續說下去:「這是學校附近最近風評很好的奶油餅乾,特別酥脆,吃點甜食心情會很好的,這位姊姊就收下吧。」

「喜歡的話,下次來再讓她告訴你店的詳細地址也不錯。」久樂也朝阿華笑了笑,「她對甜食的品味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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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以嗎⋯⋯?」阿華睜圓了眼睛,看看少女,再看看久樂,這才羞澀地收下餅乾,「非常感謝,我會用心品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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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波千鳥神社後,她回身,凝望神社紅色的鳥居片刻,這才再次邁開腳步。行走間,她小心拆開精緻的點心包裝,挑出一塊比較起來最小的奶油餅乾,珍惜地放進嘴裡。異國甜點的濃郁香氣在嘴裡散開,溫暖甜蜜的味道深深刻入她的心中。

——下次來時,也帶一點好吃的點心來給久樂大人和巫女大人吧。
妖夜|花ノ夜
END.
妖夜|花ノ夜
耶~感謝久樂中答應跟阿華愛情哲學交流!還預言了HE的未來太開心~~~
【神靈】久樂
阿華要幸福......對不起久樂看怪異準度下降 (。)
順帶一提久樂最擅長的就是讓心不會痛的傢伙身體痛上一痛
妖夜|花ノ夜
我就喜歡這麼直接的久樂⋯⋯有機會就想看久樂讓人痛上一痛(???
【神靈】久樂
呀......希望阿華趕快找到新對象,到時候我還會畫圖的 我好在意阿華的未來
妖夜|花ノ夜
⋯⋯你害我好猶豫到底下一個要馬上找到好的,還是先找一個壞的讓久樂揍(慢著
FED✈︎小鳥遊杏子
好喜歡你們這樣可可愛愛溫馨溫暖的劇情阿.....阿嬤開心
妖夜|花ノ夜
FED✈︎小鳥遊杏子 : 謝謝喜歡!!!軟軟的交流真的好喜歡~~~下次再去神社打擾!(久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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