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不染 with 沈清華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風華樓有名的就是樓裏的小倌不全然是强迫賣身留下，不少小倌慕名聚集，或有姿色，或有一技之長，留在風華樓賺點小錢。撇除偶爾碰到讓人心煩的小倌，駱璟蘭對風華樓的印象實屬不錯。今日來到樓裏，小廝給他舉薦了一人。據説此人雖姿色平平，琴倒是彈得不錯，別有韻味。駱璟蘭聼小廝説得眉飛色舞，倒是生了點興致，便聽了小廝推薦，翻了那紅倌的牌子。

進了房就見一清冷男子坐在桌前，年紀大了些，微挑的鳳目冷淡，氣質不像小倌，倒像是富家子弟。駱璟蘭對這人生了點興致。

坐到桌前，駱璟蘭靠在椅背上，神色放鬆。

「沈清華？挑了個好名字，比白蓮好聽。」

一室窗明機淨，人境獨清華。

在這風華樓起這種名字，是在自命清高，還是在諷刺何人？駱璟蘭嗤笑。

坐在案前，琴弦撥弄的餘音被窗子吹進的晚風吹了散，沈清華垂眸，指尖掠過琴身，這琴不是他在柳家的舊物，是來風華樓後托人給自己帶的，入樓了後，他誰也不識，原先認識的言晚梅早離了這兒，他只得靠自己想辦法苟延殘喘下去，來客聽琴的比圖他身子的更多些，這琴藝，也算給他派上了用處。

人來了，聞聲抬起頭，這回來的男子五官深邃，雖入眼時，沈清華似是從人面上瞧見了一絲戾氣，可到底是生了副好皮相的，而從衣著看來，估摸著大概也是哪家的公子。

「是沈某的本名，想不著花名便這麼著了，還謝過公子誇獎。」非是聽不出來人語句裏的不善，只沈清華見過的多著，也無須為了這點小事置氣。

他娘親起的名，是不想忘，也是不願聽人用旁的名字喚自己。

「沈某且問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聽到那自稱駱璟蘭驟然失了笑容。又一個沒規矩的小倌，上一個也是在風華樓見識，這風華樓什麼素質？他能預想這又是個掃興的夜晚。

「爺的名諱區區紅倌如你，沒資格知道。」他柔聲細語，卻處處強調二人間身分之高低，惡意反覆提醒沈清華他該認清自己地位的卑微。「在爺面前，你該自稱為奴。要是不會說話還不如當個啞巴。」

無意再聽對方的話，他隨意揚手結束話題。「既會琴，就彈一曲子罷。」

剛碰面駱璟蘭已有意興闌珊之感，他給自己倒了杯酒，如今只望這小倌真的會彈琴。

是了，不說，那便不說吧。

沈清華眉頭皺一下也沒有，也是一夜而已，再難伺候也是一晚上的事，雖心有不滿，可到底也是沒真的說上什麼，他要多說也是無益，倒不如乖乖的閉上嘴當對方說的啞巴還好些。

不再說話，生著一雙銳利鳳眸的人只眼簾微垂，指尖撫上了琴弦開始一曲彈奏，琴聲裊裊，漫在房裡如絲滑過，沈清華面色雖冷，勾出的音卻是幾分纏綿和著旖旎綿邈，那腕轉的如舞，指梢躍在弦間不斷。

他彈的是入神，隨琴落下的一句清淺婉轉的無感我心使予悲，曲終，是再無聲響。

不想，沈清華彈的是一曲鳳求凰。

琴音如流水，高高低低，偶爾熱烈，偶爾纏綿。

沈清華確實會琴，在此情此景選了最諷刺的一首曲，剛才駱璟蘭說的話似乎成了耳旁風。他被面前這人逗得低笑——剛剛才奚落對方活在青樓裡卻還妄想要當朵無咎白蓮，一轉頭對方便彈奏一曲鳳求凰，倒是沒想到這執拗清高姿態之下，都藏了什麼小心思。

臉上那副清冷模樣就是引他注意的把戲罷。

「彈這種琴曲，是把自己看成樓中受擁戴的皇鳥沾沾自喜，還是在向我求歡？」駱璟蘭給自己倒了杯酒，看著有點興味索然，他輕嘖。「還以為多清高，皮子下還是撅屁股求操的命。」

「……」沒有回答，沈清華甚至沒抬眼看面前的人，他最擅長的是一曲梅花三弄，可真要彈了，約是會換來駱璟蘭的嗤笑。

那是他和柳絮煙喜歡的曲，自然是不想被拿來說嘴，也沒興趣聽人嘲諷自個的，自詡清高這話……

沈清華是聽多了的，也是聽厭了。

而那鳳求凰原是沈清華特意挑的曲兒，人要說，他便反著來，明白駱璟蘭聽著會嘲弄他，可沈清華就是故意為之，那話說了也是入不了他的耳，說的再多，全是和他扯不上丁點關係的話——既無關，又何須在意。

他是藏了份心思，
讓駱璟蘭快些對他失了興致的心思，越故作庸俗，越是叫人失了興，這道理何人不懂？

不說話，沈清華又挑了幾曲，無非是高山流水、陽春白雪一類的名曲，這份小心思他可算發揮的淋漓盡致了。

聽了兩三首曲，撫琴的人始終沒有回話，看似是聽從駱璟蘭的話，真當起了啞巴，實際卻是無聲抵抗。知道沈清華是故意讓自己不待見對方，從而⋯⋯趕走他？還是撤他的牌子？

無論如何，定不能讓這小倌如願。但駱璟蘭不是個委屈自己的人，曲本好聽，如今卻是怎麼聽怎麼不順耳。他皺起了眉，逐漸煩躁起來。

「白蓮，把衣服脫了再彈吧，」

駱璟蘭哼哼低笑。他喝乾杯中酒，又添了一杯。他故意喊錯沈清華的名字，又提出羞辱對方的要求。

在駱璟蘭面前故作姿態或是假意庸俗毫無意義，調教不懂事小倌的法子他多的是。

「……」琴聲被截斷了，沈清華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不曉得是對那聲白蓮不滿意，還是對那要求的不贊同。

可駱璟蘭既說了，他要不照做還是自討苦吃。

於是在那低笑中，沈清華站起身背對著人緩緩寬衣解帶，動作是不急不躁，外衣、腰帶子、中衣……直到身上就剩件素白單薄的褻衣，他連髮冠也一併解了，黑髮披散在肩頭，挽起的髮垂落在頰邊，黑白分明，襯得他眼角一抹紅更是豔然。

將解下的衣物疊的整整齊齊，沈清華才回身又坐了下來，手又覆上琴弦，幾個音錚錚的落下後，是又緩又慢的一曲，似夜裡低語又似細水長流，悠悠迴盪綿延不絕，令人是放緩了心神。

如是者聽了幾首曲子，駱璟蘭看沈清華穿那一襲素色裡衣，逐漸也不滿足了。他再次打斷彈奏中的曲子，拖長了帶著些許醉意的聲音。

「把裡衣也脫了——清高之人不應拘泥身外物。」

他有意曲解身外物一詞，就為了看沈清華難堪。對方若還能處之泰然，那他也沒吃虧。


「脫光以後，繼續彈你的曲子。」駱璟蘭指骨節在案上一下下輕敲，如此費神度過一夜著實有點無聊，但已經花出去的錢無法退還。

而且，他還不想放過沈清華。

「想來您沒那心思，沈某也無幾分姿色可言，要連裡衣也解了，只怕掃了公子的興。」這話淡淡地，雖是這般說著，沈清華面上卻仍從容。

要他解衣吧，實也沒什麼不行，沈清華自覺這副身軀也沒什麼好看的，可這夜裡依舊是涼，他要坐著再彈幾首，怕不是隔天便染了風寒。

然他還是循著駱璟蘭的意，脫了剩下唯一能蔽體的白衣，沈清華平日穿的多，是只顯人高挑的，如今光著身子，膚色如玉般白皙勝雪，胸前的粉色被披散的髮絲掩的若隱若現，他肩寬窄腰，腹無贅肉，看著纖細卻不柔弱，反倒窄勁柔韌，而那腰線是好，像是堪堪可握。

渾身赤裸的站在人面前，沈清華也無一絲窘迫，褪下的裡衣被他披在肩頭，就當能避一避寒氣，他這次跪坐下來依舊不為所動的彈著琴，樂聲也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急躁。

沈清華還演著他的啞巴戲。

「有沒有心思，那是我的事，你很會自作主張猜度我的想法。」

駱璟蘭苛刻審視那具赤裸的胴體，臉雖算不上絕色，身姿倒也能看。但這人故作清高又多言的性格，在他面前卻並不討喜。沈清華屢次挑撥駱璟蘭耐心的行爲終於讓他失去耐性。

「就以這姿態彈你的鳳求凰罷，要是不到鷄鳴樂聲就停了，爺就打斷你的手。」説罷他就上了床當真就要休息。他不吃虧但也不怎麽記仇，數時辰的懲罰足夠他解氣。末了像是想起什麽轉身道。「今晚任憑你再說半句話，爺許你賞自己一巴掌。要是巴掌聲不夠響亮，該輪到爺的侍衛賞你了。」

「爺歇了，彈琴吧。」

雖不知駱璟蘭是否看的見，沈清華還是一頷首，閉著眼，他開始覆彈那首自己其實並不熟悉的曲兒，這次琴聲更緩，像是寒夜裡的一陣暖風。

沈清華也無不滿，繼續演著他的啞巴，駱璟蘭不再提出要求那是好，彈琴彈個一夜——大約就是手會有些疼吧。

他改了曲子，反覆的平順，一聲又一聲，雖是平緩，可樂聲是沒停下過的。

夜裡烏黑的髮絲隨著音律晃動，沈清華覺著眼下的清淨比方才劍拔弩張的氣氛好了許多，他是真把自己當啞了，半聲不吭，只專注於眼前的琴，指尖被磨熱了，泛上層粉，可沈清華也沒有停下。

只窗子的風透進來時，單薄的身軀會被微涼的空氣吹的有些發顫。

琴聲漫漫綿延至天明。

真的是謝謝璟中 我一個痛哭流涕

沈清華 : 謝謝清華中和我交流！一開始好擔心璟爺會冒犯到人，幸好沒有，幫清華打打璟爺，他好壞

請不要打他!!!!我真的很喜歡璟爺!!!! (阿罵告白

天啊兩位的文字都好好看 角色間的煙火味太好看了⋯⋯看的我膽戰心驚又不禁沉醉其中⋯⋯甚好甚好

神仙交流⋯⋯兩人之間的較勁太好看了 甚好甚好⋯⋯

江清海晏 : 謝謝清中！這次真的是兩方矛盾對決，互不相讓的，差點就要大打出手，超凶

年靖 : 年靖中也是位列仙班的色色王者 璟爺愛生氣第一名，總跟人吵架鬧脾氣

兩位神仙夢幻共演，阿嬤喜歡這樣互相角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