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⁴の桜とつばき|桜木八重
限定交流|通往____的教堂】w. ˢᵉᵛ生征節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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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

雪白莊重的,帶有歲月感的教堂。

「⋯⋯這裡到底是哪裡。」

華美的建築矗立眼前,想出門閒晃的櫻木小姐永遠逃脫不了次次迷路的命運。

「不好意思,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嗯?生征同學?」

她問路問到一半,才硬生生發現被自己搭話的是同校的前輩。

八重記得眼前的青年,對他的印象不外乎約克學院那幾條院訓。 但自從他們稍微認識了彼此、甚至聽過某些傳言後,她知道生征是個講話很「有趣」的人。

揚起淺淺微笑,下一秒她朝對方徑直開口:「早安。請問今天的我聞起來像莓果茶嗎?」

居然挑了一個這麼微妙的開頭詞啊,小姐。
ˢᵉᵛ生征節滋
「啊——櫻木同學?」
站在教堂前的生征節滋聞聲轉頭,看向意外偶遇的女孩,揚起親切的微笑。
「容我失禮一下。」他歛起眼皮看往下方,傾身向前,稍稍超過了一個手臂的距離,頓一下才返身
「我倒是覺得莓果挺適合櫻木同學的,還有妳今日的容貌很像擠上柑桔醬的草莓吐司,給人清新甜美的感覺。」......?
打完招呼(招呼)後才回答人家一開始的問題。
「櫻木同學是想問這裡是什麼地方嗎?我其實也不太熟悉,今天打算來這個教堂禮拜,順便參觀一下。」其實就是來參觀的
蘭⁴の桜とつばき|桜木八重
嗯,草莓吐司跟柑桔醬啊?今天不是飲料?

不動聲色在心裡平淡地哦了一聲,她朝對方微微一笑。
「照這樣來看的話,今天的生征同學是青紫蘇茶喔。」為什麼?
「但我的確是想問這裡是哪裡沒錯,因為我總是會走一走就到了從未想過的地方呢。」
「但我沒怎麼去過教堂,就當作校外教學吧。」
「⋯⋯那麼,能拜託你當今天的一日嚮導嗎?」

她的家庭並不篤信宗教,真要說也只能算是傳統的日本佛教一類。
秉持著探索新地點的好奇心,她指指眼前闔上的木製大門:「一起進去吧。」
ˢᵉᵛ生征節滋
「青紫蘇嗎?是很健康的植物呢,很高興我能給櫻木同學這種感覺。」真的挺高興的樣子
「沒有問題,畢竟聽起來我對教堂還是比較熟悉的。」
生征節滋打開教堂的大門,映入眼簾的就是寬廣的禮拜堂。
「一進去就是禮拜堂,櫻木同學知道禮拜堂是用來做什麼的嗎?」
蘭⁴の桜とつばき|桜木八重
居然看起來這麼開心⋯⋯但好吧。

堪堪忍住自己本來還想問「難不成是因為眼瞳的顏色和髮色所以是柑橘草莓吐司嗎」的衝動,少女保持著微笑頷首。

「非常清新、同時兼具春季的氣息與獨有的特色,適合今日的生征同學。」簡短解釋完畢後,她望向從眼前直直展開的白磚地與後頭挑高的圓頂。

五顏六色的彩繪玻璃鑲嵌其上,被外頭恰好的光線浸染出深淺不一的彩斑。

「一般而言,我知道是給教徒們聚會、傾聽牧師講道,又或者見證結婚儀式的地方⋯⋯」
「但實際見過後,才知道這麼漂亮。」
「你剛剛提到了禮拜。所以,生征同學是教徒嗎?」
ˢᵉᵛ生征節滋
沒錯就是因為頭髮和眼睛的顏色呦?
這樣空氣講話是誰能聽得到?
「——是教徒沒錯。」
「每個星期日的禮拜會在這兒坐著聽神父講道,講完了會帶著我們一起唱詩,結束後有小聚會。」
「還會提供一些茶點。」
/中之不是教徒所以在憑記憶講,看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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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是非常溫馨的活動呢。」
「⋯⋯想必,彼此之間的情感連結也很緊密吧。」

一面往窗邊前進,少女望著頭頂那片巨大的彩繪玻璃,令人聽不太真切的聲音隨著光線淺淺搖曳。水波一樣的。

「雖然不是家人、卻很相似⋯⋯」她照這樣聽來,宗教像是具備了將人與人的距離拉近的力量。

「外頭有很多鴿子呢。」將話題輕輕撥開,少女朝窗外望去。
各色的鳥兒在外頭長椅旁遊蕩,悠然自得的模樣彷彿一幅靜物畫。
「說到教堂、就總令人想到鴿子⋯⋯」還有魔術也是,不知道為什麼。
蘭⁴の桜とつばき|桜木八重
(bzzz)
ˢᵉᵛ生征節滋
「是啊,所有人都很愉快。」
生征節滋隨著八重的視線仰頭望向那些玻璃窗,又低頭看著飛落的鴿子在長椅邊徘徊。
「可能因為鴿子是和平友誼的象徵吧。」
上古時期也有鴿子是愛情使者這樣的說法,不過現在銜著橄欖枝的鴿子才是大眾熟知的面貌。
ˢᵉᵛ生征節滋
生征節滋拍一張拍立得 (bzzz)
ˢᵉᵛ生征節滋
在按下快門那瞬間,一隻鴿子搖晃著快速飛過,一頭撞上玻璃窗,發出很大的匡聲。

「……」

羽毛旋轉飄落,鴿子啪嗒一聲掉到地上。
蘭⁴の桜とつばき|桜木八重
被鴿子撞上玻璃的聲音驚得向後退了半步,八重一時不察腳下,差點直接往隔壁的人身上摔。

「真⋯⋯抱歉⋯⋯看鴿子看得太入迷⋯⋯」看來象徵和平友誼的鴿子並沒有同等的把這份祝福帶給她。

試圖穩住自己幾乎要直接跟著那一摔直接跌落的形象,她略顯尷尬地輕咳幾聲,把話題轉回方才的鴿子之上。

「記得諾亞方舟的最後,就是鴿子銜來象徵和平的橄欖枝,最後大水褪去⋯⋯」
「只可惜,偶爾也是會出意外的。」她將視線從落下的鳥兒身上移開。

有宏亮的鐘聲在耳畔響起,她聞聲朝著外頭的鐘塔看去,有不少人正聚集在那兒。

「⋯⋯今天有什麼活動嗎?」

稍隔了一段距離令人看不真切,她於是轉向生征尋求解答。
ˢᵉᵛ生征節滋
「啊,櫻木同學,妳沒事吧?」
生征節滋回過神來,這時候有幾個愛鳥人士過去關心墜鳥事故了,也就不再注意,轉而關心旁邊差點跌倒的同學。
「——事情總不會像傳說般一樣順利。」雖然很多部分都是為了戲劇效果加上的情節。
「不過也只有這樣的情節才值得傳唱吧。」

鐘聲敲響,他轉過頭張望一會才看向八重。
「大概是誰的婚禮吧?過去看看?」
蘭⁴の桜とつばき|桜木八重
「誇大後才值得傳唱的話,是因為原本的故事索然無味嗎?」該不會在記恨跌倒?
「但我對婚禮還挺有興趣的,既然辦在教堂,想必是西洋風的儀式吧。」

八重只記得小時候參加過一次親戚的結婚典禮。
傳統日式婚禮總在神社舉行,而她對此的印象只有繁文縟節與華美和裝,其餘皆已經淡忘。

「可是,究竟為什麼要舉行婚禮呢?」

兩人並肩朝人潮聚集處前行,他們能看見鐘塔前身著西裝與白紗、神色幸福洋溢的新人如比翼鳥彼此依偎,在眾人拋灑的彩帶與花瓣之中緩緩前行。

「也許是我這個人並不浪漫⋯⋯可在我看來,那只是一個契約罷了。」是鞏固彼此地位而交換的條件,她接著說。
ˢᵉᵛ生征節滋
「是吧,不然為何要誇大?」
他隨意的回應,也不再說話。

生征節滋和八重一起站在人群邊,看著兩位新偶彼此面對相立,戴上戒指。
聽見八重的評論,生征節滋偏頭瞥了她一眼,又轉回去看婚禮現場。
「確實是個契約。但存在價值可能就是在——給予心裡相繫的人們彼此一個形而上的連繫和綁縛吧。」
「不過櫻木同學要這麼說也對。」反正他不會需要用上這種儀式的。
蘭⁴の桜とつばき|桜木八重
「如果心裡彼此相繫,又何須形而上的束縛呢。」
少女回應的時候看不清表情,只聽得出她的聲音凝滯得像水泥,但轉瞬間又變得輕快。

「畢竟有時候,還是會有單純為了利益交換而不得不的婚姻嘛。」
「我是覺得不結婚也好,不要成為彼此的束縛、而是要成為彼此的貓——干涉不了也無從干涉,於是尊重,但知道對方存在。」八重說話的模樣像事不關己,卻給人一種模糊的違和感。
「我想,若要從婚姻裡尋找意義,那是註定要落空的事情。」
莊嚴而肅穆的旋律在話音間穿梭,羅織起她的下一個問題。
「生征同學有聽見嗎?那裡有人在唱詩歌呢。」
「不如往那兒看看?」
ˢᵉᵛ生征節滋
「櫻木同學很有自己的感悟呢。」微笑著聽八重的話,沒有做太多評價。

「好啊,我們過去看看。」

唱詩班在小攤位旁唱聖母頌,只是站著聽就覺得十分平靜,生征節滋看著小攤,對 (bzzz) (天使飾品/雕像/白燭/祭拜的用具)產生了一點興趣。
ˢᵉᵛ生征節滋
天使雕像 (dice20) 聖母雕像 (dice20) ?雕像 (dice20)
ˢᵉᵛ生征節滋
「 月亮的雕塑……」
總覺得有種想買的悸動,看看旁邊天使的雕像感覺蠻合的,就順帶一起買了下來。
蘭⁴の桜とつばき|桜木八重
(bzzz)
蘭⁴の桜とつばき|桜木八重
「說是感悟倒也不至於,倒不如說是⋯⋯」她本來想說那其實是自己迫在眉睫的危機,但想想並不適合直接脫口而出,便再度笑著帶過。

「人生前幾大應該避免的兩難困境吧。」
To 結or not to 結,that is a question.
但如果可以不要踏入人生的墳場,到底誰想踏進去。

「有蠟燭呢,我買幾根回去好了,感覺是不錯的紀念。」也可以算是幫自己的未來點蠟的部分。
「生征同學買了什麼呢?」

結完帳後,她才拿著那幾根新買的蠟燭慢悠悠地靠過去問。
ˢᵉᵛ生征節滋
轉頭看了八重幾秒「原來是櫻木同學的經驗談嗎?」很直接的說了
「我可能可以認同。」漫不經心的回答了模稜兩可的句子。
「櫻木同學買了蠟燭嗎?」
他把手掌大小的天使雕像順勢放到靠過來的人手上,笑了笑。
「雕像,這個給櫻木同學吧——以後有機會的話,希望妳能幫我點根蠟燭呢。」
生征節滋的聲音很輕,飄著又往唱詩班的方向看過去。
「……Maiden mild……I listen to a maidens prayer……」
「For thou canst hear amid the wild……」
低低和唱詩班一起哼了幾段,看起來有點失神。
ˢᵉᵛ生征節滋
「……不好意思,想到了一點事情。」
生征節滋終於回過神看向一旁的八重,笑了笑。
「前頭有音樂廳呢,妳要去嗎?」
ˢᵉᵛ生征節滋
/好像兩個有點陰間的人在講話…sorry……
蘭⁴の桜とつばき|桜木八重
/我覺得八重本質其實不是陽角啊這不是很好嗎(靠?
最喜歡陰間對話了
ˢᵉᵛ生征節滋
/謝謝ㄝ,那我們兩個陰角…快樂互陰(快樂?
蘭⁴の桜とつばき|桜木八重
「欸——被拆穿了啊?」並未否認那是自己的困境,八重的輕笑聲帶點刻意為之的爽朗,彷彿要重新築起一面牆。
「但還沒發生,我是也希望不要發生的好——」然而這個部分由不得她,且待天命。
「不過既然能夠認同,難不成生征同學也有同樣的困擾嗎?但說無妨唷,我想我們或許在這點上會意外地有話能聊呢。」
接過青年放到手心的天使雕像,她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睛。
「雖然有點意外會獲得禮物⋯⋯但作為收到的交換⋯⋯」
「我會盡我所能地為生征同學點蠟的,只要你需要。」聽起來怎麼有點微妙。
蘭⁴の桜とつばき|桜木八重
/互陰很好 我超愛(幹
蘭⁴の桜とつばき|桜木八重
「⋯⋯生征同學。」
聽見從青年口中輕輕流瀉的歌聲,她雖然聽得並不真切,但能隱隱感覺到對方的狀態與方才有著落差。
「你說你以前會來參加教會的禮拜⋯⋯那麼,你唱的也是聖歌嗎?」
八重沒有聽過他所唱的那一首小曲,也辨別不出是否有特別的含義蘊藏其中。
「啊、我突然想到⋯⋯都說教堂是給人告解的地方,如果你想的話,不如把我當作一日限定的告解室吧。」
「我是個很會守密的人噢。」
「而音樂廳當然是要去的。既然都來了,自然沒有錯過任何一個地點的理由。」她的言下之意,似乎是他們也還有許多時間可以說上話。
ˢᵉᵛ生征節滋
/ (lots)
ˢᵉᵛ生征節滋
/果然講不太出來ㄋ生征節滋,我可以說一部分…
蘭⁴の桜とつばき|桜木八重
/真的是兩個陰間人在玩啞謎(啞謎
ˢᵉᵛ生征節滋
「也不太一樣——」他停住話,垂下眼微笑,「不過在那之前,先祝福櫻木同學不願發生的事不會發生吧。」
「要躲避,不可經過;要轉身而去。」( 箴言第四章)他笑瞇瞇的看八重收下雕像,捧著剛買的月亮慢慢往音樂廳走去。
「是聖母頌……櫻木同學也有給人這種同樣平靜安心的感覺。」你大概難得聽他不是在稱讚外表
「想來也能當個好聽眾。」雖然這麼說,但一路上暫時沒說什麼話,靜靜地走著。
(bzzz)
ˢᵉᵛ生征節滋
/謝謝,我喜歡陰間啞謎…(陰間啞謎
ˢᵉᵛ生征節滋
寬敞的音樂廳前方巨大的管風琴矗立,像是在擁抱整個教堂,或是,在被整個教堂擁抱般。

他終於開口。
「說太多會造成櫻木同學的困擾的。」
「但我想我可能確實需要說出來一些。」

「……」

「——有隻小狗,被當作看門狗養著。」
ˢᵉᵛ生征節滋
「他的主人還養了隻小鳥,但不管是狗還是小鳥,主人都不會和他們玩。」
「、」
他吐了口氣,又停下了話題。
「這個不適合在這裡說,講點別的吧。」很明顯放下了最重要的事情沒講下去。
「櫻木同學可能知道我家裡是做畫作買賣的?」他轉移話題,看向八重。
蘭⁴の桜とつばき|桜木八重
「既然這樣,就承生征同學吉言⋯⋯我會把它當作自己努力的動力喲。」
「⋯⋯是聖經的內容嗎?」聽了對方轉譯後的詩詞,她問。

唱詩班的歌聲在挑高的音樂廳內迴盪,一如投進心湖的石子,在兩人身上激起深淺不一的漣漪。

對於生征的評價不置可否,八重彎起的笑容依然清淺,過半晌才低聲道:「有時候,會有人說出和生征同學一樣的評價呢。」
繼續走了幾步,八重慢悠悠地補充:
「但至少現在我對此還是很自豪的,因為我終究是想成為可靠的大人啊。」

少女的聲音並不大,與生征相較之下嬌小許多的身型成為某種柔和的符號,似乎也象徵著特定的「形象」。
蘭⁴の桜とつばき|桜木八重
「所以不要擔心我會覺得困擾。畢竟教徒在告解的時候,應該也不會向告解室道歉的。」朝青年輕輕擺手,她告訴對方可以不用介意。
「倒不如說,要是生征同學願意說出口的話是我的榮幸。」

她聽青年說話的時候保持著恰到好處的沉默,直到那個簡短的故事突然像斷了線的木偶般被人停下,才斟酌地開口:「看門狗、小鳥和主人⋯⋯」
八重想問對方,這三個名詞背後是否都有其象徵的意義,可又擔心這樣開口過於唐突,便只說了一點感想:「我想,這三個角色裡面,肯定有一個會感到寂寞的吧。」

從善如流地讓話題再度被帶開,她朝青年搖搖頭:「不曉得呢,是第一次聽說。」
「願聞其詳。」
ˢᵉᵛ生征節滋
「是箴言,很高興櫻木同學能這麼說。」
生征節滋在八重旁站定,靜靜聽她的回話。

「寂寞……」他輕輕咀嚼了這個詞後放在一邊,順著八重的提問繼續回答

「父親現在順著先前的人脈在外國工作,母親則在家裡承接國內的業務,他們的事業一帆風順,於是需要一個繼承者。」
「——也就是我。」
「……櫻木同學會是我第一次說接下來這些話的。」他笑了一下
ˢᵉᵛ生征節滋
「而我,他們的繼承者,沒辦法主觀判斷一個東西的美醜。」
他註定成為下一任無能的繼任者。

生征節滋此時無法了解櫻木八重的過往,只能放空腦袋說著他的荒謬劇。
「現在眼前寬廣的音樂廳,和隨便外頭一間茅草屋放在一起,我也無法說出哪個看起來比較順眼——妳懂嗎?櫻木同學。」他輕聲問
「腐爛的氣味、驚世畫作、刺耳的噪音、美麗的女人。」
「我的身體都不會給我——你們說的,第一時間的反應。只要我還未『學習』,還未『記住』,他們就都是同等的。」
ˢᵉᵛ生征節滋
「……、」他吐了口氣

「——再怎麼努力記住美醜好壞,我都做不到的。」他可以看見他家沒落的未來

「我不敢說出來,和任何人。」他聲音細如蚊蚋

「所以我必須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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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在聽見青年這麼說時驀地停下腳步。

澄透的琥珀與湖水般的綠晶彼此相對,而她正試圖從裡面找出波瀾的痕跡。

「但,怪異不是也挺好的嗎。」

頓了好半晌,八重才以極低極低的聲音如此開口。

不曉得是要說服自己、抑或只是對眼前人的安慰,她視線微微低垂,安靜地望向手中的雕像。

「因為你所說的那些,都是主觀的啊。」

「⋯⋯我不知道生征同學,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說出這些話的。但你口中的審美,是來自於他人經驗的堆疊吧。」也是有人覺得茅屋比音樂廳看起來順眼的,她輕聲說。

「但也許生征同學所謂的、『無法學習與記住主觀的美醜』這點,會為人帶來驚世駭俗的體驗也說不定哦。」那不也挺有趣的嗎,是獨樹一格、誰也沒辦法複製的事,少女如是道。
蘭⁴の桜とつばき|桜木八重
「像是孤獨美學、暴力美學、各種各種⋯⋯有很多很多藝術的形式,我也無法理解。」她淡淡地說著,並不諱言自己在這方面的一無所知。

「我不懂藝術⋯⋯我能懂的,只有音樂和舞蹈。」那是她耗盡無數心血,拼命培養出的「一切」。
「但,畫作既然被視為可以賦予『價值』、能夠傳遞『意義』的媒介,我想⋯⋯要如何將自己經手的畫作推銷出去,才是生征同學的工作。」
「在我看來,是像伯樂與千里馬一樣的關係。」
「⋯⋯所以,生征同學需要的並不是讓別人為你帶來千里馬、敘述馬匹的好,而是要自己成為伯樂。」

我這樣說會不會太自以為是呢,八重說完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ˢᵉᵛ生征節滋
聽完八重的意見後,生征節滋愣了一下,這是他心裡一閃而逝過的微弱奢望,八重卻能理所當然的說出來。
「或許這也不是不可能……」
他覺得很新奇,或許這條路不會太難?他也不知道,但——
他止住思緒。
「感謝妳聽我說這些,櫻木同學。」
「聽妳這麼說,好像我也能成為什麼大藝術家似的。」
「成為別人的伯樂嗎?也是,畫商就必須得這樣才行呢。」可能就算再怎麼困難,也有他能走出的路吧。
「說到獨特,能給出這種意見的櫻木同學也非常令人驚訝。」他笑吟吟的說,回到原來的模樣
蘭⁴の桜とつばき|桜木八重
「即使不成為大藝術家,以獨具的慧眼賞識作品不也很好嗎。」
「反正,沒有人說料理白癡不能品評料理好不好吃啊。」
「總而言之,我相信生征同學會走出自己的路的。」她深信有些無人能解的困境最後只有獨自能破除。而八重也同樣希望,對方終能步出自己的死局。
「啊哈哈、至於最後一句我就當作是稱讚了喲?」淺笑帶過生征的話語,她稍稍加快腳步,以半步之遙領先青年。

走出寬敞的音樂廳,他們順著迴旋的樓梯向下,接續來到空氣逐漸變得潮濕的墓室。

足音隨著兩人步伐在石製的台階之間迴響,指向下一個目的地。

「這是⋯⋯?」她環顧四周半晌,一時間還未反應過來是什麼樣的地方。
ˢᵉᵛ生征節滋
「我很高興妳這麼說,聽櫻木同學說的話,就感覺一切沒那麼糟了呢。」至少他現在忘掉了那些困擾他很久的問題
生征節滋跟在八重後頭進到墓室。

「……天國的道路。」
「挨近耶穌的懷裡,靠在他的胸膛上。」
「神完美的安息是在地上,在人身上。」

生征節滋最後閉上眼,隔了一會才睜開。
「走吧。」
蘭⁴の桜とつばき|桜木八重
「哎呀,真的嗎——那看來確實是有魔法的存在呢。」是名為「話語」的魔法,她笑著說。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話語一旦說出口就能成真。

「生征同學既然稱之為天國的道路⋯⋯看來是獻給逝者的空間。」望向四周,她能看見附近的石牆上刻著鑲金的名。
「聽起來宗教是能讓人安心依賴的存在⋯⋯當神與心懷祈願的人類形成一體,是否就是完美的安息呢?」
「當然,也願逝者安息。」將雙手在胸前合十,她學著印象中的禱告姿勢停了一會,才繼續向前邁進。

兩人又往前走了幾步,有巨大的書櫃置於他們的前方。

「怎麼會有書櫃被放在這裡⋯⋯?」
ˢᵉᵛ生征節滋
「宗教出現的原因就在安定人心吧,願逝者安息。」
魔法嗎?或許真的如八重所說的存在吧。生征節滋看著禱告的八重,看著巨大的書櫃。

「可能後頭有些東西。」
生征節滋緩緩推動書櫃,後頭的暗房也隨之顯露出來。
「占星術?」拿起一本書,「可以說是鍊金術的一種。」
「挺有趣的呢,這個地方。」
蘭⁴の桜とつばき|桜木八重
發現面前的書櫃除了生征所提到的占星術,八重好奇地到處張望,還找到了不少裝著奇妙藥草的玻璃瓶。

「真的,彷彿是走進了截然不同的世界呢。」

古書、藥草、大釜與占星術,怎麼想都像是女巫才擁有的空間。

「要是這個房間製作出的東西真的帶有魔法,生征同學會想做出什麼樣的魔藥呢?」

假裝要把玻璃瓶內的植物投入鍋中,一面翻著藥草學事典的少女微微一笑。
ˢᵉᵛ生征節滋
「如果真的有魔法啊。」思考了一下
「我想我會想要能讓所有事情順利解決的魔藥吧?」
「不過魔法啊——或許真的能讓事情解決,但是否如預期一樣……這就沒辦法確定了。」
攤開手看著八重像是魔女一般的姿態,生征節滋靠在一旁笑著說。
「櫻木同學會希望有魔法幫助妳嗎?祝妳渡過生活裡的不如意。」
蘭⁴の桜とつばき|桜木八重
「當然呀。畢竟小孩子都希望童話能夠變成現實⋯⋯」
「雖然不太會公開地說,但我家是圖書館。」到我的時候已經是第七代了,因為這樣看了很多書,少女笑得柔軟。
「被故事如此薰陶之後,剛剛生征同學所說的魔法,當然也希望是有的⋯⋯」

「我想要,能夠振翅飛向藍天的魔法。」

將藥瓶置於桌邊,卸下形象的魔女似乎僅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孩子。

八重說話的樣子非常誠懇,像是直到了這個瞬間,才有什麼不曾被察覺的事物悄悄破繭而出。

「我想擁有翅膀。」不是天使那樣的,只要是鳥兒的翅膀就可以了喲,少女柔聲說。

「接下來又會是什麼呢?好期待——」
ˢᵉᵛ生征節滋
「翅膀……」
生征節滋想起撞上玻璃彩窗的鴿子,想著他的童年,想著或許還有八重的。
振翅飛上天對他而言過於遙不可及,他若是鳥,便是永恆待在籠裡待在屋裡待在地面的鳥,他的翅膀只能揮灑招搖他的裝飾性,如何也振不開翅。
他不是鳥,也和鳥差不了多少。
「櫻木同學可以的。」在他看來櫻木同學已經有她的翅膀了
不過是尚未發育完全的翅膀。

「我們離開吧。」
和八重一起走出暗房,生征節滋把書櫃挪回原味,仰頭看向一旁的樓梯。
「上去嗎?」
蘭⁴の桜とつばき|桜木八重
「希望生征同學也是魔法師,我會打從心底期待這句話語成真的那一天的。」

她回頭時朝青年微笑時正好背光,僅有那一抹淡淡的真誠笑意能被剛好地捕捉。

——或許也是從進來到現在,最誠實而毫無虛假的心情?

「走吧,到上面去。」

順著生征的目光,能看見如同鸚鵡螺內殼的階梯迴旋向上,以精心計算過的角度帶人走向這裡的制高點。

「接下來,是否能夠看見藍天呢?」

八重是喜愛藍天的人。

與習慣待在室內的堂妹不同,她喜歡天空一望無際的遼闊,又像無法觸及的大海那樣蔚藍。

——而親手觸碰那片湛藍,則是她的夢。
ˢᵉᵛ生征節滋
「——我還是當個給予他人祝福的平凡人就好了。」他不確定是否能夠承擔
生征節滋一邊走上階梯,一邊仰頭上望。頂樓是鐘塔,白鴿跟隨白雲掠過天際,藍天晴朗。

他步向邊沿,讓風吹過髮梢,看著底下的景致。
「天氣真好,是吧?」
蘭⁴の桜とつばき|桜木八重
「平凡也挺好的。」

在她看來,平凡意味著與他人無異。
但這份「無異」卻讓人得以獲取保護色,隱瞞自己對於生活的不適應——又或者,是一種生存的手段?

八重對此並沒有多做評論。

「是啊,是讓人覺得自己能夠真的迎向微風展翅的天氣呢。」

碧藍的晴空毫無雜質,透徹得像倒轉的海洋。

教堂附近的風景在這個高度下能夠盡收眼底,八重隨著青年的腳步走向頂樓邊緣,極其自然地將手搭上一旁的欄杆。

「我也真的挺羨慕鳥兒的。」

視線終點落在彼方的樹海,她的聲音柔和了許多,彷彿隨風飄散的蒲公英。

「有風便能飛,不像我就被欄杆限制住了呢⋯⋯」畢竟不能跳下去啊,八重輕輕地笑著說。
ˢᵉᵛ生征節滋
生征節滋一瞬有點暈眩,瞇起眼轉頭看向八重。

「櫻木同學想飛去哪呢?」他純粹好奇。
「若是能夠像小鳥一樣自由翱翔的話。」

他看櫻木八重辮子上的髮絲隨著高樓的風飄起,陽光下的頭髮真像是灌了糖漿的莓果,既透徹又深沉。
「我飛不起來,所以想聽聽櫻木同學眼裡的景色。」
蘭⁴の桜とつばき|桜木八重
「要問我的話⋯⋯當然是哪裡都好,越遠越好。」

望著振翅飛遠、最終消失在視線之中的飛鳥,少女握著欄杆的指尖微微收緊。墨色的圍欄像是枷鎖,將沒有翅膀的兩人困在原地。

即使面朝藍天,依然觸而不及。

「是說很偶爾的偶爾,我會覺得自己跟生征同學其實還挺相似的喲?」

她回頭的瞬間有風再度颳起,在幾乎要令人睜不開眼的光線下吹起少女的長辮。

「——你也是住在籠子裡的人嗎?」

長髮恰好掩住她說出這句話時的表情,而對此並不在意的八重輕輕撥開髮絲,自顧自地又說了下去。

「但是就算明知道跳下去會摔個粉身碎骨,我也還是想要學飛喔。」
「在墜落到地面之前的那個瞬間,是不是姑且也能算是飛起來了呢?」
「我會想,一定也有些只有在『那一刻』,才能看到的事吧。」
ˢᵉᵛ生征節滋
生征節滋看著櫻木八重,瞇起眸子在刺眼光線裡看著那個少女好像一瞬間離他太近又太過遙遠,強風吹起,而她太靠近太靠近天空了。

眼神微動,他猛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肘。生征節滋聽見自己說了聲抱歉後很低的笑了一下,放開手。

「……我差點以為櫻木同學要飛起來了。」他輕輕地說,語帶保留的接續。
「我想我和櫻木同學真的很相似吧。」
「——在籠子裡,所在的籠子不同罷了。」
但是我有點怕高呢,他又笑。
蘭⁴の桜とつばき|桜木八重
八重被青年突然抓住時明顯愣了愣,回神後朝他揚起非常、非常淺的微笑。

啊呀、我還沒有就這麼跳下去的勇氣,她說。

那抹笑容像孩童懷著瀾漫幻想吹出的肥皂泡泡,隨時都會破裂。

「幸好不是在校內,不然生征同學這樣可是會違反校規的哦?」但我被抓住的話是否就是共犯了呢,真糟糕啊。

少女的笑容在說出調侃時變回往日的輕鬆模樣,彷彿剛剛那句話不過是誰的錯覺。

「但搞不好誰都住在籠子裡也說不定。」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鑿不開的鎖啊,八重與青年視線相對,難得地語帶認真。

「我也不是不怕高,但一想到赫曼赫塞所說過的那些,就會覺得即使害怕也無妨。」

生征同學讀過《徬徨少年時》嗎?她問。

「裡面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我非常喜歡喔。」
蘭⁴の桜とつばき|桜木八重
「——對一隻未孵出的鳥來說,蛋殼裡就是牠整個世界,若想出生,就必須摧毀這個世界。」

你看。是不是想著這句話,就沒那麼可怕了?

她將貼在欄杆上的雙手放下,像個故作老成的孩子那樣將手背在身後。
ˢᵉᵛ生征節滋
可能就是因為在校外吧,生征節滋笑吟吟的意有所指,距離倒是退著拉回一個手臂寬。
「沒有呢。」
他聽著櫻木八重的話,在高空的微風吹拂裡閉上眼想像,適才的婚禮晃起告知似的鈴鐺聲在空氣裡搖盪。
「摧毀整個世界嗎?——是吧,這是必須的。」
「衝破一個世界,又有下一個得破壞......櫻木同學,妳很有智慧——至少在我看來是如此。」
生征節滋往旁看下,看著他們逛了泰半的教堂。
「接下來又得去哪裡呢?」
蘭⁴の桜とつばき|桜木八重
「說是有智慧未免太過獎,不如說那是相當真實的體悟呢。」對生征的話回以不置可否的微笑,她正打算朝下一個地點前進的步伐微微停頓,最終還是決定把話說完。

「我覺得每個人都是雛鳥,用最無助最赤裸的方式面對這個世界⋯⋯可是,不打破蛋殼的話就會死去。」所以為了不能死去,要奮力一搏試試。她說。

「啊,前面的地標說有個宮殿⋯⋯不如我們下一個就去那裡吧。」她總覺得這個教堂似乎超乎想像得大。
「一般來說,教堂裡會有宮殿的存在嗎?」

八重在書上所讀過的,不過就是神父在眾人面前捧著書本、於彩繪玻璃所透出的絢爛光影下帶頭禱告的部分,對於教堂的其他細節可謂一無所知。
ˢᵉᵛ生征節滋
「體悟,現實……年幼的雛鳥不使勁,就什麼也沒有了——」
「妳說的對。」
生征節滋苦笑,沒再提起更多,和八重一起下樓,往宮殿漫步走去。

「櫻木同學知道宗座聖殿嗎?天主教會將大教堂封上這個稱號。」
「巴塞隆納的聖家堂也是其一。」
「宮殿和華麗的教堂又該如何區隔?」
生征節滋走進宮殿裡,西洋棋,白骨,他掃了一圈,暫時沒說更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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