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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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nknown.2▸
雷姆

  沙子摩擦臉頰的觸感。

  他站在一片荒漠中,腳下是白色的沙子,許多斑駁的人形石像跪在沙裡,遍布整片沙漠。
雷姆

  廣闊的天空像有萬千銀花綻放在深藍色的河流中,星屑流淌而下,在他腳邊化成一朵光輝玫瑰。

  玫瑰靜靜的旋轉,在他的注視下咧開一張血盆大口,黑不見底,一隻手骨自其中鑽出。
雷姆

  手骨落到沙上,揚起沙塵,爬到一座石像邊用指骨寫下名字。又一隻手骨掉出來,爬到另一座石像邊,寫下另一個名字。

  永夜的風讓沙粒如翻動的書頁一樣,很快抹去手骨留下的痕跡,但潛藏其中的低語仍讓他聽見石像們的控訴。
雷姆

  光輝的玫瑰更加耀眼,他被剝落下來的玫瑰刺割傷。荊棘的碎塊幽幽浮起,在他四周像小行星帶一樣漂流,湧出指尖的黑色血液勾勒出圓弧,如微笑:「你做得沒錯。」
雷姆

  如彎月:「你是對的。」
  如天王星的自轉軸:「你知道應該殺了他們。」
  如被̶啪啦啪啦翻҉開҉的̴書҈本̶:「你救贖了那些苦痛的羔羊。」
雷姆

  他抬頭觀星了好一陣子,光年之外的熱與物質不停爆炸又熄滅,如手骨寫下的那些曇花一現的生命。

  宇宙與帷幕之黑,是來自於無光的抵達,他蹲下身、如沒入海水,去傾聽玫瑰之口。
雷姆

  如玫瑰花瓣,鋒利,以密語勾勒罪惡感,理直氣壯地宣告:「沒關係的,你是驅魔人,你̷͙҇͆̉͢所行就是҈̡̜҇̔ͅ正̸̡̪̇̂͛͞義҈̠̈͋̀͢͝!」
雷姆

  喀啦。
雷姆

  「真像是人類。」
  鏡中的拉文德突然僵住了微笑。
雷姆
雷姆

 說҈̨͎̱͕̫̈́͂͒͒̐͞什҈̧̃̂͝麼҉̨̗͌̌̔̀͠呢̶̧̣͕͈̃̃͝?̸͉̩̟͒̓͆̀͜͞
    你҉想҉逃̷避҉自҈̟̝͍͚͚̤̪̖͊͑͛̓̇͊ͅ己҈̍͊̀̀͂̌̋̈的̶̘̫̮͚̗̥͙̯̭͙̐̐͗͐̅͂̀̀̎͐̃͗罪̷̜̩͚͖̫̗̰͋̄̐͑̒̆̓̇嗎҉̠̯̦̜̜͇̥͖͍͗̔͑̉̓̐̔̊̔?҉̫̪̖͇͉͉̯̙̳͕̞̉̃̔̔̀͆
 
        驅̷̧̫̰̙̥͖̾̑͌̈͞魔̴̢̠̠̜̯̦҇̽̿ 那̵͇̲͓̗̳͚͔̰͢是҉̧͈̘̠̤̲̲̥͍͖ͅ你҉̧̬͍͔̫的̷͉̳̘͙̖̘̫̖̦̯͚͢ͅ妹҉̢̩͚̖̞͖̳̞̬̟͎͇͎̬̯妹҉̯̠̘̦͇͢?҉̝̭͚͔͇̠̞̮͉̜̱̪̜͢
  看̵̧̱͂̇̈͡看̸̨̫͖͍́͠你̶̢̬͎҇̐͋̍做҈̨̇̕的̴̛͓̮͕̀̆͑͢好̵̢̘͎͓̅͞事҉̨͐͛̕
雷姆

  地點是撒爾維亞教會的告解室。

  或者也叫做白屋,一間沒有窗戶,牆壁、天花板與地板都塗成全白,甚至門扉也同樣遍白而鑲於牆中,且只有幾步路寬廣的房間。
雷姆

  你̷̧͝的̵̢̛朋̵̡͝友҉͢͞?҉̢̕ ̷̧͠是҉͜͠個̵͢͠膽̷̕͜小̶̢͠的̶̨҇戴̷̨͞環̵͢͡者̶̡͠呢̷̨͞
̷̨̕     ̷̨͞你҈͢͝會̵̢҇殺҈̢̕掉̵̡҇他҈̢҇
        還有你̴̡̛̳̰̳̱̞͑̾̿的̵̧̪͙̖͕̰̉̑͡追̸͈̠͇̩̪̆̊̕̚͜隨̷̢̘̖̾̿̇͆̀͠者̷̫̰̣҇̂́̊͜ ҉̡̙̘̭͋̑̍̎̑͝真̷̡̛̗̩̇̂́̓́可҉̧̲̞͚̔̾͌͠悲҈̦̗̪̰͆̐̕͜
雷姆

  房間中唯一的物品是被置於中央的古風梳妝台,梳妝鏡有著華美的鏡框,明亮鏡面正映照著拉文德的身影。

  撒爾維亞教會的告解不對著任何人,只對著自己。他用雙手撐著桌面,面無表情又或者勾著微笑的看進鏡子。
雷姆

  「 ̷̨̤̠̀̉̕他҉̡̗͎́̑̕們̵̛̩̦͉̂̽͢都̸̡̯̯̈̕會̴̧̛̠̍像̵̥̭̫҇͐͜那̴̡̪̆̚͞個҉̢͚̜̱͆͠恐̵̡͈̈́͆̀̕水҈̧̟͆̾͡人̵̡̫͔͗͑̽̕——」

  「汙染認知。」拉文德突然說。
  「…̷̐͜͡…҈?҈̧͆͠」
雷姆

  「顛覆常識、捏造記憶、扭曲思維、取代自我,」拉文德道:「盡是些對人類來說才能感到負面回饋的事。」

  「你們就像人類一樣。對人類的弱點瞭若指掌,再樂此不疲的踐踏。」
雷姆

  「?҉̡̳͓̿͆͋̇͡.҉̛͛͢.̶̡͉̣̲̐̅̆͌͝.̶̖̥̣̟̙̔̄̐͋̕͜?̵̧̮͈̆͌̂͡?҉̗͖̀͌̕͜?̴̨͖̤͇̭̋͂̕̚ ?̵͇̲̦̜̖̓̔̿̿̐͢͞.̵̡̫̮̰͉҇̊̀͂.̴̨̛͍̟̜͆͆̅?̴̦͚̟͋̏̈̎̕͜?̸̢̪̫̪̿̀̽͐͝ͅ.҈̤̟̯̥̿̎̕͢.̴͙̎̄̎͜͞!̸̢̱̦̿̄͒̑͋͞!҉̧̫͇̍͌̑̑̾͝ͅ?҉̧̛̰̘̗̍͒̚?҉̨̯̠̂̽̈̕?҉͇̓͒̉̎̕̚͜ͅ!̷̢͇̣̿̊̚͠!̶̛̇̾́͢?」

  空氣凝滯,沙子不再飛揚。
雷姆

  如薰衣草,彎身,卻不曾折,香氣滿溢,「你在困惑嗎?」

  「所謂『異常』不過是相對於多數人理想與集體認知的極端相反值,」拉文德說,「我倒是很好奇,難道善行與日常生活對你們來說很『正常』嗎?」
雷姆

  「你到底想說什麼?」拉҇̇̅̃̆̂文҇͑̉́̉͌德̓̒̍̅͡說。

  「我的意思是,」拉文德說,「你們真的有那麼『不可名狀』嗎?」
雷姆

  啦!--喀啦̶̢͎̪̲̫̳̭̭̱̗ͅ喀̷̡͙̲͎̬̱͚̠͓̭͇̜̠啦 喀啦...啦!҈̶)̸(̵̸$!喀 啦啦̴̪͙͉̰̃̓̈́̍̒̒̀̃̈́̇̚喀҉̳͈͂͒͊̃̌喀$%喀 啦 喀!!啦喀啦喀啦 喀啦 喀 !!!!
雷姆

  玫瑰凋謝,花瓣猛然劃傷了方舟、劍、絲綢、薰衣草的舌頭,拉文德嗤笑道,與鏡面共鳴:「那又怎麼樣?那又怎麼樣?那̵̡̕又̷͜͠怎҉͜͠麼̸̡͠樣҈̧͝?҈͜͝」
雷姆

  「真可憐,你一個人改變不了什麼,你是無力的。」拉文德說,「就像你得殺了舊宗的驅魔人、你救不了教會的恐水人,即使他們那麼相信你。」
雷姆

  「是嗎?」拉文德說,「雖然不清楚你們(You)的意識是否相通,又明不明白何謂吃力,但隨著時代變遷,認知汙染這件事確實更難形成了。」
雷姆

  拉文德說:「你們雖然能就人類最難解的精神層面入侵,但似乎不太擅長操控太複雜或太精密的東西,例如火器或電子儀器之類的,否則舊日月宗不太可能拿聖骸與聖血與你們周旋至今。」
雷姆

  「你們也受限於汙染的人數和規模,寄宿於理解和認知中的存在必然受其影響。」

  「在這個思想、人際與知識越來越來複雜且迭代快速的環境,你們的概念更容易被取代、稀釋、誤解。」
雷姆

  「於是就和演化與進步的道理一樣,你們也開始變異、尋找解方、開闢道路,」拉文德說,「你們主動引誘驅魔人、追殺戴環者、陷害恐水人,甚至以洗腦和集體崇拜的方式操控人心。」
雷姆

  「你們也會感到忌憚嗎?或者應該說你們和人類更加接近了?」

  「為何帷҉̮̞̲̘̞̘̮̪̗͜幕҈̡̘̞̭̬͕͈͓̖̖̗̬̟͍沒҈̪҇̓̓́͜有҉̛̪̣̬̀̓͢遮住你的眼睛?」拉文德猛然捶向鏡子。
雷姆

  拉文德沉默了幾秒,道:「你不明白嗎?究竟哪邊是幕前、哪邊是幕後。」
雷姆

  「戰爭、屠殺、歧視、自取滅亡,創造、同理、覺悟、自我犧牲,人類在黑色帷幕外可是『異常』多了。」

  喀啦!
雷姆

  「你們造成的喪心病狂,比起人類締造的歷史,不過只有孤立協議的厚度罷了。」

  音落,他的指間輕點鏡面,漣漪擴散,剎那間崩碎聲震耳欲聾,歪斜了光的裂痕轟然盛開在他的臉上。
雷姆

  於是手骨攀上石像,拂去封住關節的晶石。星辰被文字取代,紙張纖維間淌下墨水,他拿起薰衣草,以莖為筆,再次寫下被沙塵抹煞過一次的名字。
雷姆

  「托佩茲(Topaz)」
雷姆
雷姆

  「啊哈。」
  拉文德抬起頭,注視鏡中目光空洞的自己。
雷姆

  「啊哈、有意思,真有趣,哈哈哈哈哈哈,即使你猜對了,那又怎麼樣?啊哈,事實沒有任何改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H̓̑̅̍̐͡A̅͊̽̉͡H̓̈́̍͊͝?哈̛̈́͒̀̍哈̅͒͝哈҇͋͛哈͑͒͠哈H̊̀͗͝A͝哈̓̈́̀̚̚͡h̓͂̂͝??à͋̑͗̚͠h͋̉̚͞a哈҇̆̀̌哈̋͋̈́̚͝?H̅̒̍̄̀͠À͌͠h͑̔̕a҇͂̐̊̉h҇̃̇̊a̾͐́͞」
雷姆

  「沒什麼,這不過只是其中一種假設而已。」拉文德說,「你也只是我驗證假設的其中一個樣本而已,別介意,答案不只有一個。如果你會介意的話。」
雷姆

  玫瑰在毀滅的荒漠中安靜了一會。

  「對了,柯蕾薇亞?那是你喜҈̧͞歡҇͂̏̃̌̂的女人嗎?」拉҈文̴德҈說,「真期待操她的感覺,啊哈哈哈。」
雷姆

  拉文德始終無波的眼裡終於閃過了一絲殺意。

  「……你會被她幹掉,而且她會徹底折磨你,直至讓你明白後悔為何物,」他語氣平淡卻莫名確信,「沒從我的腦袋裡明白這件事也算是附身之恥了吧。」
雷姆

  隨後,他收回了撐在桌上的雙手,拿起擱在梳妝台邊的太刀,「總而言之,為你提供的參考答案聊表謝意,我不介意讓你『知道』我為何不受你影響。」
雷姆

  長刀出鞘,他將手掌覆上刀身,看起來老是沒睡飽的黃眼映照其上,「你們經由理解寄宿於人的認知之中,那麼——假如那裡已經有誰先存在了呢。」
雷姆

  掌心貼著刀身劃向刀尖,就在他的手遮擋住瞳眸映影的那一刻,拉҈文̴德҈回頭,鏡中、鏡外、反射後的光落到可視與可解的領域中,構築出男孩、睡鼠、破損的人偶身影。
雷姆

̴̛̱̜̟͎̥̞͇̇̉̏̐͜ͅ
  它҈̢͙͙̂̿͒̽̀͠倏地睜大雙眼,乍然知曉何謂異常、錯誤或未知,癲狂的玫瑰對鼠尾草尖嘯——

            「撕҉̝̗̞̦͔̀̎̓͛̏̔̐͌̈͑̾͐͒͊̽̽̀̀ 裂҈̛̀͆͆͌͂̆͛̄͐ 帷҈҇͢ 幕҈̨͞    者҉̧͠  !̶
雷姆

  「……撕裂帷幕?真是失禮……我只是看著而已。」
雷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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