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與他在意的I】

　　　　從90數到102的改變。

含Question.1、2內容。

91.
聽店長說這次的事情很棘手，所以會同時有數位不同的驅魔人在現場一起幫忙，I聽見本來是想拒絕的，我看見他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可是他在聽見這關係到幾位戴環者小孩的命之後，猶豫了幾秒後就答應了。雖然到達現場時他的臉臭到不行，但這件事情關乎戴環者，而且還是小孩子，所以即使他知道對面的幾位驅魔人是舊日月宗的人，也就只是不太搭理人而已，該一起行動還是會一起。

但我還是有幫他做好公關啦，那些人似乎以為我是他的助手，可能幫I對話應答之類的，所以主要對話還是會跟我講，然後我再跟I對談翻譯。

92.
據總體狀況所知，大概是一間孤兒院內產生了不可名狀，而且同時侵襲多人還差點造成黑色帷幕，本來是打算用其他方法處置的，但是傳回來的消息說有兒童是戴環者，需要緊急有人把孩子帶出來，但舊日月宗內部的戴環驅魔師甚少，所以緊急對外尋求支援。

戴環者不會被不可名狀侵襲，但被控制的人類還是可以傷害到他們，為確保一定可以完成任務，他們需要戴環驅魔師協助，這才找到I這邊。我知道I就算幫忙了，最後那些孩子一樣會被舊日月宗帶走，或許之後的生活也脫不了與驅魔的關係，但I還是答應這個案子，就因為那些孩子跟他的身份類似。

93.
I看起來臉色很差，但跟之前與別人合作時不太一樣，雖然也是充滿煩躁感的臭臉，可是他的眼神中卻透出了惆悵，感覺就像他不得不去做這件事，因為雪球一但推動，這些已經發酵的事情只會越滾越大，除非破裂不然無法停止。

我大概能了解I在想什麼，這些孩子若能繼續過著普通的生活，或許之後被平常的人領養，一輩子到老死或許都不會跟驅魔扯上關係，但現在他出手相幫等同於白白把這個機會給葬送掉，可是當選擇題只剩下一個選像，而結局只剩這條路可以存活時，還是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走，因為這些孩子已經不能回頭了，這條路是被外力給侷限住的單行道。

94.
孩子順利脫困，不過事情還沒結束。
院內已經多人傷亡，最主要被附身的對象還在與驅魔師抗爭著，I跟我依然待在現場。

忽然I轉頭過來伸手遮住我的雙眼，然後耳邊傳來急促的多人腳步聲，伴隨著慘叫後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寂靜，然後我聽見了一個聲音。
「都驅魔這麼久了，還怕看到死人嗎？」

恢復視線之後，我瞇著眼睛接受外面的光，模模糊糊的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就見到那個人嘴巴又動了：「也太保護自己的助手了吧，還是你根本沒在他面前殺過人，驅魔師怎麼可能不髒手。」

「你跟他說話沒用，他是啞巴。」另一個人發話了，把這個對著我們講話的驅魔人抓去處理剛剛的東西，也就是地上那團應該是人的屍體，這時我才意識到剛剛I是不想讓我看到那個人死亡的過程。

95.
我不是沒看過屍體，畢竟跟這麼久這麼多次了，完整的身體到支離破碎的東西也看過不少次，從一開始的噁心反胃到現在能冷靜對待，我已經覺得我大概比某部分的警察看過的死體還要多了，但我知道I其實一直有在避免我看見那些東西，或者是努力的想多救點人，因為他在我的眼中一直都是如此。

我的視線落在I身上，他對於剛剛那些像是嘲諷的話沒有特別的反應，但我知道I有時候不回話就是默認，這讓我想起他總是堅持某些驅魔現場不讓我跟，那些時候其實都會看見屍體，或者是有機會看到更多奇怪的，影響我認知的東西，I是想保護我，剛剛的動作也是。

他一直都是這麼的溫柔。

96.
那些孩子都是輕傷，基本上沒什麼事情。好像也有跟他們解釋了今天的狀況，包含之後的收容跟孤立協議，不管他們懂不懂，現在他們已是守密人的一員，就等著後續的發落。

我看事情做得差不多，I拍了我的手臂要我跟他先離開，但是回頭的動作卻被一個小孩子攔住，那個孩子抓著I的衣襬說：「因為孤立協議，你們做了好事卻都不能說，不會很寂寞嗎？還有關於戴環者我有些不懂……」
那個小孩子吱吱吱的連續問了好多問題，好像是因為在場的大人都在忙，他看我們好像有空，所以抓準時間跑過來問。

I的臉色本來好很多了，現在聽到這些問題又沉了起來，我看著I跟小孩，也無法幫忙回答，因為我的認知其實沒有到很全面，大部分的得知管道就是I與在I身邊體驗觀察到的事，I沒講的我就等他跟我說，我知道很多事情其實需要時間的稀釋，才能夠變成讓我能知道的範圍，所以我一直在等，等I袒露更多，也等I接受我。

97.
回程的路上我沒說話，很難得的我沒說話。

那個孩子後來被舊日月宗的驅魔師帶走了，因為I什麼都沒有說，他沒有對著我做動作要我翻譯給孩子聽，就是楞楞的一直看著那個小孩，就這樣被抓著問了好多問題，然後看著孩子被人拉走。
還是我拍I的肩膀，他才轉身走，不然還不知道要發呆多久。

我們就這樣無聲的搭了車回到店門外，以往的我啊都會跟前跟後的找I講話，然後一路上吵吵鬧鬧的跟著I進門，但是今天的我沒有，我除了一路上無語之外，看著I推開門進去後，我就站在門口不動了。

我沒有進去。

透過玻璃能看到I往樓上的方向走，他沒回頭，也沒有猶豫，好像我今天這種突兀的反應他一點也不在意。

98.
我知道I他那時在意的部分是什麼，就因為我知道所以我反而不敢隨意出言安慰，我不想事情變得更糟，或是讓I的心情更差，對我印象不好，所以什麼話都沒說。

站在店門外的我停了很久，才往後轉身往住處的方向走，但走一段路後我回頭看I的房間，窗戶上的窗簾微微有點被拉開，但太遠光線太暗了我看不清楚窗內的狀況，我想著沒有跟I道別就走，這好像是第一次？
但落寞的感覺伴隨著疲累與無力感，我垂下眼簾，決定還是先回家。

99.
下雨了。

I傳訊息問我到家了沒，我看著螢幕想了幾分鐘，然後按下通話鍵。

聽著響鈴響了很久很久，我差不多要放棄的時候，I接了起來，這是我們第一次使用通話，因為I不能說話，所以基本上根本不會有使用到通話的機會，但是我覺得有些事情需要用講的，文字無法傳達我想傳達的意思，最終還是撥了這通電話。

「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跟你講，我會把話講完，要不要掛電話都看你。」我不希望I掛電話，但我必須要給彼此一個退路的機會，或許是自我安慰，這樣就算被掛掉電話也可以想成是因為我說了這句話。不過聽著對面白噪音般的雜訊聲過幾秒還在，我忍不住微笑了一下，接著往下說。

內容大概是我對戴環者的認知，因為I無法在通話中糾正我，所以我很多措辭都會提到從他那邊聽見或是觀察到的狀況，然後也講了今天的感受跟以往的想法，特別跟I表示知道他介意自己的身份，可是對我來說I就是I，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還有關於那些孩子的問題無法回答也沒關係，我知道有些答案其實無法用言語說明，而且I也不一定會想在這時候就讓小孩知道，或是讓我知道，對於我幫不上忙這件事我也覺得很自責，但我知道I更難受，所以你並不是一個人，我會陪在你的身邊這類的。

100.
白噪音般的沙沙聲還在，不管I是不是把手機放在旁邊或是真的完全聽見我說的話，我都感到開心。最後的最後我補上今天沒說的道別，跟I講了聲明天見，之後請他掛電話。

雜訊聲在幾秒後切斷了，這也算是我的一點小心機吧，就想確認I是不是真的在聽我說話，所以才會要他掛電話。有過這通電話後，我大概知道下次遇到類似的事情該怎麼處理，至少不會像今天一樣讓氣氛僵硬，也讓我在晚上可以好好的睡一覺，而不是假裝沒有這件事，讓內心自責難受而影響到隔天的I，更有可能可以改變我們之間的關係也不一定。

101.
I在進店門上樓後下意識的走到窗戶邊，他看著奧德的身影直直的站在店門前，沒有像往常一樣跟他進來，也沒有硬是要糾纏一陣子才走。今天的他們兩個都很奇怪，可能是因為接連而來的一堆問題讓I頭腦爆炸，所以他無法去管奧德要不要煩他，也不想去管對方的情緒如何，可是看著駐足在門前的奧德什麼也沒說，直到人轉身離開視野前，I一直很反常的看著那個背影，感受到無盡的沮喪。

之後的他像灘爛泥巴一樣躺在床上，腦中什麼都無法想卻也沒辦法一片空白，雜亂的思緒像是毛線球打結，在腦袋裡面風滾草般的狂轉圈。

刷刷的水聲滴滴答答濺到窗框，風雨乒乒乓乓作響，I透過沒拉好的窗簾看向外面好一陣子，像是讓雨水也沖刷他的感覺，可以讓腦內的梳理順一點。但聽雨聲過了許久，I忽然想起奧德這傢伙今天出門應該沒有帶傘，不知道回家了沒？

看著手機猶豫，平常這種簡訊他其實沒有很常發，太沒必要了，可是總覺得該傳一下訊息，所以想來想去最後只發了短短的一句。

然後奧德就打過來了。

I整個愣住，他心想奧德這傢伙應該不是傻子，知道自己不能講話還打電話，這應該是故意要說什麼給他聽吧？I看著來電顯示的名字猶豫很久，最後還是接通的這個突如其來的通話。

然後他聽完「要不要掛都隨你」之後，開始後悔接了這通電話，I不確定自己有沒有準備好聽接下來的內容，這句話到底是要不要我掛電話？最終還是沒有按下紅色的掛斷，I稍微把手機拿遠一點，避免自己聽見不太適當的發言後可以馬上反應。但聽著聽著，I在床上從仰躺變成側躺，之後趴著聽完這通電話，似乎有些事情雖然還是打結著，但卻輕鬆了很多，I沒有發現他因為奧德的發言而感到放鬆，就連姿勢也隨著自然了起來，最後的道別他是坐起來聽的，雖然自己不能講話，但是他在內心也回了個『掰掰』，然後才掛斷這通電話。

那天晚上的I做了個夢。

那裡是他熟悉卻又陌生的地方，他與幾個孩子在草坪上奔跑，陽光很溫暖也很大，身後房子的陰影總讓人感覺格外的深色，孩子們包含自己在光與影中穿梭，十分快樂。然後一隻手握住了他，I看見自己的小手被牽在一個比自己大上許多的手裡，仰頭目光對視，那是他每天都能看到的人，是奧德。

奧德逆光站在I的面前對他笑，其實看不太清楚臉上的表情，但I可以感受到奧德笑的十分燦爛，傻傻的像是隻黃金獵犬，但是卻跟今天的太陽一樣讓I感受到溫度，突然間他發現自己已經不是小孩子，交握的雙手變成差不多的大小，他也不再是仰頭，而是可以接近平視的看著奧德的眼睛，那個笑容讓I記憶深刻。

直到他發現，這是奧德每天都會給他看的笑臉。

102.
I今天看著自己發呆了好幾次，雖然每次都是很快就收斂視線，但我還是注意到了，然後就會跟平常一樣故意探頭過去煩I，I這時候就會推我的臉，一直都是這樣的，但他今天沒有，任由我繼續這樣在他身邊吵鬧。

或許，真的有點什麼在悄悄的改變了。

◆ ◆ ◆

因為段落不想改所以硬是打到了102，但因為有改變了，所以超過也是沒問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