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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後來,他發現她會在他享受著書的芬芳時,偷偷攥住他的襯衫衣角,企圖分得他的一點點注意力,但他往往浸在書的芬芳之中無法自拔,沒有多餘的目光注視著她的小心思;在兩人約會時,她會多問一句楊時的喜好,希望有著異口同聲的情侶般默契,卻在一次次的失敗中她明白彼此的不同,並不是那種互補的差別,而是宛如他喜愛的凍頂烏龍和她心愛的柳橙汁無法調成適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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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是沒辦法理解她的小小要求,像是森林不懂城市的喧囂。所以當他每次聽到那些請求時,他眼底總是閃過一絲困惑。但他仍盡力模仿著那些親暱的甜蜜和滿足她的希望;像是在寒冷刺骨的冬天時,提供她轉身就有的溫暖擁抱,或是在她傷心時,靜靜在旁遞上的衛生紙,又或是像是一般情侶一樣,拍一些有著過多肢體接觸的情侶照。這些破碎的舉動,像是微小的火星子點亮起的微弱燭火,靜靜的在風中飄搖,一下子就被寒風吹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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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楊時曾經嘗試扔出些破碎的心事,像是被海浪淘洗乾淨的毛玻璃碎片供她捉住把玩。但那些碎片經過他的打拋,磨光,早已不是最深刻的心碎,而是他經過篩選之後的淡然。她不知道如何讓他展現最脆弱的一面,最後也只能笑著聽著他的童話故事。
在一次次的故事中,她收集著碎片,想要拼湊出他的原本面貌,卻發現總是少了那麼幾塊有著銳利線條的碎片。
她不明白他的顧慮,但他卻淡淡地給予她所需要的「愛情」,像是隔著玻璃給予他的溫暖。微微溫熱,卻有著硬質玻璃的無機感,始終不是最真實的他。

所以說,什麼才叫做真實?他無數次的詢問著她眼眸中的他的倒影。

那只是他的倒影,僅此而已。
映在水面上的他,如此的不真實,以至於連他眷戀的手心溫度都無法傳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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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不吐露真心,我只是習慣了一個人活著,忘了如何好好告訴你我的真實。
僅此而已。
我沒有拒絕你。我也不會拒絕你。
不過,這些話語被長年的不習慣藏匿在平靜的湖水之下,靜靜地躺在深邃的湖底幽藍之下。

只剩下冷冷的湖面自顧自的承接著她和他的倒影,和彼此間漸漸結成的薄冰。

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滴滴的從無所不在的日常凝結成的水滴,漸漸地侵蝕她曾經的決心和幻想。
然後,她做了個決定,這是她最後的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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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意外沒有這麼炎熱的夏日,風有些大,她鬢角如柔順草地的長髮在風中飄搖。他不由自主的向她伸了手,想為她別一別頭髮,一如她往常希望他做的那樣。

他不知道這個動作是她長時間的要求所致,還是那天的風太過凌亂所導致的。

 

但,她退了一步。帶著微笑的。

 

「阿時,別再勉強自己了。我們分手吧。我們不適合。」她笑著,像是八月的晴空,陽光明媚,沒有一絲烏雲,卻無端的下起了太陽雨。

 

「好。」他說。不挽留也不多問,像是早已接受了這個結局了。

 

「阿時,你未來也要過得好,保重。」她說完後,笑著轉過身,慢慢離開他的世界。 但她清楚明白她不曾進入那個世界,她只是得到特權,可以看到模糊幻影的特權,如今,她不要了。

  「你也是。」他說,目送她的背影,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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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來是個果斷而溫暖的人,乾乾淨淨地轉身離開,不帶走一絲過往和回憶。徒留下被習慣綁架的他面對不知所措的思念。即使面上不顯任何失落的神情,他卻時不時會聞到帶著暖洋洋陽光的金盞花香縈繞在鼻尖,像是提醒她的遠去。在過去每個周末為她空下的時間裡無所謂的晃蕩,故意不去曾經的咖啡廳角落。有時就著她送的書閱讀一個下午,卻在走出書店時驀然發現神似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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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影模糊現實與虛幻的界線
這時,如歌的行板在他耳邊漫步,混和著陽光醃漬後的時光。
就著嗅覺錯覺他寫下:

溫柔之必要
顏色和氣味之必要
一點點咖啡和粉色棉花糖之必要
認認真真的走在遊樂園排隊走過之必要
琴聲在陽光下瀉落如溪水之必要
亞麻,熒質水晶,乳黃,天氣和煙火之必要
散步之必要
二葉松林之必要 濕氣之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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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風自樹海霧氣彼端

湖一般靜下來的水面之必要。旋轉爵士舞
之必要。獨立如山之必要。斑斕玻璃之必要。漣漪之必要
木質舊匣子之必要。陪伴之必要
默契之必要
毛玻璃、火星、真實之必要
倒影之必要

而既被目為森林總得繼續活下去的
世界老是這樣總是這樣:----
金盞花在遙遠的城市裡
雪松在彼方的森林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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