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紀末,哥德文學的舞台從實際的地景,轉移至人的身體。代表作包括《化身博士》(Strange Case of Dr Jekyll and Mr Hyde,1886)、《格雷的畫像》(The Picture of Dorian Gray,1891)、《大潘神》(The Great God Pan,1894)、《時間機器》(The Time Machine,1895)與《德古拉》(Dracula,1897)。這些作品皆探討人的身心變化與發展,變異、腐敗和朽爛,回應了當時蓬勃發展的進化、社會與醫學理論。
哥德文學:世紀末的變形恐懼
閱讀大英圖書館文章〈Gothic fiction in the Victorian fin de siècle〉的整理筆記
(《化身博士》的插畫,繪於1930年)
哥德文學反映了當代的恐懼,每個世代的作品因此也有不同面貌。
早期的哥德小說,譬如《奧特蘭托堡》(The Castle of Otranto,1764)與《舞多佛的秘密》(The Mystery of Udolpho,1794)設定在異國地域和古代,故事位於頹敗的城堡、火把照耀的修道院,反派多是放蕩的天主教貴族和腐敗、性慾高漲的修士。
到了維多利亞時代早期,故事場景搬回英國。查爾斯‧狄更斯(Charles Dickens)借用哥德意象(弱勢者備受威脅、神秘人身懷秘密等),點出當代英國社會問題,關注倫敦的貧苦百姓。黑暗迷宮似的都市貧民窟取代了城堡和墓窖。
查爾斯‧達爾文(Charles Darwin)的《物種起源》(On the Origin of Species,1859)與《人類的由來》(The Descent of Man,1871)在1880和1890年代已是家喻戶曉。懷疑勝過了信仰,科學也對人類的起源、天性和命運更加好奇。
達爾文在《人類的由來》總結,人類的祖先是毛茸茸、有尾的四足動物,在這之前更經過幾個階段的演化。這惡夢般的形象猶如科學怪人,也讓人聯想到《化身博士》的海德,貌似「猿猴」和「穴居人」的長相,暗示他是一種人類的退化,隱藏在受人尊崇的傑可醫生基因裡。
義大利犯罪學家切薩雷‧龍勃羅梭(Cesare Lombroso)稱可以用身體特徵來辨識天生的罪犯,譬如異常大小的耳朵、不對稱的臉部特徵、特別長的手臂或傾斜的額頭。
犯罪對外表的變化也出現在《格雷的畫像》。道林‧格雷壞事做盡,外表卻依然年輕俊美,然而他深鎖在閣樓裡的畫像,卻承擔了罪行的每一道傷疤、痕紋和污漬。
《化身博士》既同意也反駁龍勃羅梭的論點。備受尊敬的傑可醫生和不容於社會的海德竟是同一人,代表罪犯可能潛伏在社會接受的形象後、外表無法真實顯現內在。這些想法使得《化身博士》在1880年代晚期(正好與開膛手傑克同時期)特別令讀者不安。
作家能利用哥德文學的奇幻性,探索社會不太接受的新興主題。
德古拉混入人群,肆意吸血卻不被發現,這也是人們對外國移民融入倫敦的恐懼,害怕他們傳播犯罪和疾病(事實上,吸血鬼在《德古拉》常被比為梅毒——當時出版的英國小說不適合討論的主題)
海德的外表令律師歐特森「噁心、唾棄和反胃」,有時也被認作維多利亞時期對同性戀的恐懼。
亞瑟‧瑪臣(Arthur Machen)的中篇小說《大潘神》裡,海倫·沃恩的性別可以不斷在男性和女性之間轉換,可視為在抨擊「新女性」(The New Woman,維多利亞晚期的獨立自主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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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篇大英圖書館的文章,探討《化身博士》的雙重人格。
英文版:'Man is not truly one, but truly two': duality in Ro...
中文版:《化身博士》中的雙重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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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教授的立場,比較傾向於「過去不少評論者喜歡反挖作者生平,來找出可以符合作品解讀的地方來連結。」以此為起頭寫了很長一篇描述德古拉研究的心得,覺得滿有趣的: D
記得之前看蘇格蘭的短片,有介紹克魯登灣的建築如何影響史托克故事裡描寫的場景
不客氣,才感謝給了我一個可以聊這些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