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𝐏𝐫𝐞𝐯𝐢𝐨𝐮𝐬 𝐒𝐭𝐨𝐫𝐲: 𝐂𝐡𝐚𝐩𝐭𝐞𝐫 𝐈𝐈 　▋


加百列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低下頭默默吃著自己餐盤裡的飯，心裡偷偷想著奈里爾似乎在這種時候就會表現得像個長不大的小孩，他對以撒韋弗的雛鳥情節有點太嚴重了。

奈里爾走向餐桌，在他的位置上坐下，加百列還在廚房忙活著，他接連被兩人勒令不准靠近冰箱和爐灶，於是雙手一攤，變成了只會在開飯前坐在餐桌上等吃飯的廢人。奈里爾往客廳的方向瞧了瞧，沒見到應該比他更早出現在餐廳的韋弗，於是開口問道：「以撒呢？」

加百列轉頭看了他一眼，露出奇怪的眼神，「以撒先生去隔壁城出差了，他沒告訴你這件事嗎？從昨天晚上開始他就不在了。」

奈里爾沒再說話，他想也是，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韋弗已經好幾天不肯和他說話了，有時就連在飯桌上也不見他人影，他本以為會像以往那樣隨著時間過去就突然又和好了，可這次韋弗似乎是鐵了心要和他僵持到底，或許等到他願意主動認錯並保證不再傷害自己的時候，韋弗才會開口和他說第一句話嗎？

當他在思考這些的時候加百列已經把做好的飯菜端上了桌，看起來依舊是色香味俱全，除了韋弗沒和他打個招呼就離開以外沒有什麼是不尋常的。他一邊沉思一邊用叉子撥動餐盤上的馬鈴薯塊，突然出聲說：「加百列，妳覺得以撒為什麼要那麼生氣？」

突然被點名讓她的動作頓了一下，加百列眨眨眼，思索一會。「你們還沒和好嗎？那種事三天兩頭就會發生一次，我還以為你們早就和好了。」

「我不知道。以撒好像非常生氣，這次似乎沒那麼簡單。」他切下一小塊馬鈴薯送進嘴裡，雖說平時吃東西本就是件索然無味的事，但今天的飯菜吃起來格外的像在嚼蠟，不只味道，連口感也沒了。「我從以前就搞不懂他為什麼生氣，我不會痛啊，流掉的血也不會讓我的身體有任何變化，為什麼對他來說是件不應該做的事？」

「人受了傷會感到疼痛是理所當然的，被刀割更是會痛得哭出來的程度……你感受不到疼痛，所以沒有體會過，可是對於知道那有多痛的人來說，會擔心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尤其是像以撒先生那樣不得見血的人。」加百列抿了下唇，「況且以撒先生的身體可以說是每況愈下，每經過一天他看上去就更加虛弱，我想他是在擔心有一天離開了，你會更加肆無忌憚地對待自己的身體……畢竟我是管不了你的。」

奈里爾張嘴想反駁，卻說不出話來，他不得不承認加百列的推斷沒有錯誤，就連他自己也想過，要是以撒再也不管他是不是會做出自殘行為，他就可以毫無顧忌地用自己的方法來驅魔了，那樣的話該有多麼方便。

最後他也只是艱難的吐出一句話：「……他才不會那麼早死。」

加百列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低下頭默默吃著自己餐盤裡的飯，心裡偷偷想著奈里爾似乎在這種時候就會表現得像個長不大的小孩，他對以撒韋弗的雛鳥情節有點太嚴重了。

　　　　　　　　▋I ▋

加百列說以撒的身體每況愈下這件事不是錯的，這是奈里爾再怎麼想裝作不知道都無法忽視的事，現在他必須得承認了，以撒已經時日不多，容不得他再繼續裝作長不大的小孩胡鬧。他雙手纂緊拳頭，不曉得自己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坐了多久，加百列都回了趟家洗澡，甚至煮好了飯帶過來，他依舊維持著同樣的姿勢，身體隱隱約約在顫抖。

見他那副模樣，加百列實在是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她很清楚那沒用，無論說什麼，奈里爾要的都只是韋弗安然無恙的結束手術，然後醒來，對他說一句「我沒事的」，她太清楚了。

加百列過去坐在他身邊，將三明治遞給奈里爾，「吃點東西吧，你已經在這裡坐超過八個小時了，裡面有你喜歡的燻火腿。」

他抬起那張憔悴的臉，盯著三明治看了很久，才動作緩慢的接了過去，咬下一口，確實感覺到了淡淡的煙燻味，那是他難得可以感受到味道的食材了，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下來，他吃著三明治，好像完全沒有發現自己在哭的樣子。

「以撒……第一次傷的那麼重，他最注意自己的身體了，就算是一點小傷都不想受，他明明很照顧自己，為什麼躺在裡面的人會是他？為什麼以撒會變成那樣？為什麼進去的人不是我？」奈里爾放下三明治，一掌遮住自己的雙眼，卻攔不住湍急河流般不停落下的淚水；加百列還是第一次看見他哭，這實在讓她有些慌了，沒安慰過人的她也只能拿出手帕遞給奈里爾，靜靜待在一旁陪他哭泣。

所幸韋弗的手術在第十一個小時順利結束了，奈里爾像看見第一次看見陽光的人破涕為笑，連醫囑都沒好好聽完就急著跑進病房探視韋弗，儘管他還深陷昏迷尚未甦醒，但奈里爾知道他會醒來的。

加百列仔細確認過所有注意事項後才走進病房，病床上的韋弗像是老了十歲那樣面容憔悴，臉色看上去非常不好，全身上下多處包著繃帶，醫生說他的手腳骨折嚴重，腦部出血讓他的情況很不樂觀，即使手術順利做完了，接下來也必須仔細觀察，否則又將是一次危機；而這些話加百列壓根就不打算告訴奈里爾，她並不想看見那個人發狂，要是知道韋弗的情況根本沒有好轉，她敢肯定奈里爾會瘋掉的。

「你會一直留在醫院照顧以撒先生吧？早上我會幫你準備早餐和午餐一起送過來，晚上回家後會再把晚餐和換洗衣物拿過來給你，我送來的東西你要記得吃，以撒先生醒來後看見你跟他一樣憔悴會難過的。」

「嗯。」

奈里爾的視線始終停留在韋弗身上，加百列總覺得她現在看見的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孩，而不是一個年紀比她要大上許多的成年人。她從一旁的沙發上拿來毛毯，替坐在韋弗身旁的奈里爾披上，靜靜地離開病房，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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