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九曲堂的除夕
昨天隨手寫在推特上，想了想還是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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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存在於對話的苦命勞工

即使是立志修仙求道之人，但凡身為凡人，在塵世間總有放不下的情愫。
除夕當天早晨，九曲堂大部分的門生早已下山返家，準備在老家陪伴血親渡過農曆新年。
偌大的堂口，只剩下寒月與淨梵、家在妖界且沒有新年習俗的令狐曦，以及一些孤兒出身的門生。
雖說平日九曲堂門生就不多，但這般冷清，也實屬少見。

淨梵正在九曲堂的廚房忙進忙出。
因為門生返鄉而難得清閒的寒月循線找來時，正好看見淨梵將炒鍋內的煎蛋俐落翻面的一幕。
「暖，在忙甚？」為了不干擾淨梵，他站在灶台幾步遠之外，問。
早在寒月進來時，淨梵就已經有所察覺，面對寒月的詢問，他沒有轉頭，仍然專心看著鍋中料理：「我在煮年夜飯呢。」

「年夜飯？此時準備晚膳是否過早？」
「過年嘛，稍微豐盛點也是好事。」淨梵笑說：「而且天氣正冷，想著煮些進補藥膳，給留下來的門生們補一補。」
「悅，你幫我跟大家說一聲，有準備年夜飯，讓大家晚上記得來一起吃。」
「不通知一聲，你的門生就會像你，一個勁埋頭修煉。你真是把門生教得極好呢。」

「……。」露出無奈的笑容，寒月沒有替自己辯解。
他不是故意將門生教成與自己一樣的性子，事實上，除修煉的指點以外，他只會教年紀尚幼的門生一些基本的倫理，然而本就生性淡漠的他也不會刻意教導這些以上的事物了。
其中也包含民間習俗，寒月自己都不在意這些，自然那些以九曲堂為家的門生也是如此。

那些孤兒憧憬作為堂主的寒月，自然也就以效仿他為目標了。
也因此，每次淨梵都會笑他：你自己是仙族、不在乎人界習俗也罷，怎麼還把那些人界出身的孩子們搞得跟你一樣仙里仙氣？
所幸，自從淨梵來到九曲堂，這過度淡然無味的門派，終於開始有些煙火氣息。

以淨梵的說法，在身而為人時，體驗只有凡人能體會的事物，可遠比悶在流水閣讀書、或待在高山臺練劍重要多了。

被淨梵推出廚房，寒月只能順他的意，前往流水閣，找那些被自己「教壞」的門生們。
淨梵的原意是讓大家別亂跑，即使外出下山也要記得晚膳時間回來，殊不知，門生們得知他一大早就在張羅眾人的年夜飯，全都選擇把書本一丟，一窩蜂擠進廚房搶著幫忙。
這讓淨梵一時矇了。
「你真的是把門生教成跟你一個樣子刻出來，連怕我累死這點都一樣。」他看著滿廚房近十個人，揉揉額。

「他們只是因為喜愛你，才選擇這麼做。」寒月伸手把淨梵皺起的眉間揉開：「這樣歸功於你平日待眾人極好，他們才會如此將你放在心上。」
「哼，你這句話，不就是拐彎抹角在說我活該嗎？」
撇撇嘴，淨梵拍了拍手，吸引了那些如無頭蒼蠅一般在廚房胡亂幫忙的傢伙注意。
「你們既然想幫忙，那我也不攔你們啦！原本只想煮一些家常菜應付，但既然有這麼多無償勞力可以差遣，那我們多吃些好的吧！」
一邊說著，他一邊請令狐曦去取紙筆來。
「你們如果有特別想吃的年菜或料理，就告訴我，我列個食材清單，晚點派人下山採買，早市應該還有人擺攤賣食材。」

接著他手一揮，指了指寒月：「盡量點、盡量吃！不用客氣！只要我會煮的都可以，這些花費悅會全額負責。」
寒月早已料到淨梵會這麼說，也就順勢點了幾個御劍速度較快的門生，讓他們晚點跟自己一起下山採買。
「把握機會啊，我平時可懶得煮這麼多飯菜。」令狐曦回來後，淨梵接過紙筆，開始記錄所需食材。

－

除夕夜。
忙活一天，煮出整桌的年菜後，淨梵就賴在椅子上，再也不肯站起來了。
「累死我，這種事真的一年搞一次就夠了。」他趴在梧桐院的內院裡臨時搬來的桌椅上，看著大家忙進忙出把年菜從廚房搬來，忍不住這麼抱怨。
「辛苦了。」寒月站在他身邊，替他捶了捶因為不斷擺弄鍋具，而有些勞累的肩膀。

「算了，一年一次而已。而且能讓堂主大人動手幫我洗蘿蔔，不虧。」
笑了笑後，淨梵默默看著眾人差不多把年菜佈置完了，才挺直腰桿坐直。
進進出出忙了好一陣，大家才終於把飯菜都準備好。他們圍坐在桌邊，等著開飯。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淨梵身上。這桌菜能完成，他是最大的功臣，理應由他第一個動筷。

豈料，淨梵沒有拿起筷子，反而在眾人的注視下，悠悠將手探進自己的衣袖。
「其實這個應該飯後再給，但我已經能預見自己晚點喝醉被悅送回顧曲居的畫面了，所以先給你們吧。」
說著，他抽出手。
他竟然從衣袖裡拿出了一小疊紅包。
「不過我想大家都不缺錢，作為修仙者約莫也不需要壓歲錢壓祟。」

「紅包裡放的，是我讓臨風兄幫忙繪製的防身符篆。」
「我知道還留在這裡的，大多是沒有家人可以一起過年圍爐的人。沒有家人可以依靠，自己在外自然要更加小心謹慎。」
「臨風兄的符篆有多優秀，相信就不用我多說。這符篆，能在危機中替持有者擋一次致命傷，就算是劫雷也能擋個七七八八。」
「你們隨身帶著，不要出意外了。」
「雖然沒有血親會為你擔憂，但你們還有九曲堂。我跟堂主永遠會擔心你們，在意你們。」
「如果沒有家可回，那就把九曲堂當作自己的家吧。這裡是我與悅的家，也是你們的家。」
「有你們在，九曲堂才算是完整。」

把那疊紅包給令狐曦，讓她幫忙發下去後，淨梵才拍拍手拿起筷子。
「好啦！吃吧！忙了整天，我可餓死啦！」
「是！」門生們齊聲應到。
他們小心將裝有保命符篆的紅包收起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開心的笑容。
眾人此時都感到內心滿滿的，他們又一次理解，為何寒月如此傾心這個人。
如此溫柔、如此善良，怎麼讓人厭惡？
能被這個人放在心上，真是世間至福之事。
「悅！我想喝青梅醉，幫我拿一下～」
酒罈被放在靠近寒月的一側，淨梵眼看自己伸手勾不到，乾脆開口讓寒月代勞。
寒月把酒罈拿到淨梵面前，還親自替他斟了一杯。
「嘿嘿，謝啦。」接過酒杯，他仰頭飲下。

「嗯。」頓了頓，寒月才又說：「……謝謝你，對九曲堂如此上心。」
「說什麼呢。你創立的門派，自然對我意義非凡。」笑著戳了戳寒月的肩膀，淨梵說：「而且你本來就是為了我，才建立這個門派。」
「再說了，我會對門生上心，也只是因為他們足夠好，讓我願意上心罷了。」
「只是可憐了臨風兄，被我按在桌案前，畫了一堆複雜到不行的符篆，哈哈哈。」
聞言，寒月也跟著笑了起來。
他重新幫淨梵把酒杯斟滿，說：「下次見臨風，可給他一罈青梅醉，作為回禮。」
「我才不要！青梅醉是你釀給我的，我才不分他，反正他也整天嫌我只愛喝甜酒，那讓他自己去喝那些辣酒！」

「我過幾天煮些好吃的送去就是，他只要有美食就滿足了。」
寒月沒有再搭話，只是點點頭，表示同意。
燭火被夜風吹得搖曳。
九曲堂還是第一次，在除夕夜如此熱鬧。
眾人的喧嘩聲，直到夜深才漸漸消停。
將醉倒的淨梵抱回顧曲居，寒月把人放到蹋上後，輕輕吻了淨梵的額。

「新年快樂，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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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好想看寒月洗蘿蔔。（是親媽
有沒有人願意幫我畫，我委託你（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