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Wounds.

麥教授像一陣風似地捲過走廊，用幾乎是怒斥的聲音對石像說「糖漿餡餅」－－這週校長辦公室的通關密語。她等不及門完全打開，就又蹬蹬蹬地衝上旋轉樓梯。

她敲響樓梯盡頭的實木大門，或說捶響那扇可憐的門，並在鄧不利多說出「請進。」的「請」時就用力推開門，怒氣沖沖地瞪著眼前慢條斯理地轉過身的男人。

如果要鄧不利多形容，他會說米奈娃看起來就像隻被搶走金加隆的niffler ，但坦承顯然對現在的狀況沒有任何幫助，所以他明智地保持沈默，只是風度翩翩地用眼神詢問來意。

即使他明確知道，為什麼她看起來像是要給自己一個塔朗泰拉跳疊哩吐三卜啦。

「為什麼讓賽佛勒斯回來教書？」見鄧不利多不打算「自首」，麥教授也不打算周旋。

「為什麼讓他接任魔藥學教授嗎？因為老史拉轟要退休了，且我覺得他會是個很好的魔藥學教授。」鄧不利多回答，態度坦蕩，彷彿本來就沒有比賽佛勒斯．石內卜更適合魔藥學教授的巫師存在。

「他在學術上確實很優秀，這點我從未懷疑。但他才21歲！畢業三年！他跟學生間的年齡差距太小了，教授的工作並不是教好書就好了，我以為你最清楚這件事了，阿不思。」麥教授道。她仔細審視鄧不利多的臉，想要從中找到一絲認同，但鄧不利多的表情依然是從沒變過的淺笑，彷彿除了溫文儒雅地穿著西裝背心站在那裡，他沒有其他想做的事。

「我成為教授的時候也相當年輕，米奈娃。且，我想你也很清楚，一個人的心是否強大和年齡並沒有關係。」鄧不利多道。眼睛笑得彎彎的，麥教授卻總覺得他沒有在笑。她說不出來違和感在哪裡，但這些年，她總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見那個當年啟蒙她變形學的年輕教授，彷彿鄧不利多逐漸將年輕氣盛的自己沉入深廣近海的湖底，水底洶湧的暗潮無法從水面尋得端倪。

「但你和賽佛勒斯是不一樣的，阿不思。」

「沒有人跟其他人一樣，而且賽佛勒斯的學術研究確實遠遠超過當年的我。」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呢？」鄧不利多收起笑容，在麥教授走進辦公室後第一次正面看向她，可能對其他人帶來壓迫感的嚴肅表情卻讓她感到放鬆，雖然聽起來有點奇怪，但她確實不那麼喜歡，也不擅長應付掛著笑容的鄧不利多。

「賽佛勒斯，不⋯⋯那麼穩定。」麥教授小心地斟酌字句。她非常清楚地記得，石內卜眼中對莉莉藏不住的愛慕，和與之相隨的，連咒咒虐都無法比擬的痛苦。他身上的矛盾太多，多得連身為旁人的自己有時都覺得窒息。教師的身分使她沒有太多插手的餘地，偏心只會為他帶來更多麻煩，所以只能等待，等待他自己找到屬於自己的路。

等待的結果是他以混血的身分從史萊哲林高分畢業，這證明了他確實用自己的方式找到了那條路，也學會了如何獨自面對這對他而言，幾乎只剩惡意的世界。

她對石內卜有欣慰，也有敬意，但她也確實明白，以石內卜的個性，他有多麼不適合從事教職。

「米奈娃⋯⋯」鄧不利多倚靠著辦公桌，垂眼看著自己的皮鞋，像是也在思考如何措詞。經過一小段幾乎令麥教授手足無措的沈默後，他才像是終於決定好，要讓麥教授知道到什麼程度，並再次開口。

「我完全明白你的顧慮，賽佛勒斯是你的學生也是我的學生，我和你一樣清楚他的個性。但沒有人天生就是老師，這是需要學習的。他是個很好的學生，我想這堂課對他來說或許不輕鬆，但他能完成。

「而且，米奈娃，現在魔法界的情勢不比以前，我相信你一定有感受到近日逐漸逼近我們的暗潮洶湧。所以，在選擇教授的時候，比起能和學生打成一片，我優先考慮了能保護學生安危的人選，希望你能諒解。」

鄧不利多的語氣，就像每一次他需要他人犧牲時一樣，遺憾、哀傷、抱歉，但沒有商量餘地。麥教授聽著這個語調就清楚，這只是基於多年情面和尊重的說明，若她不接受，鄧不利多也不會再多做努力。

所以她什麼也沒說，只是點頭表示自己尚未認同但已經接受後，普通地轉身，準備離開校長辦公室，並開始思索石內卜正式上任後她可以幫他什麼。

「米奈娃。」在她要關上門時鄧不利多突然叫了她的名字，她只好停下，但沒有轉身。

「賽佛勒斯的心雖然殘破，但很堅忍。」鄧不利多道，這次她讀到一點點懇請諒解的味道，她再次點點頭，輕輕闔上門。她當然知道石內卜的心很堅忍，甚至比她或阿不思都要堅忍。

但堅忍與可以受傷是不一樣的。

即使能將破碎的心拼回，心上還是會滿布裂痕，碎掉時還是會感到疼痛，即使傷口好了，還是會記得當時尖銳的痛楚。

至於麥教授發現鄧不利多當時說的話，就是「因為他有把柄在我手上，所以比較好操控」的正氣凜然版時，差點把鄧不利多從墓中挖出來施塔朗泰拉跳疊哩吐三卜啦，就真的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了》

靈感來源：Forth! And fear no darkness!

We all have wounds, Sever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