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V豆
[倦怠]
熊先生和太太以他們高大的身軀,在這集合式住宅裡蝸居了將近四十年,與其說是如同共乘一艘忒修斯之船,不如說是持續相偕觀賞同一座瀑布,飛濺的水霧更迭,從未停歇,而瀑布始終在那兒,未曾止瀉,但熊太太終於受不了了,壁癌沒關係,木質地板刮損不要緊,冬冷夏熱無所謂,但家門口的那盞燈點不亮已有兩週之久,別說鑰匙只能憑肌肉記憶找著孔,家門黯淡那隱晦的憂鬱她可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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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門的賀小姐可不管,除了樓下大門必須隨時關牢以外,其他都不是什麼大事,熊先生又整天坐在他最喜歡的扶手椅上,說著:想想我們的大女兒就是在這裡受精的呢。邊看著電視吃吃地笑。如果是村上春樹式的隔空結合,也許遠在極北的雪白初戀會和她的再婚對象有個卡布奇諾般可愛的孩子。熊太太面對下雨就滴水的壁癌翻了個大白眼,自己前往管委會找施先生拿了新的燈管,以每月所繳納的那微薄的管理費實在無法要求更多,不過施先生仍舊一派威嚴地教示熊太太,可以自行找水電行修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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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先生去海濱度假一週,不知從何時開始,連抽空更換燈泡都成了消耗極大的預示,與其在扶手椅上醞釀足夠的能量,不如安排遠行,暫時脫離日常,也許能重新找回對生活的激情。金先生和謝小姐並排躺在沙灘上曬太陽,任由浪潮強勢而恣意地簇擁和扯離,不知是誰在討誰歡心;余氏一家愉快地嬉鬧著,排行最小的男孩堅持堆著沙堡直到太陽西沉,熊先生看著小男孩使盡全力在他腳邊塌陷的沙穴裡彈跳哭叫、不讓余太太帶他回家,不禁體悟,從靈魂或骨髓深處悶燒的情熱迸現之時,左近那個剛好進入射程範圍的人事物將總是將獲頒摯愛的頭銜,不由自主地。熊先生想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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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家門那盞燈正常地點亮了。熊先生相當享受按下電燈開關時同時獲得正向回饋的光明想望和暢通的邏輯,熊太太雲淡風輕地表示,她請巷口的水電行胡老闆來看過,其實只是啓動器角度鬆脫,人家專業的輕鬆一轉,喀,立刻就好了,費用只要單月管理費的一半,非常經濟。冷冷的白光照亮鑰匙孔,入冬的第一道寒流不是落地窗擋得住的,熊先生迷濛的倒進具有合適凹陷的扶手椅,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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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手邊正在看的小說中隨意翻了5個詞來寫:
扶手椅上
抽空
討他歡心
隱晦的憂鬱
海濱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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