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南二街

　◆ 每周一、三、四、六，面向大路口有垃圾車停駐點。
　　 三個班次，早上9點、下午3點、晚上8點。

　◆ 相連直通河堤與和南路。

　◆ 中段為蒴果公園入口。

熱熱鬧鬧的聖誕市集即將在12月11號開幕囉！

離開力力健身中心之後伊森沿著和南二街的尾巴向上走。雖然還有兩週，但街上聖誕氣氛已經相當濃厚了。走到來來往往行人，手上提著戰利品，或者是香噴噴的食物，看得伊森那中午隨便吃的午餐像是沒吃過一樣。

蒴果公園的外圍被精心裝飾上許多球燈與星星。他在一個烤牛肉的攤子下排隊買了一份烤牛肉三明治，十分融入氣氛地邊吃邊逛起來。

如果有什麼聖誕市集裡最不能少的，那一定是香料熱紅酒了。吃完三明治之後伊森站在街邊喝著熱呼呼的熱紅酒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手裡的杯子冒著白白的煙。

聖誕市集在世界各地都有，可是裡頭販賣的食物，意外地大同小異。即使不似英國的會把整隻豬放著爐上燒，還是一定會有烤得香噴噴的土耳其烤肉。從店家中接過了一個塞滿肉片和蔬菜絲的夾包，走到路旁少人處，才打開包裝紙。在日本住久了，他已很習慣不再邊走邊吃。

雙手捧著微燙的肉包，吹了吹冒出的白煙。剛剛買的 禮物，還是好好的裝在紙袋中，掛在前臂上。

伊森口袋揣著兩枚聖誕金幣，正在啜飲紅酒。今天他捨棄了眼鏡，再不需要去擔心霧氣迷了鏡片。蓬鬆滑順的瀏海覆在額前，穿著墨綠色的繭型大衣跟窄管褲子，一頂黑色毛帽鬆鬆地戴著，少去了那種白領菁英板正的味道整個人慵懶了不少。

抬起頭人潮之中，他精準地捕捉到一個熟悉的面孔。
是于崖，雙手捧著吃的，隨著咀嚼臉頰鼓鼓的，手上掛的紙袋大概是聖誕市集裡買的東西。

自從那日分別都過了半個多月，這是他第一次在白日裡遇見對方。

他不確定這是不是一個打擾對方享受美食的好時刻，於是只靜靜地看了下，便又偏頭去看他處。

反正他這樣子跟平時差得很多，就連共事多年的同事也不太能認得出來。

橫切開來的麵包中是滿得快瀉出來的肉和菜，用力擠壓，白色黃色的兩種醬汁也從中湧出來，再小心進食，咬下去的那一口，唇上都一定會沾滿醬汁。吃得有點狼狽，可是這也是這種食物的特點，于崖也吃得比平日豪氣爽快。大口吃肉，香濃的口味，全是就學時期已熟悉的滿足感。

也許是腸胃藥起效，于崖的胃口不錯，雖然慢，還是吃完了整個夾包。擦擦嘴巴，正打算去把包裝紙丟掉，便瞄到一個頗眼熟的高大身影。看著人的裝扮和髮形，于崖一時間想不起曾在何處看過。垂眸細想，突然記起，之前在圖書館 曾經就看過這個睡死的人。雖然直覺覺得那是在青花認識的新友，只是他其實並不確定，也無從確認。畢竟印象中，兩者差異頗大。

丟掉垃圾，經過人身邊時不著痕跡地偷偷打量。然後，注意力就落在人手中的熱紅酒。

紅酒喝不過一半，伊森回過頭來發現于崖已經胃口很好地把三明治之類的食物給吃完，不但是吃完了，還走到垃圾桶那兒去扔垃圾，然後繞有其事地靠近，像是在打量自己。

大概是職業使然，伊森的敏銳度還是很高的。于崖的一舉一動早已被他不動聲色地看在眼裡。這人酒醒後究竟還記不記得他呢？他也在想。

不過就在于崖開始看著他手上的熱紅酒時，他輕輕哧笑出來，冷厲的眉眼在瀏海下彎起。

他先自首了。

「還想喝酒啊？」他問。 四色里︱于崖 :

外貌可以改變，可是聲線卻難以變換。即使髮形不同，也沒了眼鏡，可是聽了人的聲音，于崖立即就把人跟那夜所識的 ＩＳ : 連上。同時，也慶幸對方是他認識的，不然他剛才那種打量人的目光，對陌生人而言也實在太過可疑。

「果然是伊森先生，好久不見了。」視線往上，棕色眼裡目光純粹，對上染了笑意的眉目，他也對人微笑點頭。雖然在人面前停步，卻仍與人保持了點距離，客客氣氣，規規矩矩。「你今天……打扮得好不一樣，我都認不出來了。」

稍稍點頭算是應了 四色里︱于崖 : 的那句好久不見，伊森看著今天兩人間的距離算是非常友好又規矩的，大概能推敲出也許于崖並不記得醉酒後的事。

「我放假的時候一般比較隨意，那些算是做給病患家屬看的吧，看起來比較......可靠。」他這麼解釋著，一邊往後退了一步，「站上來點吧，省得被往來人潮給推搡了。」

聽到那句病患家屬，加上當日的談話，再笨也不難猜出 ＩＳ : 的職業了。想想看，那個精明能幹的樣子，的確很有醫生風範。

「哈哈，所以那天看到的原來是營業用的外表嗎？」輕笑應道，也照人的話，走上步道。市集剛開始，加上是周末，到來逛街購物的人潮確是不少。站在人身旁，又看了那杯半滿的熱紅酒一眼。于崖不是很確定，吃了幾天腸胃藥的自己能不能喝酒，即使熱紅酒根本沒多少酒精剩了。

而且提到喝酒，他也是有點在意的。

「咳，雖然這樣問有點唐突，不過我想知道那天晚上……」看著沒有鏡片阻擋的黑瞳，于崖有點不安地問：「我應該，沒有為伊森先生添麻煩吧？」

「營業用......」伊森聞言笑了兩聲，「很靈性的用詞。」還很貼切他想。不過短短一下，他已經注意到于崖第二次盯著他手裡的紅酒看了。兩人交情也沒好到共喝一杯的地步，所以他並沒有把杯子地過去給人嚐一嚐。

也許等會能給人指個方向吧。

提到那晚 四色里︱于崖 : 的表情有些揣揣不安，這讓伊森順著記憶回想起那天他倆在小吃街上走走停停拖了好長時間才到家裡，發生了許多趣事但對方不記得，不免有些劣性又冒了出來，他半瞇著眼，偏頭像是去搜尋那個晚上的經歷，慢條斯理地：「應該，也許.......沒有......吧。」

「你不記得了嗎？」他挑挑眉毛反問，依舊是沒什麼表情但墨黑的雙瞳裡透出一絲絲狡黠。

看見紅酒于崖就想起傳單上寫到的葡萄季活動，本想著去吃紅酒燉肉，可是卻拖拖拉拉的，到現在都還沒去成。暗地決定買好蛋糕後就去一趟里民中心，作為冬日的晚餐燉肉總是錯不了的選擇。

「靈性這形容詞也是挺特別的。」聽見 ＩＳ : 的反問，和那個不確定的回答，于崖更安不下心來。劍眉一挑，伊森眼裡閃過一道亮光，于崖卻抓不住。摸摸下巴，一臉認真地思考，散亂的片段，並沒能湊出什麼像樣的回憶。

「如果我對你做了什麼失禮的事情，那請讓我先跟你道歉吧。」語帶無奈，想向人賠罪的心倒是真的。「我不是記得很清楚，從青花離開後的，都很模糊。」

四色里︱于崖 : 的反應並不是伊森預想中的反應，反而是認認真真的想了想，還道歉解釋，這讓他也不好再不正經了。

他的眉眼沉靜下來，像是想給于崖一點信心：「沒那樣的事，你喝醉也挺安分的，放心吧，從青花離開以後，我們順著小吃街走，有聊了些跟音樂有關的事，順利的把你送回家了。」抓取了一些大方向，他這麼跟于崖說著，輕輕地帶過。「你都逛過嗎？這個市集。」

「我真的沒有做什麼怪事嗎？」這次換于崖挑眉懷疑了。依鹿韭的信上提的，他那晚應該是醉得一塌糊塗，而自己醉了會做什麼，他心裡大致有個譜。特別的黏，特別的煩人，雖然每一次他都沒留下印象，可是朋友的反響就是如此。 ＩＳ : 的語氣和回答雖令人安心，可提到音樂，于崖就有些愕然。可僅一瞬，他就收斂起那心思，跟人一樣，把話題輕輕帶過。「這樣呀，那就好。謝謝你，把我送回家。」

抬頭對人報以一個溫和的笑容，于崖晃晃手上的袋子，道：「只逛了一點。攤子意外的多，要全部看完估計天都要黑了。伊森先生是特地過來逛的嗎？」

面對于崖的懷疑，伊森再次搖搖頭，擺擺手說了聲沒事。沒有去提，想著也許有機會與人更相熟的時候再提出來說一說也許會更有趣些吧。

街邊的人來來往往，笑語不歇。 四色里︱于崖 : 的笑容看似頗滿意手上的戰利品，伊森像是也被感染了這節日的歡快，淡淡漾起一個微笑：「我也剛開始逛了一下而已，想說順便找找解決晚餐的辦法，單身漢廚藝差，你懂的。」

既然對方再次回說沒事，于崖也不再探問。若是真的對人做了怪事，估計不用他問，對方也自會來找他算帳。應該吧。

「伊森先生有意的話，要找個會做飯的老婆並不難吧。看起來就很受歡迎喔？」微笑著打趣道。單是當醫生這點，已是一個相當吸引女性的賣點。何況，細看對方的臉，即使不加打扮，人也是長得不差。

不過對方所說的，于崖亦懂。並不是說廚藝好壞，一個人居住，多的時候是懶得去做飯。即使他會做飯，也不願一個人煮一個人吃。

「解決晚餐呀……有興趣的話，要不要一起去吃紅酒燉肉呢？」既是同樣家中無飯的單身人士，于崖便對 ＩＳ : 提出邀約。「剛看你那杯熱紅酒就想起了，里民中心那邊好像有葡萄酒活動。」

「不呢，正好相反。」伊森搖搖頭，「我常常因為外表跟性格而被認為是個很薄情的人呢。」知道于崖是在打趣自己，他笑了下又喝了口紅酒。「其實前陣子我還被人說過是無聊的人。」他沒什麼意思，只是想反正于崖也不記得了，便這麼說了。但實際上，他自己也明白就是找對象這種事就是他自己不願將就而已。

「紅酒燉肉？里民中心有餐廳嗎？」面對 四色里︱于崖 : 的提議伊森訝異地揚揚眉毛，他沒印象收過關於葡萄酒活動的傳單。一般休假日要是沒回老家的話他大部分都是一個人過的，是以如果有人能一起用餐的話那獨樂樂還不如眾樂樂呢，便點頭答應，「可以啊，我沒其他安排，一起吃吧。」

「啊，在那之前要不要一起去把這個金幣用掉？」他掏出口袋兩枚金幣給于崖看，金色的硬幣在逐漸暗下的天色與亮起來的球燈裝飾映照下閃著光。

「誰這樣說呀，真過份。」

薄情跟無聊，都不是好的詞彙。就于崖對人的印象和認識來看，並不能立即把這兩個詞套用在伊森身上。不過，他對人並不算熟悉，也許對方在工作待人時，真的會板著臉，沒有笑容的話，那張臉的確是會有點冷酷無情的感覺。想想，他的臉其實也是這樣。

「考慮多笑一點？會令人加分。」聳聳肩，同時指指自己的臉，對人一笑——雙眼微彎予人溫柔感，嘴角上揚，標準的露出整齊的六齒，標準得很的營業用笑容。話才說完，于崖就突然有種微妙的熟悉感。笑容淡了幾分，又補充道：「啊，不過醫生一直笑的話，感覺又好像不夠專業吧。」

看人手中的金幣，于崖也伸手進深棕色大衣的口袋中，摸出那兩枚買蠟燭和烤肉時得到的金幣。跟上次的洛神花金幣一樣，也是有著活動的圖樣，這次則是拐杖糖。如果又夾到蛋糕，那他就可以省點錢了。

「好呀，那走吧。葡萄季的攤販好像是在里民中心外的廣場，金幣……也是公園正門吧？剛好順路。」把金幣收回，看看 ＩＳ : 後便抬腿準備前行。天色漸暗，也會比日間涼，這溫度吃燉肉正好。

誰說的並不重要，伊森沒回答。但其實會這麼說的也不只是于崖，他家裡的堂兄弟姊妹也這麼說過。尤其是伊婧，常常替他操心會有可能會注孤生的問題。（老實說他自己也這麼認為過）

「你的提議我會考慮，如果記得的話。」他莞爾地跟著聳聳肩說道。他似乎沒有什麼笑的天份與習慣，如果沒有什麼過大的情緒起伏，常常都是一張旁人看來甚為冷然的臉。于崖的笑容既明亮，又擁有牙醫所說的笑露六齒的黃金比例，即便是示範給他看的也是感染力十足，連帶著使伊森的笑容也無意識地變多了。「我們都戴著口罩，只露著眼睛，笑不笑都不影響專業的，外貌眼神能唬人就行了。」他說。

「可別把這個秘密說出去啊！」接著頂著一本正經的臉說了笑。

要說娃娃機這種東西他一個人的話肯定是不會去玩的，大概率會把金幣送給附近的人，不過遇上也有兩枚金幣的同伴（于崖）可就不一樣了，至少他給對方多兩次遊玩的機會也好。他指了指和南二街往河堤的方向：「往那兒走就是公園正門，先走吧。」

時間越來越接近用餐時間，街道上的人潮也擁擠了起來，伊森邁開步伐跟上 四色里︱于崖 : ，兩人並肩而走。

接續

來一杯溫暖的蛋酒吧！

　　

聖誕節剛過但依舊充滿著過節氣氛，原本打算直接走回住處，因遇上熱心志工而稍做停留，在兩種選擇中選擇了無酒精的那一杯，小心對待著那杯溫熱飲品。

是叫蛋酒對吧？或許回去後可以做些小小的調查，他站在原地慢慢喝著，眼神飄向了公園那處，突然想起自己有幾枚代幣沒有花掉，既然想到了，那麼就出發吧？

將使用過的杯子交給志工，簡單道謝後向著公園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