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還是老的辣
中秋|與 余瑛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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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點:槐根鎮
姜還是老的辣
來到槐根鎮後,幾個月匆匆過去。

練拳告了一段落,蕭肆一屁股坐上石椅,點頭謝過余瑛鷂遞過的涼茶,便仰頭不客氣地將整杯牛飲而盡。

余家小院外頭今日特別熱鬧,不時有推車拖拉過的聲響,這讓蕭肆想起今日過來時看到的街景,以及為什麼街上似乎比往常喧鬧的原因。

「……對了,明日便是中秋節了。」他看著圍牆的方向半晌,這才轉頭問男子:「瑛鷂哥有什麼打算嗎?」
余瑛鷂
八月於秋,季始孟終,十五於夜,又月之中。
是家戶團圓的日子。
「往年會有同門弟兄約酒局或上館子,不過⋯明兒一早攬了委事,時間兜不上,便沒與他們相約了。」側過頭,便是知道少年的父親已經沒了,那一絲低落還是讀得出。
孓然一身的感覺,是知悉的「若入夜後便無事。」
姜還是老的辣
蕭肆「喔」了一聲:「正巧,我明早也攬了委事,不過應該很快結束。」

當初攬過來時並不是刻意的,現下想起反倒是好事,畢竟從今年中秋開始,也沒有提早結束回家的理由了。想想身旁人也是如此,只不過早了自己許多年而已。

這種事終究都會習慣的吧?蕭肆一邊想,同時問:「那……要不今晚一起吃頓飯?近日辦事還算順利,得了些餘錢,你可以辦完事後來我住處,我來備些菜?」
余瑛鷂
「也好。」
不如說,這樣更好些,觥籌交錯,能散去多的念想。
「菜餚勞你了,余某帶些月團過去。」將空杯置回石桌上,頓了一下,朝人笑了「但想跟你討一道辣食。」
姜還是老的辣
蕭肆笑道:「當然,辣油都給你備好,你愛加多少就加多少。」
姜還是老的辣
*
余瑛鷂
夜裡,了結委派事宜,余瑛鷂換掉一身風塵僕僕,身著素白袍衫叩了兩聲木門。
「阿肆,你在嗎?」
晚風帶著樹葉簌簌,但他仍沒漏聽門後那段融在風中,少年半哼半唱的異域曲調。
靜待了會也不見應聲,掌心輕推門便開了。
姜還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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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哼唱聲戛然而止,少頃,蕭肆的頭自敞開的窗戶上緣冒出。

「來啦!抱歉抱歉,剛才沒聽到你敲門。比想像的快到。」他俐落的翻了個身進屋,道:「今夜天氣好,你要不要來屋頂上吃?我把菜拿上去了。」
余瑛鷂
「好。」應著聲音微仰頭,翻上屋頂這事雖不難,也曾因委事所需而做過幾回,但實在是不大習慣。
早前取月團時遇上了同門兄弟,寒暄之餘還被塞了一壺桂花酒,這會兒便都一塊帶來了,思量了下,先是入了屋放在了桌上。
夜裡的涼意正顯,一使力便踏到了紺藍斜瓦上頭「秋夕賞月,是挺雅緻。」回頭朝同翻上來的人道。
姜還是老的辣
此時屋頂上已經鋪了塊方巾,上頭放了幾樣簡單菜色。蕭肆跟著翻上屋頂,手上多了副碗筷和一罐辣油,聽聞點評,他盯著人瞧,直到對方轉頭,才笑道:「嗐,看見一向文雅書生般的瑛鷂哥爬屋頂挺新奇的。」

他點點對方肩膀示意人跟著自己走,接著雙腳交叉的坐上方巾,一邊佈置碗筷,一邊道:「屋頂是個好地方,視野遼闊、又安靜,我挺喜歡的。文人不是愛行那什麼……登高望遠?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余瑛鷂
對自身的評語輕挑下眉,笑了個無奈的不予置評,隨之席地安坐。
「登高之博見要這樣解析、也行吧。」上回來訪還是來給新居落成禮,這兒偏了中央街,夜裡家戶都團聚著了,也無多少行人,處在這般高處,酒杯相碰、談笑風生都有些遠,更靜。
確實如對方所說的,挺好的。
「想來這天氣,應是皓月千里,滿月如盤?」自感受中回首,素白上頭映著不能見得的月色。
姜還是老的辣
夾了點菜後,蕭肆將碗筷遞給瑜瑛鷂,拿起自己這份並點點頭:「今晚滿月可圓可亮了。我文采不好,不過還是可以跟你形容下景色。」

說著,他挪到瑜瑛鷂旁邊,雖然對方看不到,仍拿筷子指起方向:「左邊望過去能看到市集,清晨時便開始吵雜了,你住這兒大概會難得安寧。不過特殊節日時,晚上整條街燈火通明,像天上銀河落到地面似的,瞧著好看。」
姜還是老的辣
他夾了口菜放嘴裡,接著道:「右下巷子口處有對老夫婦會在那兒賣餺飥,料好實在,今日應該是跟家人團圓去了,沒出來擺攤。在頂樓還能瞧見隔壁戶的情形,陽大媽整日追著他那兩個小孩跑,鬧騰了些,不過相對的有人氣……來,辣油在這兒。」

他將辣油遞給旁人,這會兒筷子指向前方:「傍晚時的夕陽挺好看,照的屋瓦都燒紅了似的,一路延伸到天際,偶爾還會是粉紫色的,像春季的花海。就算沒啥好看的,吹吹風也挺好,我常坐這兒猜著附近人家晚上煮些什麼,也不知跟你學內功有沒有關係,總感覺越猜越準了,哈哈。」
余瑛鷂
指頭只是扣在辣油瓷碗上,靜靜的聽著。
少年嗓音輕快帶著隨性的雀躍,僅僅是毫不修飾、平鋪直述的字句,光景卻似親見般重現。疊上了記憶,一併勾著埋到深處的往昔。
是仍能策馬奔走、想著給家人捎上吃食的市井某日,是余府外頭花開的遍佈樹梢,風吹落了滿地的春色。
佇足回首得以見得燈火通明、星羅棋佈,是內功多高深都喚不回的色彩斑斕。
余瑛鷂
「阿肆可是覓得一個好居所,竟是這般熱鬧。」動了筷,早已能悲歡不溢於色,思緒隨菜餚咽下「總聞著飯菜香、這不是容易餓?」
姜還是老的辣
「是啊,所以得在房內備著點零嘴。也不是多好的地方,隔音挺不怎樣,不過以租金來說還行。」蕭肆塞了口菜到嘴裡,模糊道:「話說你家屋頂感覺也挺好躺的,你可以試試看,聽著鳥叫聲,有陽光時睡個午覺……」

說著,他腦內不自覺想像瑜瑛鷂大字形躺在屋頂上睡覺的畫面,違和感讓他瞬間嗆咳一聲,這才將笑意憋住。

「……嗯,你家那兒人少,應該沒誰看得到。」
余瑛鷂
「想了何事?」自少年歸來此地更加熟絡,率真的性子是真好相與,有時對著談話都隨性了些,也縱著點,雖是察覺了文縐縐他也不懂。
動手將辣油淋了整碗「午睡便睡床 ,屋頂上就罷了吧。」”叩”的一聲將辣油放回桌上「要嗎?」得來一陣猛搖頭兼否決。
兩人一搭一唱的閒聊,幾道菜餚便見底了。
「?」正幫著收拾,拿起對方的碗欲疊到盤子上頭,卻惦量著裡頭剩著什麼「阿肆、你還吃嗎?」方才菜餚其中一道蔥炒羊肉,碗裡正剩著滿滿的蔥末。
姜還是老的辣
「嗯?」蕭肆轉頭定睛一看,然後乾笑道:「啊……這個嘛,剛才忘了囑咐店小二了,其實我對蔥有點那什麼……瑛鷂哥想吃嗎?你可以吃掉沒關係。」
余瑛鷂
這也挑嘴?
曾是家裡的獨子,也不知若有個弟弟是否是這樣的感覺。
「往日給過阿肆蔥餅不是?倒可以先說的。」雖說當時也沒現在熟絡,大約也是不好開口吧,思考了會便執起筷把那堆蔥末給吃了。
姜還是老的辣
蕭肆抓頭笑道:「當時畢竟是你請的嘛……」

或許與以前總在一個地方待不久的關係,也沒有混熟的可能,他習慣一開始能順著他人就順。不過自從與余瑛鷂吃飯那次被辣的夠嗆後,他便默默決定有些事還是先說一聲比較好。
余瑛鷂
三兩下便將屋頂的飯局收拾乾淨,回了屋,余瑛鷂這才發現漏帶了要給人的茶磚。
「余某回去取一趟。」畢竟也只有自個知道放在何處,讓人回家替自己取物也不妥,打算著快去快回,便先離開了。
臨走前道「阿肆若要先食月團自便,本就是帶給你的。」
姜還是老的辣
待瑜瑛鷂離開,蕭肆環顧室內一圈,果不其然在桌上看到油紙包著的月團。他拿了幾個出來放到碟子上,將之擱在房間一角的香案前,然後在牌位前點燃一炷香,合掌閉眼。

「……中秋快樂,爹。」他輕聲道:「除了水果外還有瑛鷂哥帶來的月團,你慢慢吃。」

少頃,蕭肆回到屋裡大桌旁簡單收拾,這時注意到桌上多了個不知裝了什麼的陶瓶,將之打開,瞬間桂花香撲鼻而來。

「……瑛鷂哥帶來的飲品嗎?挺香的。」蕭肆嗅了嗅,拿起杯子倒了些飲下。在嘴裡化開的甜味很柔和,十分好入口,讓他不禁又倒了些來喝。
姜還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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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瑛鷂
「阿肆、這茶配月團也好,若你想喝⋯」推開了房門,本欲想找人討個茶壺燒水,卻是沒得到回應。
「阿肆?」
靜悄的房內帶著微弱的哭聲,感應到人蹲坐在地先是心頭一驚,很快的蹲下身去查看,伸出手最先觸及到的便是那斷了指的左手與淚水。
再來便是桂花甜酒的氣味。
「怎麼了嗎?」感知下也不像有摔傷,思量不出究竟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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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肆本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的斷指,感受到觸碰才茫然的抬起頭,盯著瑜瑛鷂半晌後,突然往前一撲。

「瑛鷂哥啊——」他抓住對方的月白袍子下的胳膊,淚流滿面的嚎道:「你都不知道今日中秋不用自己過多好……你還帶了肉餡兒口味的月團,我爹正好喜歡……我、我這兒子實在不肖,他要我堅強還要我好好活著,我都不知道那啥意思,槐根鎮也是他要我來的……明明他朋友當初不要他就是在這兒,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還要我特別來……難道尋我娘嗎?但我哪有臉啊?我……」
余瑛鷂
一瞬間被拋了太多訊息,連著被捉著臂膀的現況都讓自己有些茫然,但仍很快的意識到這人是醉玉漿了。
畢竟還是年幼喪父,倘若還見的著,估計湊在眼前的是哭個涕泗橫流「⋯好、沒事的,咱倆先坐好?慢慢聽你談?」方才被一撲可是雙雙跪地狀態。
余瑛鷂
雖不是沒遇過酩酊大醉的門派兄弟,可現下對方似乎也不是能扶上床睡著便罷的狀態。
讓人坐了正,想著便同對方聊一聊解愁吧。「你爹,定是希望你別因他的亡故而受影響,想讓你好好過。」片刻停頓,卻是發現自己無法說出更多想法了,抿了下唇,將話題轉了向「阿肆方才說,你娘⋯在這兒嗎?若你想要尋人,余某能幫把手。」
姜還是老的辣
蕭肆搖頭:「我不知道他在哪。你知道他離開時說了什麼嗎?他說我沒有草原的血性……帶不了我。他都那樣說了,我哪還有臉去尋他啊?我連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說實在連長相都有些模糊了……怎麼就記得了那句話?」

說著,他重重的吸了下鼻子,開閘的淚水繼續順著臉頰滴落。「但他也不會想回來吧……我不過是半個所謂的『蠻夷』,就遇到這麼些事,何況是他……」

他整個人緩緩往前倒向瑜瑛鷂的肩膀,同時悶聲道:「還為此賠上隻手指,這就算了,甚至連累我爹。好蠢。」
余瑛鷂
“夷族”、”南蠻子”,不過是偏了華夏九州,在不同地方生活的人們罷了。
仗人多勢眾,將異於旁人的以鞋踩踏,迫害同是血肉之軀的個體。即便說的模糊,被悲傷揉的聽不清仍能猜測出一二,原來對方的指頭是這樣沒的。
曾耳聞,待在官皮箱裡頭卻是深究過多少?
肩頭濕了半片,回想起初相識時的討好神色,那是遇上多少難處才磨出的性子「余某所識得的蕭肆是率直良善的少年。」將掌心輕搭上人,髮帶鐵片抵在指間「是不是生在中原,留著哪樣的血與你無關,由你自個定奪,你娘說的、你爹說的⋯那阿肆曾否想過、想要怎麼個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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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肆喃喃道:「什麼個活法……」

他自余瑛鷂的肩頭緩緩滑到地上,頭枕在散開的月白袍子上,未乾的淚水染濕布料一角。

「能肆意活著當然最好……我也不喜歡找人麻煩,但被找麻煩時,到底是該一概吞下還是要反擊?我不知道。」

他舉起斷指的手左右翻看,喃喃道:「明明已經過了三年了,偶爾還是疼。」

少頃,他抬眼看向男人,食指指著對方的臉,溫吞道:「你的眼睛還疼嗎?」
余瑛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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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欲想重新扶人起身的手止在了半空中,若是平日裡,便只需勾動嘴角,呼嚨便罷。
許是因為月圓的今日,連自己也沒察覺的,此刻只是就著對方躺臥的位置垂首,失了焦的灰藍映著紅衣少年。
「不疼、只是懊悔。」
也不確定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態,曾經堅定著的信念被砸了個粉碎,如今卻告訴他人去依著本心而活。
是想推同樣無助的人一把,別落的跟自己一般下場,還是想做做善事減輕那份罪惡?
「護住自己,便無需刻意反擊,亦不會被旁人招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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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精攪得蕭肆的腦袋一片模糊,他茫然的看著灰藍眼瞳,倒沒多想那代表什麼,只覺得裡頭承載的情緒看起來莫名淒涼。

「……所以還是得變強,或是得有權有勢。這世道對弱者還真不友善。」出口的聲音仍待著濃厚的鼻音,淚水倒是止住了。蕭肆盯著人看半晌,然後問:「你懊悔什麼?」
余瑛鷂
「⋯大約是錯站了位置。」如喃喃自語,才是察覺自己說的太多了,垂了眸子,佯裝不知。
「強者能被推翻,弱者亦能反撲⋯站在何處依見者皆有別,可你也能踏足中立之處,如此地一般。」重新伸出手把人抬正。
「余某並不覺得你是弱者,先起來吧、要睡便睡床。」
姜還是老的辣
然而蕭肆淚是止了,酒顯然還沒有醒。

「哎別走啊,瑛鷂哥你去哪兒啊——」他扯住瑜瑛鷂的寬袖攬在懷裡,身下依然壓著對方的衣襬,全然是沒有要放人離開的意思。

「居然說我不是弱者,我還從來沒聽過有人這樣說的,你這人真奇怪……但聽了還挺高興的……嗚……」誰知說沒幾句,少年的眼淚又開始掉,他先是一隻手搭上瑜瑛鷂的腰,接著像隻八爪章魚的手腳併用攀住人不放,鼻涕眼淚更是毫不留情的全抹上素白布料。
余瑛鷂
蕭肆可不是兩年前的少年了,這會跟自己差了都不到半顆頭,一瞬間的耍賴竟然一起跌了個滿懷。
「⋯」後腦勺就嗑在石地上,不自覺地嘆了口氣。不用感知都能想像是多麼撒潑的畫面,酒量如此之差竟還飲了大半罈的桂花酒?「蕭肆⋯你往後還是別飲酒了。」
真咎責,還是自個帶來的。
余瑛鷂
而身上的人仍絲毫沒有要鬆手之意,即便試圖扛人上被榻也被掙扎的又坐回地面,還得了句「我沒喝!沒醉啊!」的漫天大謊,就連欲獨自起身也是被拽緊了衣襬。
怪了這人力氣這樣大嗎?
朝衣襬被抓皺的位置發愣,余瑛鷂活了二十八年可是從未被這般醉態波及過,又不好施掌壓把人打出去,就這樣子都過了子時了,最終,索性雙手一環,往牆角一靠,任睏意襲來。

*
余瑛鷂
旭日,光透著窗在地上的兩人身上拖出欄影,坐著的青年仍是維持著倚牆姿態,雖睡著但看著很是狼狽。
姜還是老的辣
而一旁蕭肆則是趴在地上,一隻手仍抓著素白衣襬,另一隻手橫在瑜瑛鷂的腿上。朝陽爬上棕色眼睫,他眉頭一皺,發出聲鼻音,少頃後悠悠轉醒。

蕭肆呻吟了一聲:「哎唷,我的脖子……」

單手撐地坐起,他扶著脖頸來回轉動,正想著自己怎麼睡成這樣,在視線逐漸清明,總算看清靠著牆睡的男子時——
姜還是老的辣
待余瑛鷂醒來,他感知到的便是面前正跪趴著個人,俯首撐地,姿勢標準的不行。

「帶給你一整晚的困擾,在此獻上十二萬分的歉意。」

蕭肆死死將額頭抵著地板,冷汗不斷從額角冒出。雖說頭腦還有點昏沉,但昨晚的情形他可說是記得的一清二楚,連一絲抵賴都沒辦法。他曾聽父親說過自己不是喝酒的體質,但那也是八歲時的事了,從此以後一滴酒都沒沾過,到底昨晚怎麼會醉成那樣?

……該死,那個桂花釀。
余瑛鷂
被動靜給吵了起來,生理本能上啟動眼皮,雖見不著,但便成了用淺灰藍調對著那趴跪的姿態,待到真以感知去視察時對方似都要嚇得哆嗦。
「⋯⋯不怪你,余某該先問過你能不能飲酒的。」把眼闔了回去,一邊揉了揉眉心,睡在地上只覺得筋骨酸疼,就感覺上連頭冠都歪著,更別提衣服,猶記對方把鼻涕都抹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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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瑜瑛鷂似乎不介意,但蕭肆頭依然額頭繼續貼緊地面,把該道的歉一次做足。

「不,是我不該亂喝,都是我的錯,我真的很抱歉,喝醉時的一切醜態絕對不是有針對性的請千萬不要往心裡去——」

半晌後他抬起頭,在注意到白袍上的污漬時,趕緊又道:「你的衣服髒了吧?衣服請務必讓我來洗,或是我回你家替你取一件來也行,我保證只會拿一件衣服就走絕對不會碰別的東西。」
余瑛鷂
「⋯行了。」似曾相似的,手掌立於彼此之間制止那份歉意,而後拆了頭冠,解了髮帶重新繞圈,一邊起身。
「中秋佳節,能有人共聚一回余某是真欣喜的,況且、又不是碰不得髒,出委事不也睡過地上不是?」
「雖然你確實不適合飲酒。」俐落的將簪子置回頭冠上,把身上的塵撢了撢。
見過了人的脆弱,比起歸宅更衣,仍不想少年往心裡去。
「得了,自在些,別跪了。」把人一把拉起來「洗漱下⋯不知今日巷口的餺飥有沒有出來做生意?你昨日說過的?」
姜還是老的辣
蕭肆愣了下,這才想起對方在說什麼。

「你想吃嗎?啊,我看一下。」語畢,他俐落的翻出窗外,沒多久屋頂的方向傳來聲音:「有!」

翻回屋內後,蕭肆朝人道:「不然這樣好了,你暫時披一件我的衣服?可能會稍微短一些但應該湊合,好歹遮一下這些……咳、污漬。」

好好的一件素白圓領長衫被糟蹋成這樣,余瑛鷂不介意,蕭肆自己都不忍看。
余瑛鷂
污漬可見不著,對方既提了便順應著。
不一會兒兩人便出現在小攤邊的長凳子吃著早點,不遠處便是市集,又逢佳節隔日,十分熱鬧,置身其中的一人,素白外頭多了件麥稈色的交領,如被昨夜月色染上。
姜還是老的辣
「老闆,來兩碗。」

清晨的空氣還有些冰涼,蕭肆搓搓手,帶著人拉了板凳坐下。沒多久,兩碗熱騰騰的餺飥端上桌,餓了的兩人拿起筷子便開動。

「覺得如何?」嚥下口中食物後,蕭肆問。
余瑛鷂
「好吃,挺暖胃的。」早點便也跟著吃著清淡,昨夜一宿並沒睡得多好,這般熱食反倒讓自己醒了些。
姜還是老的辣
剛做好的餺飥十分燙口,兩人講了兩句話後,便各自專心的吃起東西。

一片寧靜中,在吹涼夾起的菜的同時,蕭肆不免想起昨晚的事,忍不住隔著冉冉上升的蒸騰熱氣瞧了余瑛鷂幾眼。

昨晚發生的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他記得清楚。當然,那雙灰藍色的眼他也記憶猶新。

「你的眼睛還疼嗎?」
「不疼,只是懊悔。」
「你懊悔什麼?」
「……大約是錯站了位置。」

什麼意思呢?

此時余瑛鷂肯定不會講的。那些隻字片語間所挾帶的沉重情感無法輕易與人說,這點蕭肆還是能感覺得到;要不是趁著酒意膽子大些的胡亂問,不然可能連這些話他都不會有機會聽到。

跟交情無關,人總會有一兩件不願與他人道的事——蕭肆如是告訴自己,同時將升起的好奇心再次壓回去。
姜還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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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還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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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本來就設定肆喝醉會很鬧 但這真是骰子認定的鬧 ("噗神要讓他這樣丟臉親媽也沒辦法"的表情)
余瑛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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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踩踏主線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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