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F】福原 火乃香
【卷二】—《 丑寅鬼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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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鬼?」林瑤困惑地皺起眉間,細細讀起委事內容。

除了承接了別的委事,她每日總會來攔榜處瞧瞧,即便是零碎小事也不嫌棄。今日一如往常地來攔榜報到,意外瞧見這不同尋常的請託。

委事的是位更夫,說是在丑寅時西南橋樑總會出現七尺白衣鬼。林瑤不懼鬼神,同時也不信鬼神,若真有神,一生忠誠的父親怎會落得如此下場,因此對於這則委事,她只想著興許是有人鬧事,又或者更直接,是誤將某物錯看。

然瞧著這「鬼」確實造成不少困擾,不解決怕是再沒有人肯巡夜,思及此,林瑤便取下委事單,準備前去同姚娘接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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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鬼?」正巧來此查看委事欄榜,顏亦澤聽聞一旁少女提及此事,立即快步湊上前去,「姑娘,哪兒鬧鬼了?」聽著就新鮮。

他來鄙邸接委事,除卻替哥哥和顏家賺點鄰里間的聲量,也就圖個樂趣,聽聞這麼不一般的事,自然是不能輕易放過。拍肩引起對方注意後,退一步躬身一揖。

「冒昧喊住姑娘,在下顏亦澤,對姑娘口中所謂鬧鬼之事有些興趣,若姑娘有意前去探查,不知可否讓在下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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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處被拍了一把,林瑤一驚,迅速轉身,只見一男子站在她身後,口裡絮絮叨叨地說著他對鬧鬼之事頗有興趣,心道怎最近接二連三接委事都有人站在身後,讓她好生驚嚇。

「顏公子,我叫林瑤,玉部瑤。」回以拱手後,林瑤將手上的委事單遞給顏亦澤,答道,「據說是西南處鬧事,那更夫說丑寅時會有七尺白鬼作祟。」

「若顏公子對鬧鬼之事有興許,多一人總是好的。」說完,林瑤又對顏亦澤所言問道,「顏公子說,對鬧鬼之事有興趣,莫非信這世上有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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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也,在下信,亦不信。」見對方同意,顏亦澤便率先朝姚娘走去,邊開口道:「未眼見之事,留著一分心可比認死理好。」

言畢,一指少女手中委事告示,「假若真是鬼,那此行便是窺探另一世界的難得經驗;又……若是什麼扮成的,究其心、其手段、目的,爾後還此地清靜,不也不失為……一齣好戲。」

瓦舍台上響起樂音,午間燈影戲方才落幕,看客三兩談論戲中脈絡,顏亦澤望向戲台,輕笑。

「姑娘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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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人之言,令林瑤忍不住露出難色,那話語似是而非,看似回了她的問題,實際卻模稜兩可,且對於有人胡作非為之舉視為一齣好戲,實在叫她無法苟同。

她在心底將顏亦澤評為難以應付,卻又憶起師父告誡與她——若非知其全貌,切莫以偏概全。於是暫且按下困擾之色,對其回覆道,「我認為,若世間真有神鬼,那便不會有不公允之事發生,若善惡皆有報,上蒼應予善者福,妖鬼應予惡者罰,然在我看來,此事並未實現。」

「因此於為惡者,身為習武之人應端其行、挫其氣,於借鬼之名而行亂者,我林瑤會將幕後主使揪出,讓他嚐嚐刺鬼的厲害。」語畢後,林瑤將手中長槍一舞,朝空中狠扎而去,彷彿刺的就是那橋樑作祟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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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所言甚是,無論如何於這鬧事之『鬼』定要好好懲戒一番才是。」
寥寥數語,顏亦澤便明瞭眼前姑娘一板一眼和那對待善惡過分執著的個性,於是不再多做辯駁。

善惡與對錯又豈是三言兩語能辯明善人可為惡,惡人亦可為善。再者,倘若世間真有神鬼,神鬼非人,未經人世悲歡,又怎能肯定其善惡與人同;又若神鬼為人所化,此處數人尚且有數種思想,又如何要求不知何處何人所成神鬼予善惡報償、予世間公允。

雖如此,顏亦澤卻無意去爭,更未有扭轉他人想法之意,遂只笑著答應。

「未免此妖物危害,還是早些接了委事,去尋線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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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所言甚是,如此便是極好。」

儘管幾句話之前對眼前人有所介懷,現下對方所言甚合他意,林瑤重新掛上親和的面容,抱拳行禮後又道,「離夜晚還有許久,不如先暫時分別,四處找尋線索後,於子時在於西南橋樑下相見,敢問顏公子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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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甚好。」躬身回禮,確認承接委事,兩人於瓦舍前分別。

顏亦澤立於街邊思索片刻,轉身往巷弄走去,不過半個時辰便回到位於近郊的顏家宅邸,向管事問明兄長去處,他停步撢去街巷沾染的風塵,輕叩家主書房的門。

「兄長,小弟接了個鄙邸的委事,需借人探探情報。」
「關於何事?」
「夜裡西南橋樑處鬧鬼之事。」偷覷仍伏首桌案的兄長神情,試探著開口:「此事已影響巡夜,或是有宵小欲以此……」
「事情未明,不可妄議。然此事確實不宜放任持續,我會譴人去查查,你且先安分些。」
「嗯……有些為難呢,小弟已與人相約今夜前去會會那白衣鬼了。」見要求已被應承,顏亦澤斂著的臉上露出得意地笑,無視身後嘆氣聲響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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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房令下人送上午茶小點,考慮著晚些時候的約定還是棄了酒水。亥時,秋日霜重,取了大氅罩著,牽了匹馬提早到鐘鼓樓附近探看,兄長的人前來交待了線索,聽著更顯迷離。

橋樑近處商舖茶樓業已歇息,遠處酒肆的喧嘩只隱約於河面落下光影,兩端街燈明滅不定,四周不同以往一片闃靜,更夫敲響鼓點,顏亦澤拴馬步行至約定處,腳步落地無聲,唯氅衣隨風翻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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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處探查未能有果,林瑤不免有些挫敗,除了從姚娘口中得知對方應為身手不凡的武人,就只問著那鐘鼓樓為商家所辦,其餘一概不知。

或許該問問遭遇那裝鬼之人的更夫和巡查者?林瑤想,然天色已漸漸暗下,約定時刻將至,林瑤只能先行前往匯合,指望那與她共事之人能探得多些線索。

達到約定橋樑處,林瑤一眼便瞧見那衣袂飄飄的身影,上前出聲喚人後,拱手作揖開口道,「顏公子,就等了,可有探得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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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些。」拱手點頭回應,「據聞這『鬼』身著男子款式白衣,長髮披肩,不見其貌,卻說每每哭聲尖而細,更似女子聲調,可著實奇怪。」

言談間,顏亦澤視線隨正巧行經此處的巡夜人員前行,接著道:「其次,那更夫言說鬼怪見人就抓,就在下探得的說詞,那鬼總扯著巡夜之人的臂膀或衣袖,像是要將之往水中扯去一般,且在巡夜之人手上留下爪印。」

憶起不久前聽取結果,時間緊迫,兄長派出的人僅只探出遭過傷之人的名姓,未能有更進一步的消息。

「遭襲擊者皆為巡邏人員,在下思索著,於傳聞丑寅之時尚有一段時間,此處如今也不見異狀,不如先往那鐘鼓樓再探問詳細些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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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點頗多,行為古怪,著實麻煩。」林瑤微蹙下眉,目光落於橋樑上評論道。

「顏公子所言甚是,線索有限,狀況未明,還是多探查詳細才好。」步向鐘鼓樓途中,林瑤憶起方才顏奕澤所言細節,猶豫片刻後提議,「若那『鬼』只襲擊巡邏之人,不如我們喬裝打扮一番,跟著巡邏隊前去巡查,說不準能直接將兇手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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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提議不錯,現下巡邏人員人心惶惶,該會願意出借隊上外衫的,再不濟拿委事說項,他們也該配合。」討論間,兩人行至鐘鼓樓,說明來意後被領了進去,裡頭人三兩成群,或坐或站,人數卻是不多。

「你們也看到了,一堆人都嚇得不敢來囉。」領人進來的中年男子無奈嘆道,並介紹兩人。「你們只管問,不過注意點時間,這些等會兒都得巡邏的。」

顏亦澤探問了關於白衣鬼之事,除卻核對已有資訊,更詳細確認鬼出現前是否有不尋常,畢竟槐根這些年也沒多少靈異事件,鬼怪來得突然,常理來講,必有因由訴求。

「也沒甚特別吧……」
「是沒遇過什麼特別的,宵小和醉鬼倒是有幾個。」
「哈哈,就是,還有些無賴漢,都是尋常見的。」

巡邏之人一言一語談論,乍聽確實皆是日常瑣碎,他望向一旁少女,眼神透出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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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瑤一邊聽著巡邏隊的發言,同時對上一旁少年的視線面露困惑,那些話語幾乎沒有疑點,照理說若是突然出現的怪力亂神之事,幾乎都有一個玄乎的傳言,可這些人卻完全沒提到此事。

「若是無不尋常之事,可否詢問是否最近有什麼特別事件?關於橋的,或是樓的,亦或是附近二、三里範圍的事都可以。」

巡邏隊的人聽完林遙提問,其中幾人面面相覷後,似乎憶起了某事。

「橋上後鐘鼓樓邊倒沒什麼,若是其他的,我聽說幾日前河邊撈到一個人了。」

「是啊是啊!我也聽說了,好像是阿牛家他媳婦去河邊浣衣的時候發現的,據說撈上來時那人都泡腫了,死得不能再透的那種。」

「不過咱們這,雖說不常撈到死人,可失足掉下去的卻是不算少,這河邊啊,沒事的還是少去,否則也不曉得這天公幾時要漲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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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確實呢。」應著巡邏隊人的說詞,邊朝一旁少女使了個眼神,這話聽著和鬼怪沒直接關係,但結合之前的證詞來看,卻是少數值得注意的事了。「可有知道這失足之人是何人嗎?或是聽聞其他與此事相關的發現?」

幾人聽著問題,交頭接耳談論著,好一陣才開口答應。

「那人像是鎮西王家的人,反正聽說是那邊領回去的。」

「竟然是鎮西的王老闆嗎?」顏亦澤想起幾日前確實聽說有人發喪,沒想到竟是這般情況。

「是呢,都泡成那樣了也只能從衣著或隨身物辨認,不過那家裡都來人認屍了,該是不會錯的。」

「唉!誰知道那王老闆怎麼就摔河裡去了呢,聽說他家媳婦哭得可慘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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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到此事,眾人聲音不自覺壓低,輕聲交談著彷彿怕驚擾什麼,內容卻越說越神叨。

「哎,還別說,這樣一想該不會那鬼就是王老闆吧,才總來河邊抓人作伴。」
「不是吧……那老闆自個兒不小心,怎能拖人下水呢……」
「呸呸呸!別胡謅!你還想再嚇走些人不成,到時換你一人去河邊巡邏。」

「各位大哥,在下有個」顏亦澤待他們把情報說的差不多後才開口打斷,並和他們提出希望能一同巡邏的想法。

他沒提對於鬼怪攻擊對象的猜測,只說感謝巡邏隊熱心提供情報,又看人手不足,於是想著能提供協助來做報答。

「而且,若能讓我們負責巡邏西南橋樑沿岸,也能幫著防止鬼怪來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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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中幾人面露些許難色,面面相覷後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林瑤只聽幾句如「不合規矩」、「多個保險」,最後一句「再這麼下去班都別當了」,似乎讓眾人達成一致共識。

當中較有發言權的人站出來,對林瑤與顏亦澤頷首道,「我答應你們,但可別讓上面的知道,畢竟這是壞規矩的。」

另一人從庫房中拿出兩套隊員服飾遞給兩人,告知他們丑時一到便會整隊出發,在此之前可以再四處探查都無妨。

林瑤迅速眼前的少年似乎有所頭緒,到庫房門後換好了衣裳,便拉著人到外邊,悄聲地問,「顏公子可是有想法?對於王老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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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沒什麼特別的,可你不覺得那扯著人臂膀或衣袖往水裡去的舉動……」手順著話音微微拉扯衣袖比畫著,「和水鬼挺搭的嗎?」

說著朝裡邊瞥了一眼,就繼續道:「方才那些人兒似乎真不知詳細,但前些日子在下曾有聽聞鎮西那兒發喪的人家鬧出些騷動,當時並未深究,只是如今瞧著……,反正至今打聽到的也就此事聽著稍有不對勁,等會兒若能直接逮到鬼怪自然最好,如若無果,不如明日往王老闆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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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說,確實……」林瑤愣了愣,細細思索對方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若是如此,溺斃的鎮西王老闆和水鬼……

「似乎只能如此,希望今晚真能逮到那扮鬼之人。」微微頷首,本欲詢問王老闆家有何騷動,然後頭巡邏隊員已經呼喚二人,林瑤只能暫且作罷,隨著領班的將二人分做兩隊後,便前去巡邏橋樑。

沿路左右仔細觀察,過了約莫一、兩刻鐘皆是風平浪靜,似乎一切都沒異狀,讓林瑤不禁想今夜那人是否不會再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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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前行腳踏聲,布料窸窣摩擦,水淙淙流淌,寂靜令一切格外鮮明,顏亦澤收拾玩心,一手緊握借來的棍子,邊假作不經意靠向河邊,他心有推測,手上暗暗蓄力,視線緊盯河流遠端。

同隊人員亦神情緊繃,連夜作祟之事已鬧得人人如驚弓之鳥,這兒還願跟著巡夜的,不是膽子大就是撇不下責任心,卻也是有些聲響便立馬左右探看,見顏亦澤如此作為,好心人略做提醒未果也不再多說什麼。

一行人行至橋樑處,他打聲招呼,步伐一轉往橋上走去,正當此時,極其輕微的「啪噠。」一聲響,一瞬,顏亦澤立刻往聲響方向轉頭,只見一白影從下方躍上橋欄,雙足輕點欄邊,一手已搭上顏亦澤手臂,過長指甲穿透布料劃過皮膚,冰涼地帶起一陣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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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啦——!」

布帛撕裂聲戛然而止,顏亦澤反手握住來襲者手腕,一個卸力後抓握,欲將這白影扯上陸地,另一手棍棒以備,就待接上後續動作,怎知白影手搭橋欄,竟是順勢連轉兩圈,指爪勾著袖尾硬是拉扯著翻往河裡。

顏亦澤身形不穩,也不想著後退重整,棍棒遞出,急追白影而去,白影後躍,足尖於水面踏出道道漣漪,烏黑長髮亂紛飛,隨風傳來話音似笑又似哭。

「你——你們——嗚,嗚嗚嗚嘻嘻,嘻嘻,嗚——」

「姑娘!攔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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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瑤在橋樑另端,並未瞧見顏亦澤已與那鬼交手,然耳邊聽見響聲時她早有警覺對面似有動靜,一聽對方呼喊,林瑤立刻翻過橋墩,在落下時捕捉到白影的位置後,點踏水面朝那影奔去。

身後長槍一刺,那影向側方閃避,堪堪躲過直面一擊。見一擊未中,林瑤借著水面石塊使力轉身,槍峰迴轉再次擊向白鬼。

鬼影武功高強,在這電光火石間竟還能避開,然長槍還是刺破他的袖擺,留了一道血痕。見二對一於自己不利,那人不打算戀戰,步伐變了方向,準備朝一旁的道路奔去。

「別想走。」林瑤眼神一凌,面露勢在必得的神色,緊追那鬼影之後,在那身影越上陸地,她逮著機會擲出長槍,正中那鬼的右腿,使得白色的身影爆出一片猩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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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瑤迎上前去時顏亦澤視線也追逐白影而行,見白影上了陸地,腳下立刻運步追擊,幾步越過橋樑,落於上一刻白影所在之地。白影幾個飛越打算往巷弄裡鑽,曳著一腳速度明顯減慢,微偏著身子不似方才矯捷。

顏亦澤目光仍舊緊黏著白影,步伐未停,單腳點地,轉向朝著白影急奔,手中棍子前伸往對方後心連擊數次,白影像似感到後背傳來的風壓,身形一側就要避過,棍子卻在這時變了招,直襲白影偏了重心的左腿。

攻擊扎實打在腳踝及膝窩,顏亦澤趁機棲身向前,反扭對方手臂,不顧白影奮力掙扎和耳邊咿啞不停的哭號,將其死死壓制在地。

「呵。」顏亦澤輕笑,「這鬼怪倒挺實的,會流血,還逮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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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鬼影中了招還想往巷裡鑽,林瑤迅速點水而行,翻上陸地後拾起方才投擲的長槍,又提著腳步朝巷弄內追擊。

延著路面滴落的血跡奔走,正巧目睹同伴壓制那白鬼的畫面,對方的棍法使得靈活,不禁讓林瑤興起想與之比試的念頭。然此時還有另件事更需關注,念頭一閃而過,林瑤上前靠近那鬼,蹲下身把鬼撲滿臉面的髮絲掀開,不出所料是張屬於人類的面孔。

「是個人。」一句像顏亦澤敘述鬼果然是假的,而後林瑤將注意力轉到白衣人上,「為什麼要裝神弄鬼,你這麼做有什麼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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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哈哈,哈哈哈哈——」白衣人聽到問句,愣了一陣後突然笑出聲,越笑越響,神情愈加瘋狂,直至後來似是笑累了,便只剩輕聲嗚咽。

他只顧著哭,卻全然不理會林瑤的問話,顏亦澤盯著看了會兒,低聲開口道:「不然便直接送鐘鼓樓那兒,由他們處置吧,反正……這等殘害他人的惡鬼,人人得而誅之的。」說完便作勢將人拉起,隨後又轉頭輕聲與林瑤交談。

狀似不經意的,一句「只不知那王老闆是否也是被這惡鬼所害……」聲音稍大,傳進白衣人耳中,感覺到手中掙扎力道猛地變強,顏亦澤嘴角微揚,知道自己賭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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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你為什麼裝神弄鬼,不如說說你與王老闆的關係吧,」手中壓制力道加強,絲毫不給對方掙脫的可能。「畢竟嚇人傷人與殺人可是天差地別的。」

白衣人聽完話,靜了許久,不再哭也不再笑,只幽幽地說了一句:「不是……不是我殺的。」

「先換個地方和我們詳細說說吧,如果你真有什麼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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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對方幾句話似乎問出了端倪,林瑤對同伴投去一絲欽佩的眼神,接著便將視線移到白衣人身上,除了要盯著人防止逃跑的緊張,還有驚訝於此事不甚單純。

用繩索捆好白衣人的手腳,三人移到一旁較偏僻的小巷內,張望四下皆無閒雜人等,林瑤對跪坐於前的白衣人問道,「這事和王老闆有關?若人非你所害,又為何來這裝神弄鬼害人?」

對於眼前人,林瑤實是抱持一絲的不信任,此人嚇人傷人在先,要取得她的信任,還得聽聽是何緣由。

白衣人似乎經歷了一場惡鬥又哭笑一陣,神色疲憊得很,配上周身衣著顯得格外虛弱。那人在林瑤的問話後停頓片刻,好不容易沉下的情緒再次覆起,嘶聲狂笑後,咧嘴猙獰地瞠著林瑤狠聲道,「呵、哈哈哈——我為何裝神弄鬼,我若不這麼做,豈不逮不著那賊人,殺夫之仇,不共戴天,若不血刃那斯,怎消我心頭之恨,怎慰亡夫在天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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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人狂笑後又歸於沉默,顯然精神狀態不太尋常,顏亦澤皺眉,試圖從話語中推測出線索。

溺斃的王老闆、殺夫之仇、針對鐘鼓樓巡夜人的襲擊……

「你所謂亡夫是何人?總不會……總不會便是那王老闆吧?」說完又覺得荒謬,正要否定,卻見那白衣人嗚咽著,細聽似是不斷喊著「夫君」二字。

顏亦澤愣了下,望向立於一旁的林瑤道:「若……這位真是王老闆的夫人,難道王老闆溺斃並非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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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如此確實是……」林瑤微微蹙眉,儘管最初是難以對白衣鬼有信任,可女子的聲音過於淒厲,還飽含濃厚的絕望,就如同多年前自己從流寇入侵中逃生,知曉親人已亡一般。

裝神弄鬼之舉固然不可取,倘若事出有因,那便是另番事情。女子需為其行為負責,但那害死她夫君的兇手更是得抓出來,絕不能讓此人逍遙快活。

「王夫人……若您真的是王夫人,說的又是真的,能不能請你告訴我們,您為何認為王老闆並非死於意外。」

林瑤的詢問讓女子稍稍回了神智,積滿淚花的眼眶看向兩人,唇瓣開闔一陣才緩緩吐出聲音,「我夫君他,那日晚上就沒等到人回來,本以為是和往常一樣,去和人喝點小酒,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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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我去河邊洗衣,見眾人在岸邊圍觀,我才發現我……我夫君竟已經……」說至此,女子又是一陣啜泣,好一會才緩過勁,梗著淚再度開口,「我夫君,水性不差,怎可能會如此,而且、他手裡還緊緊攥著一節衣袖。」

「我認得上頭的花紋,這是鐘鼓樓巡邏隊的,此樓商家興辦,我夫君也是出資者之一,那些服飾和其他地方不同,我是決計不會錯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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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當時沒提出來嗎?」槐根雖無官府,也不至於就這麼眾目睽睽吞掉一件命案的,眼前女子哭得悲慘,顏亦澤卻反倒靜了下來,人的冤屈總比鬼怪來得尋常,也更好解決。

女子聽聞,眼神暗了一瞬,輕聲開口:「我當時沒注意,那衣袖小小一節被他攥在手裡,我當時……當時看著他泡得發白的樣子就已經……嗚嗚嗚……哪裡,哪裡還能有其他心思……」她聲音裡還帶著哭腔,斷斷續續講述著,還好語句逐漸順暢,不再顛來倒去不知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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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女子所言,她是在替丈夫裝殮時才發現那節衣袖,那時離案發早已過了好些時候,大家都以為是正常溺斃,鐘鼓樓的巡邏隊也沒什麼異狀,她怕貿然詢問打草驚蛇,又不知該求助何人,這才想了這裝神弄鬼的辦法,披著丈夫的白衣想將兇手嚇出破綻。

她是不信水性不差的夫君會無故溺水的,可鬧了這些天,兇手沒被嚇出來,她自己卻是先忘了本只想令兇手現形的目的,攻擊行動愈發瘋狂,似是只想拖人陪葬一般。

——思之成疾,念之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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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沒想到會有這種事。」相較原先對女子作惡的怒目而視,林瑤在對方的一番涕零訴說後起了同情,更是為女子口中說的丈夫遭奸人所害感到氣憤不已。

「王夫人,你放心,若害死您丈夫的兇手真在巡邏隊中,我一定會幫您揪出真兇。」即便是有前科之人,林瑤亦無法將有困難和有冤屈的人視而不見,至於該怎麼找,又會花多久,則不在她的考慮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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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子在林瑤一方激昂宣示下,激動地落淚後,又是跪拜又是謝的,此外也發誓,若真能尋得真凶一雪她亡夫的冤屈,她願意出面自首。

林瑤歎了口,心道一樁事未了又接著一樁,著實疲憊,但若一切皆能善了,辛苦些又何妨。不知同伴是否願意同她調查兇手,林瑤轉頭將目光投向顏亦澤開口道,「顏公子您呢?是否願意與我同行,若以委事來說,現今兇手已然現行,回去同姚娘回報就算完事。」雖說她確實想留人幫忙,可委事之外並無獎賞,她亦不願麻煩人,畢竟事情是她獨斷開口所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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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已知曉此事因由,在下自然十分樂意協助。」至此這鬧鬼之事也算了結,顏亦澤放鬆心情笑著回覆,「只是此時夜以深,王夫人又傷得不清,我看不如我們先送王夫人回家處理傷口,尋找真兇之事再從長計議。」

畢竟方才毫不留情的攻擊也有自己一份,比起尚且不知在何方的兇手,眼下安頓好王夫人才更重要。他將人攙扶起,獲得同意後直接背起對方往王家前進,並接著對同伴分析道:「有那節衣袖,兇手應當確與巡邏隊有關,但一如王夫人所言,貿然上前質問既無法辨出真兇,還有可能打草驚蛇,近日因鬧鬼傳聞已有不少人缺工,說不准其中就有做了虧心事才躲起來的,若不能一擊中地,只怕那人聽了消息便跑沒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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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難處,若是真兇早已躲於暗地,那無論如何近日都不是動身的好時機。」見人攙起王夫人,林瑤也跟著過去攙起另隻手,在步向王府的路途中,向同伴闡述自己的想法,「我認為應當等風頭稍過,通知巡邏隊的人那鬼已尋獲,直到兇手放鬆警惕再行抓獲,就怕隊裡的人向我們要犯人……這我便不知如何交代。」

「再那之前,我想向顏公子道謝,謝謝你願意協助這並未與你商量之事。」林瑤朝顏亦澤點頭表示謝意,雖說對方並未有任何不快,但她的個性若是不說個什麼,心裡便有個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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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這事擱心底誰也不愉快。」顏亦澤擺手,轉而回答林瑤提出的事。「若他們真開口要人,便說人沒逮到吧,方才制伏王夫人時只你我二人,他們不過見了我們追著『鬼』離去……,待安頓好王夫人,我倆總得回頭交還衣衫,屆時便看著應對?或許還能提一嘴鬼怪受傷近日不會出沒,令他們放鬆警惕……」

兩人將王夫人送回家中,交給所剩不多的僕,再三和王夫人確認無礙後才起身準備離去。
「您就安心在家修養,我倆過幾天會再前來告知調查進度的。」顏亦澤朝王夫人開口道。

窗外,深沈夜色已漸漸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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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王夫人歇下,兩人走出王府。方才與王夫人詢問過是否能翻看家中物品好尋找線索,雖獲得同意,但現下夜班三更,在多逗留實在不妥,翻找時也會驚擾王府人與王夫人,故決定明個再行處理。

「明日……我們先去同巡邏隊的交代委事進度,歸還衣衫後再來查探王府如何?」林瑤同身邊人詢問,由於不確定自己的提議是否有疏漏,語氣帶了些許遲疑。若是逞奸除惡她已做過多次,熟練得很,但探案之事卻幾乎沒處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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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行吧,先去一趟鄙邸多少能令人覺得此事已告一段落,真兇或許會因此放鬆警戒……」

兩行至岔路,約定好明日再見後才做分別。此刻已近卯時,天邊微微泛白,一些屋舍內可聽見早起之人走動的聲響,顏亦澤匆匆回家補了個眠,修整過後便前往與林瑤會合。

和鄙邸回報現況時,兩人先暫時隱去王夫人之事,只道白衣鬼被重傷,該會安分一段時間,也算暫時解了鐘鼓樓害怕鬼怪襲擊以致人手不足的窘境。兩人又去了鐘鼓樓找了領班告知鬼怪情況,交還昨晚借用的衣衫,顏亦澤對撕裂的袖口連翻道歉,還遞了些銀兩做賠禮,令領班的熱情更上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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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只是暫且安全,我倆既接下此樁委事,未將事情弄個完全總是有負所託,不過鬼怪可能就此藏匿,線索只能從別處查起……」顏亦澤見領班很是配合,於是試著探問道:「不知是否能告知近來附近可有什麼值得注意的事?以及關於巡邏人員的名冊和值班表,在下思索著,能否從中查出白衣鬼襲擊人的規律,也想試著與被害者交談,或者能發現什麼之前未曾察覺的線索。」

說完,顏亦澤看了一旁的林瑤,示意對方也幫忙說點什麼。
【WHF】福原 火乃香
「就如顏公子所言,白衣鬼雖被我們所傷,可不弄清楚那鬼的目的與真面目,只怕安穩數日,待白衣鬼痊癒又會再次襲來。」

與顏亦澤互看了眼,又轉向領班抱拳行禮道,「雖說此事已上報鄙邸,然我倆不願將未明的真相視而不見,故此懇求領班能夠助我們一臂之力,以除白衣鬼此等……裝神弄鬼的宵小。」

說謊對林瑤來說實屬不易,還要在明知王夫人有冤的狀況下直稱呼為宵小,令林瑤有一瞬的心虛。好在領班的未曾察覺異狀,反倒見兩人如此見義勇為,立刻爽快地點頭,「好說好說,兩位大俠要解決的是白衣鬼,那咱們巡邏隊不助兩位還說得過去嗎?儘管開口,區區名冊和值班表算什麼,有什麼能做的也儘管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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