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說
Fri, Oct 29, 2021 7:07 PM
Fri, Oct 29, 2021 7:49 PM
3
【劇情│餐廳、販賣機 or Him?】with江紹謙
若不保持清醒，也許某一天時間也會失去其意義。
江紹謙繞過幾個不知為何被隨意擱置在走道的紙箱，踱進盥洗室低頭往臉上潑了把冷水。鏡面倒映出昨日替換的滑稽服裝，背後牆面與門扇圍起了狹小空間，暫時將他與外界分開。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07 PM
Fri, Oct 29, 2021 7:08 PM
可能起得太早，原路折返途中他幾乎沒遇到人，只聽見各式異常響亮的鼾聲。展示櫃玻璃反射出莫名搶眼的藍，既然暫時出不去，至少得換一套能看的衣服。
也不知道那些張牙舞爪的傢伙是否還在四處晃蕩。
他坐回暫時提供休息的臥床，閉上眼睛假寐，等待同行的女人醒來。說到底也還沒實際勘查這間商場其他櫃位，一個人又太過冒險。
何況這地方實在寬廣過頭了。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08 PM
綿延不斷的展櫃和廣闊卻有怪形盤踞的通道，構築出這座商場的詭譎與不祥。如此情況下誤入此地的人們，多少緊繃著神經，然而在被稱為「城鎮」的場所，至少還有鄰人守望相助，得以稍微休憩。
能夠安眠的時光顯得彌足珍貴。
身上裹著外送平台的防風外套，那名女子以蜷縮的姿態入睡，一頭漆黑長髮則隨意披散在床舖周圍，順著呼吸淺淺起伏不定。仔細一看，她懷中還抱著某只木製短棒，一手則握著柄像是打算隨時抽出隱藏在木鞘中的利器。
不知過了多久，她打著模糊的呼嚕聲，翻過身子正面對上了青年的方位，原先緊閉的雙眸輕啟，而微張的唇瓣擠出了低迴的呢喃：
「唔呣……肉丸……不要切不要辣……」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08 PM
模模糊糊的字句敲在耳膜，起初只能分辨幾項食物名稱，慢慢地內容愈發具體，堆疊出一長串口味各異的點菜清單。
胃袋很空，他們顧著找暫時的棲身處，還沒好好吃頓像樣食物。男人睜開眼睛，瞥見鄰近幾個床鋪不見人影，翻過身打算叫醒同行者，卻被視野裡突然放大的面容嚇得不輕，迅速往後縮拉開距離。
雙眼微睜的女人懷裡揣著防身器具，幾綹頭髮貼著臉龐，彷彿在控訴同伴的舉動打擾自己享用夢中大餐。
身陷危機的男子下意識抽起枕頭擋在前方，他得搶在對方做出意外之舉前說點什麼。
「好、妳要點什麼都可以！要喝珍奶還是吃肉丸都行！先把武器放下！」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08 PM
「唔……虎咬豬……」
一股力道抵上了青年試圖阻隔的用具，而女人的腦袋在綿軟的枕頭上蹭了幾下，模模糊糊的聲嗓彷如浸在水中的氣泡，繼續傳遞著內心的想望。
「說好了喔……雞排跟珍奶……還有小米酒套阿比？」
擅自替清單添了不少東西，她的動作卻停了下來，似乎在等待對方接下來應承的話語。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08 PM
江紹謙認真想了片刻，還是無法允諾某些無理的點單。
「……小米酒妳去搶還比較快，這邊大概只有氣泡飲，維士比不曉得。」天曉得那女人在說的是夢話還是真話。「不過妳不起來肯定什麼都吃不到。」
夾在兩人中間的枕芯依然堅固不搖。他撈起體積較小的抱枕，毫不留情扔向女人蜷起的身軀，順勢再丟一個，送上另類的一加一套餐。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08 PM
豈知仍把臉埋在枕頭裡的女人，竟準確伸手抓住飛來的白色砲彈，並捉著其中一角，改換施力方向毫不留情反擊回去。行雲流水的操作結束後，她終於把腦袋給拔了起來，睜著惺忪的睡眼，扔下彷彿勝利似的哼哼兩聲，便順勢起身收好短刀，連帶撈過早已準備在床旁的保冷袋。
「那就去七樓吧。那裡的餐廳很不錯的樣子？」
她一邊說一邊從口袋掏出繫髮的布條，順手將一頭長髮捋順並紮起，「可能有義大利麵、肉丸子、牛排沙拉鮭魚？可惜應該沒有雞排呢。」
「啊、江可以點兒童餐？如果吃不下的話。」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08 PM
「喔，真是謝謝唷，順道去超市找給妳吃的果泥跟米餅算了。」
青年將砸在臉上的抱枕拿下來，跟印在中央的笑臉圖案打了照面。他將表面皺褶撫平，站起身抓起被單的兩個角落抖一抖，再彎腰撿起掉落在旁邊的擺件放回原處。
回想DM中形形色色的廣告與促銷方案，江戶川說的餐廳說到底最有名的還是肉丸，但這邊商場提供的食物，是否也跟他認知的有落差？
眼見女人打理自己到收尾階段，他走到床的另一側，拍打三兩下讓被單恢復原有的蓬鬆度。
「真是的，關在這裡卻還能正常購物用餐，哪門子的軟禁。」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08 PM
固定好一束長髮，一邊聽青年碎唸，江戶川霓注視著對方的一舉一動，碳黑的眸子眨了幾回，彷彿在回憶些什麼，嘴角微微勾起笑意。
「要說購物也不算呢，畢竟這裡似乎沒有建立貨幣機制，比較像原始的採集——先搶先贏？」說著，她下意識伸手去掏口袋，觸碰著裡頭成堆的硬物，似乎在確定某些事情。「也不曉得會供給到什麼時候？這裡如果不是正進行某種實驗的話，就沒必要不斷提供物資吧？」
分析著，她抬頭看了幾眼上頭的樑柱，好似想從中找出某道窺探的視線，隨後掏出了存放口袋中藍色代幣，在原地彈起硬幣來。儘管話中蘊含著對嚴重事態的警告，但她的神色顯得輕鬆寫意。「可以的話，還是盡量找可以存放比較久的糧食吧？」
說完，她收回硬幣並拍了拍隨身的保冷包，「不過在這之前——還是想吃熱騰騰的食物呢。」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09 PM
「說得也是，等等下樓尋找熱食以外的選擇吧，在吃完正常的東西以後。」
那看起來像從遊戲場掉出的塑膠代幣。明亮的燈光照亮城鎮每個角落，泛在暗色系牆面的光暈映入眼底，或黃或橘的光圈昭告季節更迭，連壁貼也十分應景。然而再怎麼溫暖，他們還是被關進名為安妮斯朵拉的巨大展示櫃中，還附帶大多數物資。
關在籠內的寵物鼠尚有機會出去，他們繞了老半天還找不著方向，跑了一圈又一圈滾輪仍舊徒勞無功。江紹謙嘆了口氣拿起手機想確認日期，回應他的只有漆黑一片。
都困在這好幾天，這倒是不意外的結果。
「還有或許該買個充電線，起碼隨時能看日期與時間......或者當成手電筒，雖然效用不大。」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最好。「想不到有一天又遇到這種媽佛經驗，都市傳說等級。」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09 PM
「六樓好像有電子專賣店？」
江戶川並未掏出商場DM確認，但卻對樓層分佈記得清楚，也不曉得是求生的天性使然，抑或本來就擅長記這些事——畢竟她就連夜市攤位跟美食店家分佈都能記得一清二楚，彷彿內建地圖一般。
「說不定江……意外的有才能呢？」她頓了頓，隨後抬步往城鎮的出口方位移動，還示意對方跟上，「很多人想遇都遇不到喔。」
「還是那個——你今年沒有拜月老或犯太歲？」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09 PM
「應該沒犯太歲，我也還沒逢九必衰，因為還沒到那年紀就衰了。」
他們與各式長相相異的臉孔擦身而過，傳進耳裡的語言卻是相同的。不由得讓人疑惑進來這裡的居民是否極具語文天份，聽不到任何特殊腔調。
就連這女人的中文也好過頭了。
「我不需要這種超自然體驗……不過妳需要去趟藥妝店，鼻子跟臉頰都脫皮了。」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09 PM
「唔、太乾燥吧？冷氣的關係？」
摸了摸鼻頭，江戶川霓似乎察覺自己尚未洗漱就準備外出的事實，可既然都快要離開安全地點了，她也就不打算再折回去一趟──反正回來再整理也行，對探索不構成任何妨礙。
到底她本就不怎麼在乎他人的觀感。來到商場落難者聚集地後依舊我行我素，大部分時間都在考慮生存的方式以及下一步該怎麼做，對於青年也是因為交情而連帶考量進去，多少忽略與他人交流的機會。
不過她也多少察覺了有哪裡不對。
「那個啊、江，日文的犯太歲要怎麼說？」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09 PM
「厄年吧？說到這個，妳有再去推廣部學中文嗎？居然知道犯太歲還說得很標準。」
也許女子待在台灣時早就學了不少在地詞彙，江紹謙未做他想便如此回應。放眼望去店內陳列與那家知名傢俱店幾乎沒什麼不同，同樣以部分單品營造氛圍差異，示範給消費者最簡潔的特色區分。
兩人跟著三兩人潮走過一處又一處展示間，逐步接近城鎮出口。
「既然口說變流利了，中文閱讀應該也沒影響吧？難怪妳選擇留在台灣。」對方瀏覽商場DM的表情看起來不成問題。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0 PM
「唔？中文都是跟江學的？還有台灣這邊學校的同學們。」
她對於那有些熟悉的發音與語意揣有疑惑，畢竟這又跟剛剛的說法聽來有微妙的不同，然而在自己國家內的語境是能通的。江戶川霓隨口說著對方或許從未經歷的經驗，目光則在出口附近隨意堆疊的「牆」處逗留，似乎正在觀望著什麼，但腳步卻未停佇。
而有一組人經過了他們的身旁。似乎也打算去安全地外頭搜索物資，年輕的臉上懸掛著稍嫌緊繃的神色。
「不過閱讀的話還是沒辦法呢，要查文獻超困難的──你們的漢字筆畫那麼多又複雜，好難分清楚啊。」她收回了目光，邁步踏出了早晨才會開啟的「門」，一面與同行的青年說道。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0 PM
「在台灣生活已經夠用了。雖然我沒印象有教妳什麼中文，但既然有跟他人練習，進步也是早晚問題罷了。」
相較於採光明亮且商品五花八門的傢俱店，在其之外的走道顯得無比單調，長得難以窺見盡頭。偶有一兩張促銷海報及示意圖妝點牆面。
那些神出鬼沒的萬聖節詭異生化武器——暫時這麼稱呼吧——連個影子也沒有，讓人不由得再次懷疑每晚上演的商場異狀只是某種瘋狂節慶活動。
力求寫實、擬真，以及必須得嚇到觀眾以求真實，過於投入的沉浸式體驗，或許正是安妮斯朵拉竭力追求的表演。不遠處便是手扶梯，可前方的人卻走向另一端。青年抬頭一看，巨大LOGO便躍入眼簾。
「電影院啊……」設施真是齊全過頭了，「逛完傢俱來看電影，不會睡著嗎？」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0 PM
「電影院不就是用來睡覺的嗎？」
昏暗的空間，舒適的座椅，有時候甚至還有震動按摩的功能，於江戶川來說是不錯的休憩空間，可惜有時候音效有點吵。
她不怎麼會看電影，對大部分劇情不怎麼感興趣，就連台灣的連續劇都是在做其他事時，當作背景音樂來播映的，順便學些中文。即便如此，她也至少看完幾部經典劇作，偶爾還能跟台灣的同學說上幾句梗。
「而且看起來還沒有開放？」探頭看了看告示以及海報牆，似乎都還漆黑一片，江戶川很快就沒了興致，轉往另一個方向前進。「話說、江有搭過這裡的電梯嗎？」
炭黑的目光望向不遠處的電梯門。猶記昨日在裡頭所遇上的麻煩，她至今仍心有餘悸，某方面比被張牙舞爪的怪東西追逐還來得麻煩，至少遇上那些還可以逃。
而昨晚那群過分活潑的「職員」，如今彷彿被按了慢速鍵，在陰暗的廊道間緩步移動。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0 PM
「咦？奇怪，我之前怎麼沒發現這邊有電梯。早知道不要白費力氣一層一層爬上來。」
DM沒有提及電梯位置，江紹謙停下腳步打量了會外觀，新穎得像是一早有人細心清洗過，唯獨螢幕顯示的停靠樓層數目是不完整的8。
說也奇怪，明明在可見範圍內，在他們後方的人步伐卻巧妙地繞過該區域，彷彿這裡從來沒存在過更方便的代步設施。可能這幾天還在排除故障狀況，但並非所有人都被通知？
「繞開吧，我覺得不要搭比較好。」
順著轉彎的走道前行，他沒留意到後方的水泥柱旁窸窸窣窣的陰影，那些不可名狀的事物以吃力姿態在附近匍匐等待，好似準備迎接誰。可青年不再注意那個無用設備，只在掌心按住扶手時偏過頭，再次瞧了眼尚未運作略顯黯淡的招牌。
在這種理應人來人往的地方有院線片能打發時間也好。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0 PM
「嗯。有時候快不一定好嘛。」
看來對方多少有對危險的直覺，這部分也不需要擔心了。她心忖，沿著停電的扶梯一路往下走，似乎想早日抵達原先的目的地，並未對周圍的景色多做留意。
「不過江到底、來這邊多久了？該不會都沒吃飯，所以才沒什麼力氣吧？」
既然對方還認識自己，那就代表同樣在那間「旅店」的經驗是有的，然而除了一些熟悉的舉止外，許多地方簡直判若兩人——嘛、也確實是不同人。不然這時肯定會說更多，不像現在當省話一哥。
走著走著，突然一陣香氣飄過了鼻尖，江戶川確信目標樓層有著理想中的熱食，即便是微波的也充滿了令人懷念的感觸，便加快步伐前行。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0 PM
「三天或者更久，只靠著一點零食填肚子，不過都吃完了。」
穿過千篇一律的道路與無止盡的空櫃位，再走一段路就能抵達有著與樓上相同商標的餐廳，自天花板垂降的廣告列出幾項特色餐點。
輕鬆享用經典美食！進來品嘗美味餐點吧！
跟著名品牌相似的宣傳語提醒他們快到了。
油炸食物的味道傳入鼻腔，再走幾步便聽見此起彼落的餐具碰撞聲音，透過乾淨的櫥窗還可見到幾桌客人正在用餐。嵌在牆面的招牌燈箱好似朝他們招手。
「進去吧？位置還很空。」男子轉過頭詢問同行者。「或許還能外帶當成下一餐。」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0 PM
只見偌大的用餐空間，三三兩兩散落著幾組人在享用熱騰騰的中西式餐點；有些是在城鎮裡看過的面孔，有些則相當陌生，看來是從不同的地方聚集過來的。
據說另一處也有大型安全據點，或許那裡也聚集了一群莫名至此的人們。回想起先前聽過他人討論的內容，江戶川做出了如此判斷。
「那麼江先去佔位子？我來拿餐點吧。」
說著，她便前往了貌似點餐取餐的區域，然而那裡卻沒有半個職員駐守，反而顯得有些詭異。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0 PM
「就這麼辦。」
青年找了個兩人桌入座，柔和的燈光打下來，緩和了幾日以來的緊繃情緒。初到這座商場時他看到樓層櫃位緊鄰彼此，但目前一路所見可說是廣袤空曠，甚至過多沒被利用的閒置空間，也無從得知是否有新品牌進駐。
所幸在場顧客都像是普通人，或談笑風生或安靜進食，輕柔的背景音樂圍繞著在場每個人，與打烊後的深夜相較猶如過於美好的夢境。不過一會兒，其中一份餐盤被推到餐桌中央。滿滿的烤肉丸堆疊在奶醬與薯泥間，切好的綠色蔬菜妝點擺盤，再加上濃稠的越橘果醬，便是一道知名招牌菜。
「雖說不是那個牌子，賣相看上去還真像啊……」他由衷感嘆道。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0 PM
「大概江很想嚐嚐看，所以就蹦出來了吧？」
彷彿只是將出現在桌上的餐點搬運過來般自然，江戶川霓並未解釋取餐的過程，逕自張羅著餐桌的擺設，將取來的餐具隨意擺放在桌面，而自己則拿過了刀叉，將廉價卻實用的刀具放置在伸手可及的地方，便執起金屬製的叉子，朝表面酥脆多汁的肉丸進攻。
「開動囉──」
邊說邊以肉丸弧狀的底面蘸了幾下一旁彷彿草莓顏色的果醬，她展現了迫不及待的態度，似乎也不介意與對方共食一盤美味，自顧自地將食物湊到了嘴邊一口咬下。
幾乎能聽到表皮迸裂的清脆聲響，肉類濃厚的汁液在唇齒間流淌瀰漫，豐富的油脂與恰到好處的調味料，在她的舌尖翻攪著，不時滾上了酸甜卻清爽無比的滋味，中和過於油膩的口感，使原先鹹香的素材增添愈多層次，讓人一口接著一口停不下來。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0 PM
口味偏鹹的料理蘸進搭配醬汁，變化而出的滋味令人驚艷，而奶醬味道濃醇使主食嚐起來更顯柔和，花椰菜沾上些許醬料更是加分。
剛出爐的餐點總是有些燙，舌頭舔了舔上顎，這點程度還不妨礙進食。江紹謙又咬了一口肉丸，美食確實能撫慰疲憊心靈。儘管取餐模式有些隨意，倒也不影響用餐體驗；畢竟飢餓的時候，現煮美味比什麼都吸引人。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0 PM
「別吃太急啊。」不用親眼確認也知道，江戶川肯定正在大肆享受。刀叉與餐盤相叩的聲音，為今天譜出充滿活力的開幕曲。
目光望向另一盤鮭魚菲力，本就煎得金黃的表面經過烘烤顯得焦脆，花椰米與蘆筍襯托鮮嫩多汁的魚肉，加上荷蘭醬與小番茄點綴，擺盤整體色彩鮮明。飢腸轆轆的青年切下一部分仔細品嚐，濃郁醬料與軟嫩肉質共譜出鮮甜口感，隱約還有檸檬的清香氣味。
「真是的，即使我對這邊依然有點不安，果然還是敵不過好吃的東西。」他無可奈何地笑了。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1 PM
「不開心的時候、唔呣呣、嗯──只要大吃一頓心情就會很好呢？」
朝肉丸進攻時，女人也不忘叉上另一端的鮭魚。她巧妙地以叉匙的弧度撈起容易剝離的粉色魚肉，上頭均勻分布的油脂在燈光的映射下，泛起飽滿的光澤，連同讓熱火逼出的濃郁香氣，一同挑動人們的胃口。
「如果再來點、唔嗯，紅酒就很搭了？」
將鮮嫩的魚肉放到另一盤擺滿白蝦的義大利麵上，江戶川靈巧地操作叉子，捲起了一圈沾滿番茄肉醬的Q彈麵體，連著鮮美的鮭魚菲力一口吞下，還發出了吸吮麵條的聲響，像極了大口吃拉麵的日本人，彷彿要將餐點的美味極力展現而出。
「哼哼、不如江晚點跟我去找幾瓶酒吧？」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1 PM
「海鮮再怎麼說都要搭配白酒吧，妳還不如找18天生啤，希望較大。」
女人跟他們早先剛認識的樣子沒什麼差別。青年想起兩人重逢時，她曾說自己
不是她所認識的那一個
。叉子戳入混著肉末的番茄醬，他剷起裹滿醬料的麵條毫不客氣地咬斷，收獲軟硬適中的體驗。
兩人也曾一同喝過酒，下場是很醉、很醉，埋在心底的許多事乘著迷離的氣泡升起；每飲下一口，便有一件事浮上表面。他還不習慣坐在眼前的女子不記得後來的事，可那些浸泡在酒精中的回憶，她或許還有印象。
而他也早已領教多次對面那人大塊朵頤的樣子。看不過去的男子抽了幾張紙巾放到一旁，現在的她彷彿畫了張大花臉。
「妳的嘴邊全是紅紅的一片有夠像如花，吃完記得擦。」他不禁感到好笑。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1 PM
聽到這話，女人下意識沾了點頰旁飛濺的醬汁，以舌尖舔了一下後，重新執起手上的鐵器，再度往承裝肉丸的盤子戳去──這次換蘸蛋黃醬，濃稠的醬汁黏附在其上，很快就進入了她大張的嘴中，並替唇角周圍添上些許淡黃。
「當石榴姊的話也不錯？江要是不快點，等等就真的要被我吃完囉？」似乎充滿良心地提醒著，江戶川霓還是謝了一聲，拿過紙巾簡單抹去臉上用餐的部分痕跡。
儘管她不一定記得所有事，但對於酒的話題還是頗有興趣。一面攻擊放置在青年附近的鮭魚排，一面笑著說道：「十八天好喝──還有青島啤酒！我知道高雄有間不錯的海產店，啤酒一瓶只要十元唷？」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1 PM
「十元？這物價差距太扯了吧，妳待在台灣的收穫也太誇張。」
江紹謙搖搖頭挾了塊蝦，咬了幾下居然是沒有被泡過的質地，看來斂財商場賺的錢都反應在吃的原料方面。他將一部分的鮭魚與麵條一併送入口中，印象中這家品牌附屬餐廳品質可沒這麼如此高檔。
他也沒想到女人居然曉得童年回憶中的知名角色，結合對方提到的縣市，倒是找到能合理解釋的方向。
「真奇怪，我完全沒印象妳連港片都看得懂了......不對，就是因此才對華國美學沒反應？三餐天天配52跟中配港片，所以語言才學這麼快？」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1 PM
或許能察覺江戶川進食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
「嗯、江這麼認為的話，應該就是這樣了吧。」並沒有多做反駁，她繼續埋首在眼前久違的美食之中，這次倒沒有再多說什麼，時不時還陷入類似思考的狀態，也不曉得在做如何打算。
直到餐桌上的主食享畢，她拍拍肚子一臉滿足，起身卻說道，「不過還是別外帶比較好，那裡似乎沒有冰箱吧？食物爛掉了就麻煩了呢。」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1 PM
「也是，帶著好像也沒用，這邊不知道有沒有保存期限久一點的東西。」青年尚未察覺某段對話被提前結束了。
印刷促銷標題的醒目布簾目送他們離去，桌面所有餐點被一掃而空，只剩下裝飾與殘餘沾醬。走出店外還能聽到幾聲嘻笑。
商場走道在白天看起來確實沒夜晚難以辨明，認真說來這樓層的商店定價較為親切，然而沿途並沒有曾在任一家大型商場見過的品牌。像是要再次確認雙方印象一致，他轉過頭想對江戶川說些什麼，卻在熟悉的裝置前停下腳步。
「販賣機？」閃爍的燈光顯示販售中，但數字跟預想中不太一樣。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2 PM
循著青年的疑問，視線不免集中往那處。
在幽暗的環境中，一台比一般飲料販賣機還大的箱型機器駐立於牆邊，側邊小型的鍵盤兀自散發冷冽的藍光，像是引誘著燈蛾們前往那處，充滿著微妙的吸引力。
江戶川霓眨了眨眼，似乎不記得先前有看過這樣一台機器，沒有多招呼就逕自湊向販賣機所在之處。
「還真是什麼都有，什麼都不奇怪呢。」
園藝道具、運動用品、烹飪器材、吃的用的喝的，還有些看來神秘的小東西，簡直像是個小型百貨。她看了幾眼上頭顯示的販售品項與出貨口，又是望向投幣處，像是想到什麼般，掏出了一直藏在外套口袋裡的藍色硬幣，端詳了一會兒。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2 PM
江紹謙端詳著提供商品與價格卻少了玻璃窗的販賣機，即便圖示琳瑯滿目還是缺乏說服顧客掏錢的有力事實，何況部分品項可說是天馬行空。
機身側面安妮斯朵拉LOGO也不見遭人破壞損毀過的痕跡，或許真的是新設置的機台，他在外頭可沒見過這麼巨大卻又如此神秘的類型。小螢幕與鍵盤區是近年流行的分島式設計，但這麼笨重的造型只能聯想到幾十年前剛發明的巨大電腦。
這麼怪的機器會吐出什麼呢？他湊近看了下那少得詭異的數字，隨意按下按鍵，從口袋掏了兩枚十元硬幣丟進投幣口。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2 PM
「便宜過頭了，真的會有符合示意圖的東西跑出來嗎？」青年瞥見女子手上的某種貨幣，那東西像極了古早時代的尪仔標，只是立體了點。
一會自底下傳來兩聲清脆聲響，還附帶一聲響亮的「呸呸！」，彷彿嘲弄愚蠢的客人丟錯硬幣，連小螢幕都好心跑出
錯誤：請重新投幣
提示字行。
瞪了眼不按牌理出牌的機器，他取回兩枚硬幣，無功而返。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2 PM
旁觀青年徒勞的舉止，女人倒也沒表現任何嘲弄，只頷了頷首便掏出幾枚與商品顯示代幣數相符的硬幣，耐心地將那一枚枚狀似玩具的貨幣，餵進深不見底的投幣孔。
這次螢幕顯示了不同的字樣。
請輸入代碼。
她便在鍵盤上敲出與商品相映的編號，果不其然聽見突然地「砰」的一聲——硬物憑空落下敲擊著金屬的明顯匡噹，讓兩人都嚇了一跳。
而後她篤定地伸手去撈出貨區，果不其然拿出了一只明顯不知怎麼出現的鍋具——那跟腦袋差不多的直徑大小，讓江戶川霓發出了「嘖嘖」兩聲，似乎滿滿意這次的收穫。
「這樣就可以煮東西了呢？不錯吧？」
她獻寶似地在青年眼前揮著平底鍋，一會兒還作勢揹到身後，慢慢抽了出來，隨著動作喊了一句似乎在哪裡聽過的道具名稱。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2 PM
「哇——沉睡的巨人甦醒囉，看起來做出大魔術熊貓麻婆都不是問題，下一任廚神就是妳了。」
江戶川像是拿到好東西般左看看右瞧瞧，那個道具在網路搜尋都還能找到同名商品，看上去除了能煮菜，打擊力道或許也是一等一。
這時江紹謙才察覺，那一幾枚投進幣孔中的錢幣，與進遊戲場前兌換的遊戲代幣沒什麼兩樣。差別在投代幣送鍋具，這麼好康的事，現實沒哪個店家會做這種虧本生意吧？
「如果有機會就先煮水熱鍋看看吧，感覺還是便宜過頭，有點奇怪。」女子看起來有點開心，他倒也不好打壞對方興致。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2 PM
「便宜嗎——這些可不好弄到呢？」
說著，江戶川作勢將鍋子扛在肩上，從懷中又掏出幾枚代幣，投進了投幣孔裡。她回想起找到這些小東西時的情景，大多是一瞥那些容易被人忽略的角落後拾起的——無論是休憩座椅下，抑或是玻璃櫥窗的橫溝；藍色貨幣彷彿是這座商場的彩蛋，給予認真關注周遭細節之人的獎勵品。
又或者說，它只出現在特定之人的眼角餘光下，也不一定。
「要找到東西也不容易，唔、城鎮的人還不少，有些好用的商品慢去了大概就搶不到了。」說著彷彿在搶超市特價便當的話，她一面望向青年所在之處，一面輸入編號，豈知或許是輸入有所偏差，這次掉落下來的聲響完全不若方才響亮。
「啊。」該不會變成洋芋片了吧？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3 PM
一聲悶響自底部傳來，靜悄悄地躺在原處，等待他們其中一人拿取。並非金屬敲擊的回聲，更接近輕質磚或者重量更輕的物品。
眼見女人手上抱著平底鍋，同行的男子蹲下身取走那樣東西——是一本有些陳舊的書，略有損傷的表面訴說其歷史，自外表判斷像是本二手書卻少了標題與作者。
翻過封底與書脊亦不見任何線索，兩人互看對方一眼，難不成這販賣機還能像圖書館自助機台提供借書服務？正當他想翻開這本無名書確認是否有進一步資訊，卻感覺被誰拍了拍肩膀，嚇得他立刻回頭確認。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3 PM
誰料首先入眼的是一顆光可鑑人的頭頂，以及數條足見歲月痕跡的皺紋，再往下看一張精神飽滿的臉佔據了視線。不知名的中年人瞇起眼眸，又多拍幾下他的肩頭。
「你們兩個年輕人真是人中龍鳳！穿著我們大總領的衣服還帶著毫不畏懼的神采，看著你們我感到十分欣慰，我相信你一定能成為下一個大總領！我看好你！」
莫名其妙的話語傳入耳裡，他腦袋空白了片刻，下一秒立刻拉著江戶川往後退，迅速跟對方拉開安全距離。
「我們不接受強迫推銷！不會入黨！別想拿五百公然賄賂！太少了！」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3 PM
那彷彿應對車站徘徊的釣魚黨似的標準說詞，讓被拉著手臂的女人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卻也從中聽出了熟悉的味道。退到了與那名光頭中年男子相對立的那一邊，她伸手揭過了那本書冊的另一側，彷若將鋒面當成防禦的光罩，防備怪異男子的下一場攻勢。
「那個啊、江。這位大叔就是推銷那個大禮包的人呢。」
小聲地替眼前的禿頂男附上註解，江戶川霓望著熟悉的藍外套，胸前標了枚「H」的符號，也不曉得是「HERO」還是「HENTAI」之意。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3 PM
然而男人在看見他們高舉的本子時，雙眼發出了與頭頂相襯的亮光， 語帶激動地說道：「喔喔喔！這不就是我們偉大的總領親言留下的語錄嗎？年紀輕輕就想學習大總領遠大的思維！你們肯定會成為我們總領軍新生代最優秀的苗子！」
「來來來！大哥這裡有本祕笈好便宜──」說著，中年男子興奮地掏出了一本小冊子，像是要推銷般向兩人逼近，「看了後保證思想大躍進，超英趕美大煉鋼！現在只要──」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3 PM
同行者的聲量只有兩人聽得見，江紹謙快速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殊不知中年人看到那本無名書兩眼發光，像是那是件蟠龍花瓶，呼天喊地如泣如慕，有如真的發大財一般歡天喜地。
那本小冊封面鮮紅如血，隨著男人的步伐沿路掉下細小碎屑，不知是書本年代久遠或者單純是頭上的頭皮屑，總之再跟這怪里怪氣的傢伙糾纏沒有意義。
「管你煉鋼煉銅煉金，我們只有四項不同意——不需要、不接受、不受賄、不給錢。我們都是文明人，別動手動腳損格調。」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3 PM
他鬆開手讓空出的手臂擋在女子身前，繼續跟這怪異中年人維持一定間距；然而不死心的男人還持續步步相逼，迫於無奈決定深深吸了口氣。
「大總領有教我們不顧他人意願推銷嗎！！老伯！！！」隨便了，其他人有沒有聽見已經不重要了。
說也奇怪，頭頂有光的中年男子真的停下了步伐，接著飛快地按住一臉驚恐的青年肩膀，用力地前後搖晃。
「我就知道你們肯定前途無量！年輕人，我祝福你跟你媳婦百年好合長長久久，有大總領的加持，你們肯定168一路發、Hen棒Hen棒！哎呀呀真是……」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3 PM
Sat, Oct 30, 2021 5:26 AM
「那個啊、別碰他肩膀？」
忽然一隻戴著飾品的手越過了青年的肩，捉住男子施了不少手勁的腕並使力扳開，立刻制止了對方突然的舉動，也解救青年免於被口水噴滿臉還有耳聾的下場。
「肩膀上有火，拍熄了可不好呢。」
江戶川霓隨口胡扯了奇妙的理由，從青年的護衛範圍溜了出來，也隱隱扭轉了光頭男的手臂，似乎帶了點威脅與暗示。見狀，男子順勢抽開了箝制青年的另一只爪，依舊不改臉上有些賊又爽朗的笑意，「瞧我真是的，竟對永浴愛河的佳偶天成胡亂動手，真是愧對大總領殷殷教誨啊！」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4 PM
夾雜著奇妙文言又不時迸出了詭異年輕用語的話，不斷向兩人輸送，似乎讓人有些摸不著頭緒。然而就在女子眨了眨眼鬆開對方的手腕後，光頭中年男又舉了舉手中的冊子，動作小心翼翼彷彿那是至寶一般不敢怠慢。
「大哥我看好你們吶！龍鳳同鳴鶼鰈情深，若想更加精進內在和諧思想，達到天人合一境界，就來一樓五二櫃找咱吧！一定讓小兄弟小妹妹都明瞭大總領宏大的思維！共創和諧社會多開幾門征服宇宙不是夢！」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4 PM
語畢老櫃哥愛惜地拍著那薄薄的本子，好不容易逮著空隙的兩人先是退開幾步，便頭也不回地拔腿狂奔。遠遠地還可聽見中年人在原地吆喝的聲音，依稀說著「祝你們千秋萬載永為夫婦」之類的話。
果然欲練此功必先發瘋，手扶梯階梯一路向下，耳邊迴盪的僅有兩道重疊的腳步聲。他有些不放心向上一瞥，不偏不倚對上中年男那張親切過分的臉，還順道大方地比個讚兼吹口哨。
他索性當沒看見，轉頭看向垂掛在旁邊的告示牌，上頭寫著一個熟悉但又不對勁的電器品牌。
管他山不山寨，現在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手機是真的沒電了。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4 PM
逃離了古怪男子的搭訕，與青年齊步奔跑過後的女子，在櫃位門口長舒了一口氣，但也不是特別喘的模樣。
「不過江還真是能跟那位大叔對上話呢。」
似乎對於同行者依然優秀的溝通能力發出了感慨，江戶川霓順手將平底鍋以及神祕書冊收進了保冷袋中──那裡頭空間似乎過於開闊了，就連偌大的廚具都只露出一截把手，收納功能比毫無質感的外表還來得優良。
「既然來了就進去看看吧？」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4 PM
「啊啊，希望有符合型號的......拜託別一走出來又看到他。」
他在胸前虛畫了十字，兩人一起走入陳列各色電子產品的展示間。液晶電視播放著同一幀畫面，掃地機器人在地面輕快地移動，在生活中會出現的品項這裡幾乎都有。
他拿出手機詢問服務人員，很快便獲得需要的事物，但跳過的步驟怎麼問，都說是商品折扣檔期試用的慷慨說詞。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4 PM
真有這麼好的事嗎？
然而一切終究沒有正確答案，在電子音環繞音效與不變的螢幕畫面間，青年與女子的身影也不過是誰人眼裡的某一幕罷了。
不過是某一日的商場生活風景。
【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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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證者】江戶川霓
@niji16755
Fri, Oct 29, 2021 7:14 PM
達成成就：逃離分機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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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保持清醒，也許某一天時間也會失去其意義。
江紹謙繞過幾個不知為何被隨意擱置在走道的紙箱，踱進盥洗室低頭往臉上潑了把冷水。鏡面倒映出昨日替換的滑稽服裝，背後牆面與門扇圍起了狹小空間，暫時將他與外界分開。
也不知道那些張牙舞爪的傢伙是否還在四處晃蕩。
他坐回暫時提供休息的臥床，閉上眼睛假寐，等待同行的女人醒來。說到底也還沒實際勘查這間商場其他櫃位，一個人又太過冒險。
何況這地方實在寬廣過頭了。
能夠安眠的時光顯得彌足珍貴。
身上裹著外送平台的防風外套，那名女子以蜷縮的姿態入睡，一頭漆黑長髮則隨意披散在床舖周圍，順著呼吸淺淺起伏不定。仔細一看，她懷中還抱著某只木製短棒，一手則握著柄像是打算隨時抽出隱藏在木鞘中的利器。
不知過了多久，她打著模糊的呼嚕聲，翻過身子正面對上了青年的方位，原先緊閉的雙眸輕啟，而微張的唇瓣擠出了低迴的呢喃：
「唔呣……肉丸……不要切不要辣……」
胃袋很空，他們顧著找暫時的棲身處，還沒好好吃頓像樣食物。男人睜開眼睛，瞥見鄰近幾個床鋪不見人影，翻過身打算叫醒同行者，卻被視野裡突然放大的面容嚇得不輕，迅速往後縮拉開距離。
雙眼微睜的女人懷裡揣著防身器具，幾綹頭髮貼著臉龐，彷彿在控訴同伴的舉動打擾自己享用夢中大餐。
身陷危機的男子下意識抽起枕頭擋在前方，他得搶在對方做出意外之舉前說點什麼。
「好、妳要點什麼都可以！要喝珍奶還是吃肉丸都行！先把武器放下！」
一股力道抵上了青年試圖阻隔的用具，而女人的腦袋在綿軟的枕頭上蹭了幾下，模模糊糊的聲嗓彷如浸在水中的氣泡，繼續傳遞著內心的想望。
「說好了喔……雞排跟珍奶……還有小米酒套阿比？」
擅自替清單添了不少東西，她的動作卻停了下來，似乎在等待對方接下來應承的話語。
「……小米酒妳去搶還比較快，這邊大概只有氣泡飲，維士比不曉得。」天曉得那女人在說的是夢話還是真話。「不過妳不起來肯定什麼都吃不到。」
夾在兩人中間的枕芯依然堅固不搖。他撈起體積較小的抱枕，毫不留情扔向女人蜷起的身軀，順勢再丟一個，送上另類的一加一套餐。
「那就去七樓吧。那裡的餐廳很不錯的樣子？」
她一邊說一邊從口袋掏出繫髮的布條，順手將一頭長髮捋順並紮起，「可能有義大利麵、肉丸子、牛排沙拉鮭魚？可惜應該沒有雞排呢。」
「啊、江可以點兒童餐？如果吃不下的話。」
青年將砸在臉上的抱枕拿下來，跟印在中央的笑臉圖案打了照面。他將表面皺褶撫平，站起身抓起被單的兩個角落抖一抖，再彎腰撿起掉落在旁邊的擺件放回原處。
回想DM中形形色色的廣告與促銷方案，江戶川說的餐廳說到底最有名的還是肉丸，但這邊商場提供的食物，是否也跟他認知的有落差？
眼見女人打理自己到收尾階段，他走到床的另一側，拍打三兩下讓被單恢復原有的蓬鬆度。
「真是的，關在這裡卻還能正常購物用餐，哪門子的軟禁。」
「要說購物也不算呢，畢竟這裡似乎沒有建立貨幣機制，比較像原始的採集——先搶先贏？」說著，她下意識伸手去掏口袋，觸碰著裡頭成堆的硬物，似乎在確定某些事情。「也不曉得會供給到什麼時候？這裡如果不是正進行某種實驗的話，就沒必要不斷提供物資吧？」
分析著，她抬頭看了幾眼上頭的樑柱，好似想從中找出某道窺探的視線，隨後掏出了存放口袋中藍色代幣，在原地彈起硬幣來。儘管話中蘊含著對嚴重事態的警告，但她的神色顯得輕鬆寫意。「可以的話，還是盡量找可以存放比較久的糧食吧？」
說完，她收回硬幣並拍了拍隨身的保冷包，「不過在這之前——還是想吃熱騰騰的食物呢。」
那看起來像從遊戲場掉出的塑膠代幣。明亮的燈光照亮城鎮每個角落，泛在暗色系牆面的光暈映入眼底，或黃或橘的光圈昭告季節更迭，連壁貼也十分應景。然而再怎麼溫暖，他們還是被關進名為安妮斯朵拉的巨大展示櫃中，還附帶大多數物資。
關在籠內的寵物鼠尚有機會出去，他們繞了老半天還找不著方向，跑了一圈又一圈滾輪仍舊徒勞無功。江紹謙嘆了口氣拿起手機想確認日期，回應他的只有漆黑一片。
都困在這好幾天，這倒是不意外的結果。
「還有或許該買個充電線，起碼隨時能看日期與時間......或者當成手電筒，雖然效用不大。」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最好。「想不到有一天又遇到這種媽佛經驗，都市傳說等級。」
江戶川並未掏出商場DM確認，但卻對樓層分佈記得清楚，也不曉得是求生的天性使然，抑或本來就擅長記這些事——畢竟她就連夜市攤位跟美食店家分佈都能記得一清二楚，彷彿內建地圖一般。
「說不定江……意外的有才能呢？」她頓了頓，隨後抬步往城鎮的出口方位移動，還示意對方跟上，「很多人想遇都遇不到喔。」
「還是那個——你今年沒有拜月老或犯太歲？」
他們與各式長相相異的臉孔擦身而過，傳進耳裡的語言卻是相同的。不由得讓人疑惑進來這裡的居民是否極具語文天份，聽不到任何特殊腔調。
就連這女人的中文也好過頭了。
「我不需要這種超自然體驗……不過妳需要去趟藥妝店，鼻子跟臉頰都脫皮了。」
摸了摸鼻頭，江戶川霓似乎察覺自己尚未洗漱就準備外出的事實，可既然都快要離開安全地點了，她也就不打算再折回去一趟──反正回來再整理也行，對探索不構成任何妨礙。
到底她本就不怎麼在乎他人的觀感。來到商場落難者聚集地後依舊我行我素，大部分時間都在考慮生存的方式以及下一步該怎麼做，對於青年也是因為交情而連帶考量進去，多少忽略與他人交流的機會。
不過她也多少察覺了有哪裡不對。
「那個啊、江，日文的犯太歲要怎麼說？」
也許女子待在台灣時早就學了不少在地詞彙，江紹謙未做他想便如此回應。放眼望去店內陳列與那家知名傢俱店幾乎沒什麼不同，同樣以部分單品營造氛圍差異，示範給消費者最簡潔的特色區分。
兩人跟著三兩人潮走過一處又一處展示間，逐步接近城鎮出口。
「既然口說變流利了，中文閱讀應該也沒影響吧？難怪妳選擇留在台灣。」對方瀏覽商場DM的表情看起來不成問題。
她對於那有些熟悉的發音與語意揣有疑惑，畢竟這又跟剛剛的說法聽來有微妙的不同，然而在自己國家內的語境是能通的。江戶川霓隨口說著對方或許從未經歷的經驗，目光則在出口附近隨意堆疊的「牆」處逗留，似乎正在觀望著什麼，但腳步卻未停佇。
而有一組人經過了他們的身旁。似乎也打算去安全地外頭搜索物資，年輕的臉上懸掛著稍嫌緊繃的神色。
「不過閱讀的話還是沒辦法呢，要查文獻超困難的──你們的漢字筆畫那麼多又複雜，好難分清楚啊。」她收回了目光，邁步踏出了早晨才會開啟的「門」，一面與同行的青年說道。
相較於採光明亮且商品五花八門的傢俱店，在其之外的走道顯得無比單調，長得難以窺見盡頭。偶有一兩張促銷海報及示意圖妝點牆面。
那些神出鬼沒的萬聖節詭異生化武器——暫時這麼稱呼吧——連個影子也沒有，讓人不由得再次懷疑每晚上演的商場異狀只是某種瘋狂節慶活動。
力求寫實、擬真，以及必須得嚇到觀眾以求真實，過於投入的沉浸式體驗，或許正是安妮斯朵拉竭力追求的表演。不遠處便是手扶梯，可前方的人卻走向另一端。青年抬頭一看，巨大LOGO便躍入眼簾。
「電影院啊……」設施真是齊全過頭了，「逛完傢俱來看電影，不會睡著嗎？」
昏暗的空間，舒適的座椅，有時候甚至還有震動按摩的功能，於江戶川來說是不錯的休憩空間，可惜有時候音效有點吵。
她不怎麼會看電影，對大部分劇情不怎麼感興趣，就連台灣的連續劇都是在做其他事時，當作背景音樂來播映的，順便學些中文。即便如此，她也至少看完幾部經典劇作，偶爾還能跟台灣的同學說上幾句梗。
「而且看起來還沒有開放？」探頭看了看告示以及海報牆，似乎都還漆黑一片，江戶川很快就沒了興致，轉往另一個方向前進。「話說、江有搭過這裡的電梯嗎？」
炭黑的目光望向不遠處的電梯門。猶記昨日在裡頭所遇上的麻煩，她至今仍心有餘悸，某方面比被張牙舞爪的怪東西追逐還來得麻煩，至少遇上那些還可以逃。
而昨晚那群過分活潑的「職員」，如今彷彿被按了慢速鍵，在陰暗的廊道間緩步移動。
DM沒有提及電梯位置，江紹謙停下腳步打量了會外觀，新穎得像是一早有人細心清洗過，唯獨螢幕顯示的停靠樓層數目是不完整的8。
說也奇怪，明明在可見範圍內，在他們後方的人步伐卻巧妙地繞過該區域，彷彿這裡從來沒存在過更方便的代步設施。可能這幾天還在排除故障狀況，但並非所有人都被通知？
「繞開吧，我覺得不要搭比較好。」
順著轉彎的走道前行，他沒留意到後方的水泥柱旁窸窸窣窣的陰影，那些不可名狀的事物以吃力姿態在附近匍匐等待，好似準備迎接誰。可青年不再注意那個無用設備，只在掌心按住扶手時偏過頭，再次瞧了眼尚未運作略顯黯淡的招牌。
在這種理應人來人往的地方有院線片能打發時間也好。
看來對方多少有對危險的直覺，這部分也不需要擔心了。她心忖，沿著停電的扶梯一路往下走，似乎想早日抵達原先的目的地，並未對周圍的景色多做留意。
「不過江到底、來這邊多久了？該不會都沒吃飯，所以才沒什麼力氣吧？」
既然對方還認識自己，那就代表同樣在那間「旅店」的經驗是有的，然而除了一些熟悉的舉止外，許多地方簡直判若兩人——嘛、也確實是不同人。不然這時肯定會說更多，不像現在當省話一哥。
走著走著，突然一陣香氣飄過了鼻尖，江戶川確信目標樓層有著理想中的熱食，即便是微波的也充滿了令人懷念的感觸，便加快步伐前行。
穿過千篇一律的道路與無止盡的空櫃位，再走一段路就能抵達有著與樓上相同商標的餐廳，自天花板垂降的廣告列出幾項特色餐點。輕鬆享用經典美食！進來品嘗美味餐點吧！跟著名品牌相似的宣傳語提醒他們快到了。
油炸食物的味道傳入鼻腔，再走幾步便聽見此起彼落的餐具碰撞聲音，透過乾淨的櫥窗還可見到幾桌客人正在用餐。嵌在牆面的招牌燈箱好似朝他們招手。
「進去吧？位置還很空。」男子轉過頭詢問同行者。「或許還能外帶當成下一餐。」
據說另一處也有大型安全據點，或許那裡也聚集了一群莫名至此的人們。回想起先前聽過他人討論的內容，江戶川做出了如此判斷。
「那麼江先去佔位子？我來拿餐點吧。」
說著，她便前往了貌似點餐取餐的區域，然而那裡卻沒有半個職員駐守，反而顯得有些詭異。
青年找了個兩人桌入座，柔和的燈光打下來，緩和了幾日以來的緊繃情緒。初到這座商場時他看到樓層櫃位緊鄰彼此，但目前一路所見可說是廣袤空曠，甚至過多沒被利用的閒置空間，也無從得知是否有新品牌進駐。
所幸在場顧客都像是普通人，或談笑風生或安靜進食，輕柔的背景音樂圍繞著在場每個人，與打烊後的深夜相較猶如過於美好的夢境。不過一會兒，其中一份餐盤被推到餐桌中央。滿滿的烤肉丸堆疊在奶醬與薯泥間，切好的綠色蔬菜妝點擺盤，再加上濃稠的越橘果醬，便是一道知名招牌菜。
「雖說不是那個牌子，賣相看上去還真像啊……」他由衷感嘆道。
彷彿只是將出現在桌上的餐點搬運過來般自然，江戶川霓並未解釋取餐的過程，逕自張羅著餐桌的擺設，將取來的餐具隨意擺放在桌面，而自己則拿過了刀叉，將廉價卻實用的刀具放置在伸手可及的地方，便執起金屬製的叉子，朝表面酥脆多汁的肉丸進攻。
「開動囉──」
邊說邊以肉丸弧狀的底面蘸了幾下一旁彷彿草莓顏色的果醬，她展現了迫不及待的態度，似乎也不介意與對方共食一盤美味，自顧自地將食物湊到了嘴邊一口咬下。
幾乎能聽到表皮迸裂的清脆聲響，肉類濃厚的汁液在唇齒間流淌瀰漫，豐富的油脂與恰到好處的調味料，在她的舌尖翻攪著，不時滾上了酸甜卻清爽無比的滋味，中和過於油膩的口感，使原先鹹香的素材增添愈多層次，讓人一口接著一口停不下來。
剛出爐的餐點總是有些燙，舌頭舔了舔上顎，這點程度還不妨礙進食。江紹謙又咬了一口肉丸，美食確實能撫慰疲憊心靈。儘管取餐模式有些隨意，倒也不影響用餐體驗；畢竟飢餓的時候，現煮美味比什麼都吸引人。
目光望向另一盤鮭魚菲力，本就煎得金黃的表面經過烘烤顯得焦脆，花椰米與蘆筍襯托鮮嫩多汁的魚肉，加上荷蘭醬與小番茄點綴，擺盤整體色彩鮮明。飢腸轆轆的青年切下一部分仔細品嚐，濃郁醬料與軟嫩肉質共譜出鮮甜口感，隱約還有檸檬的清香氣味。
「真是的，即使我對這邊依然有點不安，果然還是敵不過好吃的東西。」他無可奈何地笑了。
朝肉丸進攻時，女人也不忘叉上另一端的鮭魚。她巧妙地以叉匙的弧度撈起容易剝離的粉色魚肉，上頭均勻分布的油脂在燈光的映射下，泛起飽滿的光澤，連同讓熱火逼出的濃郁香氣，一同挑動人們的胃口。
「如果再來點、唔嗯，紅酒就很搭了？」
將鮮嫩的魚肉放到另一盤擺滿白蝦的義大利麵上，江戶川靈巧地操作叉子，捲起了一圈沾滿番茄肉醬的Q彈麵體，連著鮮美的鮭魚菲力一口吞下，還發出了吸吮麵條的聲響，像極了大口吃拉麵的日本人，彷彿要將餐點的美味極力展現而出。
「哼哼、不如江晚點跟我去找幾瓶酒吧？」
女人跟他們早先剛認識的樣子沒什麼差別。青年想起兩人重逢時，她曾說自己不是她所認識的那一個。叉子戳入混著肉末的番茄醬，他剷起裹滿醬料的麵條毫不客氣地咬斷，收獲軟硬適中的體驗。
兩人也曾一同喝過酒，下場是很醉、很醉，埋在心底的許多事乘著迷離的氣泡升起；每飲下一口，便有一件事浮上表面。他還不習慣坐在眼前的女子不記得後來的事，可那些浸泡在酒精中的回憶，她或許還有印象。
而他也早已領教多次對面那人大塊朵頤的樣子。看不過去的男子抽了幾張紙巾放到一旁，現在的她彷彿畫了張大花臉。
「妳的嘴邊全是紅紅的一片有夠像如花，吃完記得擦。」他不禁感到好笑。
「當石榴姊的話也不錯？江要是不快點，等等就真的要被我吃完囉？」似乎充滿良心地提醒著，江戶川霓還是謝了一聲，拿過紙巾簡單抹去臉上用餐的部分痕跡。
儘管她不一定記得所有事，但對於酒的話題還是頗有興趣。一面攻擊放置在青年附近的鮭魚排，一面笑著說道：「十八天好喝──還有青島啤酒！我知道高雄有間不錯的海產店，啤酒一瓶只要十元唷？」
江紹謙搖搖頭挾了塊蝦，咬了幾下居然是沒有被泡過的質地，看來斂財商場賺的錢都反應在吃的原料方面。他將一部分的鮭魚與麵條一併送入口中，印象中這家品牌附屬餐廳品質可沒這麼如此高檔。
他也沒想到女人居然曉得童年回憶中的知名角色，結合對方提到的縣市，倒是找到能合理解釋的方向。
「真奇怪，我完全沒印象妳連港片都看得懂了......不對，就是因此才對華國美學沒反應？三餐天天配52跟中配港片，所以語言才學這麼快？」
「嗯、江這麼認為的話，應該就是這樣了吧。」並沒有多做反駁，她繼續埋首在眼前久違的美食之中，這次倒沒有再多說什麼，時不時還陷入類似思考的狀態，也不曉得在做如何打算。
直到餐桌上的主食享畢，她拍拍肚子一臉滿足，起身卻說道，「不過還是別外帶比較好，那裡似乎沒有冰箱吧？食物爛掉了就麻煩了呢。」
印刷促銷標題的醒目布簾目送他們離去，桌面所有餐點被一掃而空，只剩下裝飾與殘餘沾醬。走出店外還能聽到幾聲嘻笑。
商場走道在白天看起來確實沒夜晚難以辨明，認真說來這樓層的商店定價較為親切，然而沿途並沒有曾在任一家大型商場見過的品牌。像是要再次確認雙方印象一致，他轉過頭想對江戶川說些什麼，卻在熟悉的裝置前停下腳步。
「販賣機？」閃爍的燈光顯示販售中，但數字跟預想中不太一樣。
在幽暗的環境中，一台比一般飲料販賣機還大的箱型機器駐立於牆邊，側邊小型的鍵盤兀自散發冷冽的藍光，像是引誘著燈蛾們前往那處，充滿著微妙的吸引力。
江戶川霓眨了眨眼，似乎不記得先前有看過這樣一台機器，沒有多招呼就逕自湊向販賣機所在之處。
「還真是什麼都有，什麼都不奇怪呢。」
園藝道具、運動用品、烹飪器材、吃的用的喝的，還有些看來神秘的小東西，簡直像是個小型百貨。她看了幾眼上頭顯示的販售品項與出貨口，又是望向投幣處，像是想到什麼般，掏出了一直藏在外套口袋裡的藍色硬幣，端詳了一會兒。
機身側面安妮斯朵拉LOGO也不見遭人破壞損毀過的痕跡，或許真的是新設置的機台，他在外頭可沒見過這麼巨大卻又如此神秘的類型。小螢幕與鍵盤區是近年流行的分島式設計，但這麼笨重的造型只能聯想到幾十年前剛發明的巨大電腦。
這麼怪的機器會吐出什麼呢？他湊近看了下那少得詭異的數字，隨意按下按鍵，從口袋掏了兩枚十元硬幣丟進投幣口。
一會自底下傳來兩聲清脆聲響，還附帶一聲響亮的「呸呸！」，彷彿嘲弄愚蠢的客人丟錯硬幣，連小螢幕都好心跑出 錯誤：請重新投幣 提示字行。
瞪了眼不按牌理出牌的機器，他取回兩枚硬幣，無功而返。
這次螢幕顯示了不同的字樣。請輸入代碼。
她便在鍵盤上敲出與商品相映的編號，果不其然聽見突然地「砰」的一聲——硬物憑空落下敲擊著金屬的明顯匡噹，讓兩人都嚇了一跳。
而後她篤定地伸手去撈出貨區，果不其然拿出了一只明顯不知怎麼出現的鍋具——那跟腦袋差不多的直徑大小，讓江戶川霓發出了「嘖嘖」兩聲，似乎滿滿意這次的收穫。
「這樣就可以煮東西了呢？不錯吧？」
她獻寶似地在青年眼前揮著平底鍋，一會兒還作勢揹到身後，慢慢抽了出來，隨著動作喊了一句似乎在哪裡聽過的道具名稱。
江戶川像是拿到好東西般左看看右瞧瞧，那個道具在網路搜尋都還能找到同名商品，看上去除了能煮菜，打擊力道或許也是一等一。
這時江紹謙才察覺，那一幾枚投進幣孔中的錢幣，與進遊戲場前兌換的遊戲代幣沒什麼兩樣。差別在投代幣送鍋具，這麼好康的事，現實沒哪個店家會做這種虧本生意吧？
「如果有機會就先煮水熱鍋看看吧，感覺還是便宜過頭，有點奇怪。」女子看起來有點開心，他倒也不好打壞對方興致。
說著，江戶川作勢將鍋子扛在肩上，從懷中又掏出幾枚代幣，投進了投幣孔裡。她回想起找到這些小東西時的情景，大多是一瞥那些容易被人忽略的角落後拾起的——無論是休憩座椅下，抑或是玻璃櫥窗的橫溝；藍色貨幣彷彿是這座商場的彩蛋，給予認真關注周遭細節之人的獎勵品。
又或者說，它只出現在特定之人的眼角餘光下，也不一定。
「要找到東西也不容易，唔、城鎮的人還不少，有些好用的商品慢去了大概就搶不到了。」說著彷彿在搶超市特價便當的話，她一面望向青年所在之處，一面輸入編號，豈知或許是輸入有所偏差，這次掉落下來的聲響完全不若方才響亮。
「啊。」該不會變成洋芋片了吧？
眼見女人手上抱著平底鍋，同行的男子蹲下身取走那樣東西——是一本有些陳舊的書，略有損傷的表面訴說其歷史，自外表判斷像是本二手書卻少了標題與作者。
翻過封底與書脊亦不見任何線索，兩人互看對方一眼，難不成這販賣機還能像圖書館自助機台提供借書服務？正當他想翻開這本無名書確認是否有進一步資訊，卻感覺被誰拍了拍肩膀，嚇得他立刻回頭確認。
「你們兩個年輕人真是人中龍鳳！穿著我們大總領的衣服還帶著毫不畏懼的神采，看著你們我感到十分欣慰，我相信你一定能成為下一個大總領！我看好你！」
莫名其妙的話語傳入耳裡，他腦袋空白了片刻，下一秒立刻拉著江戶川往後退，迅速跟對方拉開安全距離。
「我們不接受強迫推銷！不會入黨！別想拿五百公然賄賂！太少了！」
「那個啊、江。這位大叔就是推銷那個大禮包的人呢。」
小聲地替眼前的禿頂男附上註解，江戶川霓望著熟悉的藍外套，胸前標了枚「H」的符號，也不曉得是「HERO」還是「HENTAI」之意。
「來來來！大哥這裡有本祕笈好便宜──」說著，中年男子興奮地掏出了一本小冊子，像是要推銷般向兩人逼近，「看了後保證思想大躍進，超英趕美大煉鋼！現在只要──」
殊不知中年人看到那本無名書兩眼發光，像是那是件蟠龍花瓶，呼天喊地如泣如慕，有如真的發大財一般歡天喜地。
那本小冊封面鮮紅如血，隨著男人的步伐沿路掉下細小碎屑，不知是書本年代久遠或者單純是頭上的頭皮屑，總之再跟這怪里怪氣的傢伙糾纏沒有意義。
「管你煉鋼煉銅煉金，我們只有四項不同意——不需要、不接受、不受賄、不給錢。我們都是文明人，別動手動腳損格調。」
「大總領有教我們不顧他人意願推銷嗎！！老伯！！！」隨便了，其他人有沒有聽見已經不重要了。
說也奇怪，頭頂有光的中年男子真的停下了步伐，接著飛快地按住一臉驚恐的青年肩膀，用力地前後搖晃。
「我就知道你們肯定前途無量！年輕人，我祝福你跟你媳婦百年好合長長久久，有大總領的加持，你們肯定168一路發、Hen棒Hen棒！哎呀呀真是……」
忽然一隻戴著飾品的手越過了青年的肩，捉住男子施了不少手勁的腕並使力扳開，立刻制止了對方突然的舉動，也解救青年免於被口水噴滿臉還有耳聾的下場。
「肩膀上有火，拍熄了可不好呢。」
江戶川霓隨口胡扯了奇妙的理由，從青年的護衛範圍溜了出來，也隱隱扭轉了光頭男的手臂，似乎帶了點威脅與暗示。見狀，男子順勢抽開了箝制青年的另一只爪，依舊不改臉上有些賊又爽朗的笑意，「瞧我真是的，竟對永浴愛河的佳偶天成胡亂動手，真是愧對大總領殷殷教誨啊！」
「大哥我看好你們吶！龍鳳同鳴鶼鰈情深，若想更加精進內在和諧思想，達到天人合一境界，就來一樓五二櫃找咱吧！一定讓小兄弟小妹妹都明瞭大總領宏大的思維！共創和諧社會多開幾門征服宇宙不是夢！」
果然欲練此功必先發瘋，手扶梯階梯一路向下，耳邊迴盪的僅有兩道重疊的腳步聲。他有些不放心向上一瞥，不偏不倚對上中年男那張親切過分的臉，還順道大方地比個讚兼吹口哨。
他索性當沒看見，轉頭看向垂掛在旁邊的告示牌，上頭寫著一個熟悉但又不對勁的電器品牌。
管他山不山寨，現在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手機是真的沒電了。
「不過江還真是能跟那位大叔對上話呢。」
似乎對於同行者依然優秀的溝通能力發出了感慨，江戶川霓順手將平底鍋以及神祕書冊收進了保冷袋中──那裡頭空間似乎過於開闊了，就連偌大的廚具都只露出一截把手，收納功能比毫無質感的外表還來得優良。
「既然來了就進去看看吧？」
他在胸前虛畫了十字，兩人一起走入陳列各色電子產品的展示間。液晶電視播放著同一幀畫面，掃地機器人在地面輕快地移動，在生活中會出現的品項這裡幾乎都有。
他拿出手機詢問服務人員，很快便獲得需要的事物，但跳過的步驟怎麼問，都說是商品折扣檔期試用的慷慨說詞。
然而一切終究沒有正確答案，在電子音環繞音效與不變的螢幕畫面間，青年與女子的身影也不過是誰人眼裡的某一幕罷了。
不過是某一日的商場生活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