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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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手寫一下淨梵恢復記憶前的段子
大概是一個，關於淨梵外出遇到邪祟受傷，然後寒月擔心得在床榻旁不眠不休照顧，這樣的故事

淨梵在滿是木質香料味的房間悠悠轉醒。
腦袋混混沌沌，他一時之間沒有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頭痛欲裂，下意識發出了疼痛的聲音。
「嘶……」
「你醒了？」不遠處的屏風之後傳來聲音，伴隨著腳步聲。在淨梵想起這是誰的聲音之前，寒月就先一步繞過屏風，闖進他的視野。
那人手上拿著小巧的剪子，想來剛剛是在屏風的另一側剪燭花。
「……江堂主。」淨梵開口，怔怔喊了一聲，卻發現自己的嗓音沙啞得可怕。見狀，寒月立刻將手上的剪子放到一旁，倒了一杯水過來，扶起淨梵想餵他喝下。
淨梵拒絕了寒月餵水的動作，艱難坐起身後，自己接過水杯，喝了幾口，才感覺到乾渴一片的喉間被滋潤。

腦袋終於恢復運轉，他想起自己是在外出除魔衛道的過程中，不小心被妖獸所傷。那隻妖獸強大異常，完全不是自己這個還沒結金丹的小修士可以對抗。
他有點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逃過一劫，只記得在昏過去前，他好像看到了白白趕了過來，然後變回了龍的模樣。
淨梵已經好久沒有見到龍形的白白了。

「妖氣侵體，你體質素來對妖氣、魔氣一類甚為敏感，如今應當頭痛難耐。感受如何？我去給你取一些鎮痛的藥草？」看見淨梵的眼神從迷濛變回清明，寒月很快就判斷出他已經完全清醒，於是在榻邊坐了下來，輕聲詢問。
「沒事，雖然頭疼，但可以忍受。」淨梵把杯子放到一旁的櫃子上，擺擺手拒絕，左右張望後問：「這裡是哪裡？」
「顧曲居。」收走了茶杯，寒月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我的住所。」
得，這下淨梵懂了，自己十之八九是被白白扛回九曲堂了。但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人的臥室裡？

看出了他的疑惑，寒月主動解釋：「顧曲居內，是除了修練之用的靛頦谷之外，九曲堂境內靈氣最豐沛之所。加上有我布置的結界能加速稀釋妖氣，以及我手上有助於療傷的珍貴香料，所以就讓你在我這裡先歇下了。」
原來這好聞的木質香味，是療傷用的薰香啊。淨梵轉頭，對於寒月的說法有些半信半疑。全仙門的人都知道，九曲樂聖為人冷漠，從不讓任何人踏足自己的居所，就連唯一的內門弟子令狐曦，也只能被允許進入外院，不被允許推門而入。
怎麼這人如今突然改了性子，不但讓自己侵門踏戶，還直接把自己這個外人放到內間的床榻上了？

無論如何，此地不宜久留。
「有勞江堂主相助，淨梵感激。」說完，淨梵就掀開身上的被褥想下榻。
「去哪？」寒月直接就把人攔了下來，他甚至還沒能把腳從被褥中抽出來，這人就把自己輕輕擋了回去：「你受傷不輕，現在應當靜養。」
「我知道我該靜養，我只是想回自己的屋子去而已。沒有要亂跑。」

「在這裡靜養也是一樣的。」寒月伸手拉起被子，想蓋回淨梵身上：「你在這裡，更有助於恢復，能夠就近照顧你，我也更安心。」
聽到這話，淨梵的手忍不住握拳。
又是這樣的話。
這個人，到底打算要讓自己痛苦到什麼程度？
「江堂主。」深吸一口氣後又呼出，淨梵突然覺得自己好累。不是身體上，而是心好累，從來都沒有這麼累過：「您可聽過，『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這句話？」
顯然是沒料到淨梵會突然問這樣的問題，寒月愣住，隨後點了點頭。
「您既然知道，就不該將我留在此處。雖說我兩並非兵戎相向的關係，但臥榻之側，是只能容許親密之人存在的。」推開了寒月擋住自己去路的手，淨梵再次掀去被褥，這次他順利下了床：「您願意照拂晚輩，晚輩十分感激。但晚輩是忘恩負義之人，江堂主的盛情，晚輩實在承受不起。」

說著，他伸手指了指寒月的胸膛：「您的臥榻之側既然早已有人存在，就請您別輕易讓人侵門踏戶。不只您的枕邊人會因此傷心，誤闖進來的人也會於心有愧。」
他早就知道的，眼前這個人已經有了命定的道侶。
可是自己從懵懵懂懂，年紀尚小時，在霜麓門第一次見到他，就莫名對他上心。原也不做他想，還以為自己只是跟這位前輩投緣，但隨著這個人一次又一次給自己特殊待遇、一次又一次對自己柔情似水，他才意識到自己居然不知不覺淪陷在溫柔鄉之中。
多麼可悲，這不可能實現的愛慕。
九曲樂聖向來是舉世皆知的專情且深情，恐怕他對自己的這一點好，根本不及他對道侶的百一吧。
可是，對方覺得無甚所謂的照顧，卻像是漬糖的刀刃，一次一次刨挖著自己的心。鮮血淋漓，但又捨不得那點甜味。

「謝謝您讓我在這裡療傷，直到我恢復意識。但是，為了不讓您的夫人傷心，我認為我還是回自己的屋子去比較好。」留下這句話，淨梵便拖著疼痛的身體，慢慢走出了顧曲居。

這個人每一日的思慕與懷念、每一夜的賞月與獨飲，淨梵全都看在眼裡。他非常清楚，寒月深深愛著自己的伴侶，即使對方不在身邊，也用自己的生命在思念。
他愛著如此美好又深情的寒月，卻也被這樣的寒月重重傷害。
每次寒月對他的好、對他的溫柔、對他的照顧，都讓他無法承受。

他忽然想回霜麓門了。

（先這樣，有空再補一下，看到淨梵跑回來，白白的反應（？）

剛踏進自己的住處，淨梵第一眼，就先看到了坐在前庭樹上沐浴著月光的白白。他的雙腿還有一些龍的鱗片沒能幻化消失，這更讓淨梵確定了自己的猜想，他被妖獸攻擊的時候，確實是白白變回原型救下了他。
見到淨梵回來，白白顯得很詫異，他立刻從樹上跳下來，跑到淨梵身邊：「你怎麼跑回來了？」
「什麼？」淨梵滿臉莫名，抬頭看著化成人形後比自己高上一些的白白：「我住在這裡，醒了當然就回來了啊。」
「不是，你為什麼不在江寒月那裡靜養？那裡比這裡更適合養傷啊。」白白一邊說，一邊緊張得檢查著淨梵身上的傷。

聽到寒月的名字，淨梵一下就萎靡了。
「沒什麼，我就是不想待在那。」擋掉了白白快要把自己的外衣都脫掉檢查的手，他嘆了口氣，總之先走進屋裡。
這間小小的別院是他與白白共住的地方，有東西兩個廂房可供他們作為起居室，他們一人一邊，中間則是共用的中堂。
進屋後，淨梵沒有回到自己的廂房，而是在中堂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滿是疲憊的臉，看上去氣色很糟。
「怎麼回事？你跟江寒月吵架了？」白白也跟了進來，在淨梵身旁的椅子坐下：「不對，江寒月做什麼都有可能，但肯定不會兇你。」
「你看，連你都知道，他對我不一般。」揉揉自己的額頭，從別人口中證實了被特殊待遇這件事，並非自己多想，這反而讓淨梵感到更無力了。
「他當然對你不一般，他肯定非常在乎你啊。」
「我還寧願他對我冷言冷語。這樣，我還好受些。」淨梵說，並用一個極其不雅觀的姿勢癱在椅子上。

「為什麼？」白白疑惑。
淨梵側過頭，看著對方滿頭問號的表情，沉默了許久，還是開口解釋。
「……他有道侶。就算他對我再好，他也是別人的道侶。而且，眾所皆知，他對自己的道侶忠實且深情。」閉上眼繼續癱在椅上，這還是淨梵第一次親口承認，他對寒月的感情：「所以我不能思慕他。可他對我越好、我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原來如此，難怪你總是刻意疏遠江寒月。」白白點頭，表示理解後，又接著說：「但我覺得，江寒月肯定是喜歡你的。」
「怎麼可能。」自嘲地笑出聲，淨梵說。
每晚，他都看著寒月，無論風雨、無關陰晴，在顧曲居的廊下烹茶望月，思念他的道侶。
這些是他親自向寒月確認過的事，寒月親口告訴他，自己烹茶是為了懷念無法相見的愛人，因為他的愛侶喜歡喝他泡的茶。
當然會喜歡啊。淨梵想，寒月烹的茶非常好喝，所以當然會受到他的愛人喜歡。

「怎麼不可能？他表現得這麼明顯，根本沒有打算要遮掩自己在乎你這件事吧？連我這不懂人類情愛的非人，都能輕易看出他對你的偏心了。」
「他不過是在照顧後輩罷了。因為我是張菓仙人的內門弟子，因為我是一個跟他投緣的後生晚輩。」
「認識江寒月這麼久，你真的覺得這些原因，足以讓他對你如此偏愛？」
「……。」淨梵沉默了。

這些根本算不上原因，淨梵當然知道。
但除此之外，他找不出讓寒月這樣護著自己的原因。
要說寒月是因為喜歡自己？可是很明顯，他並沒有忘懷他的道侶，也沒有放棄等待對方，以寒月的性子更不可能做出背叛愛人的事情。
他每次都想破頭，卻沒有一次想出合理的解答。

「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這世上很多事，不是這樣非黑即白，沒有任何餘地。」白白見淨梵沉默，就繼續說下去：「只是，你清楚江寒月的為人，他很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這麼做，很傷害我。」
「相信我，就算是天塌下來，那個死腦筋的江寒月也不可能刻意去傷害你。」

淨梵沒有回話，只是繼續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白白也沒有繼續說服他，只是站起身，準備走出去：「你不想在顧曲居養傷，也沒關係，我去找江寒月要一點助於養傷的香料，等等你拿去你的廂房點上。」
「嗯。」還是沒有張開眼，淨梵應了一聲。
白白推開門走出去。他覺得，或許該找寒月好好討論一下，是不是至少把一小部分的往事，先告知淨梵。
再這樣下去，不只淨梵會陷入死胡同，寒月也會持續被不知道一切的淨梵傷害。
所以他就搞不懂，到底為什麼要這樣互相傷害。凡人的感情真是複雜。

（有空再來補，躲在顧曲居裡偷偷哭哭的寒月（ㄟ）

當淨梵走出顧曲居的門時，寒月只能站在一旁，直直看著那人離去的背影，卻沒有任何辦法將他留下。
胸口鈍鈍疼痛，讓他只能呆立在原地，在淨梵關上房門離開後，仍然深吸著氣試圖緩解。
自己又一次被推開了。

寒月感到矛盾。
選擇讓對方一無所知成長的是自己，而如今因這個選擇的後果痛苦的也是自己。他突然不曉得，到底怎麼做才是對的。
其實他早就習慣淨梵會與自己拉開距離，畢竟重生後那人一直都是這樣的態度，只是將自己視為值得尊敬的前輩……頂多是感情不錯的前輩。
真正讓他感到心如刀割的，是淨梵離開前滿是疲憊與痛苦的神情。
他所重視的人，露出近乎絕望的表情，拖著渾身心的傷，執拗地離開他的保護。
並且造成這一切的，都是自己。

明明自己之所以來到這裡，是為了要好好護著他，不再讓任何人事物有機會傷害到他。可是如今，傷他最深的卻是寒月自己。
我還真是無能又窩囊。寒月心想。

他不曉得自己在門口站了多久，或許一盞茶、又或許一柱香，直到白山嵐推開顧曲居的門，直直走進來，寒月才從懊悔自責當中回神。
身為龍的白山嵐向來不通曉禮數，寒月對他近乎莽撞冒犯的行為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靜靜看著對方。

顯然是沒想到一進門就會看見寒月站在門邊，白山嵐明顯愣了愣，然後才表明來意：「淨梵說他要在梧桐院養傷，我來幫他拿點助療傷的薰香。」
「好。」點點頭，寒月走到一旁的櫃子，取出裝有香料的盒子，小心翼翼用另一個較小的空盒裝上一些後，轉身遞給白山嵐。
「不用點太多，在他平日用的香爐裡加上些許，效力就可以持續五至六個時辰，每六個時辰添上即可。」他叮囑到。
「好，知道了。」接過盒子後，白山嵐抬頭看寒月一眼，說：「其實以我的角度，還是覺得他在你這裡休息是最好的。」
「你比任何人都對他上心，也比任何人清楚該如何幫助他療傷，而且你的靈力是世上唯一能助他安眠的東西。」

「……。」沉默片刻，寒月才開口：「可他不願意，我也不願勉強他。」
「唉。」有點煩躁地抓撓自己雪白的頭髮，白山嵐無法理解這兩人為何要互相傷害：「你為什麼不乾脆告訴他？就算只是讓他知道他就是鳳吟也好。難道你還真的想等到他能抽出滄海劍時、依附在滄海劍上的記憶回流到他身上，才讓他知道這些嗎？」

「……太早知道，對他沒有好處。」寒月只是搖搖頭：「他如今作為『淨梵』而生，作為『鳳吟君』的那些沉重回憶，只會成為他的枷鎖，讓他束手束腳。」
「你們現在這樣有比較好嗎？」白山嵐忍不住翻白眼：「你們現在根本在互相傷害。好好說明就能解決的事，我真不明白你們人類為什麼要搞得這麼複雜。」
「難道你會因為記憶的有無，就改變對他的心意與態度嗎？」
「當然不會。」寒月想也不想就回答：「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那不就是了？況且，我也覺得他有知道真相的權利。一直被蒙在鼓裡，他恐怕也不會比較高興。」

「……。」原本就對自己的決定感到動搖的寒月，這下更是無法堅定自己的選擇了。
「算了，你慢慢思考，想開了再來梧桐院見他吧，反正他短時間也跑不了。」明白寒月現在肯定很糾結，白山嵐也沒有逼他，只是揮揮手，打算轉身離開。
他伸手推開顧曲居的門，在踏出去前停下腳步，轉頭：「雖然這句話，由我這個始作俑者來說，實在有點不合適。但我還是想跟你說。」
「我可以理解你在經歷過這些後，發瘋似想將淨梵保護得滴水不漏。可是，你同時也得時刻記得，你的兄長不是個脆弱到必須依附你的存在。他如何堅韌而溫暖，你比誰都更清楚。」
「與其讓他陷在進退不得的情感中，你不如就給他一個能好好珍視你的契機吧。」
「不只是你想珍惜他，他也想珍惜你。所以至今為止才會與你保持距離，就是不希望你被『道侶』誤會。」

「我想你很清楚，他能為你粉身碎骨。你再這樣猶豫不決，說不定又回重演二十年前的悲劇。只是二十年前傷透的是身，如今這回傷透的是心。」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先回去照顧他了。等你想通後，再過來接手吧。」
隨著嘎嘰一聲，顧曲居的門終於在白山嵐說過癮後被關上。

留下寒月一人，繼續站在顧曲居內，眉頭緊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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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結果寒月根本沒哭
你為什麼不哭！給我哭啊！可惡！（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