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 遊蕩商人 _ Merchant

她看著商人駝著背，將身上斗篷往旁拉的模樣與上次那位明顯有些許差異。但她多少也懷疑那是自己的眼睛出問題了，畢竟她的左手邊現在就有個「大問題」席地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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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葬禮或是他人死去的儀式她並不理解，生平中唯一一次有過的送葬經驗大概是來自於里克雙親死亡後的那次。或許是出於父母的要求，或是葬禮會讓他好受些，那也是她第一次知道那種儀式性的過程。

雖然說葬禮這種東西只有有錢人辦的起，可或許是里克善於串門子，或是剛好有人願意幫那對善良的夫妻送葬。總之，棺木這種昂貴的東西他意外的買到了，甚至是意外的找到了一塊適合埋葬屍體的土地。

她還記得里克說：其實這樣還不夠接近傳統，但也已經很夠了。

葬禮只有她和他參與。原本里克的父母有些朋友的，但聽聞夫妻倆是被哨嚮害死後他們便想要劃清界線，至少不讓自己倒大楣——更別提他們的兒子和兒子的女友也是哨嚮族群的人，那讓他們更想要避開這一切。

在將得來不易的鮮花與棺木一同葬入土裡，自己動手以土掩蓋棺墓後，她看見里克的臉上出現了少見的落寞。當時……她是怎麼安慰對方的？

她又該要怎麼面對兩位友人的死呢？

「……我覺得天氣變冷了。」

坐在露營車外，身上裹了層沾有灰與土的毛毯，她喃喃自語道。而一同坐在她身旁的人則是勾了勾嘴角。幾滴鮮血從臉頰滑落，將毛毯染紅。她感覺自己嗅到了鐵鏽味。

「是天氣變冷還是妳難過到身體機能異常了？」
「如果我還正常就不會自言自語了。」
「妳確定自己現在是『自言自語』？」

鬼魅裂嘴一笑，她默默看向他，伸手想要將幻影打散。不過現在她沒辦法做到那些了，她的手穿過幻影的頭顱，滿手血腥黏膩的感覺是如此真實，而幻影本身也只是被她的手穿過，像是實體的凝膠被人手穿插。「他」似乎已經不會消失了，他會永遠都在。

至少到她死前，他還會在。

「……你是真的的話就可以抱住我，然後就不會那麼冷了。」
「屍體沒有體溫，那樣只會更冷。而且會有一股屍臭味。」

收手，她看著手上殘留的血跡。搓揉指尖時她沒感覺到任何東西殘留，可是那影像鮮明到像是真的。所以她是真的瘋了嗎……

「喔！是上次想要驗貨的小姐——又見面了，真好。最近好像發生了不得了的事，妳還好嗎？」

「……你不是上次那個人。」

她警覺的皺了下眉頭，身旁原本無精打采的狐狸也一同跳起嘶叫。世界或許真就那麼小，她沒想到自己還會再遇見上次的商人……嗯，誰知道他們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至少看上去很像。

「喔，誰知道呢。或許是，或許不是。但不變的是我一向都會提供好商品，用最公道的價錢提供。」

聽著對方那幾乎等於零的解釋，她輕嘆了口氣。

「……你也知道發生了甚麼？」
「喔，風聲總是傳的很快。但我可不想攪和在裡面，但說到攪和……有沒有興趣買點東西？和上次一樣，都是些好東西。」

她看著商人駝著背，將身上斗篷往旁拉的模樣與上次那位明顯有些許差異。但她多少也懷疑那是自己的眼睛出問題了，畢竟她的左手邊現在就有個「大問題」席地而坐。

見狀，她也不想要掃對方的興。而且買東西這點能讓心情變好的謠言她也聽說過，所以她也只是隨意的指了指對方展示的其中一個藥盒，然後將綑成兩捲的紙鈔交給了對方。

「嘿嘿，謝了。」
看著對方收錢的模樣，她也只是聳了聳肩。拆開那包「驚喜包」的時候她不禁愣了愣，裡頭的藥品正好是她需要的……而且還沒過保存日期。

「沒想到你會有這種東西？」
隨手晃了晃藥盒，頓時間她的腦中閃過了些東西。不過想法總比肢體動作要來的慢，在她回過神時，自己已經用槍口直指眼前的人。

染病者的暴力傾向會增加，不過她或許也只是單純的嗜虐成性和過於冷血。一年的生活可以改變一個人，若是殺了眼前的商人，她可以得到更多好處，那又為何不為之？

「你會怕死嗎？」

將安全鎖打開，按下擊錘。缺乏面部表情的判讀，傭兵的情緒無法被人得知。可商人卻不同，只見他沙啞的哈哈大笑了幾聲。

「哈，正如上次所說。客人是上帝，如果上帝為我判死刑，那我也無所畏懼——這世界就是如此，沒有人可以逃過死亡，只是過程痛苦與否。」

他的語調平靜，甚至是往前走了步。她發現對方刻意握住她的手臂，輕輕抬高了她的手，將槍口貼上了自己的那副鳥面。

「能得到這種一問一答的機會還真難得，通常來說這過程都是『碰』的一聲就結束了。」

槍口觸碰到眼前人的剎那，過於熟悉的感覺湧了過來。被她用槍直指的人不是馬上就一命嗚呼，不然就是對死亡毫無畏懼。像是磁鐵相吸一樣的自己將槍對準頭顱中心，然後，子彈將會無情的被擊發，擊穿腦袋……殘渣和血塊噴濺在臉上，那些被槍擊的人每一個都死不瞑目。

一雙雙死去的眼睛全盯著她，裡面的怨恨像是無底深淵。他們正在伸手拉她一同下墜。

她沒意識到左手握著的藥已經掉到地面，五指緊繃的模樣像是看到了倒胃口的東西。手裡的槍沒被甩掉，但她大力的將自己的手甩開，掙脫對方的抓握。

「……你怎麼會認為我會動手？」
「我說了，客人都是上帝。要怎麼做都取決於妳。」

止住想要大吼和無故發怒的情緒，她彎腰撿起地上的藥，然後將槍口直指天空，連開了三槍。像是要把怒火給發洩掉似的，可她也明白，剛才是她太過精神脆弱，才會鬼迷心竅。這些都不是對方的問題。

是她太脆弱了。

「那你的上帝現在叫你快點離開，這樣可以嗎。」

那句話聽上去荒唐，但到也挺有用的。看著無端發怒的傭兵，商人也沒多說甚麼，僅只是收拾好行囊，甚至小小的行了個禮，隨後便離開了，像是他不曾存在過似的。

在商人走遠後，幻影才又重新找回自己的位置。輕輕倚靠在傭兵身上的幻覺帶來東西腐爛溶解的觸感，黏膩不適的感覺在她的臉頰和脖頸肌膚蔓延。

「還真是喜怒無常，這樣很糟糕吧。看看，他對妳還算是好心……這樣要怎麼辦？萬一下一次有人關心妳，妳卻送了對方滿腦袋子彈，這樣也不好吧？」

那話語很真實，她想。對此她嘆了口氣，然後將槍給好好收回大腿的槍套上頭。

「沒事，除非必要，我也不會再去找那些會關心我的人了。」

看著手裡的藥，她心裡所想的那些友人已經長眠。還活著的那些若是因她的魯莽而一同踏上死亡的路的話，那她也會愧疚的。所以，接下來的時間她打算就留給自己了。

反正在最後的目標解決後，她也會迎來久違的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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