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看DM穿新衣】with NPC江紹謙

從一樓歷劫歸來，江戶川霓回到了暫居的小鎮，耳邊依稀盤桓著怪形所呢喃的警示，以及電梯裡所謂「客人」的細碎耳語，惹得腦袋有些發疼，彷彿人拿著斧頭當頭劈下似地。

果然在這種地方還是別太冒險得好。

抹了抹臉上的塵土，她盡量把自己打理乾淨，不顯狼狽的模樣，這才前往與那名青年約定好的角落，將這次外出的收穫從保冷袋中取出，遞到了對方面前。

「──找到一些有趣的東西呢。」

那是一只印刷著獨特旗幟的 托特包。裡頭似乎裝了不少物品而顯得圓鼓鼓的。

男人本來興致缺缺，卻在幾乎被鮮明色彩佔據的視線中看見了眼熟的標誌，湊近一瞧，被拔除光芒的白日堂而皇之盤據在顯眼處。他無從猜測女子唇邊揚起的弧度代表何種心緒，或許外國人總是不吝嘗試新事物。

「……妳是遇到不買就不給走的強迫推銷，還是真的喜歡這份伴手禮？」江紹謙狐疑地望著她。「怎麼看都像騙觀光客的東西。」

也許碰了還很容易掉色。他低頭伸出食指擦過表面，崎嶇的軌跡透露不織布底下東西不只一樣，說不定江戶川是被含淚大拋售之類的促銷話術騙了。

「要不要去退貨？剛買還來得及。」女人可能花了不少冤枉錢。

「不是用貨幣交換的，應該不能退吧？」況且她可不打算讓那光頭大叔退貨──總不能叫他唱幾首歌來還？這樣自己寧願跑給那些「職員」追，造成的傷害與疲憊還比較少點。

她眨了眨眼，見對方似乎不打算接過，索性蹲下身子，自顧自地拉開提包，將一件件商品陳列在地上──又一個不同款式的包款、一頂色彩鮮豔的鴨舌帽、不曉得有何用處的卡片，以及兩件包裝成方形、式樣各異的T恤，上頭皆有顯眼對比配色標誌。

「喏、這樣就有新衣服換了呢。感謝我吧？」

理所當然地說道，畢竟除了基本的飲水食物外，生活物資缺乏也是事實；使用自來水的機會不多，就連盥洗跟日常洗漱都有問題，遑論能夠用大量水來洗衣這件事更顯得奢侈。她拆開其中一件灰黑色T恤的包裝，似乎想將其據為己有般塞回包中──留下那對比最鮮明亮眼，甚至還有顆太陽在邊緣閃爍的服飾。

「……我拒絕，妳不穿的我怎麼會想穿。」

瞥了眼攤開在地面形形色色的商品，過於強烈的風格令江紹謙雙眸微瞇，彷彿被異常明亮的紅灼痛了眼。這種一看就是宣傳品的詭異物件，無論是數量或樣式都很不對勁，他可不想之後幫江戶川到法院處理買賣糾紛。

「不是用金錢，那就是強行寫個資與聯絡方式？這樣更不好吧，跟台北車站地下街那群人根本有得比。」更何況女子可沒說到底是怎麼取得的，耗費的肯定不只時間。「妳沒說喜不喜歡，也不像政治狂熱粉絲，那就走回去請店家退貨。」

「是賣聲，賣聲好嗎？喊得我喉嚨都啞了。」

也不曉得這句話在中文裡顯得奇怪，江戶川霓蓄意發出兩聲喉音，似乎想展現自己多麼賣力。開玩笑，那些軍歌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還得用盡丹田之力發出渾厚的聲音，若不是她有事沒事就跟部落的人唱投幣式卡拉OK，怎麼可能在現在換得到這些好物？

儘管在台灣待了一段時間，出生北國的女人還是不了解將國旗穿在身上跟政治到底能扯上什麼關係，這不就是旗幟而已嗎？

然而看青年不打算收下，她倒也從善如流，將另一件印有青天白月滿地紅的T恤給收了起來。隨後悠悠地說了一句：

「哼哼、江身上已經有味道了唷。」

「……妳才有肥羊的味道，產地日本國那種。」

暫且擱下早先兩人認知差異造成的尷尬局面，江紹謙拿起其中一張黑色的悠遊卡，用力地在女人眼前晃了晃。

「聽好了，我是不知道妳是哪種以物易物，妳賣什麼我也不想知道——聽起來很糟，但我先相信是語言隔閡，而且妳真的被騙了。」

語尾他停止揮動手腕，另一隻空著的手指了指卡片中央的白日，劃過底下幾個英文字母。

「看，騙外國人不懂才用英文拼音啊。醒醒，這張卡不會讓妳發大財，都講來騙不懂的外國人。」

「發大柴我知道啊？」女人搶過對方手上的卡片，用指尖彈了彈上面的字樣，「不就是送情柴嗎？排灣族特有的告白儀式──你看、情柴也是三更半夜送過去女方家的呢，跟上面夜襲的涵義不是相符嗎？這是紀念愛情的款式喔。」

不過會特別用原住民傳統儀式，還真是用心的製作廠商哪。她在心底感慨著，隨後又把卡片給收了回去，「不要就不要嘛，這種硬式卡片可以用來撬開門鎖，很管用的。」

「倒是江、如果什麼都不要的話，是很難在這裡生存下去的唷？」

「什麼都沒有時間一久不方便沒錯啊，但總比人財兩失好吧？看妳說這麼多，肯定是去愛河受洗了吧，居然被愛情產業鏈騙，妳的中文程度真讓我驚訝。」

眼見對方大概說再多都聽不進去，江紹謙索性蹲下來拿起地面亂七八糟的品項，折疊成較為輕便的大小收納至提袋中，抓住托特包其中一個背帶。

「我們去退貨，至於妳擔心的部分，再去其他地方找找。」他的語氣異常肯定。

見青年如此固執己見，她扁了扁眼，有股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

於是她無奈地哼了一口氣，伸手就是揪住對方的後領，姿勢有如拎起小狗般，另一手則插著腰訥訥地說道：「江要去一樓我不反對啦，可現在外頭都是遊盪的怪東西──一堆長牙齒的花枝跟長指甲的鮑魚，還有超高的──嗯、獨眼阿里嘎蓋？」

說出了一連串古怪的詞彙組合，她皺著眉不曉得該如何形容更妥當，只好再次拉了拉對方的衣料，「總之，現在不適合出去。好歹也等到早上再說？」

「那不是萬聖節前夕活動預演嗎？所以那個長指甲幾乎沒五官的怪女人，是……真的？」

想著還不到打烊時間的年輕男人倒突然安靜了。身旁的人說了一連串海洋生物與意義不明的詞彙，即便不曉得是不是見到一樣的詭異景象，他還記得被某些生物追趕的驚險過程，只不過幸運點毫髮無傷。

確實如她所言早上出去較不會有異狀，想來想去，這種躲躲藏藏的處境，說是百貨公司預演更像防空演習。

他聳了聳肩，同意江戶川的提議。
「哪門子的百鬼夜行。」想來也沒有更貼切的形容了。

「在台灣的話、大概是凱道遊行吧？」

雖然沒見識過，但聽說遊行通常都會伴隨夜市，來台灣兩年餘的女人，倒是很想參與看看這樣的盛況──似乎會出現香腸瀑布、跟愛玉澡堂呢。

看對方沒打算繼續行動，她也放開了揪起的衣領，同時對青年還在狀況外這件事一點都不意外，畢竟過去也曾見識過這傢伙缺神經的模樣。或許是某種自我保護機制使然？

「你要當成是假的也行──不過這樣大概會有點危險？人還是得認清現實呢。」雖然這種話由自己來說，一點都沒有說服力就是了。江戶川霓露出一抹苦笑，隨後往附近的居家椅上一坐，就開始整理起隨身物資來。

「這次大概假不了，我買的東西其中一袋真的拿不回來，只能當成花錢消災……希望有辦法客訴。」

瞥向一直帶在身邊的袋子，江紹謙總認為自己看不到另一個世界生物，可是實際發生在眼前又怎麼否認？他不由得嘆了口氣，任自己陷入質地柔軟的傢俱。

這間商場陳列出他知道的大部分東西，在一旁的女性是他認識的人，擱置在身側的物品由他所選。每一個都有實體，卻也沒一個可以百分之百相信，只因週遭事物皆存在微妙差異。

「到底哪個才是現實啊。」手掌覆蓋住眼皮，空氣間僅有一句低喃。

「把你能相信的，當成現實就好了？」

隨口說道，她將包內不常用到的物品給疊放在底層，換洗衣物與常備品則撈到上層，一邊慶幸著來這裡時是攜帶輕便的包款，至少在行走與儲物時方便不少。

她開始思索該怎麼利用商場內可能有的資源來弄出簡易的衛浴設備，或是佈置更為舒適的生活區域——要不是城鎮裡規定不能開伙，或許還可以整出一個廚房來？不過七樓的餐廳似乎就有糧食，至少飲食這點不用擔心。

不知何時切換到另一種模式，她最後從保冷袋裡拿出了一本長型的小冊，開始翻閱起來。

說得倒是容易。青年忍不住內心腹誹道，側過頭端詳了會女子正在閱讀的印刷品。這時才發現進來這奇怪的商場時，壓根沒瞧見通常會放置在門口旁的廣告與樓層簡介。

回想著受困其中後發生的種種怪事，假使現今所處的空間正在上演大逃殺或末日災難片，場所簡介之類的物件難以取得也是必然。

「上面寫了些什麼？」希望是有用的資訊。

「嗯……一片不脫妝，三片會發光，最強美容面膜第三代新發售？」感覺就是加了很多螢光劑的產品呢，敷在臉上真的沒有問題嗎？

她隨口唸起了DM上的廣告詞，大致理解整本手冊上記載了商場品牌的相關宣傳資訊，從內容可以推斷每層樓的屬性，以及有可能搜尋到的物資，似乎是還不錯的定位方案。

「啊、這邊這個是江常用的髮雕品牌吧？」又隨手翻過幾頁，看到熟悉的標誌便往上頭指了指。她偏過頭去，發現青年的腦袋離自己滿近的，連髮絲都看得分明。話說——

「江你是不是很久沒洗頭了？都纏在一起了呢。」

「哈？妳哪來資格說我。去照照鏡子看自己頭髮塌得跟什麼一樣，都有頭皮屑了。」

三天不洗澡勉強能忍受，三天不洗頭簡直要人命。男子沿著江戶川的指尖看去，的確是他平常慣用的牌子——撇除多一個字母這點，其他商標特徵幾乎吻合。

果然是山寨商場吧，還真斂財不手軟。偌大的購物空間看不到盡頭，不記住幾項標的物跟補充資源，恐怕要關在裡頭一生一世。怪異的是，樓層平面圖的確有表示緊急出入口等逃生措施，可走了老半天一個都沒找到。

難道這裡是百慕達三角洲？

「啊，我們在的地方好像是這邊，傢俱陳列區。」江紹謙手指按在櫃位示意圖上的某一行字。

「但不是IKOA呢？」

說出台灣常見的品牌名稱，江戶川霓對於似是而非的內容感到有趣，彷彿這座商場除了詭異與危機四伏之外，也充滿了探索的價值。或許她多少也享受其中。

「家居生活第一品牌……提供各式各樣床架、沙發、桌椅與裝飾，卻沒也衛浴或廚房類的品項？」提出了疑點後，她又瞥到一旁的沙發小物推薦欄目，順勢指向其中一幅圖樣，「啊、這個好像是襄襄會喜歡的呢。」

只見兩只綿軟的黑色犬型玩偶交疊在一塊，Q版的趴趴造型還吐著小巧的舌頭，呈現一副慵懶的模樣，微捲的尾巴則上翹著，看來好摸至極。

她一邊說著，一邊露出了有些欣喜的神色，像是找到不錯的禮品似的。

另一頁居家情境展示圖裡，沙發邊緣也躺了只不同顏色的同款玩偶，擬真特徵與絨毛材質令它貼近現實存在的犬種，於現代生活確實是不錯的療癒夥伴。

所以這女人是真的想追？

那滿是喜悅的神態看不出是騙人的。前女友（至少在他認知是如此）太過語出驚人，目光停駐在不同款式的可愛療癒商品，好像真的在為喜歡的人尋找合適的禮物。

「喔，那妳再看一下還有哪些是她可能喜歡的啊。」江紹謙挺好奇究竟這個人對許襄詒有多了解。

「嗯——像是——」

聞言，她隨手翻過幾頁，又在青年稍稍湊近時，一把將手冊啪地一聲闔上，有如在進行某種宣示。「哼哼、為什麼要跟你說呢？江很在意這件事情？」

「可我不想告訴情敵這麼多呢？」

她眨了眨漆黑的眸子，露出帶點距離感的笑容，在昏暗燈光的照射下不免有些詭譎神秘；於青年而言，這似乎不若以往記憶中那樣單純直接毫不掩飾的表現，在此刻顯得更為陌生。

「不如說，江真的知道襄襄喜歡些什麼嗎？」

「我……」他一時語塞，「我才想知道妳怎麼認識她，還這麼有自信能比我了解。」

他環胸注視女人揚起的唇角，那胸有成竹的模樣彷彿真的知道許多關於那女孩的事。放在宣傳手冊上交疊的手有如一道鎖，好似不打算說出更多。

作為（對方應有認知中的）前男友他嘆了口氣，朝江戶川霓遞出手。
「妳不說就我來說，順道對個答案。少了某些記憶卻多出別的，怎麼想都很奇怪。」

「是江介紹我們認識的唷？」

她理所當然地說道，神情裡沒有絲毫遲疑。隨後將膝上的冊子轉交給對方，女人像是欣然接受這奇妙的挑戰，「如果跟現在的江比，我是蠻有自信的？畢竟跟襄襄也認識一段時間了嘛。」

「雖然不會比你們還久就是了。」一點都沒有覺得以複數人稱來稱呼是件奇怪的事，江戶川霓在青年半信半疑翻開某一頁後，搶先一步指向某一款造型獨特的燈飾：「像這個也是襄襄會喜歡的款式呢。」

女人指尖觸及造型仿彎月的燈具圖樣，確實是不在場那個人會喜歡的。過去兩人一起逛商場時，許襄詒走近掛滿琳瑯滿目商品的展示牆，特別指向那一款。

他沒跟江戶川提過這件事，女子卻熟門熟路地又翻過一頁，毫不猶豫地說出另一樣也是那女孩會有興趣的品項。都已經有三個正確解答，要說是恰巧猜對也過於牽強。

「真奇怪，我沒介紹過妳們認識，妳說的卻都吻合答案。」江紹謙低頭思索，「妳是江戶川霓的姐妹？但就算如此，沒見過也不可能知道這些啊……」

「說姊妹的話不太精準？畢竟是同一個人呢。」江戶川霓將肘頂在膝腿處，以掌輕輕托著下頜，神態自在地闡述：「就像關在毒氣箱子裡的貓——有死了跟活著兩種未來。那麼會選擇跟江交往的我，跟現在這個我，肯定是不一樣的。」

「既然跟那個我交往過，難道江會分不出來嗎？」她有些挑釁地質問，看似隨意的眼神則銳利得彷彿在觀察獵物。

「還是說，你對交往對象，從來不會深入了解？」

「我是沒了解過妳沒錯，所以後來分開，我覺得滿活該的。」

商場照明隨時間推進更顯昏暗，鮮豔的螢光燈一閃一閃發亮，有如耗盡電力前的最後掙扎。青年也不避開她鋒利的目光，他沒打算否認，放棄猜測與他所知不同的可能經歷。

「我認識的就這麼一個江戶川霓，妳說的大部分我都曉得，就算猜的也是對了，除了那樣的未來……我不知道。」未曾有過怎能知曉其中虛實。「我還有機會跟她在一起啊。」

「如果是現在的你，大概沒有機會呢。」

語氣充滿篤定，女人的臉上滿是青年從未見識過的笑意，彷彿彰顯宗教玄妙的諭示，難以參透卻也直抵本心。說完，她站起身子，悠哉地伸了個懶腰，隨後才從隨身包中取出了一件物品。

「我呢，可是很認真的打算出去唷？所以照顧好自己的生活，是現在的第一目標。」

一邊說著，女人拆開了塑膠包裝袋，將裡頭那件灰黑色的T恤取出，在原地甩了甩，空氣中隱約飄散著化學纖維的熟悉刺鼻氣味，而上頭印製的顯眼圖樣，也彷若隨風飄動般張揚。

「既然江看起來沒有很想出去的樣子，那我只好代替你出去好好看顧襄襄了？」她將衣服撐開，貼在自己身上比劃了一番，還不忘補了句：「畢竟襄襄真的是個好女孩呢，少了江真是太可惜了。」

「……這我也知道，不用妳說我也知道她有多好。」

男子手中空無一物。江戶川瞇起的眼不帶任何嘲諷，字字句句聽起來都是對他說的話，至於真正指涉對象究竟是誰，他一清二楚。

疲倦被竄入鼻間的味道掃去大半，看著兀自忙碌的女人，他還是搞不清楚究竟她還曉得哪些事。扭成一團的塑膠袋反射出牆面光源，五顏六色交織成迷離的樣貌。

「我知道她有多好，就是這樣被拋在後頭我會很不安，要說是懦弱也可以。如果妳真的想行動——行，妳就去做吧。」他迎上女人抬頭拋過的眼神，「反正妳也只有現在可以想。」

聽到這話，江戶川霓眨了眨眼，原先鋒銳的神色一掃而空。

「江不是個懦弱的人。」

回望著青年，她的語氣認真而鄭重。

「如果沒什麼可以信賴的，那就相信我這句話就好？」

說完，她取出放置於保冷箱上層的衣物，那件青紅相接的顯眼服飾，遞給了青年。「江要拿去退的話也可以？那間店在一樓最顯眼的地方，很好認的。」

「嗯、我想去換件衣服，」她揚了揚手中那件T恤，「江知道可以去哪裡換嗎？」畢竟這座城鎮大到根本會迷路嘛。

真是醜得有剩的衣服。可現在也別無選擇，何況誰知道還會不會有其他未知遭遇，江紹謙可不想再被那群萬聖節怪胎追著跑。

「繼續走吧，直直往前拐過一個櫃位就會看到。」他認命接過女人遞過來的奇裝異服，「我身上這件也不能穿了。」

他們持續前行，一個又一個展示櫃被兩人拋在後頭。再怎麼新穎或富有巧思的擺飾，此刻都與晦暗的背景牆融為一體，看起來都只是不規則的塊狀物，所有創意發想皆意義盡失。

「喏，這邊。」他停下腳步，抬頭再次確認了下標誌。「應該不會有怪東西埋伏吧......」

「如果遇到的話也只能跑了吧？」

她拍了拍腰際上懸藏的物品，發出輕微而悶厚的碰撞聲，看來那是匿有雕刻短刀的部位。「那些傢伙暫時還打不過啊，動作太難預測了，或許得找高爾夫球桿之類的先隔開再說？剛剛手冊裡面好像有看到呢。」

自顧自地說著自己的打算，江戶川霓在講到樓層裡遊蕩的怪形時，似乎沒有流露一絲畏懼，語氣像是在討論曬好的衣服要不要收般，自然得不可思議。

「別說得像喝水一樣自然啊。」女人遇到這種情況態度總是處變不驚，他只能搖搖頭。「算了，打不過就逃倒是真的。」

論蠻力青年很清楚自己沒對方那麼厲害。瞧了眼手裡那件醜到不行的衣服，暗自嘆了口氣。要再撐幾天，也許得去那家商店碰碰運氣，順道看看有沒有其他選項。

他可不想每天都穿得像準備去凱道遊行。

「先去換衣服跟整理整理自己吧。」希望這奇異配色不會產生類似趨光性的效果。

「喔──」

城鎮裡頭的盥洗區域自然有人來來往往，等到其中一間廁間空出來後，女人在青年的催促下踱進裡頭，而後像是想到什麼，一顆腦袋從牆旁露了出來，對著青年問道：

「話說、江明天想一起出去探探嗎？」頓了頓，她像是想到對方可能會拒絕的理由，而補了一句：「我保護你？」

「哈？不需要──我是很想這麼說，」江紹謙話說到一半，無奈地迎向同伴挾帶詢問的目光：「不過遇到沒辦法應付的，還是得拜託妳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亟欲洗去一身疲憊，到底有多少人受困在商場、出口到底在何處，事到如今都擺在整理連續幾日的髒污之後。

「就這麼說定了。」總之現在能相信的，或許也只有身旁這個人吧。

到底什麼是虛幻的，什麼又是確信的事實？若一直待在這裡，肯定不會有答案。

還是早點出去比較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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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標題] 疑似被愛情產業鏈騙跟我宣示要追前前女友的前女友
(江紹謙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