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thesewt 斯卡曼德骨科組 紐特 西瑟 怪產 怪獸與牠們的產地

西瑟從冥夢之中甦醒。
罕見地做了惡夢，昏黑的夜、糊一抹水漬般模糊的幻境，毛茸茸的心臟從青年的胸腔掉下，發出令人渾身不適的聲音。
青年長著一面紐特的臉龐。

他來到客房，手指撫平睡衣皺摺，探查衣料底之下勃然響動的跡象。
似乎是勤奮運作著，似乎與遙遠的夢魔毫無關係。
便因普通地活著、那名為紐特的弟弟而慶幸，窩進臂彎裡。

「……知道現在幾點嗎？」紐特等待好一會兒才詢問他。
天生的野性直覺與共感能力，長年警醒的學者，嗅到床邊一點點悲泣的情感。是哪個小傢伙睡不著、哭著跑來許願抱抱呢？
觸摸柔順的毛髮，輕撫啊輕撫，當醒的意識逐漸回籠，才真正看清楚，那不是小傢伙、不是床底的怪物、不是天際的雲、不是雛鳥夜啼，而是親愛的兄長，是青春躁動的因子或閣樓櫥櫃的珍藏，是人魚的寶箱或獨角獸的軟毛。

「十五分後四點。」
「嗯，還不到正氣師起床時間，你的突然闖入確實令人驚訝。」
紐特起身，攏攏不存在皺摺的睡衣，「我給你泡巧克力，需要加白蘭地嗎？」

***

「我夢到毛茸茸的心臟。」
「是什麼怪夢。」
巧克力確實溫暖發寒的味蕾。廚房的光源文弱，就像每個童年裡出現的半夜偷食，就著一小盞淺燈，摸走飯後剩餘的甜點殘渣。
「你的心臟長滿絨毛，掉在地上。……你看上去像死物，我想上去檢查，那顆心臟發出噪音，伸長黑色的觸手勒斷我的腳踝。」
「……不太好，這很痛吧？」
「我沒立刻確認痛不痛這件事，雖然回想起來應該是痛的。」
「可是你沒有。」
紐特說，篤定地吹熄巧克力蒸騰的熱煙。
「那事兒相較下不重要。」
「所以凌晨近四點跑來確認我是否還活著？」紐特長長地嗯了一聲，「西瑟，你知道毛茸茸心臟的魔法，恐怕不一定存在的。」
「嗯。」

「若說真的存在……不，存在也好，不存在也罷，你認為終有一天它將作為詛咒發生在我身上嗎？在胸腔裡？」
西瑟沉默，沉默浸染飽含一絲苦味，燈突然閃爍，噗滋，努力輸出電源的細音，聞著是巧克力的氣息。
「不會。我要的不過是你活著，好好的活著。」
「想得太卑微了，真不像你。」食指頂上西瑟的左邊，肌肉紋理下掩埋那處生命中樞，「你還有這個。」

你的心。
你有一顆完整、正常的心，不是黑呼呼、長滿大鬍子的心。
你還在這裡，表示詛咒不曾肆意侵擾我。我沒有且不需要煩惱更多不切實際的困難，擔心意味受苦二次，哪天你離我而去，豐沛的情感亦足夠我抵擋世間的邪惡。
因為你，我不會成為剖解胸腔的冰冷怪物。

西瑟嘆氣，嘟嚷飲料加了白蘭地，酒精作祟，實在熱的暈人。
「你還是這麼厲害啊，紐特。」

旁邊的人指甲搔刮杯壁，似乎掩蓋某些現在不是時候探究的事物。
那好像搔在癢處，驚動胃裡的蝴蝶，騰騰，騰騰，翩翩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