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多爽人♫
@hello3375
Fri, Sep 3, 2021 1:35 AM
3
這些年跟著系上的哲學所教授上課,看他們做研究的態度以及自己開始做學士論文,開始可以理解為何他們如此強調現象學的重要。
許多時候,我們對於一些事物的描述都夾帶了過多的立場上、視角上的預設,並且很自然而然地會想透過一些無法檢驗的形上學解釋來描述他們。
而且這件事情有時候是難以自我察覺的。
現象學的態度,白話地說,就是嘗試回歸對事物或現象的白描,讓自己(當事人)原初的一些想法或感受得以顯露。
掰噗~
@baipu
Fri, Sep 3, 2021 1:35 AM
我估狗看看
♩三多爽人♫
@hello3375
Fri, Sep 3, 2021 1:39 AM
很自然而然一定會有一個質疑是:既然現象學是想迴避在描述事物時一些夾帶的形上學預設,可是現象學
本身
不就是一種預設嗎?或者是,沒有預設的知識是存在的嗎?
的確,任何描述或知識都不可能不帶預設或視角。我們畢竟不是在玩一個上帝視角的戰略遊戲,以全知的態度在看待這世界上的種種事物。但我們至少可以嘗試對自己所帶有的預設多察覺一點。而現象學就是努力在意識到這個框架本身。
♩三多爽人♫
@hello3375
Fri, Sep 3, 2021 1:45 AM
這些是昨天意識很朦朧時,跟女碰友聊天被問一些哲學問題時,由於很累所以回答得不太好之後的一些心得。
我很喜歡教授舉的一個例子,例如在談到宗教時,我直接把教授的原話貼過來好了:
現象學的基本態度會是懸擱存有判斷以及回返事物本身。在對「魅」(宗教)是什麼欠缺現象描述的情況下,不宜動用既有的存有論或理論來扭曲與裁判。「魅」有可能反映出人的存活的底層結構,因此會是理解「什麼是人」的重要資源,實在不應輕言摒棄。理論研究有將無法被放入其框架的現象拒斥為不存在或無意義之傾向,而在實踐上也有「為了人類幸福的緣故,應該禁止人類進行某些活動」的說法,像是「宗教是人民的鴉片」這種論調。我認為這些傾向與說法是我們應該警惕的。
江ノ鳥
@Caeures
Fri, Sep 3, 2021 12:31 PM
嗯,很後啟蒙的反動
♩三多爽人♫
@hello3375
Fri, Sep 3, 2021 12:35 PM
江ノ鳥
: 怎麼說XD,或你指的是什麼
江ノ鳥
@Caeures
Fri, Sep 3, 2021 12:50 PM
嗯,除魅跟祝聖吧。dechant and enchant。至少這些字眼看起來蠻像後啟蒙 post-enlitism
江ノ鳥
@Caeures
Fri, Sep 3, 2021 12:55 PM
但現象學可能倒不見得一定要選後啟蒙當配餐。
而且後啟蒙反倒不是要還原現象,我認為現象學講得懸擱,跟後啟蒙講得無魅不等於好,要聯繫起來,可能要有點中介。
像是意向性,可能是恰當的媒介。
江ノ鳥
@Caeures
Fri, Sep 3, 2021 1:02 PM
Fri, Sep 3, 2021 1:03 PM
因為,你這裡把魅當作事物(或意識對象),讓我感到蠻奇妙。我是把魅理解為意向的對象性意義(胡塞爾的詞彙的話,或翻作意向相關項),而非意識對象。
♩三多爽人♫
@hello3375
Fri, Sep 3, 2021 1:32 PM
江ノ鳥
: 我目前對現象學的理解還沒那麼深,可能需要聽一下對象性意義(意向相關性)的意思
不過我可以理解後啟蒙不一定要還原現象,而且我認為在這例子來說他至少作為現象學還原之後的其中一個積極的知識目標,為這個目標奠定一些扎實的實在基礎,而也讓中介有許多討論的空間
江ノ鳥
@Caeures
Fri, Sep 3, 2021 1:39 PM
我是覺得「生活世界」(如果是胡塞爾的話)可能比較能接軌人類學所謂的「魅」。
至於現象學的術語,你可以去查華文哲學百科或是國教院辭典。
♩三多爽人♫
@hello3375
Fri, Sep 3, 2021 1:43 PM
為何直接Google會搜到一堆商品服務品質的論文啦XDDDDDD
江ノ鳥
@Caeures
Fri, Sep 3, 2021 1:55 PM
嘛,這就是把術語翻得太口語了某一個層面上的問題吧
哲學君SF🧩流浪謎境
@nothing_in_puzzleland
Mon, Sep 6, 2021 1:08 AM
我的感受是,懸擱判斷其實沒有對事物或意識到的東西分析得有多特別,所以,與其說懸擱判斷是理論分析的一個步驟,倒不如說它只是一種呼籲不要先入為主的口號而已。
重要的還是對意識到的東西進行現象學的描述與還原。所以如果回到一開始的問題:現象學本身不就是一種(視角的)預設嗎?
在任何一種描述都算是一種視角(包含上帝視角)的意義上,是。然而,如果是從意識以外找尋資源來說明存有或一般的東西是什麼的話,那就不是。
江ノ鳥
@Caeures
Mon, Sep 6, 2021 2:15 AM
你是說,現象學並非是從意識以外找尋資源來說存有或一般東西是什麼,還是說視角並非是從義是以外找尋資源來說明存有或一般東西是什麼,因此現象學不是一種視角?
哲學君SF🧩流浪謎境
@nothing_in_puzzleland
Mon, Sep 6, 2021 3:59 AM
我是說:現象學並非是從意識以外找尋資源來說存有或一般東西是什麼,所以現象學不是預設。
但我現在想想,應該要再補充一下:如果現象學有任何預設的話,那應該是會訴諸意識以外的東西。但現象學沒有意識現象以外的資源可供運用,所以現象學沒有預設什麼。
♩三多爽人♫
@hello3375
Mon, Sep 6, 2021 6:00 AM
不過意識以外的東西存在嗎?或是意識以外是指什麼呢?
哲學君SF🧩流浪謎境
@nothing_in_puzzleland
Mon, Sep 6, 2021 6:12 AM
比如說,神,或著訴諸於社會脈絡、歷史、背景知識、語言。這種古今中西,各種不關注意識現象本身,而是透過意識之外的各種東西來告訴我們「一個東西是什麼?」、「存有是什麼?」的進路,應該都可以算是意識之外的資源。
狄恩◆
@dean8986
Mon, Sep 6, 2021 6:18 AM
預設觀察任何事物時可能有主觀性想法不就正是一種預設嗎
♩三多爽人♫
@hello3375
Mon, Sep 6, 2021 6:38 AM
哲學君SF🧩流浪謎境
: 原來是指這個意思
但我剛剛想到一個點,例如訴諸社會學、歷史學等等,這些科學都會有一些自帶的框架預設,或是說,每一門科學之所以成為科學的一些方法論和知識預設等等。
在我之前的想像中,現象學的預設懸擱其中的功能就是懸擱那些知識框架,並還原那些意識經驗等等。不知道你會怎麼看這點呢?
♩三多爽人♫
@hello3375
Mon, Sep 6, 2021 6:50 AM
狄恩◆
: 對於這個問題,我個人覺得比起是個預設,不如說這句話本身就點出了一些事實
對於任何事物的觀察,當然會有他主觀的一面。就像當我看到一顆骰子時,一定會有「我理所當然地看到骰子」這些第一手的主觀感官經驗。不過這並不意味著不同的人無法意識到他們正在看著相同的骰子,或是說客觀事實就不存在。
所以比起說是預設,我會說是去了解到這整個框架本身。
哲學君SF🧩流浪謎境
@nothing_in_puzzleland
Mon, Sep 6, 2021 6:54 AM
♩三多爽人♫
: 沒什麼怎麼看欸…就是現象學方法XDD
我自己比較熟悉分析哲學,所以對我來說我不是很清楚在懸擱判斷後,到底我該怎麼處理我的意識。我也不太知道,當我想解釋給其他人什麼是存有時,我先不帶任何判斷,直白面對我的意識,到底是什麼感受,或接下來我到底該做什麼。加上我是我現象學苦手…
但我想當代一些比較知名的專家例如我知道丹麥的Dan Zahavi就拿現象學做了不少回應傳統哲學問題,跟打開新的意識科學的研究領域。
哲學君SF🧩流浪謎境
@nothing_in_puzzleland
Mon, Sep 6, 2021 7:02 AM
對我來說,胡賽爾這一套如果不跟當代的議題結合,它就會淪為哲學史的解釋問題,而失去了跟當代議題結合的契機。現在意識的科學研究有很多問題,姑且不論胡賽爾式的「意識」是否跟現在腦神經科學家說的「意識」意義相同,但是看不到結合的可能,就感覺會讓胡賽爾的意識哲學、現象學變成像黑格爾邏輯一樣,歷史成分比哲學成分還來得多。
當然,這不排除只能跟科學結合。例如在人文科學或藝術領域,現象學或許能提供一種理論選擇。只是說讓議題變豐富多元,跟能實際解決問題,我覺得是兩碼子事。
但我也得承認,我這種想法已經是很analytic-oriented,或許單單就歐陸哲學或人文科學領域來看,重點不是在於解決問題,而是呈現其豐富、多元、歷史的那一面。
♩三多爽人♫
@hello3375
Mon, Sep 6, 2021 7:16 AM
原來如此XDDD,
原來我不知不覺打了現象學方法的定義和現象學廢話
我自己也還在摸索在具體的研究要怎麼做,這也是我今年開始寫學士論文後的困擾和思考的事情。我的指導教授其中一個很明的立場是透過現象學抵抗當代過度膨脹的科學主義,但我還在想除此之外有沒有其他可能的積極意義。
我也有明顯感受到當代歐陸哲學和分析哲學這奇妙(?)的鴻溝,不過跨領域的嘗試的確很有必要性,不然變成一種歷史思想的痕跡實在有點可惜。
江ノ鳥
@Caeures
Mon, Sep 6, 2021 5:11 PM
因為就跟黑格爾一樣,胡賽爾整理好前人留下的房間,然後導致開了一扇門,發現某個櫃子或密室裡還是一團亂,這種歷史上的轉折,所以他們的語句時代性很強。而在他們之後,又變成不會用他們時代用的那種語句問那種問題。
像是在胡賽爾的時代,還不認為心理學可以指導邏輯,但胡賽爾想從反省人如何思維(或是人能夠思維就必須要有的先驗結構),來去界定事物的存有,而不是去梳理語言的內在邏輯,或是歷史上已有的判斷來做為認識的前提。
江ノ鳥
@Caeures
Mon, Sep 6, 2021 5:18 PM
你說用胡賽爾的現象學來對抗科學主義就很妙,胡賽爾的並非數據(文字的)經驗主義,但它是強調直觀感受的經驗主義,不過這個直觀感受限縮在對意識活動的經驗上。
我會比喻現象學更像是的轉動火車軌道的把手,這個把手本身沒有那麼多內容,但是它就讓火車轉向另一個方向。
江ノ鳥
@Caeures
Mon, Sep 6, 2021 5:22 PM
因為,那個可以被現象學對抗的非直觀經驗的經驗主義,這也是個有歷史性的問題,現在的心理學跟胡賽爾所謂的心理學大概是根本不一樣。當年有科學主義的問題,現在的科學不見得那麼像是二十世紀初科學主義。那時候,還在掙扎統計學的有效性,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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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時候,我們對於一些事物的描述都夾帶了過多的立場上、視角上的預設,並且很自然而然地會想透過一些無法檢驗的形上學解釋來描述他們。
而且這件事情有時候是難以自我察覺的。
現象學的態度,白話地說,就是嘗試回歸對事物或現象的白描,讓自己(當事人)原初的一些想法或感受得以顯露。
的確,任何描述或知識都不可能不帶預設或視角。我們畢竟不是在玩一個上帝視角的戰略遊戲,以全知的態度在看待這世界上的種種事物。但我們至少可以嘗試對自己所帶有的預設多察覺一點。而現象學就是努力在意識到這個框架本身。
我很喜歡教授舉的一個例子,例如在談到宗教時,我直接把教授的原話貼過來好了:
現象學的基本態度會是懸擱存有判斷以及回返事物本身。在對「魅」(宗教)是什麼欠缺現象描述的情況下,不宜動用既有的存有論或理論來扭曲與裁判。「魅」有可能反映出人的存活的底層結構,因此會是理解「什麼是人」的重要資源,實在不應輕言摒棄。理論研究有將無法被放入其框架的現象拒斥為不存在或無意義之傾向,而在實踐上也有「為了人類幸福的緣故,應該禁止人類進行某些活動」的說法,像是「宗教是人民的鴉片」這種論調。我認為這些傾向與說法是我們應該警惕的。
而且後啟蒙反倒不是要還原現象,我認為現象學講得懸擱,跟後啟蒙講得無魅不等於好,要聯繫起來,可能要有點中介。
像是意向性,可能是恰當的媒介。
不過我可以理解後啟蒙不一定要還原現象,而且我認為在這例子來說他至少作為現象學還原之後的其中一個積極的知識目標,為這個目標奠定一些扎實的實在基礎,而也讓中介有許多討論的空間
至於現象學的術語,你可以去查華文哲學百科或是國教院辭典。
重要的還是對意識到的東西進行現象學的描述與還原。所以如果回到一開始的問題:現象學本身不就是一種(視角的)預設嗎?
在任何一種描述都算是一種視角(包含上帝視角)的意義上,是。然而,如果是從意識以外找尋資源來說明存有或一般的東西是什麼的話,那就不是。
但我現在想想,應該要再補充一下:如果現象學有任何預設的話,那應該是會訴諸意識以外的東西。但現象學沒有意識現象以外的資源可供運用,所以現象學沒有預設什麼。
但我剛剛想到一個點,例如訴諸社會學、歷史學等等,這些科學都會有一些自帶的框架預設,或是說,每一門科學之所以成為科學的一些方法論和知識預設等等。
在我之前的想像中,現象學的預設懸擱其中的功能就是懸擱那些知識框架,並還原那些意識經驗等等。不知道你會怎麼看這點呢?
對於任何事物的觀察,當然會有他主觀的一面。就像當我看到一顆骰子時,一定會有「我理所當然地看到骰子」這些第一手的主觀感官經驗。不過這並不意味著不同的人無法意識到他們正在看著相同的骰子,或是說客觀事實就不存在。
所以比起說是預設,我會說是去了解到這整個框架本身。
我自己比較熟悉分析哲學,所以對我來說我不是很清楚在懸擱判斷後,到底我該怎麼處理我的意識。我也不太知道,當我想解釋給其他人什麼是存有時,我先不帶任何判斷,直白面對我的意識,到底是什麼感受,或接下來我到底該做什麼。加上我是我現象學苦手…
但我想當代一些比較知名的專家例如我知道丹麥的Dan Zahavi就拿現象學做了不少回應傳統哲學問題,跟打開新的意識科學的研究領域。
當然,這不排除只能跟科學結合。例如在人文科學或藝術領域,現象學或許能提供一種理論選擇。只是說讓議題變豐富多元,跟能實際解決問題,我覺得是兩碼子事。
但我也得承認,我這種想法已經是很analytic-oriented,或許單單就歐陸哲學或人文科學領域來看,重點不是在於解決問題,而是呈現其豐富、多元、歷史的那一面。
原來我不知不覺打了現象學方法的定義和現象學廢話我自己也還在摸索在具體的研究要怎麼做,這也是我今年開始寫學士論文後的困擾和思考的事情。我的指導教授其中一個很明的立場是透過現象學抵抗當代過度膨脹的科學主義,但我還在想除此之外有沒有其他可能的積極意義。
我也有明顯感受到當代歐陸哲學和分析哲學這奇妙(?)的鴻溝,不過跨領域的嘗試的確很有必要性,不然變成一種歷史思想的痕跡實在有點可惜。
像是在胡賽爾的時代,還不認為心理學可以指導邏輯,但胡賽爾想從反省人如何思維(或是人能夠思維就必須要有的先驗結構),來去界定事物的存有,而不是去梳理語言的內在邏輯,或是歷史上已有的判斷來做為認識的前提。
我會比喻現象學更像是的轉動火車軌道的把手,這個把手本身沒有那麼多內容,但是它就讓火車轉向另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