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花願

　└08/31◈落椿幽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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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跟你窩在家裡也很好，不過我果然還是很想跟你散散步的說。」

　　飄忽的迷霧，淡色的天空，一切都顯得是那樣飄渺且不定的，冷涼的空氣因為白霧而總感覺潮濕而涼，而溫暖的是笑談著的這男人握住自己手的溫度，他們在濃霧中牽著手徐步而行－－不知所蹤亦不知方向，自己只是讓他牽著，任由他帶著他離開。

　　霧中那花香依舊迷離，他想起了東河堤那些七夕願竹存在著的最後一天，而他卻是意外地又見到了那椿屋的主人，彼岸願的短冊在今夜還會飄搖在醒來後的東河堤吧？但等到天亮之後便會如夢醒般消散。

　　「嗯，散步也挺好的。」

　　就像是他們曾經的日常，散步－－挺好的。

　　張益輕輕地回握住王志朗的手，那人偏首看向了自己，咧嘴一笑，笑得露出那尖尖的單邊小虎牙，看著總是讓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戳弄一下－－而對方大概會笑著反咬自己的手指一口。

　　「聽見了嗎？我們快要到了。」

　　王志朗笑容明媚，是在這片淡色中的鮮豔色彩，他指著前方，霧漸漸散了些，花香與水香也更濃厚了些，除此之外還有著那自己在熟悉不過的潺潺流水聲，近在眼前的是他熟悉但也有些陌生的河堤，一艘又一艘的小小竹編小船承載著鮮豔的紅色山茶花，在清澈的和水上搖曳著流去，流去那漫漫濃霧的彼端。

　　在那他所看不清的彼端之中，又是什麼樣的地方呢？

　　那一朵朵的山茶花是否是人們渴望的所見彼岸之人的願望呢？

　　「這景色很棒吧？」

　　王志朗笑著，拉著張益坐落到河堤畔。

　　「是不錯。」

　　沙啞低沉的嗓音淺淺的道著，既熟悉又陌生的河堤斜坡，張益的手按在青翠的草坡上，略為潮濕的泥土和植被，漾著的是濕潤的水氣與花香，遠處是皮離的白霧雨盛開著的山茶花樹林－－不屬於人世的景色，屬於彼岸存在的人眼中的景色。

　　死去的世界是什麼模樣的呢？張益未曾見過，要說他活在那個世界嗎？但已經死去的人又如何才能夠說是活著呢？因此就是存在著，等待著－－是等待帶著重返人間的那一天嗎？帶著那些遺忘的記憶在一次誕生。

　　「我想要許一個願望。」

　　王志朗側首看向了不知陷入了什麼沉思中的張益，他拉過男人的手放在唇邊親吻著，「七夕的竹子嘛，是讓人們許下願望的存在，雖然這邊沒有，但我們那邊還是有的，還有椿花的短冊－－如果你沒有在現世的呼應，我也無法見到你。」

　　笑盈盈的桃花眼載滿情意綿密。

　　而張益只是注視著，凝望著，良久之後，他才輕緩地開口問道：「你想要許什麼願望？」

　　死去之人的願望－－會是什麼呢？

　　他所存在著的死後的世界或許就像是一些資料上所說的一樣，如同人間一樣，人活著的時候有陽壽，而死後有陰壽，而他的陰壽又有多久呢？他現在生活著的地方又是如何呢？

　　倘如自己在那幾次的追逐之下真的跨越到不該去的地方－－自己會到達他的所在，又或是迷失在那所謂的狹縫之間呢？這一些都是無解的。

　　不該詢問，也不該過分的探聽，那是越了界的.......光是像現在這樣就該滿足了吧？過分的貪心總是會招來破滅，張益想著，斂下了眸，輕緩地又道：「你的願望是什麼？」

　　只是虛幻的願望呢？或是自己能夠實現的呢？

　　在從前，這人就會像自己許願，但或者說是撒嬌，希望自己可以幫他實現的願望。

　　「我的願望是什麼呢？」

　　王志朗笑著，風拂過，凌亂了他的髮，在霧氣朦朧之中那抹笑容明媚且暖的彷彿冬日暖陽的色彩，笑瞇了那雙桃花眼，盈盈笑意暈染著霞色在頰畔，他拉起了張益的手，輕輕在他的手指上咬了一下。

　　「我想你也在我身上留下記號。」

　　伸長了手，指尖輕輕碰觸到張益後頸上的青鳥與花，「你在自己身上留下了我的記號，所以我也想要一個你的記號。」傾身，他攬住了張益的肩背，將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前，親吻著那後頸上的刺青，「幫我刺青，在下一次我來的時候幫我刺青，刺上屬於你的記號。」

　　「........」

　　該怎麼刺青呢？他應該要怎麼樣才能夠在一個死去的甚至都沒有一個實體的人身上留下自己的記號呢？帶著疑問，但張益始終沒有問出口，他只是靜靜地閉上了眼睛，側身躺在了王志朗的大腿上，道：「好。」

　　「我會很期待你幫我設計的圖案的」

　　王志朗笑彎了唇，笑瞇了眼，伸手輕輕撫摸著躺在自己大腿上的那張臉，剛毅而凌厲，該說這人的面相長的是好看呢還是不好看呢？或者該說他不是那種大多數人猛一看就會覺得好看英俊的臉孔，倒不如說是猛一看－－會讓人首先想到的是，這個人的面相長的可真是兇阿。

　　不過做為警察，作為教官，這兇悍的面容到真的是挺好用的。

　　王志朗想著，笑著，撫摩著那狹長雙眼的眼角，揉了揉，不過不管怎麼樣，這張臉對自己來說就是長得好看，他怎麼樣都看不膩－－直到永遠，他細語著愛語，和著流水潺潺，白霧迷濛，花香迷離。

　　多麼希望，這一刻能夠在長久一些。


　　　　　　　這美好的夢境可以在長久一些。


　　　　　　　　　　　　　　　他細語著這流水與花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