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心術

「過於強大的精神力會造成人的負擔，不只是因為懂得太多所以無法融入世界，也是因為人類的腦袋沒辦法承受住這些資訊……妳覺得這說法合理嗎？」

站在殘垣廢墟翻著雜誌，頭戴黑色頭盔的男性喃喃自語道。藏在頭盔之中的針孔攝影機則是縮放了幾下。放大、拉近，直至看清男人手裡拿的書上寫的字句。

災難發生時知識這種東西其實不是很實用，所以成堆的書才會成為這種地方的裝飾品。被轟了個大洞的建築物年久失修，但神奇的是，那些淋過酸雨、被豔陽照射的書本卻只是退了點顏色，沒有完全損毀。

「……當然合理。有時候我覺得哨嚮太小看普通人提出的觀點了。怎麼說呢，哨嚮雖然能力強，但就是因為能力強才格格不入，甚至容易受傷啊。」

頭盔那處傳來的聲音聽上去像是孩童一般輕盈。看來她心情很好，他想。在從「那個地方」離開好幾年後，她也終於是比較不那麼……虛弱了，這是好事。

雖然他依然懷疑自己那位做為嚮導的妻子目前身體的真正狀況為何，只能關在屋裡，坐在房內望著窗外的生活就像是籠中鳥。那其實和過去沒甚麼不同，她永遠都只能是殘缺的人。

作為因實驗而生的嚮導，她過於強大。但做為人，她少了健康的身體、可以長大的權利。還有太多、太多。

「我帶幾本書回去吧，消毒之後可以拿起來看看，打發時間？城市裡的那種書也不差，但這種有年代感的比較好？」

也是因此，他打算當對方的眼睛，當對方的腳。如果可以，他會走的遠點，看的多點。然後與她一同分享這些。

「家裡要變成你的回收場了，雷伊。」
「哪有，沒這回事。」

聽著對方那幾聲輕笑，他看了看地上那些書本，其中幾本完整的他應該真的會帶回家吧，當作是戰利品之類的。但在那之前，他或許還得先迎接「客人」就是。

「……三點鐘方向，她來了。」

通訊另一頭的人彷彿有著千里眼，順著聲音回頭，一抹顏色黯淡的幽魂晃進眼中。除了飄盪的豔紅布條與面罩上的紅色視線外，那人看上去簡直就像是沙場上戰死徘徊的士兵，渾身陰霾，怨氣滿滿。

「……妳來啦，所以這次找我是需要甚麼東西呢，黑桃？」

面對眼前那位嚮導身上散發出的刺人氣息，作為哨兵的情報販子——情報販子的代理人也只是把書先放回了地上，然後雙手抱胸，直勾勾的看著對方。

兩面漆黑面罩互相映照面前人的身影，在那底下，鮮豔卻無法視物的黃與一雙失去過往神采的藍亦相望著面前的交易對象。

雖然只是買賣關係，雖然彼此從不知道對方的臉長甚麼樣子。但其實他早就知道眼前的人是過去的█████。而她也早就從友人那裡得知眼前人曾是某個「風雨交加」的組織裡頭的人。

但那不重要，至少現在不重要。

現在在這裡的只有於亂世中逍遙自在的野犬，以及一抹亟欲復仇的鬼魂而已。

－－－－

關聯人物：雷伊、蜂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