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⁴🐱³🐶²
朋友,朋友?

 └08/22◈少年的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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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慢慢的拉開的教室的門,門的滾輪滑過地上的軌道發出了開門的聲響--早晨喧鬧的教室沉寂了片刻後又恢復了談天。

  張思益歛下眸。

  好了,他應該要習慣了,都好幾天了他還有什麼好不習慣的?反正自己原本就不太擅長跟同學聊天了,本來就沒什麼在聊天,所以現在這樣也沒什麼不同。

  男孩轉過身將門拉上,彎曲到了膝蓋讓他的膝蓋很疼,其實不只是膝蓋,他身體各處都還是痛痛的,這是他第一次受這麼多傷--雖然爺爺會罰他罰站,但至少不打人的,皮肉之苦的痛真的讓人很不舒服。

  不過他很好,嗯,忍耐一下吧。

  男孩穿過了教室,默默坐到了最後一排,他的個子在班上算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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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直到現在,張思益都還是有些搞不清楚到底為什麼--事情會演變成如今這番狀態呢?搞不懂啊,彷彿有些無可奈何的,最後就變成這個樣子,這讓他都弄不清楚自己做的事情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了。

  男孩從書包拿出了他小五的數學課本出來複習,他的數學一向都不太拿手,男孩將課本立在眼前,但他還是忍不住偷偷的,小心翼翼的將視線望向了在教室另一邊的另外一個男孩。

  他的同學--還是說,朋友呢?

  是吧?他們還是朋友對吧?儘管對方讓自己落到如此地步.......但,還是朋友,對嗎?

  拿著數學課本滿是傷的男孩靜悄悄的坐在教室的一角,而他悄然窺探的那一角,另外一名男孩臉上則是洋溢著明朗的笑容,與周圍的同學交談勝歡--嗯,他只要忍一忍吧。

  只要等到身邊都沒有其他人的話,他一定還會對自己笑著聊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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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不,不可以,他不可以這麼想。

  什麼落到如此地步是不對的,畢竟他當初已經說好了,這是他跟朋友之間約定好的事情,他會好好遵守的。

  嗯....會好好遵守的........因為是朋友,所以要幫朋友度過他的難關,對吧?男孩的手在筆記本上寫畫著,卻一直算不出題目的答案,這題要怎麼樣才能算出答案是十二分之十一啊?

  橡皮擦在紙上擦了又擦,擦了又擦,直到紙的纖維都起毛了,鉛筆炭的痕跡印在上面擦都擦不掉,嘶啦一聲,筆記本被擦破了,男孩咬了咬嘴口腔的肉,頓時一陣疼痛,他都忘記他嘴巴裡面也受傷了。

  男孩又歛下眸,他慢慢地將起皺的紙張撫平,拿出鉛筆盒裡的尺,輕輕慢慢的將剛剛擦出來的橡皮擦屑撥在一起,堆成小山,他從書包裡拿出小工具袋子,從裡面拿了膠帶出來將破掉的筆記本破洞黏在一起,這樣就沒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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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在鐘聲響起之前就將自己的課本與筆記收好了,早上的掃地時間他想他得提早去進行打掃,雖然分配給他的掃地區域應該是要兩個人的,但--嗯,那天之後他就失去了跟他一起打掃的同學了。

張思益原本想要提出抗議,但是他最終還是吞下肚,只想著早點出發去他的戶外掃地區域打掃,換季落葉總是掉了很多,他多花一點時間趕緊的打掃完才是真的。

他關上了教室的門,盡量不豎起耳朵聽那些壞話的碎語--他們說的那些壞話跟壞事他都沒有做--嗯,好吧,他只承認他有打人,但是那是為了反抗,男孩摸摸自己的手,到現在他還是感覺有點噁心和不舒服,他並不喜歡打人的感覺,不管是打人或被打都一樣讓人討厭。

他不是一個壞孩子,對吧?

可是他說謊又打人.....可是他說好要幫忙的,違反約定是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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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二叔還是一樣罵人罵的可兇了。

  男孩默默地掃著滿地的落葉,今天下課還是一樣會是被二叔接送吧?他要是在這樣罵人下去,自己的耳朵會不會耳聾啊?想著想著,張思益忍不住伸手摸摸自己的耳朵,要是爸爸快一點回來就好了,至少如果是爸爸接送的話就不會一路上都在罵人。

  嗯,或許還是不要好了。

  正在日本取材出差的爸爸--還是不要知道自己這件事來的好,希望在爸爸回來之前他身上的傷都可以好了,為此他還是可以忍受一下罵人的二叔還有爺爺的罰站。

  他現在是被禁足了--其實要他自己騎腳踏車回家是沒問題的,只是由於被禁足(大概是怕他下課拐到其他地方去吧?),所以他那裡都不能去,只能老老實實的二叔或是二嬸的接送,不過兩個人都是做醫生的,挺忙的,希望今天不會在學校等太久。

  等的時間都足夠他自己回家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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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

  男孩吐了一口氣,將裝滿落葉的垃圾袋綁好,接著便提著兩包垃圾往垃圾場走去,丟完垃圾準備上課,接著是下課複習,中午吃飯午睡,再來一樣的上課和下課複習,一天很快就會過去了。

  沒錯,很快就會過去了。

  下課的鐘聲,騷亂的教室,魚貫走出的同學,一直留到了最後一個,張思益才收拾好自己的書包,環顧了一眼空蕩蕩的教室,關好鎖上的窗戶總是會讓教室有種悶熱感,作為最後一個離開教室的人,張思益將門關好後便離開了教室。

  國小的學生們總是急著放學,或是去玩耍或是回家,因此不管是教室或是走廊甚至於校園裡的學生都很少了,或許這樣子也比較好,那他就不用想著有人會偷看自己或是無視自己,甚至那些碎言碎語--嗯,這樣比較好。

  不過,這樣子算是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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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雖然不擅與同學相處,但也沒有糟糕到像現在這樣的感覺--畢竟雖然不擅長,但好歹還是可以正常互動的,只是他沒有辦法融入他們的話題裡就是了。

  畢竟自己沒什麼在玩遊戲,也很少看電視,沒有喜歡的卡通人物,也不知道到底有那些東西好玩的,加上家裡管的又很嚴,雖然是為了培養獨立,所以升上五年級後開始讓他自行上下學,但也不能逗留的太晚,要在晚飯之前回到家裡。

  也不能亂買什麼零食之類的,雖然會給零用錢,但相對的也讓自己學習該怎麼使用金錢,每一筆花出去的錢都需要記帳,每個月的月底也會合對金額,自然不可能在下課時偷偷去合作社買那些飲料或是點心了--如此,就會變得相當的格格不入,無法加入同儕之中。

  還有自己在收拾或是置放東西上有點龜毛喜歡整整齊齊的--曾經被同學說過自己這樣麻煩死了,男孩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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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慢慢的走下樓梯,他走的挺慢的,畢竟膝蓋上的傷總是抽痛,那一天他可是被年紀大他好幾歲的人給很推了一把,膝蓋重重的碦在柏油路上來著,痛得要死,被撞出一大塊深紫色的可怕瘀青,擦傷也很疼。

  「思益。」

  忽然一聲小小聲的呼喚讓男孩停下了腳步,只見在轉角有一隻手招了招,原本一直悶著臉的張思益頓時便露出了笑容,也顧不得身體痛了,兩三步就下了樓--果然,是朋友,還是朋友。

  但是為了讓那件事情有真實性,所以才不得不在大家面前跟自己保持距離的,一定是這樣的!

  「裕仁!」

  這是張思益今天,或者說是這一陣子以來露出來的第一個笑容,「那之後都沒事吧?」滿身是傷的男孩笑著注視著眼前模樣斯文的男孩,而那男孩臉上露出了明朗的笑容,握住了滿身傷的男孩的手。

  「嗯,我很好喔,多虧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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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委屈你了。」

  男孩臉上露出歉疚的表情,一邊從口袋裡拿出一小盒的牛奶糖放在張思益的手中,「你嘴巴裡有傷口,所以牛奶糖不要咬喔,含著慢慢吃。」施裕仁輕輕摸了摸張思益手腕上的繃帶,小心的道:「那件事你沒有讓任何大人知道對吧?」

  「沒有,當然沒有了,我跟你約定好了嘛,倒是他們沒有在找你的麻煩了對吧?」

  受傷的男孩臉上不由得露出一抹有些傻的笑容,牛奶糖啊--真好,他喜歡甜甜的牛奶糖,在很痛的時候有個甜甜的點心可以吃的話心情肯定會好很多,不過.......「你也沒有在做了,對吧?千萬不可以在做那件事喔?說好了,我只能幫你這一次了,畢竟我現在被家裡管得很嚴。」

  「我知道,他們也沒有再找我麻煩了,真的很謝謝你。」

  施裕仁臉上揚起清朗的笑容,「畢竟他們不會想找你們家的麻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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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嗯,是啊。」

  不知道為什麼最後一句話總讓他聽來有些......扎心?張思益臉上的笑容略減了些--畢竟就是些勒索小孩子的素行不良的未成年國三生.........自己鬧到有警察出面也會收斂,但不知道為什麼那句你們家總是聽來意有所指?

  他爺爺確實是有高軍階的人,二叔和二嬸在醫院也是有名的醫生,也算是地方望族吧?因此家裡不乏一些訪客會來拜訪--但他們家裡從來就沒有利用這些去做什麼......什麼不想找我家麻煩?為什麼聽起來就是有些讓人不舒服呢?

  是他想多了吧?男孩盡量不去回想之前跟他的互動裡面--有時候也會有些讓他聽起來怪怪的,不舒服的地方。

  「你叔叔還要來接你對吧?那就快一點去家長接送區囉,那我也要回去了。」

  男孩仍舊揚著笑容,放開了受傷男孩的手,道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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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留下來的男孩看著手中的那盒牛奶糖好一會,最後打開書包將那盒牛奶糖藏在了書包最深處,不管怎麼樣,偷吃了這種被歸類在沒營養的垃圾點心裡面可是會被罵的,他可得好好藏起來。

  叭叭--響亮刺耳的汽車喇叭聲想起,一輛黑色的汽車急停在男孩等候的家長接送區前。

  「張思益!快上車!」

  副駕駛座的窗戶拉了下來,熟悉的聲音從汽車裡面吼著,男孩刷的站起身,連忙拉開車門坐入後座裡,而駕駛座上的男人連忙駕駛著汽車駛離了學校,他才剛從醫院離開--在路上又臨時接到了緊急手術的聯絡,他現在得馬上趕去醫院做手術,也沒空把張思益送回家了。

  而張思益對這樣的情況很熟悉了,在以前還沒有自己上下學跟爸爸不在的時候,他也時不時會被二叔接送,那時也常常發生接他回家的時候有緊急手術,沒法把自己送回家去,他很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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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了醫院後,他二叔就風風火火的離開趕去準備動手術,而男孩也很習慣了,他安安靜靜來到了他二叔收拾的整整齊齊的辦公桌,看了一眼堆的高高的文件資料,他將椅子調高到適合的高度,便老實地坐在那兒,從書包裡拿出今天的回家作業開始寫。

  他一邊寫一邊想著,不知道今天幾點才能回到家呢?而他二叔正在急救動手術的人會平安順利離開手術室吧?畢竟他也知道他二叔雖然愛罵人,但醫術很好。

  默默寫著國語作業的男孩沒有聽見在辦公室外護士們的交談。

  「哎呀,我還是不相信那個孩子居然會偷東西甚至還跟人打架。」

  「畢竟那孩子雖然不是那麼愛笑而且很安靜,但一直都是很有禮貌守規矩組的小孩啊。」

  「或許是因為張醫生家裡的家教太嚴格了吧?所以才會出現偷竊的行為來抒發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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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脫去了手術服,男人疲倦的按壓著肩膀後,洗手洗臉--手術很順利,他也可以下班回去了,還有張思益那個孩子--到了現在還是不肯說實話,只要想想就頭痛的要死。

  不管怎麼罵,怎麼逼,還是跟個蚌殼一樣閉嘴閉的緊緊的--這一點也跟那離家出走的傢伙簡直就是一個模樣,不只長得像,在某些地方的頑固上也是一模一樣。

  但他絕對不相信那個孩子會做出偷東西的行為--

  「不過真是沒想到啊,張哲醫生,你們家居然會出現小偷。」

  「我家的事不甘你的事。」

  張哲狠瞪一眼走到他背後說嘲諷跟風涼的男人,很快地換上了衣服後便甩門離開,邁著大步走向了辦公室,將那默默坐在自己辦公桌上複習功課的男孩帶離醫院。

  看著一身傷的張思益,張哲在打開車門之前還是忍不住重敲了一下車頂,叱罵著:「說謊!我們家是不准說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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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還想讓你爺爺罰站你幾天?他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說謊了!還不快從實交代!」

  面對二叔的再一次斥罵,張思益忍不住揉著陣陣發疼的耳朵,他真的有一天會被他二叔給喊到耳聾,他實在搞不清楚長相隨著奶奶的二叔怎麼會是這麼一副火爆個性,就連爺爺的嗓門也沒他的大。

  「我之前都說了。」

  張思益咬著下唇,他抬頭看向一臉怒氣的自家二叔,仍然是一樣的說辭,倔強而堅持--不能說,他說好不能說的,他朋友都這樣哭著求自己了,所以他不能說--說他根本就沒有偷過任何東西,如果被施裕仁的媽媽知道了,他會被他媽媽打死的。

  反正,自己就是挨挨罵,被禁足,被同學無視,沒有什麼關係的--真的,沒有什麼關係。

  「上車!」

  面對這熟悉的倔強,張哲氣惱,只是猛的拉開車門,碰的關上,這要命的小渾蛋就罰站到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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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他爸現在不打人也不罰跪了--要不然這死孩子放在以前肯定是要被打爛小腿或是跪爛膝蓋,要死了,這孩子不是他大哥生的嗎?怎麼、怎麼會這麼該死的像那么弟?

  但也沒那麼像--畢竟張益那人可是從來不會幫人背黑鍋的。

  而在車外的張思益只是默默的揉揉自己發疼的耳朵,打開車門坐入後座,然後假裝他耳聾了,什麼都沒聽見,也沒有聽見再他二叔罵他的句子裡不時會冒出幾句和那房間裡的大象的比較。

  他是功課不好,打架還輸人,又說謊--反正就是各種比不過那個早就消失在這個家裡面的小叔就是了。

  但是,但是.....至少他還是幫了朋友了。

  所以沒關係,真的沒關係。

  男孩偷偷吸了吸鼻子,也用力揉了揉眼角,他才不會哭呢--施裕仁也跟自己約好,他再也不會去偷東西了。

  這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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