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青
@cattalk77
Fri, Aug 13, 2021 12:46 PM
Sun, Aug 29, 2021 5:35 PM
11
（8/13 - 8/18）
會談於0812（四）午間
with.
🏡張氏⁴🐱³🐶²
in 醫院
＿＿＿＿＿＿＿＿＿＿＿＿＿＿＿＿＿
清晨
醒來
的少年慢慢睜開雙眼。
奉青
@cattalk77
Fri, Aug 13, 2021 12:47 PM
『原諒我說話不算話，但我真的不想讓他們那麼快找到你。』
這是蕭先生把少年放進床架中時說的話。
奉青
@cattalk77
Fri, Aug 13, 2021 12:48 PM
『這會是我人生中最後一場捉迷藏，希望也會是你的。』
『因為我不想再一個人了。』
一片黑暗中，隔著床板與床墊躺在正上方的人還在說話。可思考和感知逐漸遲鈍剝離的少年已經沒有力氣去做出任何反應。
奉青
@cattalk77
Fri, Aug 13, 2021 12:49 PM
不大的空間，不多的氧氣。少年在感受到缺氧前就先失去了意識。
-
奉青
@cattalk77
Fri, Aug 13, 2021 12:49 PM
Fri, Aug 13, 2021 1:04 PM
「奉青？」
奉青
@cattalk77
Fri, Aug 13, 2021 12:50 PM
「…媽、呼唔…嘔！」才一開口，突然一陣噁心感上湧。沒能忍住的少年扭頭翻傾到另一側床外，不住嘔吐。
經鼻胃管灌入的流質晚餐早已消化，還未進食的胃部空無一物，此刻卻莫名痙攣著，刺激少年止不住的乾嘔起來。
奉青
@cattalk77
Fri, Aug 13, 2021 12:51 PM
少年胡亂拉扯出鼻喉中那帶給他強烈異物感的管子，試圖讓自己舒服點，但效果不彰。
林晚顏見狀馬上按下呼叫鈴，慌得在一旁打轉，拍順著兒子的背，心疼卻無能為力。
奉青
@cattalk77
Fri, Aug 13, 2021 12:52 PM
Fri, Aug 13, 2021 12:53 PM
-
在一早的混亂過後，坐在病床邊的林晚顏看著再度睡去的兒子，不發一語。
經過檢查，那並不是腸胃道發炎或是什麼身體異狀，而是精神層面所引起的胃痙攣，目前只能多給予時間和空間讓患者慢慢去平復。
言外之意明顯，於是駐守員警又默默的退出了病房。
奉青
@cattalk77
Fri, Aug 13, 2021 12:54 PM
醒來了就好，只要肯醒來，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林晚顏以指腹摩挲少年的鬢髮，默想著。
奉青
@cattalk77
Fri, Aug 13, 2021 12:55 PM
Fri, Aug 13, 2021 12:58 PM
＿＿＿＿＿＿＿＿＿＿＿＿＿＿＿＿＿
🏡張氏⁴🐱³🐶²
@cptcat16
Fri, Aug 13, 2021 1:32 PM
下午，張益和張思益來到了醫院，少年的臉上帶著幾分揣揣不安的神色，他知道奉青早上的時候醒來過，不過狀況不是很好，現在不知道怎麼了？
在張益跟駐守在外面的員警交談的時候，少年手中捧著一束花－－靜靜地等候，那是一束花，但不是真的花，而是用數百隻小紙鶴組合成的花束，占了大範圍面積的是深淺不一的溫暖黃色，往外漸漸漸層出一圈粉橘與紅，最外圈的是襯托著的綠意，而在紙鶴花樹上，還繞著閃紙做的銀色小星星串作為裝飾。
他本來是想要帶真的花，不過奉青對貓過敏，他不知道他會不會對什麼花朵過敏，因此最後決定做紙鶴，他盡可能地想要做多一點，但是只有差不多一天的時間他實在做不到一千隻－－千羽鶴，只要折一千隻，就能夠得到一個願望，可以許願讓病人從病中復元。
他勉勉強強只做了差不多三百多隻，希望效果不要太打折。
🏡張氏⁴🐱³🐶²
@cptcat16
Fri, Aug 13, 2021 1:32 PM
Fri, Aug 13, 2021 2:35 PM
或許他還可以折得更多，不過要求精工的少年將每一隻紙鶴都折的很完美，不管是尾巴端、翅膀端、嘴巴都被他折捏的尖而漂亮，這三百多隻紙鶴讓少年包裹在粉白與粉綠的包裝裡，繫上了白色網紗的緞帶。
少年只希望奉青可以好好的，這數紙鶴花包含了他全部的心意－－畢竟，他為可以可做到的事情好像只有祈禱了。
而員警在跟張益交談完之後便走入病房裡向他們傳達了拜訪的意願。
張益伸手摸了摸帶著揣揣不安神色的少年腦袋，等候著。
奉青
@cattalk77
Fri, Aug 13, 2021 3:09 PM
員警通報完很快便回到門口處，一同過來的還有少年的外婆。
「兩位午安，我是奉青的外婆林張玉淑。謝謝你們救了我孫子。」看到張益兩人，林張女士先是深深的鞠躬道謝，接著將早先準備好的大紅包分別給了叔侄倆，這才接著說下去。
「請別拒絕這份心意。孩子的命是你們冒著可能會有的危險救的，作為親人只能以這種身外物來表達感謝實在很慚愧，但還請務必要收下。」
🏡張氏⁴🐱³🐶²
@cptcat16
Fri, Aug 13, 2021 3:20 PM
一手拿著紙鶴花束，一手拿著紅包少年很是無措的看著眼前的老奶奶－－他、他這個怎麼能夠接下呢？張思益對著自家的小叔露出了求救的眼神，而張益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將他手中的紅包拿到手中。
「林張女士，這是我應該要做的事情，錢我是不能夠收下的。」
張益低沉沙啞的嗓音輕緩但堅定的道著，他將兩份紅包裡的錢拿出來，將兩個空紅包交給張思益先拿著，「紅包我們會收下，但錢不能收。」男人彎著腰伸手握住老奶奶的手，將那疊鈔票放在其手中，拉過他另外一隻手覆蓋其上，「這些錢留給奉青，他現在正虛弱，需要很多照顧。」
「嗯－－對，紅包我們已經拿到了，錢留給奉青，林張奶奶－－我、我是奉青的朋友，怎麼可以因為救他就拿錢呢？況且我、我也沒做什麼！」
少年見狀也連忙道著，收什麼錢，他怎麼可以收錢呢？萬萬不可！
奉青
@cattalk77
Sat, Aug 14, 2021 2:56 AM
「……好吧。」
對重回手中的禮並不感意外，一向乾脆的林張女士也沒堅持。畢竟身外物，圖的不過是一份心裡舒坦。
「你做的足夠多了，孩子。」她抬眸直視張思益的眼，「我已經聽說了，我孫子能這麼快獲救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自於你。我說你救了他不是在客套。」
剩下的話，林張女士沒再多說，因為一旁的駐守員警眼睛已經快眨抽了。聽誰說的，在明顯不過。
奉青
@cattalk77
Sat, Aug 14, 2021 2:57 AM
「我就不擋著你們了，去看看奉青吧。我剛好去給孩子的媽打電話。」林張女士讓開了通道，在兩人通過時小聲告誡了句。
「有些事，等孩子主動開口再說吧，他現在精神還不太穩定。」
🏡張氏⁴🐱³🐶²
@cptcat16
Sat, Aug 14, 2021 4:35 AM
少年捧著花束－－他還想說什麼，但卻不知道該如何說，最後只能抱著紙鶴花束對著林張女士行禮，而關於那些事，張思益自然也不會提，更不要說是張益了。
「是的。」
張益替著張思益一同開口，不過需要安排心理師一事還是需要的，回頭他讓顏宇齊把他手上的名單讓自己挑挑，總之要先刪除男性......為了不刺激到奉青，大概還需要先讓心理師接觸他的家人，先將目前可以觀察到的狀況記錄下來，間接的舒緩和引導。
張益思索著這些安排，他讓張思益先進去，隨後才輕輕關上了門－－他沒有馬上就靠近，而是在門口等著，門口的這個位置剛好是病床的視線死角，他先看看情況在過去－－
🏡張氏⁴🐱³🐶²
@cptcat16
Sat, Aug 14, 2021 4:35 AM
Sat, Aug 14, 2021 4:46 AM
尚不知他對成年男性是否有牴觸，在安排下，醫生和護士都是女性，駐守在外的員警在那孩子早上醒來後那陣騷動後就沒有再和那孩子正面照到面了，就是進去也是在奉青的視線死角，但如果坐在床邊的家屬容易看見的位置。
張益靠在門邊看著張思益捧著他的花束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輕聲地喊著：「奉青？」
奉青
@cattalk77
Sat, Aug 14, 2021 8:22 AM
躺靠在微微傾起的病床上，少年在來交接陪病的外婆跟著警察出去時稍微閉目休息，直到張思益的叫喚響起才重新睜開眼。
「阿思。」
已經移除鼻胃管的少年說起話來還有些微鼻音，聽起來就像是剛哭過一般。但其實除了身體上的不適以外，他真的覺得自己已經好多了。
只不過家人怎樣都不信。
奉青
@cattalk77
Sat, Aug 14, 2021 8:24 AM
「對不起，我爽約了。還添了那麼多麻煩。」少年歉笑著說。
在緩和氣氛，在轉移情緒。
即使遭遇這種事，病床上這個人在意的依然是給人造成了多少麻煩和擔心，而不是自己。
🏡張氏⁴🐱³🐶²
@cptcat16
Sat, Aug 14, 2021 8:56 AM
「胡說什麼，你哪有添麻煩！」
少年一直在想著他看到奉青後除了叫名字以外，第一句話會說什麼呢？你還好嗎？還是－－但最終吐出的是一聲堅定的否決，「你才沒有給我添麻煩呢，不要亂說。」少年走到了奉青的床邊，將手中那一捧紙鶴花遞到對方的面前。
「我才要跟你說對不起，要是我記得跟你說回來四色里後直接來我家就好了....吶，其實我本來想做點餅乾給你的，但怕你暫時還消化不良，所以給你這個。」
張思益臉上露出的是一抹清朗的笑意，不管他背後哭過還是怨過自己－－他現在只想要給奉青的是一個讓他不用擔心的笑容，「本來應該要有一千只的，可惜我的手速不快，也不知道你有沒有對什麼花過敏，吶。」
少年將手中的紙鶴花束往前推了推，「你才沒有爽約呢，我們可是比預計的時間還要早碰到面啊！」少年咧嘴笑著。
奉青
@cattalk77
Sat, Aug 14, 2021 12:54 PM
Sat, Aug 14, 2021 12:55 PM
「知道了，你…」
「不是這樣，是我自己沒…餅乾那些我暫時不……」
「……
」
連珠炮似的回話讓少年整個應變不及，於是默默的噤聲不再插話。他捧過紙鶴花束乖乖聽著張思益嘮叨，這才諾諾開口道了謝。
「已經很夠了，這個看起來就很費工……讓你費心了，謝謝你。」
奉青
@cattalk77
Sat, Aug 14, 2021 12:56 PM
「這樣啊…啊。」
當時完全失去意識的少年根本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獲的救，有沒有跟張思益照到面。但對方說的最後一句話倒是讓他想起了一件事。
少年唰的一把拉起薄被，緊張的就要摸往他的——不他停下了，因為另隻手上還拿著剛收到的花。
奉青
@cattalk77
Sat, Aug 14, 2021 12:56 PM
Sat, Aug 14, 2021 12:57 PM
「……、…。」像是亡羊補牢般，他沉默著鬆開薄被，沒事人一樣的將之整平在自己腹上，然後把花束捧抱在上頭，尷尬的輕咳了聲。
「那個，我的手機那些…都還在警察那、嗎？」
少年不知道的是，早在林晚顏趕到醫院的那天，警方就已經將被遺留在案發處的他物品一併交還給了家屬。只不過少年剛醒來就發生那一連串的事，忙的嚇的就也忘了跟他說了。
🏡張氏⁴🐱³🐶²
@cptcat16
Sat, Aug 14, 2021 1:19 PM
還在聽著人說話呢－－就被對方猛得拉起被子的動作給嚇了一大跳，原本少年都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了，被他這麼一驚動嚇得也刷一聲站起來，「怎麼了？怎麼了？」是肚子還是下半身怎麼了？？張思益也慌張地問著。
他沒聽過奉青的肚子還是哪裡有受傷啊？？他只知道是手腳的指頭被綁著啊－－啊？還、還是奉青被那個變態，上、上下其手過了？該不會是屁股還是那、那邊被捏過了？？
張思益差一點就要把這句話問出來，但猛著想起林張奶奶說過奉青的精神還不穩定－－他要是問了這個是要害奉青精神爆炸吧？啪的一聲，張思益用兩手摀住自己的的嘴巴，頓時也把自己打的一陣疼。
接著就是看到奉青尷尬地恢復安穩的抱花動作，他也尷尬地把手放下來（嘴巴周圍被打得有點發紅），重新坐回椅子上.......兩隻手規規矩矩的放在膝蓋上。
🏡張氏⁴🐱³🐶²
@cptcat16
Sat, Aug 14, 2021 1:21 PM
「嗯，沒有啊，我聽說你的東西都還給你了？也許被收在櫃子裡？」
打了自己嘴巴一下，張思益頓時也忘記那之前奉青對自己說了什麼，只好回答後面他的問題，少年指了指床頭櫃旁邊的櫃子，「要幫你打開看看嗎？也許就在裡面？」
奉青
@cattalk77
Sat, Aug 14, 2021 3:35 PM
Sat, Aug 14, 2021 3:37 PM
「櫃子嗎？沒關係，我來就好。」
婉拒張思益的幫忙，少年放下花後將點滴軟管撈到一旁以免動作時拉扯到，接著翻坐到床邊彎身打開櫃子。
裡頭除放著外婆替他帶來的換洗衣物和一些用品外，確實有個不大的紙袋。少年拿出紙袋往裡頭一看，那天隨身攜帶的東西一個不少的都在裡面。
他是在手機滿電的情況下出門的，兩天完全沒使用的情況下還不至於耗光電量。
少年解了手機鎖，急著確認什麼的按開了他和張思益的line聊天室，然後單手捂住了臉。
這才不是尋求意見根本完全就是命令式吧會長！！
奉青
@cattalk77
Sat, Aug 14, 2021 3:35 PM
少年本就還有些發漲的腦袋開始轉為疼痛了。
他扶著額用飽含無上歉意的表情和態度重新看向張思益。
「阿思…那個，這訊息傳的內容跟我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那個、真的，非常抱歉……」
看到這種失禮的訊息還來救自己的阿思真的是，神仙下凡。少年又低頭看了訊息一眼，發自內心的這麼想著。
🏡張氏⁴🐱³🐶²
@cptcat16
Sat, Aug 14, 2021 3:47 PM
見奉青要起身，張思益也跟著站起來，將坐著的椅子拉到旁邊點，以免擋到對方拿東西。
少年靜靜的看著對方拿出紙袋翻找檢查著他的東西，最後拿出了他的手機看了一會後便摀住了臉，一副頭疼的模樣。
「為什麼你要道歉？那通訊息有什麼問題啊？」
看著奉青一臉歉疚的要命的樣子，張思益只是看著對方，一臉的迷茫與不解，為什麼要跟自己道歉？那封訊息有什麼地方好讓他道歉的？
奉青
@cattalk77
Sat, Aug 14, 2021 4:38 PM
「哎？」被反問一下少年愣了愣，錯愕的說：「這麼、直接又失禮的訊息欸？你不介意嗎？！」
一連下來的對話中，很可見少年的精神真的沒有他媽媽跟外婆所以為的那麼嚴重。
🏡張氏⁴🐱³🐶²
@cptcat16
Sat, Aug 14, 2021 4:43 PM
少年還是呆呆地看著對方。
「有什麼好失禮的？我為什麼要介意？」
說起來那通訊息寫了啥來著？救、小叔來，小孩待著跟地圖？這個有什麼地方失禮了？「不是寫得很簡明清楚嗎？而且我過去的確是沒有派上什麼用場啦......叫我不用去也挺正常的......我根本就是站在旁邊發呆。」
少年撓撓後腦杓，他確實是沒派上用場還很累贅，不過這個是事實，所以他不會生氣也不會介意的。
奉青
@cattalk77
Sat, Aug 14, 2021 5:12 PM
「不是…可是…再怎麼說也應該更…委婉一點才對……對不起。」
「還有在病房外面輪班守著的警察大哥也是，是因為我還沒做筆錄才沒辦法撤退的嗎？」少年揣揣不安的說著，「你們不要聽我媽跟外婆說的話，我真的沒事，可以配合調查的，真的。」
比起家人所擔心的，蕭先生造成的身心上的傷害，現在的情況似乎反而讓少年備感壓力。
🏡張氏⁴🐱³🐶²
@cptcat16
Sat, Aug 14, 2021 5:26 PM
「那是緊急的情況，你不用說對不起啦！」
少年看著奉青一臉不安的模樣－－張思益一個慌，他這個就不清楚了，呃，說起來他小叔呢？他不是跟著自己一起進來的嗎？怎麼現在不見人了？少年不由得傾身往門口的方向看去－－而一直靠在門邊聽著裡頭狀況的張益離開了門口，往病房內走入。
他剛剛一直再仔細聽著奉青和張思益之間的對話，藉此判斷著那少年的情況，或許是比他預估的還要好上很多，想來之前他跟那少年問起外送黑名單的事情時，這孩子也是想擔起幫他們家外送的任務，儘管自己也很怕－－比起自己的情況，他更在乎的是別人。
那麼，就這麼辦吧。
「奉青，如果不介意的話，由我來做筆錄可以嗎？」
張益徐步走到了床畔，主動開口，有時候太過於保護或許會適得其反，那麼倒不如對症下藥，過程他會視形況判斷是否該停止。
奉青
@cattalk77
Sun, Aug 15, 2021 10:38 AM
耳熟的聲音，少年望向聲音來源。
發現所以為的極黑份子其實是白道警察該有多微妙。在張思益告訴他張益其實是警察後，一直到這時才再次看到本人的少年表情就有多微妙。
「好、好的，麻煩張大哥了。」
也間接證明了忌憚跟敬畏的口氣其實沒什麼差別。
🏡張氏⁴🐱³🐶²
@cptcat16
Sun, Aug 15, 2021 10:46 AM
「不會，不過你要是累了就說聲。」
張益頷首，他也拉過一把椅子坐落到奉青床的另外一邊（張思益就坐在他的對面），說著，男人從口袋中掏出手機，點開錄音程式，畢竟他首也沒筆錄用的紙筆，打算先錄音記錄下來之後，他回去在整理打做文件交給顏宇齊。
而張思益坐在另外一邊有些不安，他正在想著自己是否應該要離開？不過奉青也說過自己可以聽的，想了想之後張思益還是決定留在原處，搞不好可以貢獻一隻手給對方握握什麼的？
「說到這，在案發之前我曾經讓你準備的資料你有準備嗎？或是原本打算用口述的方式告訴我們？如果你有準備的話，那等等你只要告訴我案發當時的事情就可以了。」
在按下錄音鍵前，張益先詢問了一番，同時也觀察了一下對方挺微妙的表情。
奉青
@cattalk77
Sun, Aug 15, 2021 2:19 PM
「有是有，不過我在想……」少年捧著袋子轉了個身盤坐在病床上，「雖然遇上蕭先生的頻率很高，但那些其實就只是很平常的日常招呼……大部分。」
「所以我想…也許是我的態度，刺激到他了、也說不定。」
少年的語氣很平緩，即使開口提起蕭先生也毫無牴觸憎惡的情緒。
奉青
@cattalk77
Sun, Aug 15, 2021 2:22 PM
其實少年在醒來後就一直在思考這件事。
他能非常肯定的說出自己不喜歡蕭先生。不論是他的言行舉止還是看自己的眼神，甚至最後對自己做出的事，但是……
在聽過蕭先生的故事與自白後，那些所遇的不公、睥睨、誤會。許多無意在不湊巧中成了有意，集成了人們所看見的不堪。
少年垂下眼簾。
「他其實就只是個不幸到絕望的普通人、而已……」
🏡張氏⁴🐱³🐶²
@cptcat16
Sun, Aug 15, 2021 2:44 PM
Sun, Aug 15, 2021 2:58 PM
「無論是任何理由，都不是他動手的理由。」
張益靜靜地聽著奉青的話語，過了一會後才平淡的道著，「他對你說的自白與故事，僅僅是單方面的，其中有幾分真實你並不知道，從最初他與同事的事件裡－－他或許對你說了，他與那位女同事是彼此愛慕的，而他遭受背叛，到底該是如何愛慕，彼此相好之下會讓那位女同事做出報警抓他呢？」
「對於女性的抗拒他將之解讀欲拒還迎，持續性的騷擾與迫害，用以關心與愛為名的犯罪，到底真相是什麼？他只有用自己所理解的方式來解讀一切，之後的誘拐一事，你又如何能夠肯定他所說的有幾分是真實的？」
「他的不幸與絕望都是他自己的言行所招自，所謂的日常打招呼或是你是否刺激到他，這一切都是無關於你的錯，當你明確表達了不喜歡與抗拒，他之後卻為此為理由而傷害你，是因為你傷害到他？」
🏡張氏⁴🐱³🐶²
@cptcat16
Sun, Aug 15, 2021 2:44 PM
Sun, Aug 15, 2021 2:58 PM
「這都是狗屁啦！」
沙啞低沉的嗓音緩緩道來，被少年一聲憤怒的喊聲打斷，張益挑眉看向了張思益－－張思益臉一紅，把握著的拳頭放下，小聲地道著：「對不起，我說了髒話，你們繼續。」
「就像他說的，都是狗屁。」
而張益到是淺笑了起來，「正如你說的，他是人又不是畜生，忠於自己的慾望、貪念而對無辜之人下手，就已經不是普通人，而是犯罪者了，因為自己的絕望和不幸就傷害人，那只不過是自私且無恥到了極點。」
「他的故事就只是他自己的自白故事，無論你聽他說了多少，客觀與可信之處到底有多少呢？你認為呢？奉青。」
他能夠料想到，在奉青被抓住這段其間，對方對他說了些什麼，要不然怎麼會讓這個少年對他心起同情呢？張益輕緩的道著：「你需要客觀的獲得更多訊息在去下判斷，誤判的同情是否值得。」
奉青
@cattalk77
Sun, Aug 15, 2021 4:48 PM
「為什麼你會……哦對、沒事…。」
當張益說出應該只有自己和蕭先生知道的對話內容，少年先是面露驚訝隨後了然，這兩個事件在警方那留有案底，對方知道也是理所當然的。
靜靜聽著張益的話，張思益的搶白，無一不在質疑著他所聽聞到的真實性。少年眉頭輕蹙沉默著，片刻才再度啟口。
奉青
@cattalk77
Sun, Aug 15, 2021 4:51 PM
Sun, Aug 15, 2021 5:06 PM
「我趁檢查時問了醫生，他說我的狀況是攝入過量安眠藥物和輕微缺氧導致的。」
沒有直接回答張益的提問，少年說起了自己的症狀。然後他接著問：
「蕭先生跟我一樣嗎？他有、活下來嗎？」
院方和家人都迴避的問題，少年知道這或許是出於擔心或是警方下達的指示。
但警方不一樣，作為被害人，他該有權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必需先確認一些事才行。
🏡張氏⁴🐱³🐶²
@cptcat16
Sun, Aug 15, 2021 5:17 PM
Sun, Aug 15, 2021 7:45 PM
少年慢慢地站起身，打斷了話談，「我有點渴了，去買水喝－－」藉口後又是誠實坦白，「不，我其實不想知道。」少年別過頭，帶了幾分倔意，他－－他就是不想知道，出於直覺，他知道張益會說出實話。
不管是死還是活，如果對方是真的想問，這男人通常會坦白以對。
「我等一下在進來。」
張思益帶著幾分苦笑，接著便邁步離開，他打開了病房的門，對著在外面站崗的員警點點頭，接著便靜靜地靠在牆邊待著。
門關上的聲響，張益沒有攔阻，只是靜靜地等著那孩子離開後才回過頭來看向奉青，過了一會後那沙啞低沉的嗓音再度響起，「他死了，在送醫急救之後因為心肺衰弱搶救無效，因為他相較於你服用了致死劑量的氟硝西泮及TCA，氟硝西泮被歸類為第三級毒品，是強效鎮靜安眠劑，也就是俗稱的約會強暴藥丸，TCA則是三環抗憂鬱劑。」
🏡張氏⁴🐱³🐶²
@cptcat16
Sun, Aug 15, 2021 5:17 PM
Sun, Aug 15, 2021 5:25 PM
「而且因為你是未成年受害者，因此要知道一些事情真相其實必須經過家長同意的。」
張益指尖輕敲著床畔，「但我選擇告訴你是因為這是你的權利，過度的保護有時候反而傷人，不過這的確是我的判斷，我認為你是可以接受的，如果你想要知道真相，我會告訴你。」
「啊，當然了，可別說出來是我告訴你的。」
張益淺淡一笑，「還有你的朋友在找到你的時候用了一些非法的手段，這件事我幫你朋友處理好了，所以他不會有任何麻煩或是問調找上門，回頭你可得好好謝謝他。」
奉青
@cattalk77
Mon, Aug 16, 2021 1:29 PM
對張思益的退出少年只是點了點頭，餘下兩人沉默著直到門再度關上。
張益的回答在預料中也在預料外，少年微微收緊抓著袋子的手不發一語。
「你說的我都明白的，我並不是沒有對他說的話保持存疑。」良久，少年淡淡地開口回答剛才未答的題，「接下來我會照我的方式去調適，請不用擔心。」
禮貌帶上了莫名的距離感，少年深深的向張益鞠躬致謝，等待著接下來的偵訊。
「關於那個朋友，希望他沒太冒犯到你們才好，真的，很謝謝你們的幫忙。」
🏡張氏⁴🐱³🐶²
@cptcat16
Mon, Aug 16, 2021 1:43 PM
張益不怎麼介意對方禮貌而疏離，畢竟原先幾次的互動之下，對方都是這般，而自己畢竟不是他的朋友，加上等一會的偵訊會讓對方如此也是正常的，而他做的這些也不是為了要得到感謝，只是這是他應該要做的事情。
「沒怎麼冒犯，他還挺能幹的。」
張益緩地道著，當對方畫了一條界線之後他便不會隨意的踰越，「你也不需要向我道謝，這是我的職責所在，至於如果你還想要知道任何更詳細的事情就開口問，我會告訴你。」而且比起像自己這樣不太熟悉的人的關心－－也罷，他可以做的就是提供他需要的訊息而已。
「那麼就麻煩你告訴我當天你遭到他的襲擊到昏迷之前所發生的事情了。」
張益拿著手機等著錄音。
🏡張氏⁴🐱³🐶²
@cptcat16
Mon, Aug 16, 2021 1:44 PM
奉青
:
奉青
@cattalk77
Mon, Aug 16, 2021 3:09 PM
對前言頷首心領，而面對問題，少年則稍微花了些時間組織語言才開口。
「我本來打算一早就出門，在外面待到約定時間差不多就直接過去找你們。」
他緩緩後傾，靠向身後的枕頭。
奉青
@cattalk77
Mon, Aug 16, 2021 3:09 PM
Mon, Aug 16, 2021 3:12 PM
「但當我經過蕭先生家門口的時候，發現他家大門開著，而他就站在玄關口……」仰頭看著天花板深吸口氣，「他一看見我就衝出來、抓著我的頭往牆上撞。」
「我只來得及對他用一次噴霧，但我噴歪了，而且他還戴著護目鏡。」
「他把我壓在牆上，手臂死死卡著我的脖子、直到我失去意識……」
敘述過程比少年想像中還吃力。他舉手示意暫停然後閉上眼，平息著那不自覺加快的呼吸。他還沒打算停下，能一次解決的事，他就不想留到下次。
奉青
@cattalk77
Mon, Aug 16, 2021 3:11 PM
「……在我醒來沒多久，蕭先生就要我把我朋友叫來，我拒絕，他就拿刀威脅，但並沒有更進一步的傷害。」
「他說他選對了，說我是最佳人選。」少年直到現在還是不解蕭先生這話的含意，「之後他沒再靠近我，而是開始說起自己的生平，一直講到最後一刻。」
「在那之後的事跟你們知道的應該差不多，」少年說：「被灌了藥、藏了起來，然後、就在這了。」
輕描淡寫的拍著床鋪，少年停下了陳述。
奉青
@cattalk77
Mon, Aug 16, 2021 3:11 PM
「這樣，夠嗎？」
帶著小心翼翼的笑容詢問著，問著必要的資訊是否足夠，也盼著能否不被過問那些語帶保留。
🏡張氏⁴🐱³🐶²
@cptcat16
Mon, Aug 16, 2021 3:23 PM
Mon, Aug 16, 2021 3:44 PM
張益只是靜靜地聽著，按著對方的節奏讓他慢慢的將事情逐一道來，接著才道：「你知道遇襲的時間嗎？」
「除此之外便足夠了。」
張益將錄音關掉，頷首道著：「你做的很好。」張益的視線望向了那少年的腦袋，「還好你沒被撞的腦震盪。」將手機暫且收在口袋裡，沙啞低沉的嗓音繼續緩地問道：「你還有需要知道的事情嗎？」
「另外，先告訴你會安排心理師為你進行輔導－－但是如果你不想，我可以幫你安排。」
心理輔導有時候是必要的，但有時候－－他會依造情況而定，如果是自己的話他是拒絕的，他需要的是時間和自我調節，卻不知道這少年是否跟自己一樣，「畢竟你未成年，未成年有時候也是一種枷鎖，有很多事情無法自主，是挺無奈的。」
張益認為比起保護不如誠實，對這少年較好些。
🏡張氏⁴🐱³🐶²
@cptcat16
Mon, Aug 16, 2021 3:23 PM
奉青
:
奉青
@cattalk77
Mon, Aug 16, 2021 4:38 PM
Mon, Aug 16, 2021 4:40 PM
「八點十多分的時候。」
「目前暫時沒有，拖了大哥你們這麼久時間才完成筆錄已經很麻煩你們了，謝謝、也辛苦你們了。」說著又鞠了躬，「心理輔導也…先不要，我現在感覺還可以。」
少年一一應答著，但當聽到張益說出最後一句話時，他的腦內突然響起了好友阿珅許久之前的領悟。
當小孩一點好處也沒有。
他想，不懂這感覺的自己真的是個無比幸福的孩子。
「或許吧，但是媽媽跟外婆不曾束縛過我。」少年暖暖一笑，「我相信她們會尊重我的決定。」
🏡張氏⁴🐱³🐶²
@cptcat16
Mon, Aug 16, 2021 7:00 PM
「好，我知道了。」
張益尊重少年的決定，既然對方說不需要的話，那麼他就安排一下，不用讓這孩子一定要接受心理輔導，不過他也會請他們好好的跟他的家人說明這件事，張益看著少年露出溫暖的笑容－－有一個很好的家庭與家人。
有時候沒有什麼比起家長尊重孩子的決定來說更重要的，或許就是因為這樣讓這少年顯得很獨立跟成熟吧？
「那麼我就先去處理這些事情，我讓思益進來，畢竟原本主要的目的就是他想要探望你了。」
說著，張益站起來，他的問話是插曲，原本今天的目的就是張思益想要探望對方來著，他這個大人就不要待在這裡免得這兩男孩感覺不自在了，張益輕輕頷首，接著便離開床畔去跟等在門外的少年交換。
他順便－－也可以請顏宇齊讓門口守著的員警撤退了，一會要是碰見他外婆他也可以先告知這件事。
奉青
@cattalk77
Tue, Aug 17, 2021 12:27 PM
「好的。」
應了聲。少年在張益轉身出去後，默默的雙手捂住臉用力抹了把，放鬆面部肌肉。
而外頭的情況則是打完電話回來的外婆，往張思益和員警手上各塞了一瓶可樂，然後等著張益出來後，塞了罐boss黑咖啡過去。
沒有起伏的表情讓人分不清是幽默還是巧合，但此舉成功讓一旁的員警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
「沒欺負我孫子吧？」沒有一絲彎駝老態，外婆瞇起清明依舊的雙眼問著。
🏡張氏⁴🐱³🐶²
@cptcat16
Tue, Aug 17, 2021 12:36 PM
一出來，張益的手中就被塞了罐黑咖啡，而張益看著那老太太清明的眼神和質問，只是微微傾著身體，恭順的（或者可以說溫馴的）的頷首道著：「這自然是不可能發生的，一會方便借一步說話？」
接著張益站直身子，伸手揉了揉拿著可樂的少年，緩道：「進去吧。」
張思益左看右看了一下後，最後對著老太太行個小禮後才走入病房內去找奉青。
奉青
@cattalk77
Tue, Aug 17, 2021 2:22 PM
林張女士點頭應許，看著張思益進去後便夾著腋下包朝往戶外休息區走了幾步，回頭示意張益跟上。
另一頭，趁著沒人確認完一直在意著的東西，少年在張思益進來時還保持著一臉“慘了”的刷白表情。
🏡張氏⁴🐱³🐶²
@cptcat16
Tue, Aug 17, 2021 2:49 PM
門外的張益尾隨跟上了林張女士，而門內的少年在走入病房內後就被對方一臉慘白的表情給嚇了一跳。
「唉，你怎麼啦？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去找護士來啊？」
張思益連忙靠過去，有些著急而關心的詢問著。
🏡張氏⁴🐱³🐶²
@cptcat16
Tue, Aug 17, 2021 2:50 PM
奉青
:
奉青
@cattalk77
Tue, Aug 17, 2021 3:15 PM
Tue, Aug 17, 2021 3:31 PM
「沒、沒事……」才怪啦。少年扶額擺手，「只是發現有個很重要的東西、不見了。」
那蓋著一層紗布貼在身上的定位器不見了。
想想醫生也有說自己沒有骨折內傷，想來應該是把精密檢查都做過一遍了，被摘掉也是理所當然的。
「應該是被丟掉了吧…我想。」
這下要怎麼賠會長，都千交代萬交代不能弄丟的，想必一定很貴重的吧……
🏡張氏⁴🐱³🐶²
@cptcat16
Tue, Aug 17, 2021 3:39 PM
丟掉？
啊，對啦！
張思益看著一臉煩惱的少年忽然想起一件事，連忙往自己的口袋裡摸了摸，掏出一個被包在牛皮紙裡的小玩意，他將那東西遞到奉青的面前，道：「你看看是不是這個？我小叔說這是醫生從你身上拿下來的，他讓我轉交給你，雖然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
張益原本就打算如果對方狀況不好的話，他就留在門口不接近對方，因此早在來醫院之前，他就將那件從奉青身上取下來的定位器包好交付給張思益，讓他幫忙轉交給那名青年。
奉青
@cattalk77
Tue, Aug 17, 2021 4:28 PM
一聽張思益的話，少年眼中瞬間燃起希望之火。
他趕緊接過紙包拆開，保持著包在紗布中的狀態被透氣膠帶黏捆著，像極了醫院隨處可見的小垃圾，但少年簡直要喜極而泣了。
「對、就是這個，呼……心臟差點就要停了。」
輕捏著感覺裡頭的硬物，少年整個人都放鬆下來側倒在床上，頓時一陣疲倦感襲來。
「等我出院，一定要請你跟張大哥、吃好多點心……」呢喃一般，卻說的認真。
少年說完之後再撐不住湧上的睡意，闔上了眼。
🏡張氏⁴🐱³🐶²
@cptcat16
Tue, Aug 17, 2021 4:40 PM
少年輕輕地眨了眨眼睛，看著一下緊張一下放鬆的奉青側躺在床上，呢喃著睡去－－很累吧？
「辛苦你了，好好睡覺啊？」
少年輕聲地說著，他將放在床上的紙鶴花束拿起來放在櫃上，順便也將對方手裡握著的小東西拿出來，他想了想後，從包裡拿了便條和筆，寫了上了『不要丟掉』的字句，接著他把那小玩意和便條一起放在花束旁邊。
「多睡一點。」
輕聲地說著，張思益將側躺在床上的少年翻正，讓他好好安穩地躺在床的正中間，接著他將被子拉好，順便也將窗簾拉上，接著關掉病房的電燈後輕手輕腳的走出病房－－他一點都不在乎被請客或是吃點心，他只想奉青好好休息睡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出院就好。
少年走出了病房，左右張望著尋找自家小叔在哪裡。
🏡張氏⁴🐱³🐶²
@cptcat16
Tue, Aug 17, 2021 4:40 PM
奉青
:
奉青
@cattalk77
Wed, Aug 18, 2021 8:22 AM
Wed, Aug 18, 2021 10:34 AM
與張益的談話並沒有太久，林張女士確實如少年所說的那般，平靜的接受了孩子的決定，就像是早有預感少年會有怎樣的回答。
「辛苦你們了。」最終，林張女士朝張益淺行一禮，結束了對話。
兩人並行著回到了少年所在的病房前，林張女士目送直到三人離去這才進入病房。
。
載入新的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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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醒來的少年慢慢睜開雙眼。
這是蕭先生把少年放進床架中時說的話。
『因為我不想再一個人了。』
一片黑暗中，隔著床板與床墊躺在正上方的人還在說話。可思考和感知逐漸遲鈍剝離的少年已經沒有力氣去做出任何反應。
-
「奉青？」
經鼻胃管灌入的流質晚餐早已消化，還未進食的胃部空無一物，此刻卻莫名痙攣著，刺激少年止不住的乾嘔起來。
林晚顏見狀馬上按下呼叫鈴，慌得在一旁打轉，拍順著兒子的背，心疼卻無能為力。
在一早的混亂過後，坐在病床邊的林晚顏看著再度睡去的兒子，不發一語。
經過檢查，那並不是腸胃道發炎或是什麼身體異狀，而是精神層面所引起的胃痙攣，目前只能多給予時間和空間讓患者慢慢去平復。
言外之意明顯，於是駐守員警又默默的退出了病房。
林晚顏以指腹摩挲少年的鬢髮，默想著。
下午，張益和張思益來到了醫院，少年的臉上帶著幾分揣揣不安的神色，他知道奉青早上的時候醒來過，不過狀況不是很好，現在不知道怎麼了？
在張益跟駐守在外面的員警交談的時候，少年手中捧著一束花－－靜靜地等候，那是一束花，但不是真的花，而是用數百隻小紙鶴組合成的花束，占了大範圍面積的是深淺不一的溫暖黃色，往外漸漸漸層出一圈粉橘與紅，最外圈的是襯托著的綠意，而在紙鶴花樹上，還繞著閃紙做的銀色小星星串作為裝飾。
他本來是想要帶真的花，不過奉青對貓過敏，他不知道他會不會對什麼花朵過敏，因此最後決定做紙鶴，他盡可能地想要做多一點，但是只有差不多一天的時間他實在做不到一千隻－－千羽鶴，只要折一千隻，就能夠得到一個願望，可以許願讓病人從病中復元。
他勉勉強強只做了差不多三百多隻，希望效果不要太打折。
或許他還可以折得更多，不過要求精工的少年將每一隻紙鶴都折的很完美，不管是尾巴端、翅膀端、嘴巴都被他折捏的尖而漂亮，這三百多隻紙鶴讓少年包裹在粉白與粉綠的包裝裡，繫上了白色網紗的緞帶。
少年只希望奉青可以好好的，這數紙鶴花包含了他全部的心意－－畢竟，他為可以可做到的事情好像只有祈禱了。
而員警在跟張益交談完之後便走入病房裡向他們傳達了拜訪的意願。
張益伸手摸了摸帶著揣揣不安神色的少年腦袋，等候著。
「兩位午安，我是奉青的外婆林張玉淑。謝謝你們救了我孫子。」看到張益兩人，林張女士先是深深的鞠躬道謝，接著將早先準備好的大紅包分別給了叔侄倆，這才接著說下去。
「請別拒絕這份心意。孩子的命是你們冒著可能會有的危險救的，作為親人只能以這種身外物來表達感謝實在很慚愧，但還請務必要收下。」
一手拿著紙鶴花束，一手拿著紅包少年很是無措的看著眼前的老奶奶－－他、他這個怎麼能夠接下呢？張思益對著自家的小叔露出了求救的眼神，而張益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將他手中的紅包拿到手中。
「林張女士，這是我應該要做的事情，錢我是不能夠收下的。」
張益低沉沙啞的嗓音輕緩但堅定的道著，他將兩份紅包裡的錢拿出來，將兩個空紅包交給張思益先拿著，「紅包我們會收下，但錢不能收。」男人彎著腰伸手握住老奶奶的手，將那疊鈔票放在其手中，拉過他另外一隻手覆蓋其上，「這些錢留給奉青，他現在正虛弱，需要很多照顧。」
「嗯－－對，紅包我們已經拿到了，錢留給奉青，林張奶奶－－我、我是奉青的朋友，怎麼可以因為救他就拿錢呢？況且我、我也沒做什麼！」
少年見狀也連忙道著，收什麼錢，他怎麼可以收錢呢？萬萬不可！
對重回手中的禮並不感意外，一向乾脆的林張女士也沒堅持。畢竟身外物，圖的不過是一份心裡舒坦。
「你做的足夠多了，孩子。」她抬眸直視張思益的眼，「我已經聽說了，我孫子能這麼快獲救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自於你。我說你救了他不是在客套。」
剩下的話，林張女士沒再多說，因為一旁的駐守員警眼睛已經快眨抽了。聽誰說的，在明顯不過。
「有些事，等孩子主動開口再說吧，他現在精神還不太穩定。」
少年捧著花束－－他還想說什麼，但卻不知道該如何說，最後只能抱著紙鶴花束對著林張女士行禮，而關於那些事，張思益自然也不會提，更不要說是張益了。
「是的。」
張益替著張思益一同開口，不過需要安排心理師一事還是需要的，回頭他讓顏宇齊把他手上的名單讓自己挑挑，總之要先刪除男性......為了不刺激到奉青，大概還需要先讓心理師接觸他的家人，先將目前可以觀察到的狀況記錄下來，間接的舒緩和引導。
張益思索著這些安排，他讓張思益先進去，隨後才輕輕關上了門－－他沒有馬上就靠近，而是在門口等著，門口的這個位置剛好是病床的視線死角，他先看看情況在過去－－
尚不知他對成年男性是否有牴觸，在安排下，醫生和護士都是女性，駐守在外的員警在那孩子早上醒來後那陣騷動後就沒有再和那孩子正面照到面了，就是進去也是在奉青的視線死角，但如果坐在床邊的家屬容易看見的位置。
張益靠在門邊看著張思益捧著他的花束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輕聲地喊著：「奉青？」
「阿思。」
已經移除鼻胃管的少年說起話來還有些微鼻音，聽起來就像是剛哭過一般。但其實除了身體上的不適以外，他真的覺得自己已經好多了。
只不過家人怎樣都不信。
在緩和氣氛，在轉移情緒。
即使遭遇這種事，病床上這個人在意的依然是給人造成了多少麻煩和擔心，而不是自己。
「胡說什麼，你哪有添麻煩！」
少年一直在想著他看到奉青後除了叫名字以外，第一句話會說什麼呢？你還好嗎？還是－－但最終吐出的是一聲堅定的否決，「你才沒有給我添麻煩呢，不要亂說。」少年走到了奉青的床邊，將手中那一捧紙鶴花遞到對方的面前。
「我才要跟你說對不起，要是我記得跟你說回來四色里後直接來我家就好了....吶，其實我本來想做點餅乾給你的，但怕你暫時還消化不良，所以給你這個。」
張思益臉上露出的是一抹清朗的笑意，不管他背後哭過還是怨過自己－－他現在只想要給奉青的是一個讓他不用擔心的笑容，「本來應該要有一千只的，可惜我的手速不快，也不知道你有沒有對什麼花過敏，吶。」
少年將手中的紙鶴花束往前推了推，「你才沒有爽約呢，我們可是比預計的時間還要早碰到面啊！」少年咧嘴笑著。
「不是這樣，是我自己沒…餅乾那些我暫時不……」
「……
連珠炮似的回話讓少年整個應變不及，於是默默的噤聲不再插話。他捧過紙鶴花束乖乖聽著張思益嘮叨，這才諾諾開口道了謝。
「已經很夠了，這個看起來就很費工……讓你費心了，謝謝你。」
當時完全失去意識的少年根本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獲的救，有沒有跟張思益照到面。但對方說的最後一句話倒是讓他想起了一件事。
少年唰的一把拉起薄被，緊張的就要摸往他的——不他停下了，因為另隻手上還拿著剛收到的花。
「那個，我的手機那些…都還在警察那、嗎？」
少年不知道的是，早在林晚顏趕到醫院的那天，警方就已經將被遺留在案發處的他物品一併交還給了家屬。只不過少年剛醒來就發生那一連串的事，忙的嚇的就也忘了跟他說了。
還在聽著人說話呢－－就被對方猛得拉起被子的動作給嚇了一大跳，原本少年都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了，被他這麼一驚動嚇得也刷一聲站起來，「怎麼了？怎麼了？」是肚子還是下半身怎麼了？？張思益也慌張地問著。
他沒聽過奉青的肚子還是哪裡有受傷啊？？他只知道是手腳的指頭被綁著啊－－啊？還、還是奉青被那個變態，上、上下其手過了？該不會是屁股還是那、那邊被捏過了？？
張思益差一點就要把這句話問出來，但猛著想起林張奶奶說過奉青的精神還不穩定－－他要是問了這個是要害奉青精神爆炸吧？啪的一聲，張思益用兩手摀住自己的的嘴巴，頓時也把自己打的一陣疼。
接著就是看到奉青尷尬地恢復安穩的抱花動作，他也尷尬地把手放下來（嘴巴周圍被打得有點發紅），重新坐回椅子上.......兩隻手規規矩矩的放在膝蓋上。
「嗯，沒有啊，我聽說你的東西都還給你了？也許被收在櫃子裡？」
打了自己嘴巴一下，張思益頓時也忘記那之前奉青對自己說了什麼，只好回答後面他的問題，少年指了指床頭櫃旁邊的櫃子，「要幫你打開看看嗎？也許就在裡面？」
婉拒張思益的幫忙，少年放下花後將點滴軟管撈到一旁以免動作時拉扯到，接著翻坐到床邊彎身打開櫃子。
裡頭除放著外婆替他帶來的換洗衣物和一些用品外，確實有個不大的紙袋。少年拿出紙袋往裡頭一看，那天隨身攜帶的東西一個不少的都在裡面。
他是在手機滿電的情況下出門的，兩天完全沒使用的情況下還不至於耗光電量。
少年解了手機鎖，急著確認什麼的按開了他和張思益的line聊天室，然後單手捂住了臉。
這才不是尋求意見根本完全就是命令式吧會長！！
他扶著額用飽含無上歉意的表情和態度重新看向張思益。
「阿思…那個，這訊息傳的內容跟我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那個、真的，非常抱歉……」
看到這種失禮的訊息還來救自己的阿思真的是，神仙下凡。少年又低頭看了訊息一眼，發自內心的這麼想著。
見奉青要起身，張思益也跟著站起來，將坐著的椅子拉到旁邊點，以免擋到對方拿東西。
少年靜靜的看著對方拿出紙袋翻找檢查著他的東西，最後拿出了他的手機看了一會後便摀住了臉，一副頭疼的模樣。
「為什麼你要道歉？那通訊息有什麼問題啊？」
看著奉青一臉歉疚的要命的樣子，張思益只是看著對方，一臉的迷茫與不解，為什麼要跟自己道歉？那封訊息有什麼地方好讓他道歉的？
一連下來的對話中，很可見少年的精神真的沒有他媽媽跟外婆所以為的那麼嚴重。
少年還是呆呆地看著對方。
「有什麼好失禮的？我為什麼要介意？」
說起來那通訊息寫了啥來著？救、小叔來，小孩待著跟地圖？這個有什麼地方失禮了？「不是寫得很簡明清楚嗎？而且我過去的確是沒有派上什麼用場啦......叫我不用去也挺正常的......我根本就是站在旁邊發呆。」
少年撓撓後腦杓，他確實是沒派上用場還很累贅，不過這個是事實，所以他不會生氣也不會介意的。
「還有在病房外面輪班守著的警察大哥也是，是因為我還沒做筆錄才沒辦法撤退的嗎？」少年揣揣不安的說著，「你們不要聽我媽跟外婆說的話，我真的沒事，可以配合調查的，真的。」
比起家人所擔心的，蕭先生造成的身心上的傷害，現在的情況似乎反而讓少年備感壓力。
「那是緊急的情況，你不用說對不起啦！」
少年看著奉青一臉不安的模樣－－張思益一個慌，他這個就不清楚了，呃，說起來他小叔呢？他不是跟著自己一起進來的嗎？怎麼現在不見人了？少年不由得傾身往門口的方向看去－－而一直靠在門邊聽著裡頭狀況的張益離開了門口，往病房內走入。
他剛剛一直再仔細聽著奉青和張思益之間的對話，藉此判斷著那少年的情況，或許是比他預估的還要好上很多，想來之前他跟那少年問起外送黑名單的事情時，這孩子也是想擔起幫他們家外送的任務，儘管自己也很怕－－比起自己的情況，他更在乎的是別人。
那麼，就這麼辦吧。
「奉青，如果不介意的話，由我來做筆錄可以嗎？」
張益徐步走到了床畔，主動開口，有時候太過於保護或許會適得其反，那麼倒不如對症下藥，過程他會視形況判斷是否該停止。
發現所以為的極黑份子其實是白道警察該有多微妙。在張思益告訴他張益其實是警察後，一直到這時才再次看到本人的少年表情就有多微妙。
「好、好的，麻煩張大哥了。」
也間接證明了忌憚跟敬畏的口氣其實沒什麼差別。
「不會，不過你要是累了就說聲。」
張益頷首，他也拉過一把椅子坐落到奉青床的另外一邊（張思益就坐在他的對面），說著，男人從口袋中掏出手機，點開錄音程式，畢竟他首也沒筆錄用的紙筆，打算先錄音記錄下來之後，他回去在整理打做文件交給顏宇齊。
而張思益坐在另外一邊有些不安，他正在想著自己是否應該要離開？不過奉青也說過自己可以聽的，想了想之後張思益還是決定留在原處，搞不好可以貢獻一隻手給對方握握什麼的？
「說到這，在案發之前我曾經讓你準備的資料你有準備嗎？或是原本打算用口述的方式告訴我們？如果你有準備的話，那等等你只要告訴我案發當時的事情就可以了。」
在按下錄音鍵前，張益先詢問了一番，同時也觀察了一下對方挺微妙的表情。
「所以我想…也許是我的態度，刺激到他了、也說不定。」
少年的語氣很平緩，即使開口提起蕭先生也毫無牴觸憎惡的情緒。
他能非常肯定的說出自己不喜歡蕭先生。不論是他的言行舉止還是看自己的眼神，甚至最後對自己做出的事，但是……
在聽過蕭先生的故事與自白後，那些所遇的不公、睥睨、誤會。許多無意在不湊巧中成了有意，集成了人們所看見的不堪。
少年垂下眼簾。
「他其實就只是個不幸到絕望的普通人、而已……」
「無論是任何理由，都不是他動手的理由。」
張益靜靜地聽著奉青的話語，過了一會後才平淡的道著，「他對你說的自白與故事，僅僅是單方面的，其中有幾分真實你並不知道，從最初他與同事的事件裡－－他或許對你說了，他與那位女同事是彼此愛慕的，而他遭受背叛，到底該是如何愛慕，彼此相好之下會讓那位女同事做出報警抓他呢？」
「對於女性的抗拒他將之解讀欲拒還迎，持續性的騷擾與迫害，用以關心與愛為名的犯罪，到底真相是什麼？他只有用自己所理解的方式來解讀一切，之後的誘拐一事，你又如何能夠肯定他所說的有幾分是真實的？」
「他的不幸與絕望都是他自己的言行所招自，所謂的日常打招呼或是你是否刺激到他，這一切都是無關於你的錯，當你明確表達了不喜歡與抗拒，他之後卻為此為理由而傷害你，是因為你傷害到他？」
「這都是狗屁啦！」
沙啞低沉的嗓音緩緩道來，被少年一聲憤怒的喊聲打斷，張益挑眉看向了張思益－－張思益臉一紅，把握著的拳頭放下，小聲地道著：「對不起，我說了髒話，你們繼續。」
「就像他說的，都是狗屁。」
而張益到是淺笑了起來，「正如你說的，他是人又不是畜生，忠於自己的慾望、貪念而對無辜之人下手，就已經不是普通人，而是犯罪者了，因為自己的絕望和不幸就傷害人，那只不過是自私且無恥到了極點。」
「他的故事就只是他自己的自白故事，無論你聽他說了多少，客觀與可信之處到底有多少呢？你認為呢？奉青。」
他能夠料想到，在奉青被抓住這段其間，對方對他說了些什麼，要不然怎麼會讓這個少年對他心起同情呢？張益輕緩的道著：「你需要客觀的獲得更多訊息在去下判斷，誤判的同情是否值得。」
當張益說出應該只有自己和蕭先生知道的對話內容，少年先是面露驚訝隨後了然，這兩個事件在警方那留有案底，對方知道也是理所當然的。
靜靜聽著張益的話，張思益的搶白，無一不在質疑著他所聽聞到的真實性。少年眉頭輕蹙沉默著，片刻才再度啟口。
沒有直接回答張益的提問，少年說起了自己的症狀。然後他接著問：
「蕭先生跟我一樣嗎？他有、活下來嗎？」
院方和家人都迴避的問題，少年知道這或許是出於擔心或是警方下達的指示。
但警方不一樣，作為被害人，他該有權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必需先確認一些事才行。
少年慢慢地站起身，打斷了話談，「我有點渴了，去買水喝－－」藉口後又是誠實坦白，「不，我其實不想知道。」少年別過頭，帶了幾分倔意，他－－他就是不想知道，出於直覺，他知道張益會說出實話。
不管是死還是活，如果對方是真的想問，這男人通常會坦白以對。
「我等一下在進來。」
張思益帶著幾分苦笑，接著便邁步離開，他打開了病房的門，對著在外面站崗的員警點點頭，接著便靜靜地靠在牆邊待著。
門關上的聲響，張益沒有攔阻，只是靜靜地等著那孩子離開後才回過頭來看向奉青，過了一會後那沙啞低沉的嗓音再度響起，「他死了，在送醫急救之後因為心肺衰弱搶救無效，因為他相較於你服用了致死劑量的氟硝西泮及TCA，氟硝西泮被歸類為第三級毒品，是強效鎮靜安眠劑，也就是俗稱的約會強暴藥丸，TCA則是三環抗憂鬱劑。」
「而且因為你是未成年受害者，因此要知道一些事情真相其實必須經過家長同意的。」
張益指尖輕敲著床畔，「但我選擇告訴你是因為這是你的權利，過度的保護有時候反而傷人，不過這的確是我的判斷，我認為你是可以接受的，如果你想要知道真相，我會告訴你。」
「啊，當然了，可別說出來是我告訴你的。」
張益淺淡一笑，「還有你的朋友在找到你的時候用了一些非法的手段，這件事我幫你朋友處理好了，所以他不會有任何麻煩或是問調找上門，回頭你可得好好謝謝他。」
張益的回答在預料中也在預料外，少年微微收緊抓著袋子的手不發一語。
「你說的我都明白的，我並不是沒有對他說的話保持存疑。」良久，少年淡淡地開口回答剛才未答的題，「接下來我會照我的方式去調適，請不用擔心。」
禮貌帶上了莫名的距離感，少年深深的向張益鞠躬致謝，等待著接下來的偵訊。
「關於那個朋友，希望他沒太冒犯到你們才好，真的，很謝謝你們的幫忙。」
張益不怎麼介意對方禮貌而疏離，畢竟原先幾次的互動之下，對方都是這般，而自己畢竟不是他的朋友，加上等一會的偵訊會讓對方如此也是正常的，而他做的這些也不是為了要得到感謝，只是這是他應該要做的事情。
「沒怎麼冒犯，他還挺能幹的。」
張益緩地道著，當對方畫了一條界線之後他便不會隨意的踰越，「你也不需要向我道謝，這是我的職責所在，至於如果你還想要知道任何更詳細的事情就開口問，我會告訴你。」而且比起像自己這樣不太熟悉的人的關心－－也罷，他可以做的就是提供他需要的訊息而已。
「那麼就麻煩你告訴我當天你遭到他的襲擊到昏迷之前所發生的事情了。」
張益拿著手機等著錄音。
「我本來打算一早就出門，在外面待到約定時間差不多就直接過去找你們。」
他緩緩後傾，靠向身後的枕頭。
「我只來得及對他用一次噴霧，但我噴歪了，而且他還戴著護目鏡。」
「他把我壓在牆上，手臂死死卡著我的脖子、直到我失去意識……」
敘述過程比少年想像中還吃力。他舉手示意暫停然後閉上眼，平息著那不自覺加快的呼吸。他還沒打算停下，能一次解決的事，他就不想留到下次。
「他說他選對了，說我是最佳人選。」少年直到現在還是不解蕭先生這話的含意，「之後他沒再靠近我，而是開始說起自己的生平，一直講到最後一刻。」
「在那之後的事跟你們知道的應該差不多，」少年說：「被灌了藥、藏了起來，然後、就在這了。」
輕描淡寫的拍著床鋪，少年停下了陳述。
帶著小心翼翼的笑容詢問著，問著必要的資訊是否足夠，也盼著能否不被過問那些語帶保留。
張益只是靜靜地聽著，按著對方的節奏讓他慢慢的將事情逐一道來，接著才道：「你知道遇襲的時間嗎？」
「除此之外便足夠了。」
張益將錄音關掉，頷首道著：「你做的很好。」張益的視線望向了那少年的腦袋，「還好你沒被撞的腦震盪。」將手機暫且收在口袋裡，沙啞低沉的嗓音繼續緩地問道：「你還有需要知道的事情嗎？」
「另外，先告訴你會安排心理師為你進行輔導－－但是如果你不想，我可以幫你安排。」
心理輔導有時候是必要的，但有時候－－他會依造情況而定，如果是自己的話他是拒絕的，他需要的是時間和自我調節，卻不知道這少年是否跟自己一樣，「畢竟你未成年，未成年有時候也是一種枷鎖，有很多事情無法自主，是挺無奈的。」
張益認為比起保護不如誠實，對這少年較好些。
「目前暫時沒有，拖了大哥你們這麼久時間才完成筆錄已經很麻煩你們了，謝謝、也辛苦你們了。」說著又鞠了躬，「心理輔導也…先不要，我現在感覺還可以。」
少年一一應答著，但當聽到張益說出最後一句話時，他的腦內突然響起了好友阿珅許久之前的領悟。
當小孩一點好處也沒有。
他想，不懂這感覺的自己真的是個無比幸福的孩子。
「或許吧，但是媽媽跟外婆不曾束縛過我。」少年暖暖一笑，「我相信她們會尊重我的決定。」
「好，我知道了。」
張益尊重少年的決定，既然對方說不需要的話，那麼他就安排一下，不用讓這孩子一定要接受心理輔導，不過他也會請他們好好的跟他的家人說明這件事，張益看著少年露出溫暖的笑容－－有一個很好的家庭與家人。
有時候沒有什麼比起家長尊重孩子的決定來說更重要的，或許就是因為這樣讓這少年顯得很獨立跟成熟吧？
「那麼我就先去處理這些事情，我讓思益進來，畢竟原本主要的目的就是他想要探望你了。」
說著，張益站起來，他的問話是插曲，原本今天的目的就是張思益想要探望對方來著，他這個大人就不要待在這裡免得這兩男孩感覺不自在了，張益輕輕頷首，接著便離開床畔去跟等在門外的少年交換。
他順便－－也可以請顏宇齊讓門口守著的員警撤退了，一會要是碰見他外婆他也可以先告知這件事。
應了聲。少年在張益轉身出去後，默默的雙手捂住臉用力抹了把，放鬆面部肌肉。
而外頭的情況則是打完電話回來的外婆，往張思益和員警手上各塞了一瓶可樂，然後等著張益出來後，塞了罐boss黑咖啡過去。
沒有起伏的表情讓人分不清是幽默還是巧合，但此舉成功讓一旁的員警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
「沒欺負我孫子吧？」沒有一絲彎駝老態，外婆瞇起清明依舊的雙眼問著。
一出來，張益的手中就被塞了罐黑咖啡，而張益看著那老太太清明的眼神和質問，只是微微傾著身體，恭順的（或者可以說溫馴的）的頷首道著：「這自然是不可能發生的，一會方便借一步說話？」
接著張益站直身子，伸手揉了揉拿著可樂的少年，緩道：「進去吧。」
張思益左看右看了一下後，最後對著老太太行個小禮後才走入病房內去找奉青。
另一頭，趁著沒人確認完一直在意著的東西，少年在張思益進來時還保持著一臉“慘了”的刷白表情。
門外的張益尾隨跟上了林張女士，而門內的少年在走入病房內後就被對方一臉慘白的表情給嚇了一跳。
「唉，你怎麼啦？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去找護士來啊？」
張思益連忙靠過去，有些著急而關心的詢問著。
那蓋著一層紗布貼在身上的定位器不見了。
想想醫生也有說自己沒有骨折內傷，想來應該是把精密檢查都做過一遍了，被摘掉也是理所當然的。
「應該是被丟掉了吧…我想。」
這下要怎麼賠會長，都千交代萬交代不能弄丟的，想必一定很貴重的吧……
丟掉？
啊，對啦！
張思益看著一臉煩惱的少年忽然想起一件事，連忙往自己的口袋裡摸了摸，掏出一個被包在牛皮紙裡的小玩意，他將那東西遞到奉青的面前，道：「你看看是不是這個？我小叔說這是醫生從你身上拿下來的，他讓我轉交給你，雖然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
張益原本就打算如果對方狀況不好的話，他就留在門口不接近對方，因此早在來醫院之前，他就將那件從奉青身上取下來的定位器包好交付給張思益，讓他幫忙轉交給那名青年。
他趕緊接過紙包拆開，保持著包在紗布中的狀態被透氣膠帶黏捆著，像極了醫院隨處可見的小垃圾，但少年簡直要喜極而泣了。
「對、就是這個，呼……心臟差點就要停了。」
輕捏著感覺裡頭的硬物，少年整個人都放鬆下來側倒在床上，頓時一陣疲倦感襲來。
「等我出院，一定要請你跟張大哥、吃好多點心……」呢喃一般，卻說的認真。
少年說完之後再撐不住湧上的睡意，闔上了眼。
少年輕輕地眨了眨眼睛，看著一下緊張一下放鬆的奉青側躺在床上，呢喃著睡去－－很累吧？
「辛苦你了，好好睡覺啊？」
少年輕聲地說著，他將放在床上的紙鶴花束拿起來放在櫃上，順便也將對方手裡握著的小東西拿出來，他想了想後，從包裡拿了便條和筆，寫了上了『不要丟掉』的字句，接著他把那小玩意和便條一起放在花束旁邊。
「多睡一點。」
輕聲地說著，張思益將側躺在床上的少年翻正，讓他好好安穩地躺在床的正中間，接著他將被子拉好，順便也將窗簾拉上，接著關掉病房的電燈後輕手輕腳的走出病房－－他一點都不在乎被請客或是吃點心，他只想奉青好好休息睡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出院就好。
少年走出了病房，左右張望著尋找自家小叔在哪裡。
「辛苦你們了。」最終，林張女士朝張益淺行一禮，結束了對話。
兩人並行著回到了少年所在的病房前，林張女士目送直到三人離去這才進入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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