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能為力

　└08/11◈里外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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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在走進家門之後－－壓抑著的，忍耐著的，或許是正是因為來到了他熟悉的空間才讓他憋不住，從午後就開始反覆發酸發燙的眼角被此時被眼淚浸濕、溢滿，伴隨著壓抑的嗚咽滑下臉頰。

　　而在他身後的張益只是輕輕的關上大門，在回到東隆街之前他們必須回來他大哥的房子把門窗關好，他也得回來拿他的筆電－－而這個男孩忍了快半天的時間，撐到回來這個家才憋不住，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憋著哭著少年站在原地無法再邁前一步，微微顫抖著肩膀，壓抑著的嗚咽讓這個高個子的少年看起來可憐兮兮的－－他是個直率的好孩子。

　　張益不由這麼想著，真的，有著相當直率的性情，也還是一個能哭就會哭的孩子。

　　張益邁步走上前，他環抱住那孩子的肩膀，手蓋在他的腦袋上讓微微顫抖著的少年靠在自己身旁，輕柔嘆息般的低語：「不好受的一天，嗯？」

　　「嗯......」

　　少年嗚嗚著，一隻手的拳頭還抵在嘴上幫助他盡力的不要放聲大哭，他的一隻手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衣襬，他努力地想著稍早張益對他說的，是著去想像他身處在水中－－或許他是真的在水中，因為眼前的視線一片的水光迷濛。

　　他總是想起顏宇齊掏出的槍枝，快步衝入內的醫護人員，被擔架抬出來臉色蒼白的好像要死掉一樣的奉青，刺耳的救護車的聲音，忙碌著的員警，他也想起張益被血染紅的褲子和迸裂的傷勢。

　　而他只能夠無能為力的站在旁邊傻看著，什麼都做不到－－甚至那個幫他們找到奉青的青年都說了自己不用來，畢竟他來了也確實沒有用處，甚至於還很擋路。

　　「奉青......會醒來吧？」

　　臉頰被眼淚沾的濕透，雖然他在醫院很篤定的對著奉青的媽媽這麼說了，醫生也這麼說了，他知道奉青會醒過來，但他自己也弄不清楚為什他還要問這種明知答案的問題，但只要一想到那些事情，他就感覺到非常、非常的可怕，事情總是會有萬一。

　　雖然那個萬一的機率很低，但還是讓人感覺到異常的害怕，意外總是無法掌握的，正因為如此才是使人害怕而恐懼的事。

　　或許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他所認識的人如此接近死亡的邊緣，這種失去的恐懼讓他渾身冒著冷汗，也讓人很想哭，儘管他想要堅強一點，但還是很想哭，他的淚腺大概壞掉了。

　　「嗯。」

　　而張益只是輕輕地應了一聲，帶著篤定，這是這個孩子現在所需要的確定，他揉揉這孩子有些扎手的腦袋，攬著他往客廳去，想著讓這孩子舒服的坐著，好好哭著。

　　他不喜歡哭。

　　說坦白的，他真的一點都不喜歡哭，尤其還是為了自己無能為力而哭就顯得更可悲了，但他也不想要跟張益哭訴自己什麼都做不到，畢竟張益為了救奉青甚至都不惜右腿縫線迸裂。

　　一路上他完全不在乎，他求的是快速，不惜一切代價似的，但自己光是要追上他就喘得要死，完全不夠啊。

　　少年吸了吸鼻子，然後是更多的眼淚落下。

　　他也討厭哭，就是因為一但他哭了就很難停止－－如果淚腺有一個開關就好了，真想把這煩人眼淚關掉，然後他又問了那個知道答案的問題了，「奉青......會醒來的吧？」

　　「他會的，等到時間到了，他就會醒過來的。」

　　聞言，少年一聲哽咽，眼淚又掉的更兇了，其實他真的很想要留在醫院－－想要看著奉青醒過來，但他不能這麼自私任性，他的家人需要的是屬於他們的空間和相處，不是自己。

　　不知道哭了多久，不管是眼睛鼻子還是臉頰甚至嘴巴，他只感覺自己整張臉都緊繃繃的發疼，眼睛總感覺有些看不清楚，不知道是腫的還是眼淚糊的，大概也是哭了太久，總感覺有些懵。

　　「你不要跟爸爸說我哭了。」

　　少年擤了擤鼻子，仍就是嗚咽的嗓音，張益有很多話想問問這孩子的，不過他最終只是靜靜地陪著他，讓他好一通哭泣跟發洩，經歷了這樣的事情會對人產生影響和變化的，不過－－他想，在這孩子想跟他說的時候再說吧，因此張益只是微微的勾起嘴角。

　　「秘密，好嗎？」

　　張益輕輕揉了揉張思益的腦袋，輕輕抬起那少年的臉，啊－－這還真的是哭得挺慘的，「回去後我們可得拿冰敷袋敷一下你的臉了。」眼睛鼻子都哭的又紅又腫的。

　　「嗯....你右腿的腳傷.....」

　　少年眨了眨腫腫的眼睛，又吸了一下鼻子，小聲問著。

　　「沒什麼，就是重新縫合了，現在挺好的。」

　　不過裂開的嚴重，大概會留下一道顯著的疤痕吧？雖然他是不怎麼在意－－唯一介意的大概只有－－他大概有半個月以上無法游泳、跑步跟練大腿肌，這一點倒是挺惱人的，張益輕輕拍了拍少年的腦袋。

　　「回去吧，你現在肯定餓了－－而且家裡的那三隻貓也在等我們回去。」

　　張益淺淡的笑著，又揉揉那有些扎手的腦袋後才站起身來，將他放筆電的電腦包背起，現在已經非常晚了－－都快要四點多了，是真的該回去了，而少年又吸了吸鼻子，這才乖乖站起來。

　　他收拾了一下擦過眼淚鼻涕的紙團，這該乖乖的跟在徐步走著的張益身後，將自家大門鎖好，慢慢的走下樓。

　　「你想吃點什麼？」

　　「親子丼....布丁。」

　　「行，回去路上在７７超商買，還有什麼想吃的？」

　　「思樂冰。」

　　叔姪兩人交談的嗓音慢慢地消失在樓梯。

　　最後在夜幕下，野狼的引擎重新轟鳴－－少年離開了家，準備回到東隆街尾，那屬於他的第二個家。


　　無論是哪一個家，張思益想著，那都是他的家了。

　　一個是他和爸爸的家，一個是他和小叔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