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Wed, Aug 11, 2021 10:51 PM
2
【隨筆】
x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Wed, Aug 11, 2021 10:54 PM
最初其實並沒有思考這麼多。
他是我很重要的人，我希望他能夠過得幸福，為此我能夠去做任何事。只要他能夠開心，一切辛苦都值得。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Wed, Aug 11, 2021 10:56 PM
他是我的哥哥，也是願意為了拯救殘缺的我而自我犧牲的、我的救命恩人。是我花了漫長的歲月，陪伴並且呵護的人。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Wed, Aug 11, 2021 10:57 PM
是我最重要的人。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Wed, Aug 11, 2021 10:57 PM
──可是，除此之外呢？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Wed, Aug 11, 2021 10:57 PM
在此次為他來到下界之前，我從來沒有思考過這件事。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Wed, Aug 11, 2021 11:00 PM
我們之間的關係具有排他性，無論是我對他、或是他對我，我們都不會對彼此以外的任何人抱持相同的感情。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Wed, Aug 11, 2021 11:01 PM
然而愚蠢的我從來不曾替這份感情下定義。
溫柔的他也從來不曾催促過我，那個人看似隨心所欲，卻比誰都還要包容我的一切。包含我的愚笨、我的遲鈍，還有我對於這段關係的忽視。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Wed, Aug 11, 2021 11:03 PM
他說，他想去下界遊歷。
我說我有工作，不能跟他一起去，只是要他小心點。
他說，他想見我了。
我沒有深究原因，只是挑了工作的空檔，到下界看看他。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Wed, Aug 11, 2021 11:05 PM
我問他，在下界過得還好嗎？
他稍微愣了愣，然後帶著笑容告訴我：我過得很不錯啊！
這是他在隱瞞我時，一貫的反應。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Wed, Aug 11, 2021 11:05 PM
為什麼當初我不多注意這點？
為什麼當初沒有自己去打探消息？
明明我就是最了解他性格的人，為什麼沒有注意到他的逞強？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Wed, Aug 11, 2021 11:06 PM
為什麼，居然為了工作與職責，拋下他回到上界？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Wed, Aug 11, 2021 11:08 PM
我之所以努力履行責任，也不過是為了證明，被他救回來的我、是值得他豁出性命拯救的優秀之人。
我為了向其他人證明，他的選擇是正確的，才不斷努力。
最後卻害得我差點失去了他。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Wed, Aug 11, 2021 11:11 PM
因為我忘記了什麼對我而言最重要，所以我才會這麼簡單就為了工作放開他的手。
要是我當時再多留兩日就好了，或許我就能發現一切的真相。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Wed, Aug 11, 2021 11:13 PM
Wed, Aug 11, 2021 11:13 PM
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等我再次見到他，他已經只剩殘破的元神，幾乎就要魂飛魄散。
張菓告訴我，即使成功把他救回來，他也不會擁有過去的記憶。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Wed, Aug 11, 2021 11:16 PM
沒關係的，我聽見自己這樣說。
沒有關係，即使他不再記得我，但我永遠會為了他傾注所有。
我們可是魂魄相連的雙子，最終一定、一定能等到他回來我身邊。
無論那是多麼漫長的等待，我都願意等。
這是對於忘卻初衷的我，最深刻的懲罰。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Wed, Aug 11, 2021 11:23 PM
我留在下界，為了幫助他找回過往的一切，而創立了九曲堂。
為了讓他能順利成長，重生為嬰孩的他被張菓扶養。我只能在偶爾上龍嘯峰找張菓商談時，見到外型化為孩童的他。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Wed, Aug 11, 2021 11:23 PM
他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探究與好奇、與陌生。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Wed, Aug 11, 2021 11:25 PM
陌生這種情緒，從來都不是他面對我時會產生的。
他是真的忘了過去的一切。
那麼，他還會像以往那樣重視我嗎？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Wed, Aug 11, 2021 11:26 PM
心臟隱隱作痛，幾乎要讓我不能呼吸。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Wed, Aug 11, 2021 11:27 PM
我不能失去他。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Wed, Aug 11, 2021 11:28 PM
過了很久，我才從徒弟的口中得知，原來這種感情，在下界通常被稱之為「愛」。
我愛他。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Wed, Aug 11, 2021 11:30 PM
啊啊，原來如此。
我回想起過去，他常常對我露出的那個、複雜的笑容。
他只是希望，比起職責或任務，我能夠更「愛」他一些吧？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Wed, Aug 11, 2021 11:32 PM
我花了太久的時間，才搞懂自己的感情。而他早在最初，就已經明白自己的「愛」了。
所以他讓我去做所有我想做的事，即使會讓他感到寂寞、使他感到傷心，他也不曾阻止我。
我所體會到的所有溫柔、所有包容、所有體諒，都是他的「愛」啊。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Wed, Aug 11, 2021 11:35 PM
Thu, Aug 12, 2021 8:55 AM
我是個愚蠢的人，直到失去了他，才明白自己愛他。
我好不容易明白了，他卻再也不記得自己曾經愛過我。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Wed, Aug 11, 2021 11:35 PM
─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Wed, Aug 11, 2021 11:38 PM
「江堂主，你很喜歡賞月呢？」輕柔的聲音響起，把沉浸在過去懊悔的我喚回神：「經常見你獨自在夜晚飲茶賞月，是在思念無法見面的道侶嗎？」
一恍數年，已經成長為少年姿態的他走到我身邊，席地坐下。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Wed, Aug 11, 2021 11:42 PM
「賞月不過是打發時間的消遣罷了，張兄千萬莫笑話我。」勾起唇角，我拿起一只乾淨的茶杯，倒了一杯茶遞過去。
他坐得離我有點距離，也沒有伸手接過茶杯，我只能將杯子放在他身邊。
入九曲堂已經半年有餘，他雖然待我比他人還要親近些，卻始終保持著一段禮貌的距離。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Wed, Aug 11, 2021 11:44 PM
「其實你可以不用叫我『張兄』的，直接喊我淨梵就好。」見我放下了茶杯，他才伸手拿起杯子：「說起來，我不但年齡比你小、修為也遠不如你，實在沒有臉面讓大名鼎鼎的九曲樂聖稱呼我為『兄』啊。」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Wed, Aug 11, 2021 11:52 PM
「張兄可是張菓仙人唯一的內門子弟，論輩份當然在我之上。」眨眨眼，我委婉拒絕了他要我改變稱謂的要求：「或者張兄不喜歡的話，我叫你一聲哥哥，也是可以的。」
你是我的哥哥啊。我在心裡想著：無論如何，你永遠是我的哥哥啊，是我最愛的人。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Wed, Aug 11, 2021 11:57 PM
Thu, Aug 12, 2021 8:57 AM
聽到我的話，他噗嗤一聲笑了。
「得了吧，江堂主。你對我家師父都敢直話直說、態度甚至可以稱為失禮，完全沒有顧及輩分了，我才不相信你是這麼在乎輩分的人呢。」他抿了抿杯中的茶水，又說：「不過你這話我的確聽得開心。外頭人都傳，九曲樂聖為人清冷高雅，難以高攀，沒想到也有如此幽默風趣的一面。想來，江堂主對於內人，肯定更加寵愛吧？」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Thu, Aug 12, 2021 12:02 AM
寵愛……嗎？
我垂下眼簾。
「……以我的角度而言，恐怕正好相反。」低頭發出嘆息，我說：「一直以來都是對方更加包容我的一切。而我，直到失去了，才意識到自己的感情。」
「在他的眼中，我大概是個不及格的愛侶吧。」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Thu, Aug 12, 2021 12:11 AM
「……抱歉，我不知道你的道侶已經……」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懊悔。
意識到他誤會了什麼，我趕忙說：「不，他並沒有亡故。只是我們出於一些原因，現在無法見面罷了。」
「……而且，」猶豫了半晌，我又說：「因為我的過錯，他失去了過去的所有記憶。」
「所以，即使在相見時被當作陌生人一樣對待，我也沒資格埋怨。」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Thu, Aug 12, 2021 12:18 AM
「……是嗎？」他沉默了好一段時間，最後只是這麼回答我。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畢竟對他而言，這就是別人的事情罷了。
「抱歉，說了些難以理解的話。」賠上笑臉，我試圖轉移話題：「張兄怎麼這個時間還未就寢？莫不是有什麼狀況？」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Thu, Aug 12, 2021 12:26 AM
「不，只是見江堂主獨自賞月，跑來湊熱鬧罷了。」仰頭把杯子裡的茶水飲盡，他放下杯子後站起身：「看起來，江堂主沒什麼事，這樣我也安心了。」
「是嗎？有勞張兄掛記。時間不早了，還是快些回房歇息吧。」
「好好好，真是的，江堂主就像我家師父一樣，有過度擔心的徵兆呢。」揮揮手，他轉身準備回房：「你也早點睡啊，堂主之位日理萬機，千萬別讓自己累垮了。」
「那是自然。」我點點頭。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Thu, Aug 12, 2021 12:30 AM
他往前走出幾步，然後又停了下來。
眼神沒有離開過他的我自然也發現了他的動作，放下手中的杯子，靜靜看著他。
「……江堂主，你是個很好的人。」沒有回過頭，他背對著我開了口：「很好很好，連我這個因為師父的關係而受你關照的後輩，都會忍不住覺得『這個人的道侶一定很幸福』。」
「所以，請你不要再露出那樣感傷的表情了。我相信，無論多少次，堂主的道侶肯定都會再度愛上這樣優秀而美好的你。」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Thu, Aug 12, 2021 12:31 AM
「……。」我愣住。沒想到他會突然說這些話。
「嘛，就是這樣。我去睡啦！江堂主注意身體，早點歇息啊。」似乎是感到有點尷尬，在我的沉默之後，是他倉皇離開的背影。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Thu, Aug 12, 2021 12:34 AM
我愣了很久，直到溫熱的液體滑過手臂的感覺讓我回神。
遮掩住自己不斷流出炙熱淚水的雙眼，這將近二十年來的懊悔、不甘、孤寂、以及自我懷疑，在這一瞬間得以釋放。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Thu, Aug 12, 2021 12:35 AM
──哥哥，我做的，還不錯吧？
──即使是忘記一切的你，仍然認為我是個優秀的人。
──那麼這樣的我，是不是有資格，乞求你的原諒呢？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Thu, Aug 12, 2021 12:37 AM
哥哥，我真的很努力。
謝謝你，就算不記得我，還是肯定了我的一切。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Thu, Aug 12, 2021 12:40 AM
我不會再忘記，到底誰才是我最在乎的人了。
就算沒有記憶也沒關係，你永遠是那個溫柔包容了我的所有，我無可取代的哥哥啊。
是我唯一的，最愛的人。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Thu, Aug 12, 2021 12:40 AM
───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Thu, Aug 12, 2021 12:41 AM
雖然以寒月的角度來看，淨梵的話成為了他的救贖，但如果以淨梵的角度來看，這些話說出來，都是令他心如刀割的吧。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Thu, Aug 12, 2021 12:42 AM
他沒有一切的記憶，自然也不知道寒月一直傾心的人就是自己。可是他是個溫柔的人，不希望自己喜歡的人露出痛苦的神情。
所以，即使會讓自己感到痛苦，他還是選擇了這樣去鼓勵寒月。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Thu, Aug 12, 2021 12:44 AM
或許就如同過去一樣，只要寒月能夠過得開心快樂，他不會去計較其它任何事情。
所以在上界時，即使他明白寒月對於自己的感情懵懂、甚至遲鈍，他也不會基於自己的欲求去要求寒月什麼。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Thu, Aug 12, 2021 12:45 AM
雖然他也希望自己的愛能夠得到回應，但是讓寒月去做他想做的事，本身也是淨梵的「愛」。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Thu, Aug 12, 2021 12:52 AM
emmmm不過就是因為他們都這麼笨拙，所以才會錯過吧。寒月大概也是到了下界，有了肉身，開始會有「慾望」之後，才如夢初醒意識到「靠杯，原來我對哥哥，是那種想上他的『愛』嗎？！」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Thu, Aug 12, 2021 12:54 AM
在上界時期，神仙本來就沒有人類的繁衍衝動，加上寒月又是其中特別……仙里仙氣的傢伙，理所當然根本沒有發現自己其實想上哥哥（幹）
不過這也跟淨梵實在太安定，以至於寒月沒有任何機會吃醋有關啦。最初的時候淨梵的身軀為了替寒月續命而十分殘破，所以沒辦法出門，之後又是個家裡蹲的宅宅不太跟別人接觸，所以寒月沒有機會產生危機意識XDD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Thu, Aug 12, 2021 12:55 AM
Thu, Aug 12, 2021 12:55 AM
等到了下界，不但有了肉身所以有了性衝動，而且淨梵又失憶，一下子讓寒月的危機意識拉到滿點XDDD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Thu, Aug 12, 2021 12:56 AM
我敢肯定，他絕對曾經看白白不順眼（ㄇㄉ）
因為白白可以正大光明跟在淨梵身邊，而且在淨梵的記憶裡白白等於是他的青梅竹馬，所以對於白白親近也是理所當然XDDDD
夏君❖鳥巢裡的紅蘋果
@summer2005
Thu, Aug 12, 2021 9:07 AM
不過，淨梵恢復記憶後，面對為了自己獨自努力了近二十年的弟弟，肯定也是會抱著寒月，溫柔輕撫他的頭，不斷說著：我的悅最棒了，是讓我感到自豪的、最優秀的弟弟。
而對於寒月來說，等到這個擁抱與肯定，那麼這將近二十年的辛勞全都有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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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很重要的人，我希望他能夠過得幸福，為此我能夠去做任何事。只要他能夠開心，一切辛苦都值得。
溫柔的他也從來不曾催促過我，那個人看似隨心所欲，卻比誰都還要包容我的一切。包含我的愚笨、我的遲鈍，還有我對於這段關係的忽視。
我說我有工作，不能跟他一起去，只是要他小心點。
他說，他想見我了。
我沒有深究原因，只是挑了工作的空檔，到下界看看他。
他稍微愣了愣，然後帶著笑容告訴我：我過得很不錯啊！
這是他在隱瞞我時，一貫的反應。
為什麼當初沒有自己去打探消息？
明明我就是最了解他性格的人，為什麼沒有注意到他的逞強？
我為了向其他人證明，他的選擇是正確的，才不斷努力。
最後卻害得我差點失去了他。
要是我當時再多留兩日就好了，或許我就能發現一切的真相。
等我再次見到他，他已經只剩殘破的元神，幾乎就要魂飛魄散。
張菓告訴我，即使成功把他救回來，他也不會擁有過去的記憶。
沒有關係，即使他不再記得我，但我永遠會為了他傾注所有。
我們可是魂魄相連的雙子，最終一定、一定能等到他回來我身邊。
無論那是多麼漫長的等待，我都願意等。
這是對於忘卻初衷的我，最深刻的懲罰。
為了讓他能順利成長，重生為嬰孩的他被張菓扶養。我只能在偶爾上龍嘯峰找張菓商談時，見到外型化為孩童的他。
他是真的忘了過去的一切。
那麼，他還會像以往那樣重視我嗎？
我愛他。
我回想起過去，他常常對我露出的那個、複雜的笑容。
他只是希望，比起職責或任務，我能夠更「愛」他一些吧？
所以他讓我去做所有我想做的事，即使會讓他感到寂寞、使他感到傷心，他也不曾阻止我。
我所體會到的所有溫柔、所有包容、所有體諒，都是他的「愛」啊。
我好不容易明白了，他卻再也不記得自己曾經愛過我。
一恍數年，已經成長為少年姿態的他走到我身邊，席地坐下。
他坐得離我有點距離，也沒有伸手接過茶杯，我只能將杯子放在他身邊。
入九曲堂已經半年有餘，他雖然待我比他人還要親近些，卻始終保持著一段禮貌的距離。
你是我的哥哥啊。我在心裡想著：無論如何，你永遠是我的哥哥啊，是我最愛的人。
「得了吧，江堂主。你對我家師父都敢直話直說、態度甚至可以稱為失禮，完全沒有顧及輩分了，我才不相信你是這麼在乎輩分的人呢。」他抿了抿杯中的茶水，又說：「不過你這話我的確聽得開心。外頭人都傳，九曲樂聖為人清冷高雅，難以高攀，沒想到也有如此幽默風趣的一面。想來，江堂主對於內人，肯定更加寵愛吧？」
我垂下眼簾。
「……以我的角度而言，恐怕正好相反。」低頭發出嘆息，我說：「一直以來都是對方更加包容我的一切。而我，直到失去了，才意識到自己的感情。」
「在他的眼中，我大概是個不及格的愛侶吧。」
意識到他誤會了什麼，我趕忙說：「不，他並沒有亡故。只是我們出於一些原因，現在無法見面罷了。」
「……而且，」猶豫了半晌，我又說：「因為我的過錯，他失去了過去的所有記憶。」
「所以，即使在相見時被當作陌生人一樣對待，我也沒資格埋怨。」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畢竟對他而言，這就是別人的事情罷了。
「抱歉，說了些難以理解的話。」賠上笑臉，我試圖轉移話題：「張兄怎麼這個時間還未就寢？莫不是有什麼狀況？」
「是嗎？有勞張兄掛記。時間不早了，還是快些回房歇息吧。」
「好好好，真是的，江堂主就像我家師父一樣，有過度擔心的徵兆呢。」揮揮手，他轉身準備回房：「你也早點睡啊，堂主之位日理萬機，千萬別讓自己累垮了。」
「那是自然。」我點點頭。
眼神沒有離開過他的我自然也發現了他的動作，放下手中的杯子，靜靜看著他。
「……江堂主，你是個很好的人。」沒有回過頭，他背對著我開了口：「很好很好，連我這個因為師父的關係而受你關照的後輩，都會忍不住覺得『這個人的道侶一定很幸福』。」
「所以，請你不要再露出那樣感傷的表情了。我相信，無論多少次，堂主的道侶肯定都會再度愛上這樣優秀而美好的你。」
「嘛，就是這樣。我去睡啦！江堂主注意身體，早點歇息啊。」似乎是感到有點尷尬，在我的沉默之後，是他倉皇離開的背影。
遮掩住自己不斷流出炙熱淚水的雙眼，這將近二十年來的懊悔、不甘、孤寂、以及自我懷疑，在這一瞬間得以釋放。
──即使是忘記一切的你，仍然認為我是個優秀的人。
──那麼這樣的我，是不是有資格，乞求你的原諒呢？
謝謝你，就算不記得我，還是肯定了我的一切。
就算沒有記憶也沒關係，你永遠是那個溫柔包容了我的所有，我無可取代的哥哥啊。
是我唯一的，最愛的人。
所以，即使會讓自己感到痛苦，他還是選擇了這樣去鼓勵寒月。
所以在上界時，即使他明白寒月對於自己的感情懵懂、甚至遲鈍，他也不會基於自己的欲求去要求寒月什麼。
不過這也跟淨梵實在太安定，以至於寒月沒有任何機會吃醋有關啦。最初的時候淨梵的身軀為了替寒月續命而十分殘破，所以沒辦法出門，之後又是個家裡蹲的宅宅不太跟別人接觸，所以寒月沒有機會產生危機意識XDD
因為白白可以正大光明跟在淨梵身邊，而且在淨梵的記憶裡白白等於是他的青梅竹馬，所以對於白白親近也是理所當然XDDDD
而對於寒月來說，等到這個擁抱與肯定，那麼這將近二十年的辛勞全都有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