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線｜尤芙莉亞的未來】

Her Stories,04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我們明明彼此靠近，卻再也不能理解對方的心。

「你說什麼⋯⋯？」

青年所說的每字每句遠比他還活著的事實更令人震驚，不曾想過兄長竟然為了森林做到如此極端的地步，她感覺自己的腦內像是有成千上萬的蜜蜂同時嗡鳴，又像被人重拳揮擊般疼痛。

「你不是說，你不會殺害他們的嗎⋯⋯」

連將話語好好表達都做不到，她知道自己前言不對後語，卻仍難以將破碎的思緒縫成串，只能任由它們凌亂散開被人踐踏而過。

「而且人類也有很好的，我在學校的時候也受到他們許多照顧，不只煮了好吃的飯菜，也很關心我⋯⋯」
「——是我的朋友！」

「⋯⋯妳即使去了一趟外界，卻依舊這麼天真而單純嗎？」

分不清尤弗提克的聲音是嘲諷還是嘆息，她的聽覺被滴答雨聲擾亂，僅能憑著勉強運作的五感來辨識。

「或許妳一點也不想聽，但我依然要告訴妳。」
「妳記得過往那些我不在的夜晚嗎？當我對妳說，晚點才回來、結果已然過了幾週的夜裡⋯⋯妳一定不曉得我去了哪裡吧。」

她對青年的敘述有所印象，那是在自己還年幼的歲月。
彼時的尤弗提克確實很常說著「今晚妳就自己休息吧」，接著許久之後才會再度出現在湖邊。

所以呢？她想這麼問，但最終還是把話語吞咽回去，等待他繼續把話說完。

「生命之森有很多想要闖進來獵捕獨角獸的人類，從妳小時候我就已經重複了很多次。尤其當我們已經是這片大陸上僅存的獨角獸，在黑市的搶手度只會節節攀升。」
「妳可知道我們的血液，只要保存得當，在黑市就能賣出一毫升五十金幣的高價？」
「人類不可能放過妳。就算妳是混血，但在他們眼中，妳依然是只要帶走就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聚寶盆。」
「妳覺得，絲毫不在意自己正踐踏著生命、只要有利益便什麼都好的人類，有可能不帶私心地好好跟妳成為朋友嗎？」
「我是殺了很多人，尤芙莉亞。」
「⋯⋯但那是為了妳。」
尤弗提克的聲音平靜得聽不出情緒，在少女耳中彷彿乾涸沼澤中僅剩的死水。
「為了保護妳、保護這片森林，我手刃了每一個膽敢打擾森林安寧的人類。」
「而這些傷，」他指著自己身上那些如荊棘蔓生的傷痕，「都是可恨的人類留下的。」

「不只是妳，我和森林也有協定。」
「他們踏入森林的瞬間，就會被邊境的樹林作為養分吞食殆盡。」

青年的眼神一如她所熟知的澄澈，卻依舊令她手腳發冷。

「可是，這太⋯⋯」

無法接受他的所言，少女還想辯駁些什麼。她想告訴尤弗提克惡人並非人類的全部，可不曉得要從哪裡開始澄清才好。

你知道嗎，魔院陪我一起上學的人類有些雖然嘴巴很壞，卻對我非常溫柔。也有一些言行舉止都很奇妙，但總是不吝於對我伸出雙手。
你知道嗎，在我掉進水裡、冷得發抖的時候，他們也曾盡力把我從水裡救出來，幫我生火，關心地問我有沒有受傷或是會不會冷。
人類是溫柔的。也許你遇到了很糟糕的事，可是⋯⋯那真的不是全部。
他們大部分是真的很好。

但是青年的面前，她什麼也說不出口。

「妳想說什麼？妳想說，人類對妳好、不曾向妳索取任何東西？但妳主動對他們揭露自己的身份了嗎？妳有誠實地向每一個人類承認，妳是獨角獸的混血嗎？」
「如果連主動說出自己的身份都做不到，那表示妳對他們存在著連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疑慮，不是嗎？」
「所以我才說妳天真。」
「堂堂生命之森的繼任守護者，真的要這麼軟弱嗎？」
「只是憑藉著別人不知道是施捨或者隨意給出的一點小恩小惠，妳就打算要付出生命為他們辯護？」
「⋯⋯聽得我都要吐了。」
「我都不知道，妳所謂的『生命』是這麼沒有價值的事。」

「出招吧，尤芙莉亞。」
「如果妳真的這麼喜歡那卑劣的種族，喜歡到為了他們願意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那麼，只要妳擊敗我，我就承認妳確實做好了心理準備。」

像是對她感到失望，青年不再與她對話。他手中的水化為利劍，劍尖直指少女的眉心。

「——證明給我看。」

隨著她低聲吟出的咒語，有無數巨大的翠色藤蔓自少女指尖竄出。

不擅打鬥的尤芙莉亞過往在實戰課便已經被手下留情的同學打得節節敗退，更別提此刻她要對抗的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她僅存且唯一的家人。

同時，也是她的初始與終末。

就算知道這場戰鬥的終局大概只能留下一個，可她仍下不了手，只是消極地讓樹木與花葉蔓生為牆，替自己擋下絲毫不留情面的攻擊。
尤弗提克狠戾的招式讓童年的幸福回憶與溫言細語被雙雙擊碎，彷彿那些死去的溫暖不過是只有她還單方面期望能延續的鏡花水月。

下雨了。

少女趁著一瞬的空檔抬起頭，發現眼前的天色突然轉暗，像是提前進入了凜冬的永夜。
大片大片的烏雲籠罩在生命之森上空，雲層間閃爍的冷光與不斷轟鳴的雷聲都象徵著兄長的憤怒。
她在藤蔓所織就的網中搖搖欲墜地攀爬，試圖閃避不斷穿越縫隙朝自己飛速而來的水箭。

——為什麼？

尤弗提克司水，而她掌管植物的命脈。二者都是維持森林存續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林中多如繁星的子民亦賴以維生。

一脈雙生的兩人本該並肩見證森林的更迭興衰，卻不曾料想到最後彼此站在了世界的兩端。
豆大的雨點砸在身上像是碎石，弄得她白皙的肌膚都染上斑斑紅痕。
她分不清此刻模糊視線的究竟是雨，還是自己無法控制、持續流出的眼淚。

——為什麼？

催動魔法令腳底的植物把漫過樹根的大水吸收殆盡，她努力朝樹梢攀爬的同時險險避開了擦過頰側的攻擊。
但素來反應較慢的少女仍舊是被箭尖劃破臉頰，可她也顧不及抹去混進雨淚的鮮血。

萬物各自竄逃、步調慌不成章，與青年對抗的同時，尤芙莉亞的耳邊也聽得見不住傳來的尖叫與哭喊。

——為什麼？

悲傷的詰問得不到回答，她只能心懷這無解的問題，繼續等待時機將尤弗提克逼退。

「媽媽，為什麼公主在哭？」

尚且年幼的小鹿跟隨著母親的步伐四散奔逃前往避難，抬起頭想觀察情況卻發現在遠方空中對打的兩人，有一人神色哀戚。
牠想那或許是淚。因為在牠的印象中，素來珍惜萬物的少女不曾露出過這麼令人心碎的表情。

「噓⋯⋯別說了，快走吧。」
領頭的母鹿輕聲呵斥，卻仍舊回答了問題：「因為⋯⋯公主大人為了保護我們，不得不出手攻擊她最重視的人。」

「那是誰？我沒有看過他呀，好奇怪。」
小鹿墨如夜星的雙眼遙望躲在葉片之後的少女，接著轉向對側那名浮在空中的青年。

「你還太小了。那時候你甚至都還沒有出生⋯⋯那個人是公主大人的兄長，這片森林的前任守護者。」
「我想她一定很難過。」
雖被母親催促著向前，但小鹿的話語仍輕輕地在樹葉間迴盪。
「這是當然的⋯⋯公主大人唯一的家人，就只有那個人了呀。」

好爽喔我拿出一把三十米大長刀（並且感覺我的競爭力回來了）
（並沒有 你的合作任務跟轉眼跟北木ㄉ債正在火速趕來）

這段是在講妹被扁（喔）
主要是敘述兩個人的價值衝突。
尤芙莉亞是真的被保護得很好，所以她才是「善」。
一如《寄生上流》裡面，那句讓人很有感觸的經典台詞——「有錢所以善良。有錢的話，我也會很善良。」
她「善良」的本錢是因為，哥哥代替她承受了所有的醜惡與不堪，尤弗提克見識了人性最惡劣的一面並選擇將其在妹妹的生命中抹消，為的是不要讓她沾染這些不堪。
可後來的他已經沒有餘力再替她去承受些什麼，因為他自己已經瀕臨極限，現在看到妹妹還一如過往的「那一天」那樣的天真溫柔，他就覺得刺眼。

同時他也在測試妹妹的決心，尤弗提克因為很多原因必須要把妹妹打一頓（？？）
除了確認她是否有能夠保護森林的能力之外，他也想知道妹妹在面臨價值天秤的衝突時，到底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是要打破自己的「價值」、以大局為重，還是堅持著自己的信念毫不動搖？
芙真的是很溫柔的孩子，而她的溫柔確實也是哥哥給的。
沒有父母、哥哥是唯一的家人，因為尤弗提克對她百般疼愛，所以她在尤弗提克消失前都沒有任何煩惱。
不懂愛、不懂太多複雜的情感，因為知道有人會替她點亮黑暗，所以即使一個人、即使寂寞，她也不曾迷失方向。

可是在哥哥消失的那天，她被迫一夜長大，代替尤弗提克去承擔他的責任。
如果有選擇，如果尤弗提克還在，尤芙莉亞是不會成為守護者的。
她之所以站上那個位子、扛起了那份責任，不是因為她堅強勇敢、不是因為她有大愛，而是她「覺得不這樣做不行」。
如果尤弗提克重視這個地方，她也會付出所有去守護。

尤弗提克錯估了妹妹的決心，他沒意識到芙不一定真的需要他的保護。
即使面臨價值的衝突，即使難受得想逃，但她一定會回來面對。

好耶兄妹打架 好耶 超爽ㄉ

nooooooo
好喜歡這對兄妹⋯⋯哥哥怎麼那麼好
尤芙莉亞自問為什麼那段我真的快哭了
在哥哥離開之後尤芙莉亞還是堅持做了「對的事」這就是一種堅強，我要抱抱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