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家長會談

　└06/29◈大武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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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警衛的手中接過校園通行證，張益在停好車之後便正式踏入了大武國中的校園－－這是他第二次進入這間學校，第一次是在他大哥去日本後代他來處理一些事務。

　　第二次嚴格來說也是代他大哥來的，他大哥有參與學校的家長會，在國二要升上國三的最後一次期末家長會總是要參加一次的，基本上張益是不太過於干涉大哥對自己孩子的教育事項，因此他這一次參加也是單純的幫他大哥參加和紀錄會議內容。

　　不過－－大概他的耳環還是有點注目吧，除了被誤會是非正派闖入校園以外，第二種情況就是被誤認為是教官（雖然他並沒有穿教官制服）而被學生問好。

　　暑假開始的倒數第二天，學校正動員著做最後的大掃除。

　　張益是比預定的時間還要早一點來到學校，大掃除中的校園很是熱鬧，學生們都在忙著打掃，穿梭校園，張益也趁機認真地看一看那孩子上學的地方，第一次來他只是簡單的掃看過罷了。

　　而且提早來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是導師要求的，聽說那孩子的期末考成績相當糟糕，還錯了不少他應該不會錯的題目，他的導師說來是挺關照張思益的，要不然一般大概不會特地還找家長過去，畢竟大武國中的校風算是比較自由，比起升學學校來說更重視學生的多元學習。

　　而且張思益的成績其實一直都是保持在不上不下的中段，不是名列前矛的資優生，因此成績考壞了基本上應該不會特地找家長來.....張益撓了撓後頸，還是挺不習慣的啊，居然會被老師找來談論孩子的學習問題。

　　說不准導師其實覺得自己這個替代他大哥作家長的很不像樣吧？因為大哥還挺關注學校校務的。

　　而自己就......甩手掌櫃吧。

　　畢竟張思益那孩子其實很會自我規劃的，對於學業成績也很在乎，要考試前也時不時的會跟陳榮發一起讀書學習（陳榮發那孩子的學習倒是挺好的，都在排名前十有），就是有些不得要領跟笨拙吧，雖然讀書是讀的挺認真的。

　　張益才這麼想著，就聽見背後傳來那少年熟悉的嗓音。

　　「嘿～益叔叔！」

　　張益轉頭看去，就看見那圓眼睛的少年笑著對自己揮揮手，他手上還提著兩袋垃圾，看來是正要去丟，陳榮發拎著兩袋垃圾向張益跑過來，好奇的問：「你怎麼會來學校啊？是等一下放學校接阿思一起回家嗎？還是代替晟叔叔來參加家長會的？畢竟晟叔叔一直都很熱心在參加。」

　　說來張思益的爸爸還挺受那些媽媽們歡迎的，畢竟為人斯文有禮，人還很優雅體貼，不過家長會開會很多次，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張益出現。

　　「算是吧。」

　　面對少年一連串的問話，張益勾勾嘴角－－經過了長時間的相處，一開始第一印象很膽小的少年現在已經完全習慣跟自己互動了，矮矮又肉肉的小個子，配上那一雙圓圓的眼睛，偶爾總是會讓張益想起黑豆柴這種小狗。

　　「是說，你們期末考的成績在上午就知道了對吧？」

　　張益低頭看著那笑著的少年－－只見那孩子轉了轉圓眼睛，嘆了一大口氣，道：「我猜你還要跟導師見面吧？阿思期末考的成績爛死了，現在他龜在教室裡一個勁的猛擦玻璃，等等我倒完垃圾回去後，他搞不好會把玻璃擦穿－－現在都沒人敢靠近他。」

　　那裏可是一片超級低氣壓，他臉又長的兇，現在可沒人敢靠近他。

　　「你們導師確實有找我。」

　　張益輕輕聳肩，看來那孩子打擊可大了。

　　張益摸了摸下巴－－看來他導師會找自己的原因最主要應該不是成績吧，比起成績，那小孩的狀態還要更讓人擔心多了。

　　受了打擊後，那孩子很容易鑽入死胡同這一點倒是跟他大哥一模一樣。

　　陳榮發抬著腦袋看著張益臉上思索著些什麼的表情－－忽地道：「那個，益叔叔－－雖然我不知道這話說得對不對，不過我覺得阿思跟你住在一起後變得.......應該說情緒化嗎？我覺得這樣很好。」

　　張益輕輕挑起了眉毛，情緒化？很好？

　　「晟叔叔雖然人很好，不過阿思太想在晟叔叔面前當個好孩子了，以前很多事他都會忍著生悶氣。」而且真要說搞不好一開始還有點陰沉，畢竟一直都是板著臉，也不常笑，更不會主動跟人搭話聊天，還會因為要強直腸子的關係而跟人起衝突。

　　說真的，一開始並不是很好相處，但最近他總覺得改變很多。

　　「聽說你是他第一個交到的朋友。」

　　張益看著陳榮發，輕緩地低聲說道，伸手用指尖輕輕摸了摸那少年的腦袋瓜，「如果說有變化－－那麼肯定也有你的因素。」男人的嘴角輕輕地勾了起來，他道：「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和我在國中的時候認識的。」

　　「那麼就代表－－等到我像你一樣年紀這麼大的時候也還會是朋友對吧？」

　　少年笑彎了那雙圓滾滾的黑眼，笑得可燦爛，這一次張益的手掌整個蓋在那顆小腦袋上，摸了摸，小平頭摸起來又厚又軟，倒是不紮手，男人的嗓音又沉又柔，「是啊，我想會是這樣的吧。」

　　張益看著笑呵呵的少年提著垃圾跑遠的背影好一會，這才邁開腳步繼續他的校園巡禮，一直到約定的時間要到時，他才走向了教師辦公室去尋找他們的班導師。

　　他們的班導師是個才剛滿三十歲的女性，就資歷來說還很淺，不過為人很熱忱。

　　不過對上自己時，總感覺有些緊張，第一次見面如此，第二次見面亦同。

　　張益坐在輔導室的椅上，翻看著張思益這一次期末考卷的複印－－確實，有些題目錯得太基本，甚至還有答案填錯格的情況，看起來考試時間的狀態不是很好啊？

　　張益細細回想，其實在他考試的第一天早上狀況就不是很好了，看起來相當的疲倦，像是熬了夜的感覺，第二天早上的狀況也是差不多的，精神不繼的狀態之下還要集中注意力來考試就有一定難度了。

　　況且張思益本來就在焦慮急躁的時候容易發揮不好。

　　這就是他這一次期末考考糟了的主要因素吧？那一陣子的晚上－－那孩子的情緒狀況確實是比較不穩，張益不由得又想到剛剛陳榮發說的事，不過就他接觸張思益孩子的情況來說，其實他一直覺得那孩子挺情緒化的.....

　　評價有些不同啊，其他人跟自己對他的評價。

　　除了偶爾張思益會因為發生不公平的事情與他人起衝突，但大多數人給他的評價都是個個性還挺穩，甚至有點寡言的認真孩子.......

　　寡言應該是有啦。

　　不過個性穩.......好像就難說了，張益輕輕地刮了刮下巴，畢竟他老是覺得他房間的們有一天可能會被他弄壞，不開心了就摔一下門，瞪著自己老半天後還會莫名其妙就跑掉，動靜可大了，還有天晚上從外面回來後就不知道在房間裡鬼叫什麼，還疑是在床上彈跳來著。

　　雖然有時候的確是挺老實的。

　　嗯......果然還是因為他討厭自己的關係吧，所以才比較不客氣。

　　這時候張益注意到眼前的老師似乎神色緊張的模樣，張益將那疊考試紙疊好，放回到桌上，對著老師道：「我不會罵他的，老師你不用擔心。」

　　很有自覺自己面貌兇惡而他的猜想也正確，那老師終於安心下來。

　　「關於期末考的事，我會處理的。」

　　張益道著，他稍微放鬆了一下坐得筆挺的姿勢（大概這樣的姿勢會帶給老師壓力吧，況且老師的身高也不是很高），「方便的話，麻煩老師跟我說一說這一陣子思益在學校的情況，晚點我也才好跟他爸爸交代。」

　　或許是因為張益放鬆了姿勢，神情和語氣也都放的緩和，這讓老師也感覺放鬆了一點，他拿出了一本筆記，準備在學生會開始之前跟這位代理家長報告他最認真（雖然學習不是最好）的學生的事。

　　而張益全程就是靜靜地聽著，幾乎不曾打斷老師的發言，只是在幾個關鍵時候提出問題請老師加以補充。

　　直到結束，那老師再將張益送出輔導室後才鬆了一口氣。

　　只覺得那孩子的小叔氣勢很不一般，總讓他感覺緊張的跟上級在報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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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期末的家長會，張益就如他原先預計的，他安靜地找了一個角落待著，聽著會議的進行，將一些重點事項記下，準備跟他大哥報告－－家長會算是平安無事的落了幕。

　　要說意外的話，大概是家長會散會之後意外的相逢吧。

　　「古教授。」

　　張益轉過身後是有些驚訝的看著由一名青年陪同的老先生－－已經有些駝了的背脊，老先生柱著拐杖，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看著自己......那是他在警大時候犯罪偵查學的教授，古海林。

　　「你看起來挺好的。」

　　古老先生笑著，伸手輕輕拍了拍張益結實的胳膊，「很不容易啊，但是現在你看起來挺好的就好，怎麼會來這裡呢？」而同樣是警大畢業的王志朗也是他的學生－－

　　張益很感謝他沒有多說太多的往事，張益只是輕輕頷首，緩道：「我的姪子正好在這裡就讀，教授。」

　　「這樣啊，我孫孫也正好在這裡讀書呢。」

　　老先生依舊笑著，接著有些嘆然的道：「怎麼樣，有沒有考慮想過回去呢？當初聽你轉過去簡直傷心啊！就這麼被敲走了。」語氣中帶著幾分打趣和惋惜，但道也不是認真這麼說的，就是－－每每有機會碰到時，古教授總是要惋惜他最好的學生被特警隊的偷走了。

　　「古教授......」

　　「好啦，別搬出你那套八股的，快去接你姪子，我也要去接我孫孫啦。」

　　古海林只是溫和一笑－－他知道每每這麼說起時，張益總是會說他的精神力不夠，太過軟弱才無法勝任，但他知道，張益可是他看過少有最堅韌的人之一，他無法在擔任刑警的原因是因為他的感情太過炎熱，有時過度炎熱是會將自己焚燒殆盡的。

　　只是他依然感覺到惋惜。

　　畢竟他轉職的時候還很年輕啊，他也不忍看著他因此－－只是，每每碰到總是要念上幾句。

　　他已經老了，有生之年還可以看到張益這般模樣他就已經滿足了。

　　就是他見過許多傷痛，也忘不了當初在參加王志朗葬禮時，張益的神情，也忘不了他為他們所做的一切，要能夠輕手修復所愛與親愛隊友們的遺體絕非易事，而在知道張益失蹤之後更是。

　　古海林一聲輕嘆，雖然相逢是意外，但也是緣分。

　　能夠看見張益如此正常的生活著，不管他決定的未來是什麼都好，像現在這樣就挺好的了，他也別無所求了。

　　「那人是誰啊？怎麼還帶著耳環很不正派啊，臉也長的兇。」

　　旁邊跟著的那青年在跟古海林目送張益背影遠去時，忍不住這麼問著－－他知道古海林會去看守所或是監獄心輔輔導一些犯人，這男人長的兇神惡煞的，該不會是教授感化的人之一？

　　「胡說八道，你要知道如果你考入警大，你可還要叫他一聲學長的。」

　　古海林用拐杖敲了敲身旁青年的小腿，「人家當年可是警大榜首畢業的，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搶著要呢？可惜人家刑警做了幾年就被特警隊的敲走了。」

　　古老先生悠悠一嘆，柱著拐杖準備去接他的寶貝孫子去。